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換出一副沉重的表情,說道:“她是我們的夥伴,叫水媚兒,中了毒,還沒有蘇醒。”


    周先生低聲道:“水媚兒?這該是水行了。”


    張四爺叫道:“就你們幾個人嗎?這裏還有沒有別人?”


    潘子答道:“除了我們,還能有誰啊?張四爺,咱們算是熟人,既然我們碰麵了,別這麽嚴肅行不?坐下來聊一聊你們剛才碰見什麽事情,如何啊?放心放心,我們不想打架,你們肯定也不想吧!”


    張四爺低念道:“這個叫潘子的臭小子,油嘴滑舌,一副賊人嘴臉,難以信他。”


    周先生同樣低聲道:“我們現在處於未知的境地,他們這些人顯然比我們熟悉這裏的情況。先不管信不信他說的,我們先穩守陣法,他們不動手,我們也不要妄動,該告訴他們的,我們不妨直說。”


    張四爺輕輕點頭,讚同了周先生的說法,抬頭喊道:“暫且信你們一次!但你們不要過來,我們也不過去!彼此相安無事!”


    這邊林婉再上前一步,脆聲道:“張四爺、周先生,你們在外麵碰見什麽了?可否詳細告知?”


    張四爺哼道:“外麵有無數發瘋的藤蔓追趕著我們,要奪我們的性命,我們一路逃離,便到了這裏!”


    林婉啊了一聲,又問:“你們可是觸動了什麽怪異的事物?比如一個如同蠶繭似的藤球?”


    張四爺低聲與周先生說道:“這個姓林的丫頭,知道的不少啊。”


    周先生點頭道:“他們走在我們前麵,此地又是木旺之地,這丫頭姓林,隻怕與這裏關係頗大。依我看,他們絕對不是故意在這裏等我們,而是一直困在此地,不知出路。”


    張四爺對林婉喊道:“姑娘!你說得一點不錯!就是因為我們不慎觸動了一個藤蔓繞成的發光圓球,才會引起藤蔓追人的怪事。姑娘,你既然能猜到,能告訴我們是怎麽回事嗎?”


    林婉呀了一聲,環視火小邪、潘子、田問等人一眼,說道:“是木媻!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現在我們寸步難行,如果解不開青蔓橈虛宮的八壺藥陣,哪裏也去不了了。”


    火小邪側頭一望,牆壁上無數藤蔓的尖端還在不斷探出,密密麻麻如同蠕蟲一般,隻是一探出頭,就會縮了回去。火小邪擔心道:“木媻會攻進這裏嗎?”


    林婉說道:“我也說不準,但木媻的威力之大,我們木家的木蠱寨都能陷落,這裏恐怕同樣是撐不住多久。”


    林婉對張四爺他們喊道:“張四爺、周先生,到底怎麽回事,我一兩句話說不清楚,這裏暫時還算安全,但不知道能支撐多久。我們不會為難你們,希望你們也不要亂跑亂動,如果我能找到出路,我們還都有活命的機會。”


    潘子湊到林婉身邊,低語道:“林婉,那個周先生還行,可那個張四爺就有些霸道了。他們一直跟在我們身後,占我們的便宜,敢情把我們當賊抓,當傻子玩呢!他們追到這裏,還把木媻惹火了,惹了個大麻煩給我們,我們還給他們擦屁股?不是我疑神疑鬼的啊,我覺得林婉你使點什麽迷藥,把他們全部麻翻掉,再把他們全部綁成粽子,係成一串,省得他們亂來。”潘子一扭頭,對火小邪說道,“火小邪,你覺得我想的對不對?”


    火小邪說道:“張四爺、周先生、鉤子兵,都是厲害的角色,火家的堂主都不願輕易與他們衝突。我看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結陣了,輕易不會讓我們靠近。鉤子兵擅長遠攻,不容易近身,萬一林婉不成功,讓他們察覺,打起來了,我倒不怕,就是水媚兒還沒醒,若傷了我們自己人,就劃不來了。田問大哥,你看呢?”


    田問沉聲道:“不宜衝突。”


    張四爺、周先生同樣簡單商量了一番是不是要提前發難,得出的結論與田問一致,張四爺喊道:“火小邪、潘子,幾位朋友,雖說你們是賊,我是抓賊的,但火小邪、潘子在山西救過我們一次,算得上有點交情,隻要你們不暗算我們,我們也絕不動你們分毫,彼此可以相安無事,一同想辦法離開這裏。我奉天張四,一向說話是一言九鼎,承諾隻要說出,駟馬難追!火小邪,我知道你也是個守信重諾之人,你來代表他們回答,可否如此!”


    火小邪微微一愣,轉頭看向大家,田問、林婉都投來讚同的目光,潘子雖說不太樂意,但也低聲哼哼道:“我聽你的。”


    火小邪念了聲好,對張四爺說道:“張四爺,那就依你的辦,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張四爺哈哈笑道:“好!痛快!火小邪,若不是我們在這種不尷不尬的地方見麵,我倒願意交你這個朋友,與你好好地喝上幾杯。”


    雙方都應了,達成互不侵犯的協議,稍微放鬆了一些,兩群人彼此相隔四丈,都坐下休息。一個鉤子兵摔成重傷,一條腿已經廢了,鉤漸上前,一塊塊骨頭捏正,再上夾棍係緊,這鉤子兵強悍,緊咬著牙關強忍,一聲不吭。


    張四爺一點人數,長歎一聲,進到青蔓橈虛宮的鉤子兵有二十二人,眼下算上重傷的,隻剩下十三人了,死傷過半,還是敗在莫名的植物藤蔓襲擊之下,又能怪得了誰?鉤子兵們無不神傷,死的人中不乏親生兄弟的,幾個鉤子兵忍不住,偷偷地抹淚。


    張四爺、周先生心如刀絞,反而一句彼此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和鉤子兵一起默哀許久,才算慢慢回過勁來。黑風聽不到張四爺叫喚它,就一直待在火小邪那邊,樂不知返。也難怪黑風更加喜歡火小邪他們,火小邪將黑風當夥伴一樣看待,黑風在淨火穀的三年,天天開心,自由自在,不用撕咬傷人,不知比跟隨張四爺、周先生快樂多少倍。


    張四爺打量了火小邪幾眼,並不想叫回黑風,隻是對周先生低聲道:“這個叫火小邪的小子,在奉天見到他的時候,還隻是一個下五鈴的小毛賊,一點都不入流。時隔幾年,他的氣勢已有成名大盜之風,還能收東北四大盜中的喬大、喬二為弟子,真是刮目相看啊!如果他立誓再不當賊,我倒有心思讓他加入禦風神捕。”


    周先生說道:“火小邪從我們初見,就覺得他不簡單。他在山西被火家逐出,與那個廣東道上神秘異常的甲丁乙為伍,想必這幾年頗多奇遇,賊術精進。我也有意吸納他成為禦風神捕,可全看他的想法了。”


    張四爺說道:“他們幾個人中,火小邪盡管頗有威望,但領頭的好像不是他,而是叫田問的那個小子。周先生,你看他們會是什麽人?會是五行賊王的人嗎?”


    周先生說道:“我看就是。田問是土家,林婉是木家,昏迷的那個水媚兒是水家,火小邪不是火家人,但氣質勝似火家人,至於那個潘子,十足一個奸商嘴臉,可能是金家。嗬嗬,這樣一看,這裏可是五行賊人齊聚了!隻不過,這些人看著年紀尚小,不像是五行世家中賊王級別的人物。”


    張四爺哼道:“那也怪了,這五個人怎麽湊在一塊,來這個地宮盜鼎?莫非是賊王們默許縱容?或者另有陰謀?”


    張四爺和火小邪他們分坐兩旁,並不互相問話,氣氛頗為凝重。


    而林婉重新取了石壺中的液體,加快速度嚐味,就這樣過了約有小半個時辰,仍然不得其解。


    田問不住觀望四周,也顯出幾分焦慮,在林婉略有停頓之時,田問沉聲問道:“如何了?”


    林婉秀眉緊鎖,低聲道:“現在隻能確定人血為一劑主味!但普通的血液絕對不行,青蔓橈虛宮變異頗巨,諸多因素都要考慮,太難了!”


    火小邪接著問道:“如果木媻攻進來,我們緊守在此,能守住多久?”


    林婉說道:“木媻發作起來的厲害之處,連木家人也不清楚,要是木媻能化開裂山根主脈的靈障功進來,這種威力,我們就算把張四爺他們集結在此,也是守無可守。”


    火小邪說道:“那我們在引發一次瘴氣,會不會有效?”


    林婉說道:“我想過這個問題,但木媻顯然是寄生於裂山根之上,瘴氣來了,我們勢必全部昏厥,而能不能傷害到木媻,就難說了!所以不能亂試!”


    這下火小邪也沒有了辦法,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林婉破解出八壺藥陣所缺藥劑上了。


    林婉說道:“不要問了!我繼續,你們不要與我說話,以免我分心。”


    眾人知道此事重大,都點頭應了,心裏都有幾分沉重。


    張四爺、周先生看到林婉端坐在地,神情嚴肅地不斷吸吮手指,火小邪他們靜坐四周,不發一言,也猜到林婉是在想辦法。張四爺他們領教過木媻的厲害,眼下四周被藤蔓層層圍住,性命全在林婉手中,也不敢大聲喧嘩,唯恐打擾了林婉。


    空地中一片寂靜,隻聽得外圍藤蔓移動的沙沙沙聲不絕,很是駭人。


    火小邪一直打量著外界的動靜,他耳聰目明,細微的聲響變化也能感知。火小邪聽著聽著,覺得有些不對勁,沙沙聲居然在慢慢降低,好像藤蔓的移動開始變緩。


    火小邪不敢大意,再聽了幾耳,能夠確定此事,心頭淡淡一喜,轉頭對田問低聲道:“田問大哥,我聽見沙沙聲正在減小,好像藤蔓的侵入要停下來了。”


    田問並無高興的表情,低聲道:“你繼續。”


    火小邪嗯了一聲,繼續聆聽,沙沙聲減低的速度越來越快,驟然之間,一切歸於靜默,連不斷從牆壁空隙中探入的藤蔓動作,也都完全停了下來。


    這沙沙聲完全一停,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連張四爺、周先生都彼此對望一眼,低聲疑道:“停了?莫非我們安全了?”


    林婉手中一頓,也抬起頭來,低念道:“木媻不動了?”


    火小邪喜道:“真的沒有聲音了!是不是木媻進不來這裏,就放棄了?”


    林婉反而愁道:“不會這麽容易,植物的耐心和韌勁,是所有生物中最強的,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的。我感覺很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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