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層書架不過三排,都是書頁泛黃的古籍,被珍而重之地放置在錦盒之內,上麵記載的多是武道世界一些不為人知的秘辛典故。


    小心地打開第一個錦盒,秦嘯取出裏麵那本不過巴掌大小的小冊子,細細閱讀起來。


    所讀的這一本並不是武道相關的東西,但秦嘯並不在意,他知道自己如今需要補充的不僅僅是這些。相比起其他學生,他已經落後了十幾年,因此讀的十分認真。


    如此,夜色漸濃,藏書閣內為防火患不能點起油燈或是蠟燭,他便推開窗子,借助星光繼續翻看。而武者的身體較凡人自然強健異常,何況他早已體質蛻變,雙目清明,即便隻有一點星光也足夠他看清書頁上的字跡。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晨曦時分他便翻完了藏書閣三層的第一個書架的書籍,心中不免積累了許多疑惑,離開藏書閣後便尋到依然在大湖之畔悠然吹笛的夫子。


    夫子耐心為他解答,卻也不是每個問題都能告訴他答案,最後笑道:“憑你的上佳悟性,若是能去乾靈書院進修,幾十年後,必能成就天人尊位。”


    所謂“天人”,是乾靈書院獨有的稱謂,意為洞悉世事、明悟通慧之人,就和明心劍宗所謂“劍聖”的稱謂是一個道理。隻不過“天人”並不像“劍聖”之類的強者以修為實力見長,但卻絕對是乾靈書院的核心人物,甚至能決定大夏武者界的大勢走向。


    夫子此言,發自內心,因為他沒料到僅僅一夜時間,秦嘯就能將藏書閣三層那些第一個書架的典籍領悟大半。這等非凡悟性,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是他生平僅見。


    秦嘯笑笑,卻未回話。相比乾靈書院的“天人”,他依然更希望自己能成為有我無敵、所向披靡的“劍聖”,他那還不算長的人生經曆時刻都在提醒著他,在武者的世界弱者隻能被人欺淩,命運也由不得自己掌控。


    “天人”雖強,卻肯定抵不住“劍聖”的劍,明心劍宗能成為大夏第一宗門,天劍殺進皇宮斬了老皇帝還能全身而退,不會沒有理由。


    由於李甲驚嚇過度,暫時來不了書院,秦嘯今天便又坐在他的位置上上課。昨天不是第一排就是最後一排,今天卻坐在了中間這排,而他身前,則是韓彤彤。


    換下一身紅裳,穿上書院純白士子服的她少了幾分少女嬌媚,多了幾分知性與成熟。她時不時回過頭來衝他微微一笑,卻又迅速轉回頭去,隻讓他感覺莫名其妙。


    書院眾人都知道二人之間的那段故事,見此情形紛紛偷笑,連講課的夫子都幾乎繃不住臉,心道這臭小子桃花運還真不少。


    半課休息之時,韓彤彤終於轉過身子,心道算了豁出去了,暗暗打氣後,看著他幽幽問道:“喂,你……你怎麽不去報名啊?”


    “報名?報什麽名?”秦嘯蹙眉,不禁更加莫名其妙。


    “就是……”韓彤彤話到嘴邊,卻死活說不出那幾個字眼來,不禁白眼一翻,狠狠剜了他一眼。


    陸羽在後邊大聲喊道:“就是比武招親啊大哥!你就是去湊個熱鬧也行啊!”


    眾學生哄堂大笑。


    秦嘯轉頭瞄了他一眼,又回過頭道:“抱歉,我沒打算去,祝你覓得良人。”


    “哼,真是冷血無情。”原本就對秦嘯心中有氣、坐在韓彤彤右側的秦思聽到這話,轉頭看來,“啪”一聲拍桌而起,氣憤說道:“彤彤姐被你害成這樣,你說不管就不管了嗎?”


    “怎麽管?你教我?”秦嘯閉上眼,歎道:“變成這樣,並不是我害的。”


    少部分知曉內情的人,都默不作聲,因為信他的都信,不信的怎麽說都不會信。更何況這種事情本就說不清楚,大部分人都不關心真相,而僅僅隻是看個熱鬧。


    何況秦嘯是天星城第一風雲人物,而韓彤彤是城主府千金還帶皇族血統,這曖昧關係自然引人八卦了。


    秦思一時啞口無言,她也知道始作俑者是秦天,可秦嘯若是什麽都不做,眼睜睜看著韓彤彤和別的男人訂婚再嫁人,怎麽看似乎都說不過去。


    可若是逼著他娶韓彤彤,好像也說不過去。更不用說韓棟已經向他出手,他和城主府算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韓彤彤見狀,抿嘴笑道:“我知道的,不怪你。隻是……算了,是我多想了。”說罷轉回身去,輕輕趴在了桌上,閉上雙眼,心中雖有淒苦,卻早就預料到會是這麽個結果,倒沒有什麽難以接受的。


    事情已經過去有一段時間,她發現如今再聽到那些流言,心中卻不會像第一次聽到時那般生氣,反倒越來越希望那個異常唯美的愛情故事是事實該多好。


    秦思鬱悶地坐下,卻越看秦嘯越不順眼。


    片刻後,青魚敲響銅鑼,眾人立即坐回原位,靜待夫子前來講課。


    午時,秦嘯和劉景等人再次來到三娘的菜館,又飽餐一頓之後回到書院繼續上課。


    下午的課上完之後,秦嘯再一次說退駕著馬車來接他的阿秀,還告訴她明天也不用來,便又一頭鑽進了藏書閣,將她氣的恨不得賞他一鞭子。


    拐過街角,她咬牙切齒道:“小姐,我真快被他氣死了!我都替你感到不值啊!”


    溫婉又燒了一桌好菜,不曾想,秦嘯又一頭紮進了藏書閣,讓這一番心血再次白費。她心疼的不是菜,而是那一片心意。


    溫婉掀開珠簾,哭笑不得道:“我們也沒提前告訴他啊,他又不知道。好了,我都不氣你氣什麽。”


    “是,我鹹吃蘿卜淡操心!”阿秀大口吐氣,可也吐不完心中的鬱悶,馬鞭輕甩,悶頭趕車。


    溫婉輕敲了敲她的頭,輕笑道:“好好好,下次提前告訴他,就不會這樣了。”


    阿秀沒好氣道:“他現在天天和天香閣那位一起吃著三娘的藥膳,小日子滋潤著呢,哪還吃的下你燒的那些。”


    溫婉知道她是賭氣才說這話,不以為意,蹙眉問道:“弈劍門派下山的那些弟子,查到什麽動靜沒有?”


    “除了被他殺掉的三個,最近的都離這隔了兩座城,品行也不像這三個這樣差的離譜。”阿秀隨口回道,頓了頓,又由衷讚道:“聽三娘說那三個人都是死在他手裏,乖乖,這小子越來越強的離譜。他明明才兩道玄天真氣,為什麽會這麽厲害?”


    “你砸個十幾萬元石進去,也會很厲害。”溫婉輕笑,放下心來,也放下了珠簾。


    “我可不像他,有娘疼著愛著,有人想著念著……”阿秀話未說完便被溫婉輕敲了一下後腦勺,翻了個白眼駕馭馬車離去。


    如此,秦嘯便白天上課、吃藥膳,晚上便在藏書閣通宵看書,偶爾小憩片刻,時間過得十分迅速。再三天後,藏書閣三層的書籍已經被他看完,夫子也為他解答了不少疑惑,剩下的那些卻需要時間的積累和親身體會來領悟。


    “我剛接到消息。”夫子轉頭看向碧綠大湖,笑道:“乾靈書院派來的弟子,今日午時便可抵達天星城,你隨我一同去迎接吧。”


    秦嘯稍一思慮,拱手道:“是。”


    去見見而已,就當多見見世麵,隻希望乾靈書院的弟子不會像弈劍門弟子那樣不堪。


    六大宗門派來天星城這種偏遠地方的弟子,充其量就是外門弟子,他更不會在意。


    上午,夫子上了半堂課後,大袖一擺,笑道:“原本隻想帶幾個拔尖的去,卻不想乾靈書院的人提前到了。也罷,你們都一起來吧。現在隨我去西城門迎接,都整理一下儀容體麵,別失了禮儀風範。”


    “這麽快就來了?快幫我看看哪裏亂了沒有。”


    “你腰帶係反了。”


    “你發髻歪了。”


    “快點快點……”


    絕大多數學生都極為興奮,畢竟馬上就要見到傳說中的六大宗門弟子。而在大夏國,六大宗門就是“強大”的代名詞!


    唯有昨天見過弈劍門色鬼三人的秦嘯等人,心中熱情早已被衝淡不少,對此卻並不放在心上。


    而這一次,秦嘯也終於見到了往日裏根本不露麵、一直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另外三位夫子。


    兩男一女,都是年過半百,發絲灰白,臉上已有些許皺紋,神情肅穆而莊嚴。


    而且,他們居然都是身無修為的凡人。


    四位夫子在前,帶領著書院一眾學生,整齊排布、浩浩蕩蕩地走出書院大門,場景蔚為壯觀。沿途自然吸引了無數行人的目光,相互詢問書院這是要做什麽。


    更有人與書院學生相熟,在後麵扯住袖子詢問,得知消息後更是奔走相告,乾靈書院弟子前來收新弟子的消息便迅速傳遍了全城。


    於是,不管是有心求師還是純看熱鬧,城內武者甚至凡人都往西城門蜂擁而去,此等盛舉,隻怕幾十年都難得一見。


    而乾靈書院作為大夏六大宗門之一,也確實當得起武者這份盛情相迎。


    隻怕這也是他們提前告知夫子抵達天星城具體時間的目的——造勢!


    既要收徒,自然聲勢越浩大,吸引前來拜師的武者甚至凡人便越多,從中得到好苗子的概率自然就越大。


    小半刻功夫,西城門便到了,書院夫子和學生整齊排布在城門之前,遠遠看向大道上那架由四匹白馬拉著的裝飾奢華、寬達八尺、徐徐趕來的白色馬車。


    城門處鴉雀無聲,隨著馬車的接近,踢踏馬蹄之聲傳來,竟是整齊劃一,令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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