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長地話說完後,我並沒有出聲,一旁的兩個律師也有些拿不定注意,我估計他們也沒有料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相比之下,我倒挺淡定的。


    因為我腦子一片空白,我處於蒙圈地狀態。


    我深吸了口氣,扭過頭看向聽審區的葉寒聲,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方的兩個律師,眼神中帶著一股狠意。


    沒有聽到我的聲音,審判長再次重複了一遍是否上訴,葉寒聲在這時候突然站起身,堅定地回答道:“上訴,我要求上訴,反對這樣的判決。”


    葉寒聲的話,在整個法庭回蕩著,所有人都看向他,隻見他從聽審席大步走下來,法警立刻攔住他,我不淡定了,從位子上站起身,一旁的律師示意我坐下,我皺了皺眉一臉茫然。


    律師在我耳邊小聲說了句:“稍安勿躁。”一個簡單的成語,概括了很多意思,我不太明白,但還是配合照做。


    葉寒聲的舉動,讓審判長震驚了,他望著葉寒聲質問道:“你是誰?你有什麽證據質疑判決?如果你拿不出可靠的證據,本審判長將視你為故意擾亂法庭秩序扣留你。”


    葉寒聲也是普通人,在法律麵前,他也必須要遵守,並不是他在玉城的生意做得有多大就可以無視法律無法無天,所以聽到審判長地話,我一時間有點慌了,我剛想開口說話,變聽到葉寒聲說:“我是被告沈惑的男朋友,我有權對判決反對,所以我申請上訴。”


    說著,葉寒聲抬起手遞給攔著他的法警一個袋子,他說:“這是在事情發生之後,派出所調走的監控視頻,還有原告吃過中毒的蛋糕,雖然時間隔久了,但絲毫不影響蛋糕裏的成分,我已經在醫院化驗過了,裏麵含有的野生杏仁成分不構成中毒,所以希望審判長能夠公平公正。”


    葉寒聲的話,讓我懵了,這些事情為什麽我不知道?


    我看了看一旁的兩個律師,他們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似乎早已提前知道了。


    當初葉寒聲喊我留著蛋糕,一直放在冰箱裏我也沒有理會過,但我沒想到葉寒聲居然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了。


    葉寒聲的話說完,審判長示意法警拿給他看,接著,審判長跟陪審團的兩個人交頭接耳似乎在商議什麽,但具體說的什麽我們誰也不知道,隻是葉寒聲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審判席,連眨都不曾眨一下。


    對方的兩個律師也被這個插曲懵住了,他們兩個人對視一眼後,連忙站起身異口同聲地說:“審判長,整個案件已經塵埃落定,在上訴恐怕對我方當事人不公平,我的當事人在整件事情中是受害者,也許我的當事人以後還會遭受到副作用的危害,還希望審判長能夠三思。”


    我身旁的兩個律師聽後,看了葉寒聲一眼,葉寒聲點了點頭,他倆會意,立刻替我說話,四個律師你一言我一語爭執起來,雙方各執一詞讓事情演變的越來越緊張,因為聲音過大,審判長不得不拿起錘敲了敲,提醒道:“肅靜。”


    等安靜後,審判長重新說:“本審判長與陪審團經過商議後一直決定上訴不成立,按照宣傳執行,但剛剛所提供的證據屬實,本審判長決定執行期推遲兩個月,往被告沈惑好自為之。”


    審判長地話說完,全庭所有人站起身,審判長宣布退庭後,大家相繼離去。


    隻有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葉寒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我麵前,他伸手牽起我,另一隻手抬起扣住我的腦袋往他懷裏一攔,我整個人靠在他胸膛,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葉寒聲輕輕抱著我,他低著頭埋在我發間,身邊傳來律師的聲音:“葉總,我們先離開吧!”


    葉寒聲聽後,並沒有立刻就鬆開我,而是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把我放開,然後伸手替我擦了擦眼淚,我抬眼對視他的時候,清楚地看到他眼眶微微濕潤,眉心緊緊皺在一起。


    他牽著我的手走出法庭,從法院出來,我們一句話也沒說。


    上車後,葉寒聲也始終保持著麵色凝重的表情,但他的手一直緊緊扣著我,公司的法律顧問跟我們做同一輛車,他坐在副駕駛轉過頭看著葉寒聲說:“葉總,今天的結果......”


    “你回公司把這件事情的所有東西整理出來給我。”葉寒聲沒有等法律顧問說完便打斷他的話了。


    法律顧問點了點頭說好,然後便沒在出聲了。


    車裏一陣安靜,葉寒聲始終麵無表情的看著窗外,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但我知道他心裏一定不好受,我咬了咬牙,伸手扯了扯葉寒聲的衣角,我說:“陪我說說話好嗎?”


    葉寒聲嗯了聲,然後扭過頭看著我,他問:“你想說什麽?”他的聲音很輕,但卻有點心不在焉。


    我隻能主動找話題,我說:“我想吃餃子,我們晚上吃餃子好嗎?”我估計沒有誰比我心更大了,在這種時候還能脫口而出說吃的,可是我能怎麽辦?我受不了葉寒聲一臉冷著,心事重重的樣子,葉寒聲嗯了聲說好,但依舊沒有多餘的回答,我繼續:“我想吃韭菜的,上次是我包給你吃的,這次輪到你包給我吃了好嗎?”


    “恩。”葉寒聲下意識回答道,等他應完之後才回味過來我的意思,他側過頭望著我,我卻笑了笑。前麵的司機跟法律顧問都有些詫異,但我沒想到葉寒聲會說:“好。”


    他的話說完,我嘴角的笑意更深,看著前麵的兩個人瞪大眼睛的質疑,我輕聲問了句:“你們要不要也一起來?”


    他們連忙點頭說不用了。


    因為公司離得比較近,司機先把法律顧問送回了公司,然後才送我跟葉寒聲回了家,不過我們誰也沒說話,各懷心思不袒露。


    回到家後,葉寒聲給我點了東北餃子,然後他讓我自己先吃,他說他去書房處理點工作,我點了點頭說好,然後他進去後,直到晚上也沒有出來。


    晚飯我隨便將就,其實也沒什麽胃口。


    期間宋仿跟徐榮衍過來了一趟,宋仿責怪葉寒聲不心疼我,她說:“沈惑,我當時就不該答應,你看現在,雖然是被延遲兩個月執行,可萬一這兩個月之內你身上又出了點什麽事情的話,這個牢就坐定了,葉寒聲也不著急,他也不知道想辦法。”


    我推了推宋仿,小聲說:“葉寒聲做了,很多事情我都沒有想到,但他一早就想到了,在最關鍵的時候拿可靠的東西,不然肯定是立刻執行。”


    “可不也沒什麽用嗎?”宋仿嘟著嘴。


    徐榮衍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別說了,徐榮衍說:“沈惑,三哥心裏也不好受,有什麽他肯定不會說出來,從我認識到現在,無論遇到什麽事情,他都是一個人扛著,除非別人看穿,否則他不會說出來的,但我擔心他這樣憋著會憋壞,要不我找借口跟他出去喝兩杯?


    “喝喝喝,徐榮衍你自己酒後做了什麽,你別拉上葉寒聲,你希望葉寒聲也跟你一樣?”宋仿脾氣有點大,她說完,起身就離開了。


    徐榮衍一個頭兩個大,歎了口氣對我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


    “我知道。”最近徐榮衍收斂了很多,我都看在眼裏,我說:“衍哥,宋仿心裏有個結,你多擔待。”


    “我知道。”徐榮衍點了點頭,他說:“我先回去了,晚點給三哥電話。”


    我點了點頭說好。


    等徐榮衍跟宋仿走後,我起身走到書房門口,輾轉了好幾次但始終沒有敲門,也許就像徐榮衍說的,葉寒聲也不好受,相對於我這個當事人,葉寒聲似乎反而更加脆弱一些。


    關於這件事情,他一直反對我,如果不是我軟磨硬泡,他絕對不會答應的。


    可我希望他知道,我都是心甘情願的。


    我歎了口氣抬起手準備敲門,便聽到裏麵傳來聲音,我以為是徐榮衍約他喝酒,所以就打消了敲門的年頭回了房。


    可一直等到晚上八點多了,葉寒聲也始終沒有出來。


    他已經在書房待了好幾個小時了,我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情況,隻能從臥室找出書房的備用鑰匙,然後直接拿著鑰匙去開門了。


    打開門的那刻,書房裏可以用烏煙瘴氣來形容比較貼切。


    我看到葉寒聲坐在書桌前,他嘴裏正叼著一根煙,我推開門站在門口,葉寒聲看到我了,連忙拿掉煙放在煙灰缸上,裏麵的煙味嗆得我直咳嗽,葉寒聲起身大步走過來,他說:“裏麵太多煙,出去聊。”


    說著,就像拉我出去,可我偏不,我也有倔強的時候,我說:“葉寒聲,你食言了。”


    我的意思他明白,他皺了皺眉,輕聲說:“破例一次。”


    我無言以對,沉默地看了他幾眼,他想牽我手,可我甩開他了,然後輕輕推開他走進去,我一直走到書桌前才停下,葉寒聲也跟在身後。


    看了一眼書桌,我才明白他為什麽著急喊我出去,桌上的煙灰缸裝滿了煙頭,還有兩包空的煙盒,一旁還有一盒剛開拆才抽了幾根,我看向葉寒聲,不慢地說:“葉寒聲,你不要命了嗎?”


    一下子抽這麽多煙,他到底要做什麽啊?


    我心裏好煩躁,並不是煩他抽煙,而是煩他對自己的身體不負責,自從上次之後,他便真的不抽煙了,有時候煙癮來了就咬我一口或者吃口香糖,可現在一下子又抽這麽多,我真的擔心他受不了。


    葉寒聲輕聲應了句沒事,他的話太過輕鬆,我聽的不舒服,一狠心便拿起煙灰缸上還沒有滅掉的煙,送到嘴邊用力吸了口,然後說:“這煙挺貴的吧?”


    上麵的名字都是英文我也不認識,煙我也會抽,在夜總會上班的時候聞多了,隻是我沒這個嗜好。


    剛吸了一口,葉寒聲便一把奪過我手裏的煙,然後用力在煙灰缸裏掐滅,他一臉冷冰冰地表情看著我,如果這要是平時我肯定會害怕,但現在我一點兒都不怕了。


    葉寒聲瞪著我說:“不許抽煙。”


    “你都可以為什麽我不可以。”


    “我說了,今天隻是破例而已。”


    “葉寒聲,破例你抽一兩根就可以了,為什麽要抽這麽多啊?你心裏有什麽就說出來啊?為什麽把自己關在書房一直抽煙啊?就算你不被抽死我估計也會被煙熏死吧!”我情緒一下子失控了,今天的事情,我知道葉寒聲不好受,可我又好受嗎?


    葉寒聲看著我,我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我沉浸下來後才後知後覺剛剛說話聲太大了,我張了張嘴想說對不起,但始終沒有說出來,我們彼此對峙著。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伸出手抱著我,他的力度很大,在我耳邊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聲音很輕很輕,帶著一絲濃濃的無力。


    聽得我心裏好疼。


    徐榮衍十點多打電話過來,喊葉寒聲出去喝酒,葉寒聲原本不想去,但我一直支持他,也許喝點酒了,他心裏會好受些。


    不過這一喝吧,就是酩酊大醉。


    第二天宋仿拉著我去逛街,說懶得搭理這兩個男人,自從徐榮衍跟吳雪的事情之後,宋仿就越來越愛自己了,宋仿說:“女人,就要對自己好點,不然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腸子都會悔青。”


    我笑了笑不以為然。


    我跟宋仿去到購物大廈,她賣嬰兒床跟嬰兒衣服,她說:“這些東西我要早點準備,我現在看到喜歡的就買,我隻能用花錢來排泄心裏的不滿。”剛走了沒幾家,我手裏就已經提了好幾袋嬰兒用品了,宋仿還不夠,她還要繼續逛。


    逛了一圈下來,大包小包好幾袋,我跟她坐在購物中心的飲品店裏,宋仿說:“我什麽都不想吃,心裏空得很,你看我都憔悴了,我最近睡不著,每天晚上都失眠。”


    宋仿的表現在我來看,是因為徐榮衍跟吳雪的事情導致她有點產前抑鬱症,我們這一小會兒的相處,我便發生她跟以前有大大的不一樣,但我不敢直接說,我怕刺激到她,我偷偷用手機上網查了查,網上的症狀跟她所表露出來的八九不離十。


    我覺得我有必要跟徐榮衍說一聲,產前抑鬱我雖然不知道嚴不嚴重,但精神壓力過大我擔心會對孩子有影響,更重要的是宋仿自己本身。


    我不著痕跡的收好手機,跟宋仿坐在飲品店喝了點東西,從飲品店出來,宋仿看中了一家母嬰店的孕婦裝,是韓版的,挺顯身材,她便拉著我進去看,剛走到門口,我的手機響了。


    我讓宋仿先進去,然後站在門口接電話,是一個陌生號碼,接通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聲音,他說:“你好,請問是沈惑嗎?”


    “是的,請問你是?”我有點驚訝。


    “我這裏是玉城戒毒所,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林曉的?”聽到對方的聲音,我都震住了,宋仿從母嬰店走出來繼續往前走我卻站在原地仔細聽著對方說話,他說:“林曉說你是她的朋友,她想見你一麵,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有空,能不能過來一趟?”


    林曉要見我?


    我好震驚,真的,自從林曉進戒毒所後,我的生活裏就沒有這個人了,雖然偶爾會想起她,但沒有太多好的印象,我真的不想跟她有任何來往,我沉默沒出聲,見外不說話,電話那頭的人說:“林曉說有關她所做的錯事經過要告訴你。”


    那就是她對我媽媽所做的事情經過,可人都死了,我怎麽又有什麽必要嗎?


    我冷冷地笑了笑,猶豫了好久才說:“好,我明天早上過去。”


    掛斷電話,我站在原地愣了愣,我抬頭重重歎了口氣,然後一眼看過去,卻看到不遠處的宋仿在跟人爭吵,跟她爭吵的人很像吳雪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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