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盛並未耽擱太久,一邊讓獨孤落收拾行裝,一邊為楚河漢界舉辦婚禮,兩不耽擱。


    北魏的婚禮是“青廬”交拜,“青廬”就是用青色布幔搭蓋的臨時帳篷用作舉行婚禮的地方。“青廬交拜”是獨具北朝特色的婚禮習俗,與漢族的夫妻交拜不同。


    漢族的六禮婚俗,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此六禮,須女方同意許女之後才可,與現代的相親不同,是未見人便同意的。


    女方同意後,男方再請媒人問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即問名。


    待把女方名字、八字取回,與男方八字一合,若吉則備禮通知女方定下婚事,即納吉。即便是現代也有合八字,卻很少了,此時可以稱為“相中了”。


    而納征,便是定婚的聘禮,一歲加一擔酒、一擔穀或絹帛一匹,即十六歲的少年要出十六數作為聘禮,納征是與納吉同時進行的。如同現代的訂婚,但現代的這一步,分小見麵的六六大順禮、大見麵的十全十美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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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期,如其名,男家擇定婚期,備禮告知女方家,求其同意。而在現代,稱“送日子”,這個時候,你得陶百裏挑一,千裏挑一,萬裏挑一,萬紫千紅一片綠等所謂的彩禮。


    最後一步便是親迎,也叫迎親,必定是新郎親自去迎,若不然,則被認為是不合禮製的。


    如此繁瑣的六禮在此前很少再有遵從者,一再簡化。


    鮮卑入了中原,為讓鮮卑融入漢族,鮮卑族即保留他們的婚俗,也融合了六禮婚俗,使得六禮婚俗再次實行,其中迎親差異還是比較大的。


    漢族傳統的娶妻方式是這樣的:男方驅車來到女方門前,新娘的父親在門外迎接。雙方三揖三讓,新郎獻上禮物之後,就把新娘娶回家中。


    而北魏婚俗就不同了,唐段成式《酉陽雜俎》續卷引《聘北道記》雲:“迎新婦,夫家百餘人挾車俱呼曰:‘新婦子,催出來。’”這也就是後來的催妝。


    按照漢族古禮,迎親隊伍應是文質彬彬、謙恭有禮的,而史載鮮卑、烏桓等北方少數民族多實行搶奪婚,這也就造成了催婦上車、新婦乘馬鞍的婚俗。


    而戲新婿的鬧房習俗,在漢族鬧洞房的戲弄對象是新娘,而北魏時期戲弄對象是卻是新婿。如婿至婦家,則女方婦女畢集,以行杖打婿。


    (《酉陽雜俎》卷1《禮異》)據《北史》記載,北齊文宣帝高洋娶段昭儀,在洞房中,元韶妻元氏依俗戲弄新女婿文宣帝,結果惹怒了文宣帝。


    文宣帝對元韶說:“我要殺你的婦人。”


    嚇得元氏隻得藏到太後那兒,文帝在位期間都不敢出來。這則小故事則是從側麵體現出北魏時期對婦女的尊重,重女權思想。這與北朝開放的婚姻風氣有關,具有時代特征。


    這一係列帶有“胡化”色彩的婚禮習俗空前盛行,因北朝鮮卑政權也正在實行“變夷從夏”的婚俗。


    而劉盛早已囑咐他人為他們辦妥前事,這一日僅需這迎親便可,短短一日,便在極具北魏特色的婚禮下很快過去……


    ——————


    仲夏六月初五,戊辰日,炎熱的太陽高掛當空,如火一般烘烤著戌城。


    戌城下,穹廬遍布於城南,一直延續到拔那山南,俯視看去,如同螞蟻般的人流不斷穿梭在峽穀中。


    放眼看去,隻見那人流中,人人推著小車,小車上放著木材、石塊等,待到峽穀出口不遠處,便把石材、木材放下。


    隻見,這裏的木材、石材遍地,已堆成了好幾堆小山一般的材料堆。看木材斷處,好似剛砍伐不久,石塊也有嶄新的斷痕。


    這條人流,便是建材運輸的人群,人流的終點,一邊是拔那山,一邊是峽穀處。這木材是自拔那山取出,再送至峽穀建鎮處。


    這熱火朝天的一路,汗水灑落不知幾何,汗流浹背的人流中,傳來些許對話兒。


    “今日又有三位阿郎受傷了。”


    “受些傷罷了,不死便好,可汗會為他等治傷,隻是,那工錢卻是沒了。”


    “哎~,可汗能為其治傷便是好事了,往前主家見我等受傷也不理會,還讓我等忙著。這工錢也不想了,是到不了你我之手的,即便拿到工錢,主家也會收了去,輪不到你我。”


    “哎~,此話差矣,你不知可汗已下令了?”


    “哦?何令?”


    “前日,可汗可是說起此事了,讓主家對我等好些,讓主家視我等為自家阿郎,這建鎮的工錢,可汗可是下令主家僅可取奴者一半兒,餘下皆歸你我,這新可汗對我等可是甚好呐!”


    “此話當真?”那人猛的把話音提高。


    他身邊的人一見,露出些許驚慌,忙小聲道:“你小些聲,不知可汗令不得大聲喧嘩?”


    那人一聽,也忙低聲道:“可汗當真下令了?”


    “下令了,我見著那伯鴨的文書了。”


    “哦?你識得漢字?”


    “不才,正是夏族之人,略懂文字。”


    那人聽聞,好似想到什麽,便說道:“哦?我說你這漢族發髻怎梳得如此端正,原來是漢子,我是丁零族的阿郎,你我初見,便告知我這等消息,我真不知當如何報答與你了。”


    “丈夫不必客氣,你我同之為奴,何談報答之說?”


    “阿郎說笑了,你且識得字,我聽他人說起,可汗很是重視識字之人,若你被可汗得知,說不得會如那楚河漢界一般,不若你我二人日下便去軍營報名?”


    “哦?這楚河漢界是何人?我怎未聽起過?”


    “我說與你聽,你且不可外傳。”那人賊頭賊腦的說著。


    見那漢子點了點頭,他便小聲道:“楚河與漢界原為我丁零一族,他二人為可汗家世代放牧,今可汗繼位,憐其苦勞,賜姓其父,一為獨孤陽,一為獨孤麻子,原本我也不知,昨日入城見著了他二人,我與其頗為熟知,便與他等交談了些許,才知他二人已為邑落主,被可汗賜名楚河漢界。”


    那漢人一聽有些詫異道:“這奴者也可為邑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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