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平淡的語氣裏流露著一絲絲的睥睨之意。


    一名宛若鋼鐵巨獸的盔甲人騎著上等烈雲,身後還尾隨著一隊手持刀槍的鐵騎。


    想都不用想,這些鐵騎一定是巨家的,否則站在這裏的就是條子了。


    “巨將軍!”


    廖文淵怪叫一聲,匆匆忙跑了過去,一掃之前跋扈的囂張麵容,帶著阿諛笑容:“巨將軍什麽時候回來了,怎麽也不提前通知一聲啊,我們也好替巨將軍接風洗塵啊。”


    看似責怪的話語,著實讓人有著一股親近之意,不得不說,拍馬屁也是一個技術活兒,不是臉皮厚就能夠做到的。


    這位巨將軍渾身都被盔甲包裹住,看不清他的麵容,但何野從他微微鬆下了一些的肩膀,看得出。


    巨將軍很顯然是被廖文淵的話給打動了不少。


    褪下頭盔,是一個寸頭滿麵惡相的麵孔,這張麵孔像是石磨一樣,難看又猙獰,到處都是細微纖長的傷疤。


    縫隙裏的汙垢清晰可見,若是愛幹淨的人站在這裏,指不定都嘔吐出來了,太難看了!


    不過單看這惡相也許隻是讓人覺得畏懼和惡心,但配上這副魁梧的身材,著實渾身都遊離著一股子悍將的氣息,猛若洪荒巨獸!


    “哼,若是讓你們知道了我要回來,還能看得到這一幕嘛!”


    巨將軍冷笑一聲,言語之中雖然是有著責怪之意,但很顯然沒有之前那般怒火了,顯然也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看到這,何野心底不禁暗暗叫苦,和廖文淵相比,他這巴結人的手段著實還差到娘胎裏去了。


    他不由側首看了看步雪痕,微微一愣。


    隻見步雪痕此刻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大腿上有著明顯的血痕,同時另一隻腿像是被炮彈打中了一般,整條腿都血肉模糊地扭曲了起來。


    但他依舊冰冷的神色讓何野汗顏,右手依舊緊握著的霜螟劍讓何野自愧不如。


    捫心自問,何野還做不到步雪痕這一步。


    如此慘烈的傷勢很顯然是被人給左右夾攻了,而且步雪痕還能維持這般冷色,絲毫不畏懼疼痛的神情讓何野也是暗中驚駭。


    好狠厲的一個人!


    而聽到巨將軍的一席話,廖文淵立馬會意,悄悄打了個手勢,這些打手頓時便卷著受傷的同伴一股煙地離開了這裏,留下了何野他們三人。


    巨家如今正和禪宗鬥得水深火熱,這城市裏自然也是全城戒嚴了。


    當然,這戒嚴和普通人是無關的。


    普通人在這城市裏愛咋樣還是咋樣,隻不過武者就不行了。


    不單單出去需要巨家相關人員的首肯,而且還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私鬥,這麽做除了帶來不必要的恐慌之外,巨家人也不希望前來支援的兵馬會陷入內鬥恩怨之中。


    畢竟古武界大家族之間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私人恩怨的,甚至兩個大家族之間也是有著不小的間隙。


    巨家這麽做也是有備無患。


    以前這種事情可是有著前科的,明明是前去支援的兵馬,還沒到地兒就直接相互打了起來,結果敵方還沒動手,這窩裏就打翻了天,直接被一鍋端了。


    這件事情也是成了古武大家族裏廣為流傳的一件醜事。


    同理,也可以知道巨家對於這件事情有多忌諱。


    待一行打手散去,巨將軍也頗為滿意廖文淵的識趣和給麵子,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忽然看到了極為耀眼的霜螟劍。


    “這是?!”


    驚疑一聲,巨將軍醜陋猙獰地麵容也是變得吊詭了幾分,黝黑的眸子帶著幾抹深沉瞥了廖文淵一眼,眼神裏的意思不言而喻。


    一群打手都能認出來的霜螟劍,他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嗬嗬,巨將軍有所不知,這幾個人和我都是有著一些私人恩怨的,這次正準備圍剿他們也是準備報仇,沒想到他們居然拿出了霜螟劍,您看他們的實力就知道了。”廖文淵苦笑的道。


    心底也是暗忖倒黴,這霜螟劍原本是廖文淵看中的東西,他雖然用不上,但可以拿來送給趙家博個地位啊,眼下什麽都泡湯了。


    巨將軍作為巨家大將的存在,馬上功夫好是必然的,而這馬下功夫自然也差不到哪裏去。


    而且將軍用劍,這是常理,愛劍同理於愛馬!


    廖文淵雖然是個順須遛馬,臉皮極厚的人,但還不敢將這霜螟劍胡編亂造說成是他自己的,否則這就要引火燒身了。


    “你們幾個,還不快把霜螟劍給呈上來,給巨將軍看看!”他狗仗人勢的道,活像一個太監。


    可以說,這就是一種拍馬屁的技術。


    巨將軍作為巨家知名人物,自然是不能拉下顏麵去討要幾個後生手裏的寶劍了,這等不要臉皮的事情自然也是需要有人去做的。


    他本來還正準備猶豫著怎麽拿到霜螟劍,現在廖文淵這一聲吆喝,頓時就讓他樂了。


    好奴才好奴才!


    該賞!


    巨將軍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給廖文淵投去了一個讚譽的眼神後,才將目光看向了何野他們,要是這幾個後生不肯給,他自然也是不好意思強搶的。


    畢竟現場雖然沒有多少人看著,但是說出去就糗大了,他還不想因為一柄寶劍而失去了當下的位置。


    步雪痕沒動。


    他是動不了,神色也是依舊如常,隻是額頭細汗不斷滲漏出來,吧嗒吧嗒直下。


    很顯然他雖然不怕疼,不是不疼,這身體的自然反應還是有的。


    而且看他的神色似乎即便能動,也不會把霜螟劍給送過去的樣子,看到這一幕巨將軍頓時臉色一沉,這幾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但很快讓巨將軍臉色重新恢複和藹的就是,何野直接將霜螟劍給拿著送了過來!


    “巨將軍,此劍正是十大名劍之一的霜螟劍,也是小生這次在血組比賽得到的獎品,還請巨將軍過目!”何野微微低垂著腦袋,臉色冰冷無比。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誰又能做到把到了兜裏的財物給送出去,這簡直就是一種割肉般的不舍。


    如果不是這霜螟劍對於何野雞肋無比,他自認還做不到這麽豁達。


    而且這個時候,他也沒有豁達。


    這劍是他送出去的沒錯。


    遲早有一天,他要讓巨將軍背著劍給他送回來!!!


    “好好好!後生可畏啊,年紀輕輕就是第七重的實力,還能夠拿到血組比賽第一名,好好好!”


    連續六個好字,赤條條地暴露了巨將軍的心情,廖文淵很是奴性地從何野手裏拿過寶劍,隨後便呈給了巨將軍。


    打量著這柄寶劍,巨將軍臉上的神色變得愈發滿意,眸子裏的貪婪之色也是逐漸凝顯。


    到了他這個年紀,實力還要往上走一步已經是很困難的事情了,簡直猶若天塹一般不可逾越,唯一增加實力的可能就是通過外物了。


    這外物,霜螟劍不外如是。


    廖文淵站在一側也是神色複雜地看了看何野,他承認第一次看走眼了。


    他原本認為何野是不會將劍給呈上來的。


    畢竟何野之前的桀驁表現,讓他吃定了這個世俗界武者是個不服管教的後生。


    但沒想到何野居然這麽幹脆果斷地把霜螟劍給送了上來,這讓廖文淵覺得這個後生隻怕不簡單,有些能耐,取舍有道!


    半響。


    “此劍如何?”何野詢問。


    他知道這霜螟劍今天是保不住了。


    既然是這樣,還不如讓霜螟劍給他創造更多一點的利益,要知道他以後可是要加入巨家的供奉,如果有了巨將軍在背後撐腰……


    “好劍!”


    巨將軍聞弦知雅意,簡單地吐出了倆字。


    一雙眸子直直地逼視著何野,臉上的笑意也是愈發濃厚。


    他不知道血組的比賽是個什麽樣子,這些他也不在乎,他隻知道這霜螟劍是個寶貝。


    這個時候,巨將軍是很欣賞何野的“豁達識趣”的,畢竟這個後生說什麽也是要送他重寶的人,沒有一點欣賞之意是不可能的。


    而何野在聽到巨將軍的回話之後,清淡一笑:“哦?巨將軍莫非走眼了,為何這劍,我看起來隻是一柄常劍呢,而且毫無用處可言!”


    這席話,何野沒有說謊,神色也是極為正常。


    但落到了廖文淵耳裏就不是個味了,這小子不簡單,真不簡單,拍馬屁的功夫簡直有的一比。


    聞言,巨將軍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好好好,很好,小子你很不錯,既然你覺得這劍毫無用處可言,那本將軍就暫且替你保管了,以後若有事,盡管可以來找本將軍!”


    話畢,巨將軍策鞭一打,頓時馬嘶長鳴一聲便四肢奔走起來,揚長而去。


    同時也扔下了一塊金屬製的令牌給何野,上麵赫赫然正是巨將軍的將軍令。


    巨岩,二字清晰可見,背麵是刻印著“將軍令”三字。


    何野看了看這枚將軍令便撿了起來,一隊鐵騎也是頗為驚異地打量了何野一眼,隨後便跟著巨將軍揚長而去。


    這次交換,何野看起來似乎是沒有虧多少。


    畢竟霜螟劍雖然是十大名劍,但在這個時候似乎還真比不上這一枚將軍令來得有用。


    隻不過這枚將軍令雖然看起來頗為厲害,其實不過是一個人情的象征罷了。


    也就是說,他巨將軍欠著何野一個人情,什麽時候何野需要幫忙,就帶著這枚將軍令去找他。


    雖然時期不限,但是這份人情也是會隨著時間而消逝掉的。


    巨將軍若不是見獵心喜,得到霜螟劍心情大為暢快,給了何野這麽一個看起來極重的賞賜,隻怕拿著霜螟劍隨便獎勵點金銀財寶就給走了。


    而且等待時間一長,這份暢快自然也是會消逝掉的。


    到時候何野帶著這枚將軍令登門求助,能不能得到巨將軍的幫助還是說不定的事情。


    隻不過這個時候有總比沒有好。


    起碼廖文淵這個陰人,是不敢再對何野出手了,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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