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大掌櫃的金錢蠱,實屬異類,無殺人之能,卻有將人活生生定住的本事。甲大掌櫃抓著錢袋,不斷向外撒著銅錢。銅錢雖小,卻有跟著人腳步滾動的奇特之處,稍不注意,一旦踩上一枚,立即中蠱,當場手腳麻木,動彈不得。


    乙大掌櫃能操縱靈貂,對王孝先施出進不退蠱,當然也有他的本事!乙大掌櫃居然是木家罕見的練聲蠱之人,即是以聲音放蠱。他敲著一扇小鑼,邊敲邊衝忍者喊叫:“開飯咧!開飯咧!銀耳蓮子八寶粥!虎鞭鹿茸穿山甲!吃熱的不吃冷的!吃蒸的不吃煮的!”聽到這些喊叫的忍者,本是殺氣騰騰想來殺人,一聽此話,便有些癡呆起來,舉著忍刀不知道該做什麽,看著忍刀發呆,有的忍者定力不佳,居然把忍刀往脖子上一架,想試試有多鋒利,結果自刎而死。


    王孝先自然不是酒囊飯袋,他和三個逍遙枝弟子殿後,全身上下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藥袋,一邊行走,一邊調製出藥包,命人用鹿皮筋做成的彈弓打出,藥包在空中便會綻裂,撒下一團團的藥粉。這些藥粉的藥效全是因時而異,因地製宜,若是五行世家的人,有清涼解乏,提振精神之功效;若是忍者、武士,則有麻痹、昏眩、失聰、流淚、嘔吐等等不同的效力,甚至置人於死地,而且就算是混戰,同樣的藥粉,五行世家的人不受其擾,忍者武士就截然相反。逍遙枝藥理是木家四枝之首,擅長快速配置各種藥物,同樣的藥物還能因人而異,這便是逍遙枝極其神奇之處。其實五行世家齊聚萬年鎮外時,火小邪便下令由逍遙枝早早製出藥物,各家服用之後,可不受木家普通藥物困擾,將來木家施藥時,避免誤傷。


    木家這支隊伍,深入敵陣,四處遊走,雖不能大批殲滅忍軍,卻製造出許多不可思議的異象,加上手段怪異,凡是靠近他們的人,不是被玄怪之物暴斃,就是呆立癡傻瘋癲狀況百出,好像這群人是妖而非人。


    火小邪深知木家不善於持久戰,而且忍軍不擇手段的特性,火小邪也非常清楚,一旦找到木家的破綻,又逢木家強弩之末,圍攻之下,恐怕青辰、青芽等人,無一人能活。


    火小邪一麵指揮著木家眾人遊走殺敵,一麵收攏不慎離隊,在各處散鬥的火、土、水三家盜眾,並招呼三家合兵。


    金潘方麵,槍戰也近尾聲,金家槍隊傷亡足有一百人之多,總算將孤山上的日本槍手打死了九成。金潘氣得雙眼通紅,率劉鋒、喬大、喬二等三十個精銳,打算冒險衝過沙漠戰區,打上孤山,將孤山完全占領。


    金潘等人剛剛溜出木家的防線,卻見孤山上亂槍響成一片,人影綽綽,原來是土家、水家、火家三家,已分為三路攻上了孤山,擊殺了日本殘餘槍手後,又與增援的忍軍在孤山上打成一團。


    恰逢火小邪收攏各家,金潘便風火流星一般趕來,與火小邪會合一處。


    田問攜土家大隊人馬,率先與火小邪會合,火小邪一見田問,便叮囑道:“田問兄,忍軍主力均被吸引,你速派土家人去探孤山,查清地上地下共有幾個出入口。”


    田問點頭稱是,命田遙攜一批土家高手,潛地而行,去往孤山打探。


    水家主力隨後與火小邪、金潘、田問合並一處,水王流川從黑壓壓的水家盜眾中趕來,手持兩把細尖的匕首,向火小邪大笑道:“殺得很是過癮啊!”


    火小邪說道:“水王大人,各自為戰頗為消耗,建議五行合兵一處。”


    水王流川大笑道:“極是!”


    火家鄭則道領銜火錐陣,正與大批忍者、武士打得難解難分,雖說火家亡一人能換擊殺敵方四人,可忍者、武士源源不斷趕來,仍是五五平局,並不占優。忍軍算計得精明,避戰土家,拖延水家,堵住木家,消耗金家,集最雄厚的實力,圍攻火家,企圖各個擊破,若能將火家打滅,再故伎重演,先對付水家,再收拾土家。


    火小邪合兵之計,分外及時,五行世家如果一直各自為戰,就算能勝也勝得慘烈。


    鄭則道氣得七竅生煙,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火家必將付出傷亡半數的代價。鄭則道正要催緊攻勢,卻見火錐陣外一片大亂,黃沙翻滾,一個龐大的戰團從一側急攻而來,頃刻間解了火家火錐陣最薄弱之處的危難。


    就聽火小邪大喝道:“火王大人,五行合縱,結成一體!”


    鄭則道心頭一熱,高呼回應:“多謝相助!”立即發布號令,火錐陣快速移動,與金木水土四行合縱。


    金木水火土五行合縱的戰團,如同組成了一個五行八卦的大鬥盤,五行世家各據相生相克之位,緩慢旋轉變化著,在沙漠上平行推動。


    《類經圖翼》中說“五行即陰陽之質,,陰陽即五行之氣,氣非質不立,質非氣不行,行也者,所以行陰陽之氣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生!強金得水,方挫其鋒;強水得木,方緩其勢;強木得火,方泄其英;強火得土,方斂其焰;強土得金,方化其頑!


    此番道理,五行世家當然懂得,五行合縱,歸化陰陽,平衡戰力,亦攻亦守,無須何人指點,此間妙用,各家了然。


    金家逢敵,先亂射斷其鋒芒,若敵身手蠻橫仍能近前,有火克金之勢,則輪轉為水,水能克火;水家遇敵,遊鬥之餘敵鑽地攻擊,有土克水之勢,則輪轉為木,木能克土;木家遇敵,近前之敵必死,若敵遠攻呈金勢,則輪轉為火;火家遇敵,近身強攻,若敵遊走躲避呈水勢,則輪轉為土,土能克水;土家遇敵,敵越是走動越陷死地,若敵施毒下藥成木勢,則輪轉為金,金能克木。


    如此循環,五行相生,對敵相克,五行世家之能,淋漓盡致。


    火小邪果然能堪大任,四處奔走,調度指揮,若遇特別強橫之上忍,也會親自上前一戰!火小邪既通曉忍術奧妙,又有火家盜術為基礎,更何況火小邪的火盜雙脈之能,經木蠱寨毀滅木媻之後,已是大成,收放隨心所欲,所以上忍級別的忍者,在火小邪手中,也隻能支撐兩招便被火小邪一刀斃命。在忍軍看來,火小邪的存在,就是一個煞星,以至於再無人敢來與火小邪對戰,唯恐避之不及。


    五行世家合縱之巨陣,從未演練過,卻能運轉自如,忽大忽小,忽分忽和。忍軍單獨對付一家尚有辦法,可麵如此平衡的五行之陣,毫無破解之力。


    但忍軍絕不退避,呈飛蛾撲火之態,必要上來自尋死路才肯罷休。


    好一場大剿殺!


    雖說勝局已定,但五行世家想要沒有傷亡,也是絕不可能,麵對近乎瘋狂的忍軍,先後有木家滕牛仙主戰死,千鳥重傷;火家博火堂、輔火堂、光火堂堂主戰死,耀火堂堂主耀景民重傷;土家搬山尊者田遲因先前被斬斷過一隻手臂,不幸戰死;水家舵主、筏長戰死四人,金家槍隊則僅剩八十人,除此以外,各家盜眾傷亡均是過百。


    最後一個忍者被金潘一槍從遠處打死之後,放眼看去,屍橫遍野,腳下的沙漠竟染成淡淡的紅色,再無人奔跑走動的痕跡。有些重傷未死的忍者、武士,還在勉強支撐,企圖站起,但往往剛剛站起,便滾倒在地,依舊惡狠狠地看著火小邪這邊。


    偌大的一個山洞,驟然間一靜,似乎隻有風聲鼓動。


    火小邪站在陣前,屏息靜氣感受一番,這才沉聲說道:“此戰終結,忍軍再無增援,我們勝了。”


    “勝了!”


    “勝了!”


    五行盜眾口口相傳,很快爆發出驚天的歡呼之聲。


    火小邪揮手大喝道:“靜!”


    立即又鴉雀無聲,火小邪的威信,從此戰看來,已被五行世家眾人接受。


    火小邪伸手向孤山一指,說道:“那裏,還有三四十人!”


    沿著火小邪所指的方向,就見孤山的山腳下,一個毫不顯眼、不規則的洞口前,孤零零地走出一個身穿素淡和服的老者,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正是土賢藏豐。


    當即就有數隊人馬,咬牙切齒地想上前擊殺此人,火小邪揮手製止,說道:“現在不必過去!五行世家,各自清點人馬,打理戰場,救助傷患。”


    有人問道:“木王大人,還有活著的小鬼子怎麽處理?”


    火小邪眼中閃出數團黒光,說道:“這些餘虐,給他們個痛快,統統殺掉,一個不留,永絕後患。”


    不少火家人、木家人拍手稱快,特別是金家人,以金潘為首,更是哼道:“火小邪你太仁慈了!換做是我,割開小鬼子血管放血,讓他們剛才囂張!媽的,殺我這麽多的兄弟!”


    水妖兒一直與火小邪形影不離,看出火小邪在親自上陣時,眼中均黑絲亂冒,邪氣騰騰,似乎黑靈蛇的效力仍存,這片血腥之地,恐有再度激發火小邪邪性的可能。


    水妖兒不禁問道:“小邪,你確定要殺了這些再無抵抗之力的人嗎?”


    火小邪唰的一下,眼中一片濃黑,厲聲地說道:“妖兒,你不知道,仇恨有多可怕!這些小鬼子,根本留不得!你怎能心軟!”


    水妖兒微微一愣,趕忙道:“小邪,你,沒事吧。”


    火小邪眼中的黑氣這才退去,自覺剛才說話不妥,口氣一緩,說道:“沒事,沒事!妖兒對不起,剛才口氣重了些。”


    水妖兒輕聲道:“你沒事就好。”


    火小邪別開話題,命王孝先道:“病罐子,你去把馬三多他們的麻藥解開,讓他們過來,不得到處亂跑。”原來火小邪一直沒有讓馬三多他們參與戰鬥的意思,忍軍和五行世家的對壘,馬三多這些山匪,根本幫不上忙,純粹送死,為防止馬三多等人玩命,所以一到沙漠,便命王孝先將這些人麻倒,隻準他們看,不準參戰。


    於是乎,就在土賢藏豐冷冰冰的注視之下,五行世家火速將戰場蕩清,清點完成。


    此戰五行世家陣亡六百人,重傷二百人,占了攻入此地盜眾的半數,火家傷亡人數最多,木家其次,水家第三,土家第四,金家居末,其中又以木家傷亡比例最大,金家其次。好在五行世家最頂尖的高手大半任存,雖說死傷慘重,依舊未失五行世家的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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