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小寶湊過來安慰火小邪:“火大哥,我知道你絕對不是針對鄭則道的!”鬧小寶年紀也小,說話不懂圓滑,他這麽一說,讓火小邪更覺得大家都誤會了自己是嫉妒鄭則道,才站出來指認,頓時心裏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火熾道人喊道:“火門三關通關者第三位,四海為家苦燈和尚!請上四堂堂主擇徒!”


    博火堂堂主博景塵穩穩站起,對火王嚴烈一鞠,說道:“火王,博火堂堂主博景塵願納苦燈和尚為博火堂閉堂弟子。苦燈和尚疾惡如仇,誓殺奸淫之輩,本堂主身為一個女子,更覺得苦燈和尚殺得好,殺得痛快!還請各位堂主不要與老婦我爭搶!望火王示下!”


    尊火堂堂主尊景齊、博火堂堂主博景塵、輔火堂堂主輔景在三人都穩坐不動,向博景塵點頭示意,遂了博景塵的心願。


    火王嚴烈說道:“準了!”


    火熾道人對苦燈和尚說道:“苦燈和尚,你可願成為博火堂的閉門弟子嗎?”


    苦燈和尚站起身來,高聲道:“苦燈和尚在競盜之關犯下殺戒,本該被逐出,火王心胸寬闊,能原諒小僧的過錯,今日又能得博火堂堂主賞識,小僧感同身受,萬分願意成為博火堂弟子。”


    苦燈和尚拉起僧袍,跪拜在地。


    博火堂堂主博景塵笑道:“苦燈和尚,你乃僧人,就免了這些俗禮!博火堂曆來有僧有道有儒,你會樂得其所的!這就站到我身後來吧!”


    苦燈和尚念了聲佛,快步走到博景塵身後,靜立肅穆。


    火熾道人看了眼火小邪,酸溜溜地喊道:“火門三關通關者第四位,奉天火小邪!請上四堂堂主擇徒!”


    火熾道人念完,上四堂堂主一個個把頭偏向一邊,根本就不願意看火小邪。


    火小邪心中一涼,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入上四堂堂主的法眼。


    火熾道人喊道:“上四堂堂主有願意納火小邪為徒的嗎?”


    無人說話。


    火熾道人瞟了眼火小邪,又道:“上四堂不願納火小邪為徒,下五堂各位堂主,有沒有願意納火小邪為徒的?”


    下五堂堂主也都一片沉默,嚴景天遠遠望了幾眼火小邪,微微皺眉,也是紋絲不動,絲毫沒有起身說話的意思。


    火熾道人又問了一遍,下五堂還是無人站出。


    火熾道人轉身對高台上的火王嚴烈說道:“火王,九堂堂主皆不願納火小邪為徒。”


    火王嚴烈點了點頭,兩邊看了一眼,火熾道人知道意思,對著其他四行世家恭敬地道:“木、土、金、水四行世家,火小邪不具火性,盡管通過了火門三關,但無人願納。請問各位世家貴客,有願意納火小邪為門生的嗎?”


    水妖兒身子微動,水王流川卻哼了一聲,水妖兒不敢再有半絲妄動。


    水王流川說道:“火小邪盡管能通過火門三關,算是有些本事,可惜他不具水性,遺憾。”


    土家田問、木家王全、金家金大九也都連連搖頭。林婉看著火小邪,輕輕一歎,也搖了搖頭。


    火小邪通體冰涼,如墜萬年寒冰洞窟,一直向下墜落,人已經有點傻了。


    火熾道人的說話聲音都好像朦朧起來:“火小邪,盡管你通過火門三關,但火家九堂、五行世家,無人願納你為徒。火小邪,請你多反省,暫列一邊,等招徒儀式完結後,速速離開此地吧!若你還有火緣,我們必會來尋你。離開之後,請你緊守火家秘密,不要多言,以免惹上殺身之禍……”


    火小邪眼前一黑,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了。


    ……


    我看著眼前的老者,他正閉目養神,講到火小邪通過火門三關,卻沒有被火家納為徒弟之後,便閉上了眼睛,靠在搖椅上,很久都沒有說話。


    我不敢打擾,靜靜地坐著等著他,滿肚子的疑問。


    良久之後,老爺子睜開了眼睛,說道:“哦,剛才我說到哪裏了?”


    我趕忙回答:“那個火熾道人說火小邪不能成為火家弟子,火小邪被淘汰了。”


    老爺子笑了聲,說道:“對,是說到這裏了。”


    我有點急不可待地問道:“老爺子,那後來火小邪怎麽樣了?其他人呢?那個鄭則道真的沒有殺人嗎?”


    老爺子說道:“火小邪真的與火家無緣,招徒結束後,就被人送出五十裏之外,由火小邪獨自離開。除了煙蟲、花娘子自願退出,他是唯一一個被淘汰的人。”


    我驚訝道:“連那個什麽窯子鉤章建都成了火家弟子?”


    老爺子說道:“鬧小寶成了輔火堂堂主輔景在的弟子。窯子鉤章建火家沒有選上,卻成了水王流川的門生,進了水家。病罐子李孝先則成了木家弟子。”


    “怎麽會是這樣?”


    “病罐子李孝先能偷到木家的四色雛菊,中了毒還能自己想辦法用藥緩解,木家就是需要這樣的弟子,應該早就決定了。所以木家的王全,會幫著病罐子開脫,說他精神異常,說話都不能當真。”


    “窯子鉤章建呢?他不是亂盜之關剛開始的時候就逃跑了嗎?這種人水王流川怎麽會收為門生?”


    “別看這個叫章建的膽子小,卻是情報工作的好手,江浙一帶的事情,他幾乎就是本活字典。南京城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章建都了如指掌。水王流川問了他數個關於蔣介石的問題,他都一一回答得清楚,甚至講了些聳人聽聞的野史,盡管不知道真假,但水王流川十分滿意,當場就收章建為水家弟子了。”


    “哦……”我長長地喘了一口氣,總覺得心裏不舒服,說道,“火小邪不是火性精純嗎?為什麽連嚴景天都不願意收他為徒?心裏總覺得別扭得很。”


    老爺子笑了笑:“火小邪是個年輕人,哪裏知道五行之內,既有相生相克的道理,勢必都險惡艱辛、煩擾繁雜,並非五大世家就能超脫的。何況做賊的人,五行賊道,又不是學佛修真,大多賊心不死,賊性難易,就算火家人不精於算計,但誰沒有點心思?而且七情六欲之下,越是五行賊道的世家之人,越是在乎成敗得失!隻是這些世家的人都藏得太深,所求甚高,尋常人難以發現罷了。嗬嗬,火小邪受此磨難,對他來說,未必是件壞事。”


    “老爺子,我特別想知道,火小邪後來怎麽了,張四爺呢?甲丁乙呢?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我還想不明白。”


    “張四爺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竟在招徒結束之後,帶著一眾鉤子兵下到天坑中,極有可能是有人給他們留下線索,引他們來的。張四爺一眾人在門口破口大罵,不住叫罵,還真把火王嚴烈和九堂一法給罵出來了。張四爺追問火王嚴烈玲瓏鏡的下落,火王嚴烈根本懶得搭理張四爺,本來玲瓏鏡是水妖兒偷的,結果火王嚴烈大包大攬,說就是火家偷的,你張四還以為要得回去嗎?這個張四爺氣得發瘋,要挑戰火王嚴烈,火家的九堂一法早就不耐煩了,根本輪不到火王嚴烈動手。尊火堂堂主尊景齊為了表明自己九堂之首的身份,親自帶著幾個尊火堂的弟子迎戰,毫不留情,打得張四爺、周先生、一眾鉤子兵毫無還手之力,賊人捕頭向來勢不兩立,把張四爺他們狠狠地羞辱了一番,鉤子兵傷的傷,殘的殘,數人都受不了這種恥辱,自刎而死,算是壯烈。張四爺本想尋死,被周先生死命拖住,帶著剩下的鉤子兵逃走,不知所蹤。唉,這個張四爺,也是為情所困的人,天下一等一的情癡。”


    “這都是水王流川的安排,故意讓張四爺受盡絕望的折磨?這個水王流川,怎麽對張四爺有這麽大的仇恨?照理說,水王流川不應該有什麽事情,這麽放不下啊!”


    “嗬嗬,慢慢你就知道了。嚴鄭啊,我累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就在我這裏住下吧!如果你願意聽下去,明天我繼續給你講。”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經淩晨兩點了。我在老爺子家裏,聽老爺子講五大賊王的故事,已經足足十多個小時,卻覺得時間過得飛快,一點都不疲勞。


    我突然覺得我的名字很有意思,嚴鄭?這名字好怪,火王嚴烈、鄭則道……我母親在兩年前去世,她不姓鄭,我父親倒是姓嚴。小時候我問父母,我叫作嚴鄭,鄭是什麽意思?父母都告訴我,鄭是鄭重的意思,也有正大光明的含義。再往祖輩上追溯,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也都是普通人,可為什麽這位老爺子要找到我?難道說,我和這個故事有聯係?


    我盡管這麽想,卻沒有當著老爺子的麵說出來。


    老爺子家裏的老婦人給我安排好房間,我簡單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卻根本睡不著,滿腦子都是老爺子故事裏火小邪的身影、形形色色的盜賊、各種怪異精彩的機關布置、匪夷所思的偷盜過程。不知道為什麽,腦海中的一切都像是活的,如同電影一樣不斷播放著,又熟悉又陌生。


    房間的窗戶開著,卻沒有蚊蟲的滋擾。房間裏透進月光,微微地給房間裏鍍上一層朦朧的銀色。家具擺設盡管老舊,但都別具風格,古色古香。輕風徐徐,始終有一股子香甜的草木香味彌漫在房間裏,讓人覺得十分的愜意。


    我應該是睡著了,實際上始終是半夢半醒的狀態,隱隱聽到有人柔和地低語,卻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


    天亮之後,老婦人喚我起床,給我端上一碗熱騰騰的豆漿、一根香酥的油條、兩個爽口的肉包。我沒有客氣,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那老婦便請問我去見老爺子。


    老爺子盡管仍然打著吊瓶,坐在躺椅上不便活動,但麵色紅潤,精神不錯。


    老爺子見我來了,微微笑了笑,喚我坐在他身邊。


    故事再次展開,我隱隱覺得,這一次將會更加波瀾壯闊、動人心弦,以前的謎題將被解開,更多的謎又會出現。


    五行世家、五大賊王、火小邪、水妖兒、鄭則道、林婉、甲丁乙、張四爺等等等等各色無法忘懷的人物,他們的命運會是怎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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