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所說不假,在火小邪騎馬來到宅院外,打算翻牆而入的時候,煙蟲正躲在一邊,衝火小邪揮手招呼,當時火小邪看得真切,也認出了煙蟲,但火小邪覺得事態緊急,沒有工夫和煙蟲先聚。火小邪藝高人膽大,便舍了煙蟲,先進到內院尋找雅子。直到確認雅子失蹤後,火小邪才轉念想到煙蟲,於是再次翻牆而出,尋找煙蟲。


    火小邪、煙蟲、花娘子相會之地,乃是火小邪七年前在奉天時,就與煙蟲約定的幾個地點。


    煙蟲拍了拍火小邪,說道:“來來,先坐!”煙蟲扶著火小邪坐下,才說道,“你啊,快三十歲的人了吧,怎麽還像個孩子,你一進城就這麽猴急馬跳地衝進去院子裏找老婆,是個人都知道你害怕了。你這個做法,不是盜賊,而是俠客了。”


    火小邪慘笑一聲,說道:“可我又能怎麽辦……”


    煙蟲抽了口煙,說道:“我猜也猜得到你發生了什麽,肯定是和日本人翻臉了,害怕他們對你老婆不利,所以急急忙忙趕來相救。哎呀火小邪,你一路趕來,都是在明處,別人如果已經準備好要算計你,你再趕也沒用的嘛。現在你的心思,別人弄得一清二楚了。”


    花娘子一旁發嗲道:“臭男人,就你知道得多!火小邪趕來救老婆,你還讓他不急,你這個沒心沒肝的,以為別人像你這麽無情無義不要臉啊。”


    煙蟲諂媚一笑:“騷婆娘批評得入木三分,分外精屁啊!我錯了,我錯了!”


    花娘子一樂,但又馬上生氣起來,一把捏住了煙蟲的耳朵,叫罵道:“什麽精辟?是哪個屁?你說!”


    煙蟲也不掙紮,任憑花娘子把自己揪起來,滿臉堆著笑容,罵道:“你這個騷娘們,沒素質沒文化害死個人,我當然是說的好話!哎哎哎哎,別使勁,騷娘們你就不能在我小兄弟麵前給我留點麵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啊!哎哎哎哎,我服了,輕點,我錯了,大錯特錯了!”


    花娘子這才把手鬆了,對火小邪說道:“小邪,你這個煙蟲大哥是個無牽無掛,吊兒郎當的貨色,一肚子歪理邪說,你別信他說的!”


    火小邪倒是被這對冤家夫妻的嬉笑怒罵弄得哭笑不得,心情稍緩,也知道這是煙蟲、花娘子的一片苦心。


    火小邪喘了幾口粗氣,說道:“可我現在六神無主,不知該怎麽辦,還請煙蟲大哥,嫂子多多指點。”火小邪說完,左右看了看,又說道,“奉天是忍軍重地,我們在此說話多有不便,要不……”


    煙蟲哈哈一笑,抽了口煙,說道:“不要緊,現在奉天城內,鬼子的高手全部出城了。至於水家人,愛聽不聽,不用管他們。”


    煙蟲從懷中摸出一個鐵皮酒壺,擰開蓋子遞給火小邪,說道:“來,先喝一大口。”


    火小邪也不客氣,接過酒壺,咕咚咕咚一飲而盡,辣得嗓子火燒火燎一般。這是煙蟲自己勾兌的酒,一如既往地既辛辣又難喝。


    煙蟲接過酒壺,把剩下幾滴倒在嘴裏,把蓋子擰好,裝回懷中,笑道:“火小邪,多年不見,酒量長了啊。這個忍軍少主可當得不錯?”


    火小邪辣得直瞪眼睛,慚愧道:“煙蟲大哥,莫要再提忍軍了……”


    煙蟲笑道:“看來你外出一趟,經曆了不少事情。”


    火小邪說道:“是,一言難盡……煙蟲大哥,隻是,你怎麽在這裏?”


    煙蟲續上一根煙,說道:“記得我說過的血羅刹嗎?這個防盜的陣法應該是結成了。我這幾年沒幹別的,專門打探血羅刹和聖王鼎的下落。而最近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留意你的住所,奉天的忍軍行動很難捉摸,唯一能夠有些線索的地方,便是你所住的宅子。至於你這個宅子,好像是一個挺明顯的破綻。”


    火小邪一個激靈,說道:“破綻!你是說一個釣魚的餌?”


    煙蟲吐了口煙,說道:“差不多。你一個忍軍少主,住在奉天城內,四周無遮無擋,警戒也不嚴,不少喬裝打扮的忍者在你宅子裏進進出出,似乎就是想要人多多留意此處。嘿嘿嘿,至少我這尾魚是被釣住了,隻是他們還沒有拉線。”


    火小邪看著煙蟲,覺得有些不妙。


    煙蟲哼哼兩聲,又說道:“隻是呢,我這種小魚,他們也不屑把我釣上來。他們真正要等的大魚,應該是五行世家吧!”


    火小邪略略沉思,說道:“他們是想引五行世家去找血羅刹陣?”


    煙蟲說道:“也許吧!鬼子忍者的想法和我們中土盜賊不太一樣,所做的事情,有的小題大做,有的大題小做,一會要不顧一切地挑戰,一會又過於小心,反正神叨叨的,操他娘的咧,鬼子真是有點變態的,想法畸形得很。別看俄國老毛子狠,不過是大狗熊,做事直愣,反而好對付。而鬼子卻像發了瘋的黃鼠狼子,明明要去偷雞,雞要偷到了,偏不,又改成拔雞毛吃雞屎了。所以,對付小鬼子,不能用咱們的常理去想。頭疼,頭疼啊。”


    花娘子亦正色道:“小邪,小鬼子最喜歡講著大道理,去辦雞鳴狗盜的事情,你如果真的和小鬼子決裂,他們會用各種方法對付你的,你千萬要謹慎了。”


    火小邪說道:“我現在隻想辦兩件事,一件是救回我的妻子,一件是和伊潤廣義有個了斷,為我爹、娘報仇,隻要能辦到這兩件事,我再也不想和五行世家、日本人有任何瓜葛,也不管天下是誰當皇帝,我隻想離開中國,去南洋生活,當個普通人,了此殘生。”


    煙蟲深深抽了口煙,吐了幾個煙圈,看著空中的煙圈慢慢消散,才說道:“人在局中,身不由己。人心既動,萬事難休啊。”


    火小邪向煙蟲抱拳一拜,恭敬地說道:“煙蟲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牽絆太多,知易行難,可是我現在,做不到像你這麽灑脫,我隻能努力去做,無論是否做到,至少此生無悔。”


    煙蟲拍了拍火小邪的肩膀,看著火小邪的雙眼,微笑著說道:“兄弟,你爹是五行不容的邪火之人,炎火馳吧。”


    火小邪微微一愣,驚問道:“煙蟲大哥!你怎麽知道?”


    煙蟲笑道:“明擺的事啊,伊潤廣義不是你爹,你還能是誰的孩子?我的那個死了八百年的師父是誰,恐怕你也猜到了,上一任火王炎尊。若按輩分,你可以叫我聲師叔呢。”


    煙蟲又說對了,火小邪從見到煙蟲的那一刻起,就將上一任火王炎尊與煙蟲聯係起來,煙蟲必為炎尊的徒弟,否則不可能知道血羅刹一事!


    煙蟲扭了扭腦袋,活動了一下肩膀,站了起來,抽了一口煙,將花娘子細腰一摟,說道:“來,我的好兄弟,咱們再去喝兩杯,好多事這麽多年一直憋著沒講,好好聊聊吧。”


    煙蟲、花娘子帶著火小邪出了城,一路上煙蟲、花娘子談笑風生,絲毫不提什麽有關日本人、五行聖王鼎的事情。火小邪心情始終有些沉重,並不多言,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大多數的心思放在警惕是否有人跟蹤、尾隨的事情上麵。


    好在一路走來,平安無事。


    隻是三人出了奉天城,由煙蟲領路向小路走去,似乎一時間不打算落腳。火小邪看看四下無人,這才謹慎地問道:“煙蟲大哥,咱們這是要去哪裏?”


    煙蟲答道:“哦!逍遙窩!再有一裏路就到了。”


    火小邪一愣,忙問道:“逍遙窩?煙蟲大哥,這不是窯子店嗎?怎麽!”


    煙蟲哈哈一笑,抽了口煙,將火小邪摟住,說道:“你當奉天還是七八年前的奉天嗎?以前的那個逍遙窩窯子店,早就關張了。我現在要帶你去的逍遙窩,可是個好玩的地方。”


    火小邪又是一愣,說道:“煙蟲大哥,我現在沒有心思玩樂……”


    煙蟲笑道:“兄弟,盡管你盜術身手厲害,在江湖遊曆的經驗還是太少。你記得七年前奉天小鬼子抓賊嗎?”


    “那是記得的,奉天榮行就此被滅了。”


    “以前的逍遙窩設在城內,奉天抓賊,隻好轉到城外來了。”


    火小邪還是聽得一頭霧水。


    花娘子嬌笑一聲,轉頭對火小邪說道:“像我們這些做賊的,屬於外八行,外八行盡管大多數人瞧不起,總還是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圈子的。明麵上有一個政府管理,外八行道上,還有另外一套規矩。一個在明,一個在暗。我們要去的逍遙窩,就是一個外八行聚會的地方,互通有無之地,隻要能進去,倒比所有地方都安全。像奉天、哈爾濱、上海等大地方,都有逍遙窩這樣的場所。”


    火小邪奇道:“我在奉天當了十幾年小賊,我以前怎麽不知道?”


    煙蟲哼哼道:“嘿,那是你以前鈴鐺不夠,奉天的榮行這麽多人,也沒有多少人有資格知道逍遙窩的。”


    火小邪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奉天有這麽個地方,想想自己在江湖上的經曆,閱曆高處,直到五行世家驚天之秘,低的對三教九流世俗百態也很熟悉,但唯獨缺了中間煙蟲、花娘子這等大盜混跡江湖的閱曆。


    火小邪本想再發問,卻耳朵一豎,聽到前方不遠處的草叢中有人移動,不免警惕起來。


    煙蟲估計也已發現,卻腳步不停。


    火小邪不知道該不該提醒,正有所猶豫,就見到草叢裏滴溜溜鑽出一人,穿著身丐幫不似丐幫、平民不似平民的衣裳,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鳥。


    這人從草叢中滾出來,立即站定,也不直起腰,身手倒是不錯,估計練過三十六路老鼠拳,專攻人下盤的陰招。


    這人堆起一副見了親爹的笑容,鞠躬行了個大禮,尖聲尖氣地叫道:“哎呀,我說我左眼皮今個跳個沒完,感情是李大爺和花奶奶大駕光臨!”


    火小邪見此人認得煙蟲、花娘子,鬆了一口氣,隻是看著這人。


    煙蟲嘿嘿一笑:“滾地屁,半裏外就聞著你一身酸臭味,該好好洗洗了啊。”說著手一抬,一塊小金條直飛過去。


    這個叫滾地屁的小子立即接住,喜笑顏開,可勁地叫道:“謝李爺爺打賞!謝李爺爺!”說著一抬頭又對花娘子恭維道:“花奶奶的美色真是一天賽過一天,每次見到花夫人,褲襠都一陣陣發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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