原為六大宗門之一的驚雪山莊,早已沒落。繼而站錯了隊,幫著楚氏一族攻打天劍山,也損失慘重。本就人少的它,若說之前是一蹶不振,現在隻能叫奄奄一息了。在天門崛起後,直接被新興的天門取代了六大宗門之一的地位。


    秦嘯再次來到寬敞明亮的議事廳內,牽著同樣被叫過來、輕紗遮麵的韓飛雪的柔荑。


    “雪兒!”


    左側一個神情有些頹廢、相貌俊逸的中年男子,見到兩人進入大廳,立即起身驚呼,滿臉欣喜、眼中含淚地看向韓飛雪。


    這位白衣俊逸的中年男子,就是韓飛雪的生父,也是驚雪山莊的現任莊主——顧寒天。


    “姐姐。”他的下手位,一個麵容與顧寒天有些相似的少年也起身看來,又向秦嘯拱手道:“在下顧……”


    “我沒興趣知道你叫什麽。”


    秦嘯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讓他的臉霎時間就變成了豬肝色。


    他看了秦嘯一眼,放下拱起的手,冷哼一聲,坐下身去,撇開臉去,神情不屑。


    秦嘯帶著韓飛雪坐到了卿蘭所在的另一邊,也就是大廳入口的右側,和顧寒天父子相對。


    顧寒天麵色也有些不好看,向薄雲天和卿蘭拱手道:“宗主,大長老,顧某想與小女和女婿說些私事,不知能否借此地一用?”


    “本座倒無所謂。”薄雲天點頭道,起身轉入後廳。


    卿蘭看向秦嘯,目光透著詢問。


    顧寒天可是先天之境,和秦嘯、韓飛雪談話天然強勢,有她在場至少能讓顧寒天不敢放肆。


    “沒事,你也離開吧。他敢動手,就是找死。”秦嘯點頭。


    卿蘭輕輕點頭,也起身邁入後廳,卻並未走遠,隻是倚在牆後,留意著前廳的動向。


    秦嘯的話,讓顧寒天的麵色更加不好看,盯著他眼冒寒光。


    敢動手就是找死,雖然這是事實,但直接說出來無異於是羞辱,而且是當著他的麵說,更是辱上加辱。


    加上之前秦嘯直接打斷他兒子的自我介紹,那不屑的態度根本就表示絲毫不將他們父子和驚雪山莊放在眼裏。


    但,現在的秦嘯有這種資格、這種底氣,而他卻不敢得罪秦嘯,哪怕他是先天之境強者。


    他坐下身來,調整了一下情緒,緩緩道:“小女這段時間,有勞你多加照料。”


    “小女?”秦嘯嘴角一勾,神情詭異地看著他,“你女兒在哪兒?誰是你女兒?”


    顧寒天麵色又難看起來,卻隻能按捺住怒火,看向低垂眼簾默然不語的韓飛雪,柔聲道:“雪兒,數月前你不是答應回來了麽?現在驚雪山莊都期待你能回家呢,快回來吧。”


    韓飛雪眼簾輕顫,輕道:“我不這麽說,你會放我回山麽?”


    當初她委曲求全,假借回山勸降之名,回到了天劍山上。若是不答應顧寒天和齊王的那些要求,根本就回不來。


    “你……”顧寒天麵色一變,眼底隱含慍怒,“你這是說的什麽話,當初你待劍宗一片真心真意,為父很是欣慰,怎麽可能不放你回山?”


    韓飛雪輕哼一聲,依然低垂眼簾看著自己的腳尖,卻不再言語。


    那一聲輕哼,帶著嗤笑之意,顯露出的淨是不屑。


    顧氏父子,麵色齊刷刷一沉。


    “姐姐……”


    “誰是你姐姐?”秦嘯再度打斷了那個誰的話,神情冷漠地看著他,眸中殺意隱現。


    顧凝霜呼吸一滯,被他殺意所攝,不自覺咽了口唾沫,看向韓飛雪,卻不敢叫“姐姐”了,改口道:“驚雪山莊一直都在找你和……大姨,父親也親自為你奔走多年,隻是沒料到你們竟會跑到大夏南部去,離得太遠,一直都沒能找到你們。”


    “哦?是麽?”


    秦嘯嘴角再度勾起,哈哈大笑,大笑聲中淨是譏諷和不屑。


    顧氏父子的臉色,霎時間都變成了豬肝色。


    韓飛雪的母親,當年可是被驚雪山莊顧寒天一紙休書掃地出門的!驚雪山莊早已不理她的生死,還會派人去找?


    這等無恥瞎話都能說得出口,可見這對父子到底有多虛偽,虛偽到讓秦嘯隻感覺到惡心。


    犯了錯就得認,連認都不敢認,能算個什麽東西?若他們上門真心認個錯,誠誠肯肯的說自己當年做的不對,事情尚有轉圜餘地。


    但是現在,都滾他娘的蛋吧!


    顧寒天盯著眼淚都快笑出來的秦嘯,一掌按碎了身側的桌案,冷聲喝道:“小輩,注意你的態度!”


    “我的態度?”秦嘯停下大笑,卻又嗤笑一聲。


    “我的態度就是——你們現在可以滾了!”


    “你……”顧寒天怒而起身,議事廳內寒意大作,地麵、房梁、桌椅上寒冷冰霜哢哢凝結,迅速向秦嘯包圍而去。


    但,眨眼間,這些冰霜便消融無形,讓顧寒天麵色劇變。


    卿蘭自後廳緩步行出,盯著顧寒天,神情冷漠,卻殺意凜然。


    “顧寒天,看來你並不重視方才的提醒。敢在我劍宗動手,你是想找死麽?”


    顧寒天神情陡然變得猙獰,卻迅速放鬆下來,拱手道:“方才一時怒起,才會出手。但顧某並沒有動手傷人之意,還望大長老包涵一二。顧某以性命起誓,不會再有第二次。”


    卿蘭回到自己座位坐好,神情變為不屑,冷哼道:“可惜,你已失去我的信任。不管你有什麽事,都當著我的麵來談,談不了就滾。”


    談不了就滾……


    “……”顧寒天隻感覺今天在這裏受的氣,已經超過了這輩子的總和。但是,他深深呼吸,握了握拳,再度冷靜下來,坐回了自己座位。


    沒辦法,現在是求人,而且是在人家屋簷下,他不得不低頭。隻是,讓一個習慣了高高在上的人低下那顆高傲的頭顱,這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沉默了許久,他才再度開口道:“我驚雪山莊,已無法繼續維持。”


    秦嘯嗤笑道:“你無法維持,與我何幹?”


    十幾年前山莊內部分裂,起因隻是顧寒天寵信迷戀一個妾室。這還不算完蛋,完蛋的是他竟為了這個妾室直接休了自己剛過門沒多久的正妻,而且連個合理的理由都沒有。


    於是一些本就對他不滿的山莊人員尤其是他的幾個兄弟都借此鬧了起來,即便他是先天之境強者也鎮壓不住,山莊內部迅速分裂成兩派陣營。


    一派支持他,覺得私德有虧但無傷大雅;另一派覺得有辱驚雪山莊名譽,一定要他退位讓賢讓出莊主之位,退居幕後做守護長老。


    依照慣例,守護長老隻有守護之職,不能多插手宗門事務。而驚雪山莊又是宗門與世族的結合體,雖然也對外招收弟子,但這些弟子哪怕資質再好修為再高,也基本沒有繼承莊主之位的可能。


    驚雪山莊的莊主之位和大權,一直都把持在顧家的手裏,傳來傳去都是顧家的人。所以顧寒天的幾個兄弟逮到機會就想趕他下台,好讓自己上位,看似是由顧寒天無故休妻引起,實則是一場內部的權力之爭。


    兩派僵持不下,顧寒天一怒之下斃殺了幾個最激烈的反對者,其中兩個還是他的親兄弟。沒想到驚雪山莊瞬間炸鍋,迅速演變成了內戰,死傷慘重,直接導致了驚雪山莊的衰亡。


    從那時開始,驚雪山莊就變成了大夏武者眼中的一個天大的笑話,日漸衰弱。


    再加上世代培育的玄極冰魄之體一直都不成功,眼看一大宗門就要斷了傳承。


    再之後又站錯了隊,驚雪山莊剩下的戰力再度折損大半,剩下的人裏有許多連個招呼都不打直接出走,更不會有人再去拜師,現在怎一個慘字了得。


    顧寒天盯著秦嘯,強忍住一掌拍死他的衝動,又深深呼吸一口,才道:“你的天門,不是很缺高手麽,而且缺先天之境強者守護。我願帶領驚雪山莊所有人並入天門,你放心,我不會插手天門事務。”


    “你說的話,我不信。”秦嘯沉下臉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冷冷道:“你顧家的信譽和為人,在我這裏是負數。不用再想,我不會讓你們這些人加入天門的,免得讓天門也變成笑話。”


    “你……”顧寒天麵色鐵青,卻氣得說不出話來。


    秦嘯不顧他的臉色,冷哼道:“高手?現在我天門是沒有先天之境強者守護,但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很多,多到你不敢相信。至於你,還是繼續守著你的驚雪山莊吧,我不稀罕你那點人,更不稀罕你。”


    “放肆!”顧凝霜起身怒喝,指著秦嘯的鼻子罵道:“你他媽算哪個蔥?哪裏來的膽量敢跟我父親如此說話?有本事出來,看小爺不將你打的滿地找牙!”


    顧寒天麵色緩和了些,心道還是兒子好,不像女兒,根本就是冷血無情。


    但,他卻不想想,韓飛雪不是他養大的,自小母女倆相依為命,生活淒苦,除了那絲無奈的血緣關係,早就和他兩不相幹了。況且前不久一紙婚書直接將她賣給了皇室,當成物件一樣,早已沒資格為人父。


    他能這般想,隻能說明,他真的是個極度無恥而且自私的人。


    秦嘯早就看透了這種人的本性。


    緩緩起身,他握了握拳,笑道:“也好,我也正想試試,化罡境的戰鬥有什麽不同。滾出來吧。”說罷徑直向廳外的廣場大步邁去。


    顧凝霜冷哼一聲,緊隨其後。


    一場化罡境大戰,即將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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