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時分,沃陽城內,一處宅院,這是劉盛於沃陽城的據點,現今也是陳白的下榻之處。


    此時,阿三和陳白於堂中對飲。


    “三郎,六叔怎會讓你來接應我等呐?”陳白小抿一口酒,對阿三問著。


    “嗬嗬!”


    長相極像壞人的阿三傻笑一聲,對陳白說道:


    “阿兄有所不知,此前柔然南下雲中,六叔便已遣人來此探查。


    可那時的雲中已被柔然占據,不得已之下,也唯有退回了這沃陽城中,隨後於此院與我等相見,可還未待多久那信人便急匆匆的走了,說是要將此事告知六叔。


    直到第三日,那信人又帶著六叔的口信來了,說是阿兄這幾日便到,讓我等好生照應一番,並遣一飛奴向將軍詢問戰事。”


    “哦?”


    聽阿三言此,陳白頓時來了精神:“郎主可有什麽消息傳來?”


    “哎!”


    阿三搖了搖頭,遂即,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陳白見其如此,眉頭不禁一皺:“難不成是什麽壞消息?”


    “啪!”


    阿三將陶瓷碗放置桌上,對陳白說道:“這前一事,與我等而言並非難事,可這後一事。”


    阿三搖了搖頭:“阿兄你也知道,我輩阿奴向來不識字,這書信如何能寫得出來呐?可倘若是讓他人來寫,我等又怕其作假,這飛奴一事也就擱淺至今,哎,我輩無識字者,這可如何是好啊?”


    “啪!”


    阿三雙手疊擊,有些自惱。


    陳白微微一笑,對其說道:“我道是何難處,竟令三郎如此,原是區區書信罷了!”


    說著,陳白拍了拍胸脯:“三郎莫要驚慌,此書信,我來書寫便是!”


    “你?”阿三有些質疑,對陳白上下掃視一眼。


    “怎麽?有何不妥?”


    見阿三那副表情,陳白有些茫然!


    “你會寫字?”阿三探頭問道!


    陳白笑道:“郎主曾教過我,雖識字不多,卻也能書信一封了!”


    “好!既是如此,那阿兄快隨我來!”


    說著,阿三迫不及待的伸出手來,抓住陳白的手臂,就要拽著他去寫信。


    陳白被阿三拽了個踉蹌,連忙穩住身子,並掙脫阿三的手,對其說道:“三郎莫急,三郎莫急,吾隨你去便是!”


    說罷,二人便步入書房,可這書房內,卻並沒有書籍,隻有空白書帛幾卷,還有文房四寶,以及,那裝著五隻飛奴的籠子!


    隻見阿三快速的為其鋪上書帛,並極為殷勤的遞上毛筆,這一副掐媚的模樣,讓陳白有些哭笑不得,搖了搖頭,也便伏案書寫起來。


    可是,這陳白,還真是個半吊子,寫一些字,便畫上一個圖案,到最後,因圖案之多,足足寫了三張書帛這才罷休。


    看著猶如塗鴉的三卷書帛,阿三有些哭笑不得,對陳白說:“書帛如此之多,飛奴可帶不動啊,阿兄可簡言?”


    “呃……”


    陳白有些尷尬,想了想,他又喚來幾人,雖然這幾人也都是學過字的,可也花了近半個時辰才書寫成一卷書帛。


    待這一卷書帛方將寫完,阿三神色怪異的看了眼無數廢棄的書帛,連忙將書寫好的收進一個小竹筒內,生怕這書帛壞了又得讓他們“大動幹戈”。


    待阿三收好書帛,他輕出一口氣,心道:“就待大雨停歇的時候放出飛奴了。”


    隨後,二人又回到堂中飲酒,可二人方坐不久,院中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二人聞聲望去,可黑夜中,僅能看出這是一個穿著蓑衣的大漢,其正大步流星的朝中堂走來。


    堂中二人對望一眼,連忙起身,欲要相迎。


    而此時,那大漢也已來至堂門。


    隻見這大漢先是脫下蓑衣,再甩了甩身上的水漬,這才邁步入堂!


    來至堂門處的陳白與阿三借助火燭的微弱光芒,多少能看清楚這人的麵孔了。


    隻見陳白先是眉頭一皺,再是對其抱拳作輯:“白,見過阿兄,阿兄此來,可是六叔有何吩咐?”


    突聞陳白之言,那正拍打著衣袖的人抬起頭來,其人,正是那日喚陳白去善無城的信人,但見他對陳白與阿三作輯:“見過阿兄,三郎!”


    禮畢,對陳白回言:“你走之後,六叔便一直放心不下,日前,六叔得知雲中天降大水,特讓我捎來一段口信!”


    陳白前將一步,伸手言道:“是何口信?”


    信人回道:“六叔有言,若是天水不歇,柔然也無甚舉動,不妨在沃陽多待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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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待兩日?”陳白皺眉呢喃,心道:“郎主的安危尚且不知,怎能多待?六叔讓我這樣做,是何深意?”


    想著,陳白抬起頭來,對信人問道:“六叔還有何言?”


    信人笑了笑,對陳白說道:“六叔僅此一言,可卻也對我說過一句話。”


    “何話?”


    “六叔說,你若聰明,定不會問此,倘若你問了,你的心也就亂了,六叔讓你靜下心來好好想想,該如何更好的去解郎主之危!”


    “聰明?心亂?”


    陳白眉頭緊鎖,眼珠晃動,心中念叨著:“六叔此言定有深意?”


    六叔的賣關子,讓陳白很不爽。


    雖然他知道,六叔是在讓他們主動去思考,是在培養他們,但對於他陳白來說,你還不如直接告訴我答案那,老是讓人猜猜猜的幹嘛?


    良久之後,陳白搖了搖頭,對信人說道:“天水不歇,柔然無甚舉動,便再待兩日,嗯,倘若柔然無甚舉動,我待兩日也無妨,可是六叔讓我再待兩日的意義何在?”


    陳白探首相問。


    信人見陳白苦思良久也沒能悟出六叔的深意,不禁輕歎一聲:“哎,不妨提點阿兄一言,六叔暗指之事,乃與此城局勢有關!”


    “此城局勢?”


    陳白眉頭一皺,不禁回想著城中的時局,遂即,眉頭一揚:“六叔可是要我聚此城之兵,以壯我身?”


    信人點頭笑道:“不錯,六叔正是此意!六叔還言啊,若你猜不得其中之意,便讓我直言相告,可此次之行,怕是不得善終了,倘若你能猜得其中之意,他也便放心交與你了!”


    說罷,信人臉色一板,嚴肅道:“二刀子,六叔有言,沃陽城中皆乃散兵,無甚主帥,而你手中則有郎主所賜幢主令,理當便宜行事,借此之機整合兵馬收為己用!”


    陳白聞言皺眉言道:“雖是如此,可城中之兵,皆乃五胡,安能聽得我令?”


    信人道:“無論是否聽令,總歸是要試他一試才可見分曉!”


    陳白沉吟片刻,遂即,抬起頭來,鏗鏘說道:“好,那我便試他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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