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長袍男人一言不發,還是動都不動一下。


    火小邪大罵道:“是不是就是你們殺了淨火穀的人!王八蛋,你不要不說話!你以為你站在高處,我就宰不了你嗎?”


    火小邪正罵著,也沒見到這個長袍男人手上有什麽動作,一枚石子飛來,又打中了火小邪的鼻頭,火小邪又疼又酸,捂著鼻子蹲倒在地,一下子罵不出聲。


    潘子見這男人的確有本事,拍了拍腦袋,趕忙叫道:“黑風,回來!”


    黑風心有不甘,但還是聽從命令,低吼著退開大石。


    潘子則咧著嘴假笑道:“哎呀,石頭上的大哥大爺,您說句話啊,要殺要剮也給我們一句話吧,我叫張潘,人稱八腳張,是這個淨火穀的二當家的,你要是有什麽吩咐,咱們商量著辦,你看好不好?”


    石頭上的長袍男人看都不看火小邪他們,隻是遙望著遠方,用渾厚而清晰的聲音歎道:“唉!還是來晚了一步!”


    潘子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叫道:“大爺,你是來救人的吧!”


    長袍男人哼道:“我是友不是敵,你們兩個娃娃,可以放心!”


    火小邪剛剛緩過勁來,揉著鼻子衝了過去,用刀子指著長袍男人,大罵:“有本事你下來一決生死!”


    長袍男人總算把頭轉過來,看著下方的火小邪,喝了聲:“好!”說著騰地從大石上跳下,在地麵上一落一起,毫無滯緩,兩個碎步,已經衝到火小邪跟前。


    火小邪見這人動作如此之快,大喝著揮刀便刺,可哪裏刺得到,這長袍男人已經近了火小邪的身子,拿手指一戳,火小邪身上一陣一酸,身子一亂,手上的獵炎刀已經不翼而飛,到了這個男人手中。


    火小邪啊啊大叫,返身又要揮拳打這男人,這男人低頭看著獵炎刀,嘴中低聲道:“獵炎刀?好刀啊!”說著手上一帶,竟抓著火小邪的前襟,順著火小邪的力道,把火小邪丟出老遠,跌在亂石中,摔得幾乎岔過了氣去。


    潘子見這個長袍男人如此厲害,緊緊拽住了黑風的耳朵,不讓黑風放肆,口中大叫:“英雄大爺,手下留情啊。”


    長袍男人手一甩,把獵炎刀丟到火小邪麵前,說道:“收好!別弄丟了!”說著邁開大步,向著淨火穀居住之地走去。


    潘子得了個靠山,趕忙跟上長袍男人,巴結著說道:“英雄大爺,請問如何稱呼啊。”


    長袍男人沉聲說道:“叫我盜拓!”


    潘子哦哦連聲,問道:“盜拓?這名字好像有點熟啊,盜爺爺,你從哪裏來啊。”


    這個叫盜拓的男人再不說話,筆直向著淨火穀而去。


    火小邪摔得七葷八素,還是很快站了起來,撿起獵炎刀,追上來又要對付這個盜拓。


    可隻跑上幾步,一塊石頭又從盜拓的方向上射來,打在臉上,將火小邪再次打翻在地。


    這番情景也是好笑,盜拓在前疾走,潘子領著黑風猛追,火小邪一路追趕,隻要一接近盜拓七八步遠,就會被盜拓丟出來的石頭打中腦袋,根本就避不過去。


    就算火小邪心智失常,七八次被石子打得頭昏腦漲,也不敢再貿然攻擊,隻好乖乖地跟在盜拓身後十來步遠,滿臉青腫,掛著鼻血跟緊。這個叫盜拓的神秘男人,根本不願意與火小邪糾纏,也不與火小邪理論,隻是讓火小邪一犯事就挨打,這樣的辦法倒讓火小邪冷靜了許多。


    潘子衝著火小邪連連做鬼臉,呸呸連聲,哈哈大笑:“火小邪啊火小邪,你來宰了我啊,你來啊,哈哈哈哈!”


    火小邪打心眼裏不願意盜拓到甲丁乙、趙穀主他們墳前,又不甘心受了這麽多次擊打,恨得咬牙,再沒有自己一個人離開的心思,隻想找到機會收拾盜拓,扳回敗局。火小邪本來就是一個倔強而不服輸之人,在淨火穀中受了這番打擊,更是變成了撞到南牆也不回頭,一直要把南牆撞出個大洞的脾氣。


    這一行人算是非常麻利的,一直走到了淨火穀被破壞的房舍跟前。


    盜拓左右一看,立即發現了廣場一旁二小一大的三座墳包,便直直走了過去,站在墳前。


    三塊簡陋的木板就是三座墳頭的墓碑,分別用黑炭寫著:義兄甲丁乙之墓;淨火穀趙穀主之墓;淨火穀眾人之墓。


    火小邪揉著臉上被石頭打出的瘀青,遠遠躲在一旁,也不敢上前來。


    盜拓看了片刻,轉頭問潘子:“你叫什麽?”


    潘子趕忙答道:“盜大爺,您叫我潘子就行了。”


    盜拓說道:“淨火穀中還有除你們兩個以外,活著的人嗎?”


    潘子答道:“我們在這裏有三四天了,還沒有見到其他活著的人。”


    盜拓點了點頭,說道:“好,你們兩個過來,把你們知道的細細講給我聽。”


    盜拓走到墳頭邊的大石上坐下,潘子自然湊過來,但看了幾眼遠遠躲在一旁的火小邪,叫道:“火小邪,你要不要過來?別在那神經兮兮的了!殺個屁殺啊,我就不信你會殺人,別裝了,過來過來。”


    火小邪哼了一聲,並不挪動腳步。


    盜拓說道:“不用理他,這種耍賴撒潑的小子,我見得多了,要死要活隨便他去。”


    火小邪聽著臉上一燙,忍不住站起來叫道:“誰耍賴撒潑!你知道什麽?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盜拓置若罔聞,並不接話,隻是對潘子說道:“潘子,你從頭到尾講來!”


    潘子衝火小邪駑了駑嘴,便把黑風喚著,一人一犬坐在盜拓對麵,把這些天的經曆對盜拓細細講了。潘子伶牙俐齒,快言快語,講述事情無不極力渲染,如同說書先生一樣,連個磕巴都不打的,沒用多長時間,便把火小邪與自己從認識甲丁乙,到進到淨火穀所見的一切說了個清楚。


    火小邪在一旁聽著又可氣又可笑,潘子的講述中,張冠李戴,把火小邪做的事情,半數都安在自己的腦袋上。火小邪心力嘔著一口氣,不好當著盜拓的麵出言阻止,腳下卻逐漸向盜拓他們蹭過來,等潘子講完了,已經走到離盜拓不過四五步遠的距離。


    盜拓一直當火小邪不存在一樣,火小邪走得近了,也沒有用石子打他。火小邪就算是頭倔驢,也明白盜拓不好惹,能夠過來不挨打實屬幸運,哪裏敢有撲上來反擊盜拓的心思。


    潘子最後說道:“火小邪和我一起把眾人埋葬之後,火小邪這個小子如同得了失心瘋,靜坐在墳頭三日,再站起來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張牙舞爪,要死要活,說要在淨火穀中種地等死,我勸他他不聽,撒腿便跑,我怕他去幹投河什麽的傻事,便跟著他,誰知他不讓我跟著,還揮刀想殺我,要不是碰見盜大爺你,一定被他殺了!”


    火小邪氣得眉毛都擰到一塊去了,他持刀追趕潘子,還要用刀去刺,隻是表象而已,這麽做不過是想嚇唬嚇唬潘子,讓潘子對自己死心,早點離開他了事。


    火小邪頓時罵道:“潘子!你這個賤嘴巴,你當我真的想殺你嗎?我就是想趕你走,不嚇唬你,你這個牛皮糖能走嗎?”


    潘子一回頭,看見火小邪蹲在一旁,張大了嘴巴做了個怪相,幹笑道:“呀,火小邪你怎麽過來了?還躲在我身後偷聽!別生氣別生氣,你早說不就是了。”


    火小邪還是罵道:“潘子,你要和人說就說,但把我做的事都安在你的頭上,你覺得很光彩啊?”


    潘子嗬嗬嗬傻笑不止,也不道歉。


    盜拓站起身來,問潘子道:“你說完了嗎?”


    潘子趕忙答道:“說完了說完了,碰到您以後,後麵的事情您就知道了。”


    盜拓點了點頭,指了指火小邪,說道:“火小邪,沒你什麽事情了,你既然要自己走,就趕快走吧!我帶著潘子有點事情要辦,你不用在此逗留,要死要活隨便你去。快走快走!”


    火小邪刷的一下站起來,叫道:“憑什麽要我走,我就不走!你把我滿鼻子滿臉滿腦袋打得都是大包,我還沒報仇呢!你是誰,你又是怎麽進來淨火穀的?”


    潘子連連說道:“火小邪,這位是盜拓盜大爺,肯定是淨火穀的常客啦!是來幫忙的。你那個狗咬呂洞賓的惡狗樣子,我都想打你一頓,你別說了,向盜大爺道個歉,不就得了。”


    火小邪還是叫道:“什麽盜拓!古代有個盜蹠,是盜賊的祖宗,他叫個盜拓,惡心不惡心啊。”


    火小邪正叫著,一枚石子又飛出來打在他的眉心,火小邪疼得怪叫一聲,退後幾步,捂著額頭喚疼。


    盜拓沉聲道:“火小邪,你不走還要口出狂言,不狠狠收拾你幾次,你還真是沒有天高地厚了!你不走也可以,但要是敢走近我身邊五步之內,或者大聲喧嘩,定會讓你好受。”


    火小邪不甘心,但也無話可說,這個盜拓盡管數次打他,而且從不勸他什麽,不講任何理由,隻是設定了框框,任憑火小邪愛走不走。盜拓這樣對待火小邪,火小邪反而對盜拓這個人又好奇又佩服,竟還有隱隱的歡喜之感。


    盜拓對潘子說道:“走!你帶我去甲丁乙取出其父遺書的地方看看。”


    潘子連忙應了,帶著盜拓就走,途經火小邪身旁,火小邪老老實實地退開幾步,保持著與盜拓五步的距離。盜拓走,火小邪就緊緊跟在身後五步以外,如同被盜拓拴住脖子的狗兒,不敢越雷池一步。


    盜拓從石壇中摸出了封厖火筒,看了看外殼,就隨手丟在石壇中,說道:“這個甲丁乙!頭腦簡單,活該因此丟了性命!炎火威既然不讓看,又封在奈何牆中,就是事關重大,看一眼必生禍端,這點腦子都轉不過來!淨火穀光教出這種傻子!唉!”


    盜拓盡管用語不客氣,但聽聲音仍然十分悲涼,看來對甲丁乙的死,他也是沉痛惋惜。而盜拓說話,顯然不是隻給潘子聽的,聲音頗大,似乎也是說給門外站著的火小邪聽的。


    火小邪聽盜拓說甲丁乙,心中一痛,忍不住的叫道:“甲丁乙是為了破解我的邪火!他不是傻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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