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全旭不禁搖了搖頭,他知道他身在戰場不該分神的,他連忙拋開腦裏的各種想法,指揮著方陣進行移動。


    他身為軍副管理步卒,按理說衝鋒鼓令隻令騎兵不令步兵,他本不該帶領步卒衝鋒,但他還是往前衝了,是因為那獨孤凱旋的大纛旗揮舞了,大纛是指揮三軍的存在,大纛指揮三軍出,深受劉盛軍法教導的他不得不去……


    他剛才罵獨孤凱旋是蠻子,就是罵其隨便使用大纛揮令,嚴陣以待才是步卒對抗騎兵的作戰方式,這大纛揮使,豈不是讓他的步卒當騎兵去衝鋒了?那麽遠的距離,等他們到了,估計也沒多少力氣了,這就是全旭憤怒所在。


    全旭一邊隨著方陣前進,一邊不禁盯著前方即將交戰的騎兵想著對策,一個如何迎敵的對策......


    鬱久閭於陟斤騎著戰馬帶著他的柔然騎兵飛馳在草原上,他好像見到了一支部落,他正在帶領他麾下的五千騎兵疾馳過去,他的萬人先鋒因驅逐各族部落此時隻剩下了九千人,他所帶的兵馬已經是剩下的一半了。


    於陟斤盯著那不斷被他接近的部落,嘴角露出邪笑,他在想著,打下這一支部落就暫且修整,尋一個美娘子來樂嗬一下,還沒等他這美好的想法落地,突然一陣戰鼓聲從那支好似部落的地方傳來。


    這鼓聲讓他不禁一愣,因為戰鼓隻有軍隊才有,這麽說來,前方應該是軍隊,魏國的軍隊?


    想著,於陟斤抬眼望去,隻見那一支好似部落的前方突然騰起一片塵埃,這飛揚的塵土連綿千餘米,隱約可見一支黑甲騎兵隨著激蕩的鼓聲衝著他們衝鋒而來,他不禁眉頭一皺,思緒百轉隻在頃刻間,便在疾馳的馬背上立即下令:“吾族兒郎,前方有魏國軍隊,吾等先鋒,不可避讓,隨吾殺!”


    令下傳四方,於陟斤的部隊驟起喊殺聲,在於陟斤的帶領再次加速起來。


    一時間,雙方騎兵擺開架勢,密密麻麻的騎兵帶起漫天塵土正在不斷接近,接近,再接近......


    就在某一刻,兩方騎兵前方一人幾乎同時舉起一支綠色旗子,見綠旗舉起,各自小旗、令聲不斷在飛馳的騎兵中傳來。


    霎時間,雙方的人馬突然靜音,唯有那依舊飛馳的馬蹄聲和緊拉弓弦之聲,不足三個呼吸,陡然從各自飛馳的騎兵陣型中衝飛出無數箭矢(shi)。


    一時間雙方陣型各有中箭之人,慘叫著狠狠地一頭栽倒在地,同時傳來輕微的骨折聲。


    倒地的騎兵也引起了後方的騷亂,後麵沒來得及躲避他的騎兵不是從他身上踩踏而過就是隨之絆倒在地,其馬背上的騎兵也被狠狠甩了出去,再等他落地之時,已口吐鮮血,隨後被沉重的戰馬踩踏而過。


    這種情況在兩支騎兵中不斷發生著,即便落地沒死之人也會被己方的戰馬踩踏而亡,生命已經開始在消失了。


    近萬支箭矢在雙方騎兵上空來回穿梭,久經戰場的士卒們都知道,他們不能抬頭看,隻能盯著敵人放箭,千萬千萬不能抬頭看,如果你抬頭看去,那如蝗蟲一般的箭雨真的會令你畏懼再無一點鬥誌,戰場上,沒有鬥誌的人是最危險的。


    他們平視著,拉弓撘箭一氣嗬成,箭矢驟然朝著敵方騎兵飛射而去。


    半空中,雙方的箭矢交織在這裏,不斷有箭矢相撞而落地,但更多的是飛向敵方的箭矢,蝗蟲般的三輪箭雨過後,雙方的騎兵收起弓箭,抽出馬刀,提起架在馬腹的馬槊,因為他們要短兵相接了。


    雙方的騎兵們伏在馬背上,一手拉著馬韁,拿著馬槊的騎兵們右手緊緊的把馬槊靠在馬腹,槊頭前伸,斜指蒼天:而手拿馬刀的騎兵,一手持韁,一手把馬刀向後傾斜,隨時做著向前揮舞的準備,他們都隨著戰馬的前進不斷起伏著。


    耳旁的風聲很大,但草原上此時並沒有風,是他們坐下戰馬的疾馳而造成的,前方的騎兵都感覺到一股迎麵烈風襲來,不禁側過頭去,但見身側戰友也都是如此,身後的騎兵因有他們的遮擋倒是好受一點。


    經過箭矢的洗禮,雙方的陣型已亂,已經不成陣型的騎兵相互帶著肅殺的氣息衝鋒而來。


    若看地麵某一點,就會見到無數馬蹄從這裏急速而過,幻影重重的馬蹄狠狠踩下並濺起飛塵,讓人肉眼看不清到底有多少馬蹄從這裏過去,等你看清某一隻馬蹄的時候,它也早已不知跑出去多遠了。


    馬蹄上方,一位位頭戴突騎帽的騎兵麵色嚴肅的伏在馬背上,狠狠的盯著前方,握著武器的手臂早已冒起青筋。


    俯視看去,整個草原上,兩方騎兵帶著漫天塵土正在不斷接近,各自後方都有著一股小部隊也在不斷靠近,隻是有一方的小股部隊行進緩慢,猶如龜速,但這龜速的小股部隊卻有著激蕩的鼓聲傳來。


    黑甲騎兵前方,獨孤凱旋一馬當先,臉上有著血漬,這是一支箭矢朝他射來,被他親衛伸手攔下,但他親衛的手臂被洞穿,這鮮血,就是他親衛的,但他的那位親衛因疼痛而未來得及控製戰馬就此倒地,此時可能早已倒在自己人的馬蹄下了。


    獨孤凱旋聽著後方還在敲打著的戰鼓,雙眼透著冷光,狠狠盯著前方柔然的一個將領,死死的盯著他。


    黃甲騎兵前方,於陟斤露出殘忍的笑容,他看著一臉血漬的魏國將領,心裏早把他當做了死人,隻見他緊了緊手中的馬槊,帶著殘忍的笑容俯下頭去。大喝一聲:“殺!”


    身後的柔然騎兵大喝一聲,也紛紛俯下頭去,因為他們已經可以看到魏國騎兵的麵孔,廝殺,就在旦夕。


    雙方騎兵怒吼著,幾近腳下生風的戰馬載著他們衝向敵人,長長的馬槊伸出。


    隨著一道轟鳴,雙方騎兵瞬間碰撞在一起。


    一時間,人與馬的慘叫聲、悲鳴聲、肢體的破碎聲、武器刺穿鎧甲發出的刺耳聲,重重聲音響徹在草原上。


    短兵相接的騎兵身上不斷傳出哢吧哢吧之聲,這是手臂不穩的騎兵因衝撞導致手臂折斷,馬槊也隨之落地,但他們來不及悲鳴,


    他們必須衝出去,他們不能停,停下就是死。他們都有一個騎兵法則,那就是一旦衝鋒就不可停,唯有殺出去,戰場無仁慈,你若停下,不用敵人殺你,己方的騎兵就會把你頂出去或是踩到馬蹄下了。


    他們右手雖折,但還有左手,戰場上他們不能沒有武器,斷掉右手的騎兵紛紛把左手伸到腰間,反抽馬刀向敵陣殺去。


    連綿千米的戰場,一眼望不到頭的人海,急速的穿鑿著,鮮血飛舞,血肉四濺,為草原留下了妖豔的色彩,這是生命的妖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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