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久,城內拆房而建的飛石車被征集來的百姓們推往城門,可速度卻很慢,而那箭矢,卻很快地被他們抱上城牆。


    可這眾多的箭矢中,卻有些很新的箭矢,他們沒有鐵箭頭,隻是一支竹矢,當然,這竹子製作的箭矢並不多,僅占少數。


    而劉盛見此,頓時就知道他們的箭矢要見底了,若不然,庫司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將竹矢夾雜其中,畢竟他不傻。


    在劉盛想來,這是庫司要告訴他,箭矢不多了,但又怕引起騷亂,所以才在鐵頭箭矢中摻雜竹製箭矢,以此來隱晦的告訴他。


    當然,劉盛不知道的是,庫司並沒有那麽多心思,這一切,都是剛上城來的秦無殤在操作,他頻繁的往城下跑,就是在給劉盛做後勤工作。


    隨著時間推移,空中懸脾交戰,夜叉擂滾滾向前,飛鉤直下投眾索魂,這一切,都攔不住柔然的進攻步伐。


    某一刻,一個令兵焦急的跑來。


    “將軍,南門現敵五千餘眾,南門告急!”


    聞此一言,不待劉盛作何,又一令兵趕來,對劉盛說道:“將軍,北牆現敵五千餘眾,眾將告急!”


    “什麽?”


    “五千?”


    劉盛眉頭一皺,被二人的話所驚到了,他不是吃驚於人多,而是人少。


    在他想來,柔然兵馬之多,完全可以四處圍攏,可交戰如此之久,柔然才分兵兩處,而且還僅是五千餘人,這和他心中的一萬人相去甚遠。


    畢竟,再是輔攻,也不可能隻有十分之一的兵力,曆來主攻部隊占六分,輔攻占四分,可大檀卻打破了這個常規。


    劉盛低眉深思,隨後,抬頭看了看南北二方,對令兵問道:“其部可有攜帶器械?”


    “無有!”


    “無有!”


    兩人想都沒想就對劉盛答道。


    “沒有?”


    “哼!”


    劉盛嘴角微微一撇,對秦無殤道:“無殤啊,你說大檀此為,究竟何意?”


    滿頭大汗的秦無殤擦了擦汗漬,對劉盛笑道:“將軍不是已經知曉了嗎?”


    劉盛笑了笑,問道:“依你而言,我等當如何應對?”


    秦無殤笑道:“那便如其所願,隻是這分兵,還得將軍來!”


    說著,秦無殤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劉盛。


    劉盛搖了搖頭,說道:“命你速去!”


    “是,將軍!”


    秦無殤笑作一輯,轉身離去。


    二人的一番對話,讓令兵有些摸不著頭腦,但見劉盛對他們揮了揮手,也隻好退去。


    不多時,便在城頭聽到秦無殤的叫喊:“玄甲軍一幢一隊、二隊速往南門馳援,四隊五隊,速往北牆!娘子軍一幢......”


    隨著秦無殤的叫喊,城頭上頓時奔出千餘人馬,而這些人,都是劉盛的本部的人馬。


    劉盛和秦無殤所說的分兵,就是讓本部人馬前去阻敵,因為他們二人都猜出了大檀的用意,這南北二方,僅是佯攻,或者不攻的兵馬,對城池威脅不大,但又不可不防!


    玄甲軍的離去,使得城頭上的兵馬為之一少,遠處的大檀也看到了,他心中不禁一喜,暗自說道:“魏軍果然分兵為之,哼,料你也不敢不分兵,如若不然,我左右二部就可將此城攻下!”


    笑了笑,大檀高聲喝道:“令飛樓速速上前!”


    “飛樓速速上前!”


    “飛樓速速上前!”


    一道道急促的令聲傳至推樓前進的將士耳中,這讓他們無不苦笑連連,看著崎嶇不平的地麵,他們是有苦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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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高大的飛樓,在平地上還好說,可在不平的地麵上,他們還得保證飛樓不斜,還得快速前進,就好比,我要價格低,還得質量好,哪有這種好事啊?


    眾人苦笑一聲,不曾言話,沉默著將飛樓向前推進。


    此時,秦無殤已經下城,並來至一處聚集了百餘人的地方,這百餘人正在紮著稻草人,他對這些人說道:“爾等莫要忙了,速速為其戴甲,布至城牆!”


    “是軍師,軍師來了!”


    “是軍師!”


    “軍師,我等去何門?”


    “南北二處!”秦無殤沉聲答道。


    “南北二處?北方不是無門嗎?柔然怎會來此?”一位青年有些疑惑。


    秦無殤眉頭一皺,冷聲道:“莫要多問,速去便是!”


    見秦無殤臉色有些不好看,那青年猛的一縮頭,也不再言話,快速抱起幾個草人,朝北方奔去。


    剩下的人見狀,也紛紛效仿。


    時間不久,南北二城原本留守的一隊之人見玄甲軍、娘子軍湧來,頓時心中一鬆,麵對那五千兵馬,他們心裏可是很打鼓的,即便玄甲軍和娘子軍僅有一幢,那對他們來說,也是一計強心劑了。


    此時,雙方大戰已經持續兩刻鍾,城頭上的將士已經有些疲累了,而城下的屍體也已經開始堆積,有些地方已然成了一座小山。


    這兩刻鍾裏,柔然已經陣亡了三千多人,雖然看數字,對那些死亡萬人、二萬、五萬、十萬的戰鬥而言,這是極少數的人,但,這真不是一個小數字,已經很巨大了。


    要知道,一百人,就可以堆積成一座小山,更何況是三千多人了。


    而且這隻是死的,那傷的,可就無法估量了。


    戰鬥到現在,劉盛的狼牙拍也能夠到敵人了,但狼牙拍能夠到敵人,這不是一個好消息,而是一個壞消息,這代表著,柔然人距離登城已經不遠了。


    於此同時,柔然人的飛樓在無數將士的圍攏下緩緩靠近城池,在某一刻,那數層高的飛樓上,十數位柔然將士猛然拉開弓箭,對著城上操控著器械的魏人射來。


    “放!”


    “轉!”


    “上!”


    城上,那些正關注下方戰事的操作人員隻顧得下方戰事,沒能看到那飛樓,突然間,一陣稀稀落落的破空傳來,他們抬頭一看,頓見敵方飛樓已至,他們張嘴欲喝,可那飛來的箭矢登時射入他們的身體。


    “啊!柔然飛樓!柔然飛樓!”


    一位將士深中兩箭,嘴中發出最後的吼聲,就捂著胸口倒下了。


    “柔然飛樓已至,諸將速防!”


    “柔然飛樓已至,諸將速防!”


    “啊!”


    城頭的慘叫,讓魏軍知道,那飛樓已經可以對他們展開攻擊了,無不連聲怒吼。


    劉盛見此,眉頭緊鎖,大聲喝道:“眾將聽令!矢,上仰!攻敵飛樓!”


    “將軍令,矢上仰,攻敵飛樓!”


    “將軍令,矢上仰,攻敵飛樓!”


    “將軍令,矢上仰,攻敵飛樓!”


    劉盛一言,讓眾人找到了主心骨,不再慌亂,除卻前去接替死去的操控人員的人之外,無不將弓箭拉開,在劉盛一聲怒吼之下,對著那五輛飛樓狠狠射去。


    嗖嗖嗖~


    無數箭矢飛去,至於射那麽遠的目標,他們會不會浪費箭矢,會不會給登城的柔然人一個喘息之機,已不再他們的考慮範圍內,因為他們不射,他們就是靶子,他們不得不這麽做,所以,他們會說:不會。


    而那朝天上放的箭矢,也始終會有落地的時候,他們的集群,並不是都能射進飛樓的,而沒射中飛樓的,自然會往下落,而落下的箭矢,也一定會射殺下方的柔然人,並非沒用,起碼,射了後敵不是?


    但同樣的,他們如此為之,也讓柔然登城部隊輕鬆了一些。


    “嗖嗖嗖~”


    “嗖嗖嗖~”


    城頭上的將士將箭矢射向飛樓,而比城頭還高的飛樓上,柔然將士也對魏軍互射,但由於城池較低,而飛樓比城高,那魏軍始終被飛樓壓製著。


    這一刻,柔然人占據地勢,魏軍處於下風,再互射幾輪之後,劉盛見自家將士損失頗大,而柔然人的損失則是微乎其微,並且,那飛樓中的將士死去一人,就會自第二曾上來一人。


    那真是死一批上來一批,好似射不完一般。


    見此一幕,劉盛心中一沉,轉身大喝:“飛石車何在?”


    一士卒快步跑來:“回將軍!飛石車正往城門而來!”


    “現距幾何?”


    “尚有百步!”


    “一百步?”


    劉盛眉頭一皺,轉頭朝那飛樓望了一眼,雙目一眯,好似在測距一般。


    片刻,劉盛神情大震,雙目一瞪,朝令兵說道:“速去傳令!責令飛石車即刻以火砲攻敵飛樓!”


    “是,將軍!”士卒快速跑去。


    “箭矢!放!”


    嗖嗖嗖~


    “箭矢!放!”


    一波波的箭矢朝飛樓射去,使得爬梯之人快速湧上城頭。


    見柔然人如此快速,城上操控器械的人無不心急,各處皆在吼叫:


    “客來!且留!”


    “狼牙,拍!”


    “飛鉤,放!”


    “飛鉤,轉!”


    “懸脾,下!”


    劉盛環視四周,但見城頭上的將士無不大聲吼叫著,那些替補的操控人員將那殘存的器械不斷來回擺弄,可操控器械的地方,已經不多了。


    因大戰至此,這些器械被柔然人毀的差不多了,雖然這才戰鬥沒多久,但誰讓狄那是小城,而不是第一堅城統萬城呐?若是統萬城,莫說柔然有六萬人,就是給他十萬,他也不一定能攻下來。


    此時,懸脾還剩下五堡,卻也個個木板破碎,將士裸露戰鬥,那木堡也已經不是木堡,而是血堡了,上麵的血跡將木頭染透,那被稱為鐵鴟腳的鐵索飛鉤尚存三隻。


    建功最多的夜叉擂上麵的鐵刺也因血肉過多,而失去了原有的威力,可以說,劉盛已經使用過的守城戰具,作用已經不大了。


    至今,守城的將士們,僅剩下狼牙拍和被動防禦的柰何木這兩種器械可堪大用,但狼牙拍,也容易損壞。


    雖然前後木框裝有鐵環的狼牙拍是很厲害,但他厲害的是他用沉重榆木製成拍子,那形長五尺、寬四尺五寸,厚三寸的木拍架子和格條上有著二千二百個長五寸、重六兩的狼牙釘。


    並且,釘尖露出木外三寸,四麵框架各裝一刀,可謂是碰著就死,擦著就傷,但他有個致命點,那就是它是用麻繩懸吊城上的,並不是鐵索,一旦麻繩被敵人砍掉,這狼牙拍也就無用了。


    而柔然人則相反,城下的作業車不斷破壞城牆,雖然作業車被劉盛打去不少,但還是有那麽幾輛尚存。


    半空中,雲梯、飛梯交互,無數柔然人氣勢洶洶的攀爬而來,高空又有飛樓壓製。


    其後大軍漫山遍野,黑壓壓一片,他有充足的人命來填城,天時不占,地勢彼優,人和敵盛。


    麵對此局,哪怕是勇若呂布、關羽、趙雲,智如諸葛亮、司馬懿之流,也不敢言勝。


    畢竟,敵幾近二十倍於我,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占,何談勝言?狄那岌岌可危,但劉盛仍自自若,他在等,等一個機會,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將軍,彼軍即將登城,還望將軍速速護衛單於出城,我輩將誓死攔賊,為將軍謀取一條生路!”


    年輕的獨孤尼見這情勢,他知道他們沒辦法勝了,他快步來至‘大表哥’獨孤盛的麵前,說出了這一番話。


    劉盛扭頭看了眼這個‘小表弟’,冷聲說道:“我未亡,安敢言敗?”


    說罷,轉頭怒喝:“眾將聽令,我已命飛石車砲擊飛樓,爾等莫再理會,傳令,箭矢下俯,射攻梯!”


    “箭矢下俯,射攻梯!”


    “箭矢下俯,射攻梯!”


    “箭矢下俯,射攻梯!”


    眾人聽劉盛說他已經命飛石車砲擊飛樓,無不麵色一震,開始朝即將上城的柔然人射去。


    現在的柔然人,因守城將士射飛樓,已經摸到城頂,可城頂的奈何木卻將他們的手紮了個滿手窟窿。


    這柰何木怎麽說那,在往常,這柰何木是防備敵人夜襲的,是沒有刺的,隻有莿木,相當於荊刺,而其一麵在城內栓上磚石,一麵伸出城外許多,將其平衡的放在城頭。


    一旦敵人夜襲,則‘既不能攀援而上,又不能飛越而入,一經移動,磚石下墜,莿木隨落,賊自取傷’。


    而守城的將士,也因磚石墜地從而警覺,可立即拋打磚石,殺傷偷襲的敵人,因其無可奈何,故謂之柰何木,與其相同的還有裝石灰的浮棚。


    說白了,就是你一抓,這東西就會下掉,因為他不是固定的,但是你不抓它,你就上不了城,無可奈何......柰何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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