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緩緩的過去,是過去了一天二天還是十天,火小邪已經記不清楚了,冰洞裏終日亮著,不分白天黑夜。


    眾人哪裏都不敢去,隻是圍坐在溫泉旁邊艱難度日。


    冰洞中到處都是冰,敲一塊下來就能解渴。吃的東西也有,乃是一種乳白色的蠕蟲,指頭粗細,揭開溫泉旁的冰蓋,就能發現,甲丁乙說這是冰蠶,可以食用,於是眾人就用這種蟲子充饑。好在冰蠶味道尚可,還不是難以下咽。潘子本怕吃蟲子惡心,但餓得厲害了,也管不了這麽多,一概囫圇吞下。黑風無所謂,最為開心,整日無憂無慮地到處刨蟲子吃,常常叼著肥大的來送給火小邪、甲丁乙、潘子。做狗的好處就是不用想太多,跟了孬種就孬著過,跟了富貴人家就富著過,隻要有一口吃的,怎麽都行。


    甲丁乙身體健壯,吃過療傷的藥丸,恢複得不錯,傷口已經不流血,傷口愈合也甚是理想,而斷腿用長條形的石頭綁上,許多個時辰之後,已經能一跳一跳的緩緩行走。


    潘子是樂天派,沒有火小邪那麽多心思,他反正認定自己是想不出辦法,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先撐著,隻要不再落冰錐、鬧蜘蛛、噴地熱,生命無憂,就湊合著活著唄。潘子天天嘻嘻哈哈的,吃飽了蟲子就帶著黑風在洞中四處亂逛,時常收集一些古古怪怪的冰塊石頭回來,還真讓他從石頭中敲出一塊能值一千個大洋的寒冰玉,甲丁乙說應該是溫泉以前噴發從地底帶出來的,雕刻成形的話,在廣東賣就能賣近萬塊大洋。潘子樂得屁股都笑開花了,更是尋找得起勁,不過潘子從此也有了離開此處的心思,總是出一些破解奈何牆的餿主意,比如向奈何牆撒尿之類。


    火小邪不像潘子,終日苦苦思索,想不通的就問甲丁乙,甲丁乙沒有辦法破解奈何牆,就事無巨細的對火小邪將陰陽五行講遍,別看甲丁乙一張冷臉,肚子中的學問不少,對陰陽五行參得很透,火小邪問題他都能舉一反三的耐心講解,講得深了,倒有點老學究的派頭。


    火小邪一旦想到什麽法子,就小心翼翼地走到奈何牆邊打量獵炎刀,獵炎刀所在的位置在奈何牆正中,透過冰麵看進去就能看到那個小小的紅色匣子,近在咫尺,擺在眼前卻拿不到。奈何牆火小邪不敢觸碰,要是摸了,鬼知道會引來什麽災禍,可不摸能怎麽辦?總不能大喊一聲開門,奈何牆就裂開了?用溫泉裏的熱水去澆?火小邪也不敢,這麽大的奈何牆,一次能取來多少熱水?何況熱水澆上去,會不會比摸一下奈何牆更糟糕?


    期間火小邪還想過用火燒,但火苗一接近奈何牆,就跳躍得厲害,火苗直直被奈何牆拽過去,隨時都可能熄滅,乃是奈何牆麵前溫度太低,任何熱量它都不放過的原因。何況用火燒會有什麽後果,火小邪也不敢輕易嚐試。


    直到一日,火小邪手上的傷口結疤奇癢,讓火小邪摳破,才讓他想起一件事情。


    火小邪走到插在奈何牆上的獵炎刀麵前,細細打量一番,獵炎刀直插進冰麵的刀尖清晰可見,不像露在外麵的刀身布滿了厚厚的冰殼,奇怪的是,獵炎刀和奈何牆連接之處,露出牆麵的部分還有一指寬的刀鋒沒有一點結冰的跡象。


    火小邪猶豫了一下,心想奈何牆不讓摸,獵炎刀總該可以輕輕觸碰吧,但伸手去拔還是危險太大,那就不如這樣!火小邪把雙手搓熱,一口將食指咬破,鮮血頓時流出。火小邪小心翼翼地將手指懸在獵炎刀上方,讓一滴鮮血滴在獵炎刀和奈何牆連接之處。


    血液碰到了獵炎刀,瞬間就要凝結,火小邪正覺得失望,卻猛然看到即將凝結的血液嗖的一下順著刀鋒被吸入了牆內,一抹鮮紅從牆內的刀尖處炸開,滲透在冰麵中,如同開了一朵小小的紅花。


    火小邪倒吸一口涼氣,轉頭大叫道:“甲大哥!潘子!你們快來!有古怪!”


    甲丁乙一直在注視著火小邪的一舉一動,並不清楚他要幹什麽,聽火小邪這樣大喊,也覺得奇怪,站起來顫巍巍地向奈何牆走來。潘子還在洞中找寶物,聽火小邪喊叫,也趕忙湊過來,扶住甲丁乙,兩人一狗向著火小邪而來。


    火小邪指著奈何牆裏的那朵紅色血花,驚道:“我的一滴血被吸進去了!你們看,刀尖上那朵紅色的像花紋一樣的東西,就是我的血形成的!”


    甲丁乙仔細看了看,說道:“的確奇怪!火小邪,你再試一試!”


    潘子有點害怕,說道:“沒事吧,別引來什麽其他的東西。”


    火小邪不管潘子,再從手指中擠出一滴血,滴在獵炎刀上,果然又是嗖的一下,那滴血被直直吸入,讓刀尖出的血花再次漲大了幾分。


    潘子驚道:“我操,邪門了!這牆還吸血的!”


    甲丁乙沉吟一聲,說道:“火小邪,盡管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你繼續滴血!”


    火小邪興奮莫名,再次啃咬食指,擠出更多的鮮血,每一滴都被飛快地吸入牆中,哪怕是滴在獵炎刀結冰之處,效果同樣如此,根本沒有影響。眼看著牆內的血花越來越大,已有一個人頭的大小。


    奈何牆外層奇冷,總是滴不了幾滴,血液便會凝結在手指上。火小邪管不了這麽多,狠狠一口把手腕咬開,鮮血汩汩流出,盡數滴在獵炎刀上,都被吸入牆內。


    血花越長越大,不多久竟如蛛網一般,長成了一個磨盤大小的形狀。


    甲丁乙、火小邪、潘子都暗暗稱奇,這麵奈何牆如此寒冷,怎麽血透入牆內,如同不會凝固一樣,莫非隻有牆麵一層是至寒至冷,裏麵卻孔隙無數,溫度不低?血為何會被吸入牆內,難道是因為火小邪血液中含鐵質?舊社會西洋醫學不發達,殊不知血液中就是含有大量鐵元素的。


    潘子見有了奇效,喊道:“火小邪,你的血不夠,我這裏還有!”


    火小邪玩命擠著手腕,說道:“我的血多的是,不用你的,用你的說不定就壞事了。”


    火小邪擠完了右手腕,又咬開左手腕,咬牙切齒,根本不管自己會不會失血而死,火小邪根本就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如此努力,還是不得善果。


    奈何牆中已是一片紅光閃爍,火小邪的大量鮮血注入牆內,橫七豎八地爬滿了一大片牆壁,並且仍然在不斷擴大著。


    潘子愁道:“小邪,你這樣會死的!”


    火小邪眼睛通紅,厲聲叫道:“別管我!”


    甲丁乙拉住潘子,冷冷看了潘子幾眼,低聲道:“讓他去做,我們退後!”


    甲丁乙、潘子退開兩步,心驚不已地看著火小邪死命向獵炎刀上擠血。


    火小邪失血不少,逐漸有些頭昏,站在奈何牆邊久了,身上也凍得疼痛,但火小邪就是不停,血一凝結的就咬開,把手腕啃出了一個大洞,行為已近似於博命。火小邪明白,這次是證明自己價值的最好機會,哪怕就這麽死了,也甘心情願!


    潘子不忍目睹,正想偏開頭不看,卻見到奈何牆內紅光一晃,不是平常的模樣。


    潘子叫道:“有古怪啊!火小邪,你看!”


    甲丁乙根本不說話,雙目炯炯,死死捏著潘子肩膀。


    火小邪有點神智不清地看向奈何牆,果然見到牆內紅光閃爍,如同牆內的什麽東西被驚動了一般。


    “咧、咧、咧”有細微的破裂之聲響起,奈何牆內有一道白線騰然出現在冰麵上,如同有看不見的巨刀切割一般,正沿著這白線斬開冰麵!奈何牆裂開了!


    甲丁乙叫道:“火小邪,快退開!”


    火小邪已經失血失得有點迷糊,聽不清楚甲丁乙在喊什麽。


    甲丁乙一拍潘子,叫道:“快拉開他!”


    潘子應聲而動,衝上前拽住火小邪胳膊死命拖開。


    “哢、哢、哢、哢哢、哢哢哢、哢哢哢哢”奈何牆冰麵裂開的速度越來越開,突然之間,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脆響,隻見奈何牆如同開啟了無數個形狀各異的“冰抽屜”,幾乎同時彈了出來。


    潘子、火小邪差點就被這些巨大的冰抽屜砸中腦袋,好在兩人一打滾,跳下冰坡,一個冰抽屜才貼著火小邪的頭皮掠過,力量奇大,把火小邪的頭皮掃掉一塊。若是打在人身上,隻怕一擊之下,要將人打碎。


    冰抽屜彈出奈何牆,就是一瞬間的事情,馬上就靜止了下來,一點聲音都不發出。這些冰抽屜有的長有的短,錯落有致,除了衝著外麵一層硬冰,裏麵看著並不是連成一體的冰塊,隻有一根一根的冰柱,好像是冰抽屜的支架一般,而一種如同銀線一樣的透明冰絲密密匝匝團成一團,將一根一根的冰柱緊緊包裹著,怪不得奈何牆內光華不斷無規則的浮動,竟然是這些如同蠶絲一樣的東西作怪。


    火小邪、甲丁乙、潘子驚的張口結舌,人都動彈不得,看著眼前奈何牆的奇景,誰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最先緩過勁來的,反而是火小邪,火小邪大叫一聲:“奈何牆打開了!我成功了!”


    甲丁乙、潘子也回過神來,將火小邪緊緊抱住,激動得不能自抑,潘子號啕大哭,甲丁乙的眼睛也都紅了,一行淚奔流而出。


    火小邪反而不哭,指著一個冰抽屜說道:“看!看!那個匣子!”


    眾人轉頭一看,他們頭頂上方,一個紅匣子就嵌在一個冰抽屜的冰絲之間,十分顯眼。


    火小邪不知道從哪裏湧出了一股子勁頭,首先向著匣子爬去,潘子、甲丁乙不敢怠慢,緊緊跟著,黑風四處亂看,也跟在他們身後。


    這個匣子剛好位於頭頂,旁邊沒有其他冰抽屜阻攔,如果猜測的沒有錯,當年發現奈何牆的人,放入匣子的時候,奈何牆就是這樣開啟著的,他能夠將匣子放入,也是找了一個最容易接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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