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家第一次家庭會議召開, 主持人砂糖, 參加人雲雀,旁聽……草壁被趕出去了。


    砂糖眼圈還有點紅,她本來就很少哭, 結果一哭就特別明顯。雲雀就盯著她的眼睛看,搭在胳膊上的手指都在煩躁地敲擊著。砂糖倒是沒注意到他的這點小動作, 而是咳嗽一聲,鼓起勇氣, 板著臉說道:“你手機上沒有存我的號碼。”她說的是肯定句, 雲雀也沒否認。


    這樣的態度讓砂糖的火氣又上來了:“為什麽?”“因為不想讓別人知道你的存在。”雲雀回答得十分幹脆。“可是草壁他們都知道啊!”砂糖簡直不能理解雲雀的想法。


    “他們也知道你會成為我的妻子。”雲雀對上了砂糖的視線,“其他人不會這麽想,我不希望你被當做除了妻子以外的任何身份, 所以其他人都對你不知情。”


    砂糖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她捂住了耳朵:“你說什麽?”


    話音未落,人已經被拽進了懷裏, 溫熱的吐息就貼著她的臉頰, 讓她全身僵硬。“你對著那家夥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雲雀向來不是會遮掩的類型,直說也省得砂糖多想,“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在我看來不是孩子,我也不是隨便選什麽人都可以, 我隻會選你、和你過一輩子。”


    一點兒也不像是在說情話,語氣也死板冷澹,明明是告白, 卻連一個“喜歡”都沒有。


    “你騙人。”砂糖的思緒都混亂了,張口就是這麽一句。雲雀有點不爽:“我說真的。”


    “可是你說不知道是不是喜歡我,我親你都沒反應,還有明明睡在一起你卻什麽事都沒做……”砂糖飛快地舉出一堆例子,話音未落就猛地閉上了嘴。


    雲雀看著她的眼神可不對勁,那是狩獵者的眼神,被這麽盯著,都不知道該逃跑還是求救。砂糖還沒從本能中掙脫出來,就被摟緊,在背上安撫地拍了拍:“現在你覺得呢?”


    “……我不小了。”砂糖嘟囔道,雲雀的動作一頓,就聽到她繼續說道:“和我一個宿舍的三個女生裏,兩個和男朋友發生過關係。我能保證她們的身材還沒我好,還是說你對自己沒自信?”


    話裏話外都是挑釁的意思,不過她說的時候聲線發抖,怎麽看都在緊張。


    雲雀試圖把人拽開看她的正臉,砂糖抱著她的脖子死活不鬆手,就是不讓雲雀看,不過從側麵看她的耳朵已經紅成一片了。雲雀把浮萍拐朝著牆上的開關砸了過去,室內瞬間陷入黑暗。


    “看不見了。”他如此說道,然後強硬地把人拽開,壓在了沙發上。看不清也沒關係,被放大的其他感覺會成為最好的調味劑。說這些話的人是她,他沒必要再克製下去。


    砂糖醒來的時候全身就像是被壓路機碾過去一樣酸軟無力,罪魁禍首倒是從容鎮定:“醒了?”“是……”砂糖按著腰坐起來,一臉苦大仇深。她覺得自己被耍了,果然是她想太多嗎?


    不過她終於安心了,確定自己是被愛著的——雖然這個人表現愛意的方式很奇葩。她本來就容易陷入小心眼裏,雲雀又是感情內斂的類型,不這麽做根本沒辦法確認心意。


    想想她也挺糟糕的,如果按照原來國家的法律……嗯,還好日本是一個女性十六歲就可以結婚的國家。做都做了,砂糖索性不再多想,最讓她煩惱的問題已經解決,就沒什麽好在意的了。


    問題是,砂糖輕鬆下來,雲雀的問題反倒是越來越大了。怎麽說呢,這也跟砂糖一直被寵著長大有關係,既然確定了雲雀的心意,她就一點兒也不擔心了——照顧雲雀的想法?她需要管這個?


    完完全全是得到後就不在乎了的渣男想法,當然,這隻是誇張的說法。她隻是安心後覺得總算能專注自己的事了,相比之前想方設法引起雲雀的注意力的做法,落差有點大。


    雲雀持續低氣壓中,風紀財團上下都是一片烏雲密布的可怖景象,隻有到周五才會好一點。至於周一?那完全是堪比地獄的慘狀。好在風間也不是完全沒良心,課餘時間也會保持聯係。而且這樣的生活畢竟還會持續很久,時間長了雲雀也適應下來。


    說起雲雀恭彌,隻要是聽過這個名字的女人,大概都會流露出糾結的表情。


    優質單身漢這點沒有任何人可以否認,問題是這個人單身的時間是不是持續得太久了?單論年紀他的確還沒到三十歲,比起有的男人要年輕得多。再加上他的長相俊美,年齡壓根不是問題。重點是這個人從來沒有過女朋友啊!單身和從來沒有交往對象是兩碼事,後者……該不會有問題吧?


    女人們的暗自嘀咕,最終被傳遍圈子的婚禮請柬製止了:新郎雲雀恭彌,新娘雲雀砂糖。女人們齊刷刷地翻起了白眼:嗬嗬,原來不是沒有女朋友,而是一直藏得好好的。婚禮還沒辦呢,姓氏都給改過來了,到底是有多急啊?真想看看他女朋友、哦不對,妻子長得什麽樣子。


    這個問題很快在婚禮現場獲得了解答,雲雀那樣的人,婚禮的風格自然是遵循日式傳統,白無垢那樣素淨的衣服,那個年輕女人穿起來也不顯得低調,反而在對比之下襯得麵容愈發美麗。


    雖然都說結婚時的女人最漂亮,但能把所有人的視線吸引過去,也沒那麽簡單。


    女人們研究了半天,覺得這個雲雀砂糖占了最大優勢的地方不是那張臉,而是——年輕。等一下這麽說起來,雲雀砂糖是不是太年輕了啊!即使化了妝,也看得出來她很年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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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雲雀自己的年齡都有二十八了,請的賓客自然也是同一年齡層的,可是這個雲雀砂糖,壓根還是學生吧?撐死是還沒走上社會的大學生!難怪所有人都忍不住去看她,唯一的小輩吧!


    砂糖肚子裏都快笑翻了,臉上還是帶著矜持的微笑,她扯了扯嘴角,對著身旁的雲雀說道:“你居然到現在都沒不耐煩?”他有多討厭群聚,砂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雲雀瞥了她一眼,沒說話,討厭群聚是一回事,婚禮這種事總不能沒人。孤零零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婚禮,怎麽看都太寂寞了,他可不想以後的生活沒個好的開端。


    看懂了雲雀的眼神,砂糖的笑容更加溫柔起來,她的手被雲雀牽著,不過反正攏在袖子裏,有點小動作別人也看不出來。她握住雲雀的手指,悄聲說道:“我現在覺得很幸福。”


    老實說她被拖來結婚的時候,還有點不樂意,她剛高中畢業,按照日本的法律確實沒有問題,但總覺得太早了些。隻是考慮到雲雀的年齡,她還是一邊忍著笑一邊答應了。


    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感覺到了婚姻的意義。在這樣的好日子裏,有這麽多人來參加她的婚禮,向她獻上祝福,那種幸福感是沒有經曆過的人無法想象的。不過最重要的,果然還是站在她身邊的這個人。如果不是和喜歡的人結婚,也會缺少一份感動吧?好在她是幸運的。


    砂糖有些出神,手指忽然被用力扣緊,她下意識朝著雲雀看了過去,後者也正用難得溫和的眼神看著她:“我也是這麽想的。”以前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一天,但是,感覺不壞。


    婚禮到底隻有一天,結束之後就是正式的夫妻生活——這是普通夫妻的情況。


    雲雀和砂糖的情況顯然是其中的例外,過完蜜月旅行,回來砂糖就收拾行李跑去東京念大學了。哪怕有雲雀養著她能一輩子衣食無憂,這也不是砂糖想要的生活,更何況她想要念大學的願望從來沒變過。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即使她多了很多目標,這個願望也如同執念,必須要達到才行。


    被“拋棄”的雲雀,時隔近兩年再次讓人回想起了曾經的並盛中學風紀委員長的凶殘。當然這些砂糖都不知情,知道了也隻會心虛地摸摸鼻子,然後果斷不予理會。


    這一屆新入學的學妹裏有一個特別漂亮,而且成績也非常優秀,不少學長和同屆的男生知道後,都有些蠢蠢欲動——然後被學妹用輕輕鬆鬆的一句話擊沉。


    “不好意思,我已經結婚了。”學妹說話時,還特意晃了下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耀著的光芒都變得刺眼起來。男生們悲傷地走了,女生們倒是很滿意。既然人家已經結婚了,自然也不會和她們爭奪男朋友啊!不過也有細心的女生,在砂糖的姓氏上多想了下。


    雲雀……說起來,那個很有名的風紀財團的所有人,好像就是姓雲雀來著?女生頓了頓,扭頭又看了眼砂糖,應該……不可能吧?這也不是什麽特別罕見的姓氏嘛,估計是她想多了。


    至於以後知道實情的人們遭受了怎樣的打擊,就是另一回事了。


    對砂糖來說,如果最幸福的時候是她和雲雀的婚禮,那麽改變了她的人生的時間,大概就是那場墜樓吧。如果她當時真的墜樓了,如果沒有雲雀出現,她的人生又會是怎麽樣呢?


    可是,這也不是她需要考慮的問題,她隻要把握好對自己而言的幸福就好了。以後會發生什麽她也不知道,不過隻要想到有雲雀在,她就沒什麽好擔心的。


    這是屬於她的幸福,也是屬於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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