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看得眼睛發直,這種景象,做夢都夢不到,居然如此詭異!真巧全身哆嗦,緊緊地縮在火小邪身邊,火小邪伸手一摟,將真巧摟住,輕撫真巧的後背安慰。


    王孝先顫聲道:“是木家黑枝的靈蠱船,看來黑枝今年是勢在必得。”


    王孝先看向火小邪和田問,又說道:“靈蠱船是黑枝的嗜殺之物,所過之處,凡是活人,全部難逃一死。上一次出現,還是五年前,當時隻是小船,今天居然變這麽大了!幸好我發現得及時,給你們含了枯死藥,要不讓靈蠱船察覺,今天誰也別想活了。”


    山穀中的靈蠱船飄飄蕩蕩,從火小邪他們所在的山洞下方遊過,隨著歌聲,繼續慢慢向前,眼看駛的遠了。


    王孝先低念道:“過去了!萬幸萬幸!”


    可就在王孝先話音剛落,突見靈蠱船紅色耀眼,一下子脹大了半倍,歌聲驟然淒厲,組成船體的紅色光球密密麻麻地爆然升起。


    王孝先低喝道:“不好!有人被發現了!”


    隻見從靈蠱船上飛起的紅球,在空中一頓,就向一個山頭急衝而去,突突突突全部沒入林中,如同火苗入水一般。


    “啊!!!”遠處的山林間,有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傳來,但很快就沒有了聲息。


    從慘叫傳出的方位,一個一個的紅球從慢悠悠的從山林裏升起,浮在樹梢上,向靈蠱船飄來,漸漸全部合為一體。


    靈蠱船船身一縮,恢複原狀,歌聲亦平緩下來,這條怪船便繼續不緊不慢地向前飄去,轉過一個山坳,就再也看不見了。


    王孝先呼的一聲,吐出嘴裏的藥丸,癱坐在地,氣喘籲籲地招手道:“安全了安全了!大家起來吧!”


    火小邪拉著真巧翻身坐起,汗流浹背,真巧腿也軟了,站不直身子,驚魂未定。


    田問雖說麵色如常,但嘴中念道:“妖異!”


    王孝先招呼道:“先進洞。”


    眾人退入洞中,火小邪問道:“這條鬼船要去哪裏?”


    王孝先說道:“木家總壇,木蠱寨。”


    火小邪說道:“這麽凶惡的東西,不是把自家人也害死了!”


    王孝先說道:“火小邪你有所不知,木家五年一次,在木蠱寨開鬥藥大會,非請擅闖者必死,黑枝是木家護法,這種邪物本應該是鎮守大會外圍之用,對木家人無害。隻是今天見了,殺氣騰騰,把我嚇得肝兒亂顫。我們再往裏走,可要更加小心,千萬別碰到它們。”


    火小邪哼道:“我們不是你請來的客人嗎?”


    王孝先說道:“是啊,但怕黑枝和花枝不給我麵子啊,現在往木蠱寨去的,大部分是黑枝、花枝各脈仙主,隻有少量的逍遙枝、青枝。我和黑枝、花枝的人沒打過什麽交道,而且黑枝的人對外不說自己是木家,而是另立名號叫黑蠱,川黔桂滇,湘西,藏區,東南亞一帶,黑枝勢力非常大,許多臭名昭著的蠱術、降頭,都是黑枝的傑作。黑枝是木家極惡的一麵,與我們逍遙枝完全合不來。好在黑枝的靈蠱船隻在晚上活動……往後幾天,能躲就躲吧。”


    田問沉聲道:“幾天路程?”


    王孝先說道:“以我們的速度,還需三天。”


    田問又道:“繞路幾天?”


    王孝先說道:“那可說不好,這地方一旦走錯了,還要原路返回,鬼知道還會碰上黑枝的哪一脈。你土家尋路術再厲害,不知道木蠱寨的位置,也是枉然。更何況……”王孝先拍了拍行囊,“我的藥囊快用盡了,許多藥物,沒法在荒郊野外補充。”


    火小邪嘿嘿笑道:“感情還沒有到木家老巢,就可能死在路上了,看來你這個木王的高徒,在木家混得也不咋地。”


    王孝先歎道:“今不如昔啊,現在黑枝實力太強,根本不把木王放在眼裏,再說他們操縱的那些蠱怪,根本不分青紅皂白,沒能力躲過的,自家人照殺不誤。隻有進到木蠱寨,有祖宗家法在,黑枝才會收斂點。唉,自從木蠱寨內殿陷落在失控的木媻之下,黑枝一脈就越來越強,如果這次黑枝成了木王,木家真要淪為妖道了。”


    田問說道:“末世生妖。”


    王孝先答道:“田問兄,你這句我聽木王師父說過,意思是說五行世家守了皇帝老子千年,現在皇帝沒了,傳統禮法隨之漸漸消亡,外族盤踞中華,西學東進,諸如什麽布爾什維克理論要改天換地,五行世家已近末世,故而各家內部,妖孽之人橫生。”


    田問應道:“正是。”


    王孝先若有所思道:“怪不得近百年稱得上五行之首的火家,連火王嚴烈這麽強橫的人物,也不明不白地死在日本人手中。”


    火小邪心中一痛,問道:“火王嚴烈?”


    王孝先說道:“是啊,你記得他了?”


    火小邪搖頭道:“不記得,隻是聽這個名字,十分熟悉。”


    王孝先說道:“當年火門三關,就是火王嚴烈縱容鄭則道行凶,把你逐出火家,不納你為火家弟子。你不記得,我可記得清楚,一直替你鳴不平呢,嚴烈可不是什麽好鳥,火家內部不和,聽說是他篡奪火王之位……”


    火小邪心裏堵得厲害,伸手止住王孝先說話,說道:“既然死了,就不要再說別人壞話了。”說罷,快速走開一旁,坐了下來。


    真巧趕忙跟來,坐在火小邪身旁,輕聲問道:“火大哥,你不高興了?”


    火小邪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不高興,我是聽到一些熟悉的人名,心裏就難受得很。”


    真巧輕聲道:“可能你與他們,都有一些故事。”


    火小邪向後重重一靠,說道:“可能吧。”


    真巧靠在火小邪懷裏,低聲道:“我真不希望你難受,你一難受起來,就像變了一個人。”


    火小邪勉強一笑,摟住真巧,柔聲道:“所以我從不問病罐子我火門三關的事情,該知道的我必然會知道,不該知道的,我也懶得知道。放心拔真巧,我絕對不會變的。”


    真巧抬頭看著火小邪的眼睛,認真地說道:“那你發誓。”


    火小邪會心一笑,摟緊了真巧,說道:“我發誓!”


    真巧甜甜一笑,伏在火小邪胸前,不再多問。


    王孝先、田問也無話可講,各自休息。


    長夜漫漫,目睹木家邪物的四人,再也無心睡眠。


    天光初現,王孝先便催促著大家起身,繼續上路。


    眾人待在這個黑漆漆的洞裏,早就煩了,走出洞外,見紅霞滿天,雲散天朗,已不是昨晚的陰晦之氣,清涼的、得山風吹的人精神一振,心情舒爽了許多。


    王孝先可能重新考慮了今日行走的路線,帶著眾人下到山坳,辨了辨草木長勢,在岔路口略作猶豫,便另辟新徑。


    田問對此也無疑問,遵照王孝先的判斷行事。


    王孝先依舊一路謹慎,不說多餘的廢話,走了半日,倒也沒碰到什麽離奇之物。


    日近午時,眾人已經來到一處幽閉的山穀中,山野茫茫,藤蔓橫生,根本看不到腳下的道路。火小邪對這種地方,有些一籌莫展,如果他自己進來,隻覺有心無力,寸步難行,而隊伍裏有木家王孝先和土家田問兩人在,則另當別論。雖說走的緩慢,但十分順暢,屢屢叢林避目,分明無路可行,可走到近前,卻又柳暗花明。


    再往山穀裏走了一小段,王孝先念了聲停,示意大家停下,低念道:“屍臭!”


    火小邪眼神犀利,往前一看,立即伸手一指,喝道:“那裏!”


    眾人抬頭向火小邪所指處一看,果然看到不遠處的崖壁上和樹梢上,掛著幾具屍體。


    等走到近前,才發現死者有近十人,分布在各處,這些屍體穿戴齊整,背著行囊,四肢齊整,不見血跡,隻是麵目手腳焦黑,睜著眼睛,臉上全是驚恐之狀,似乎死前有過一番掙紮,見到過恐怖之物,故而死不瞑目。


    其中二個,看五官長相,還是洋人。看他們的裝備先進,絕不是普通民眾,更像是一支探險隊。


    王孝先上前檢查了一下屍體,說道:“這些倒黴蛋,碰到昨晚的靈蠱船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簡直找死呢。”


    王孝先站起身來,又抬頭看掛在懸崖、樹梢上的幾具屍體,說道:“這幾個人身手不錯,還能逃出這麽遠,嗨,笨蛋,鑽泥巴也比往高處爬更有一線生機。”說完一笑,看向田問說道,“我們這裏有個擅長挖洞的。”


    田問低哼一聲,毫無表情,隻是走到一個洋人屍體的身邊,摸索一番,從他腰間取下一個匕首,丟給火小邪。


    火小邪伸手接過,將匕首從皮鞘中拔出,匕首銀光閃閃,很是鋒利。火小邪念道:“好刀!”


    田問說道:“留著防身。”


    “好!”火小邪並不客氣,手指夾著匕首,編了個刀花,將匕首歸入皮鞘,收到腰間。


    田問又從洋人身上摸出一把短槍,閉目檢查一番,槍彈俱全,便重又起身,走到真巧身邊,將短槍遞給真巧,說道:“留著。”


    真巧拿著短槍,詫異道:“我不會用啊。”


    田問指了指火小邪:“讓他教你。”


    火小邪輕笑一聲,對真巧說道:“留著吧,槍這個東西,很厲害,有誰敢欺負你,你就用槍打他。”


    真巧點頭應了,拿著槍在手中把玩,突然之間,砰的開了一槍,一顆子彈直向王孝先射去。這一槍開得猝不及防!火小邪本看著真巧,見真巧翻來覆去看槍,本不當回事,可真巧竟把手指伸去扣動扳機,火小邪大驚之下,伸手製止已經來不及,好在站得近,撞了真巧一下,還是眼睜睜地看到手槍鳴響。


    “砰”的槍響,四處飛鳥群飛。


    王孝先本蹲在其他屍體前觀察死狀,哪想到會有這麽一遭,身子一硬,當即傻眼,動彈不得。


    真巧花容失色,短槍脫手掉在地下,失聲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火小邪、田問兩人,也都驚得愣在原地。


    火小邪率先反應過來,他清楚地看到射出的子彈彈道方向直指王孝先,大叫一聲:“病罐子,沒事吧!”向王孝先跑來。


    田問也緊跟著跑來。


    王孝先緩緩站起,又跌坐在地,緊捂胸口,說道:“我,我中槍了。”說著往後一仰,躺倒在地。


    火小邪心急如焚,上前攙住王孝先,叫道:“病罐子,堅持一下!你有藥嗎?哎呀!”


    王孝先哼哼道:“來不及了,心髒中槍。”說著,開始直翻白眼。


    真巧不敢上前,嚇得大哭。


    田問半跪在王孝先身邊,一把抓住王孝先的手腕。


    王孝先虛弱道:“田問,我死定了,不要給我把脈了。”


    田問丟開王孝先的手,起身站起,去到一邊,盤腿坐下,不再言語。


    王孝先罵道:“土家這些無情的人啊,就這麽走了。”


    火小邪雖急,漸漸也覺得不對,王孝先罵人還有如此大的精力?上前抓住王孝先的手,一把提起,說道:“你沒流血?”


    “我的心在流血。”王孝先翻著眼睛,麵色依舊紅暈地說道。


    “你到底中槍了沒有?”火小邪學著田問的樣子,把王孝先的手丟開,站起身來。


    王孝先歎了口氣,身子一抬,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說道:“隻準你們嚇唬我,不準我嚇唬你們啊?”王孝先把道袍一拉,指著腋下說道:“看,一個洞,差點打中我了。”


    真巧止住哭啼,看著王孝先,目瞪口呆,接著又哇地哭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槍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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