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住客沒事幹,聽張老板他們講昨晚的事情,都圍攏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亂侃。隔壁一些商號的夥計,知道昨晚大道客棧鬧得天翻地覆,也跑過來探聽消息,眾人頓時聊得熱火朝天。


    “禦風神捕”這四個字,眨眼間就傳遍大街小巷,深入人心,連三歲小孩都明白禦風神捕是抓賊的。


    火小邪沒有與他們摻和,獨自走開,心中暗暗發笑:“這王家堡的王老爺真是有趣,這樣喧鬧,生怕人不知道禦風神捕在王家堡,敢情像是給來這裏的賊通風報信的。咳!也許他們小地方的人,大人物來了都這樣吵吵鬧鬧的。”


    火小邪懶得管這麽多,向著西邊尋找青雲客棧去了。


    張四爺、周先生擔憂豹子犬外出嚇人,也就沒帶豹子犬,留下了幾個鉤子兵看住院落和灰毛虱,領著其他人出了院子。孔鏢頭一直在院外等著,見張四爺出來,趕忙給張四爺引路,帶向王家大院正門。


    張四爺他們走了沒多遠,外麵鑼鼓聲越發響亮,好像正向王家大院走來一般,便問孔鏢頭:“孔鏢頭,外麵一大早就迎親嗎?”


    孔鏢頭笑道:“不是,不是,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張四爺將信將疑地跟著孔鏢頭。眾人快步走到王家大院門口,孔鏢頭打開大門,眾人魚貫而出,向正前方的王興街看去,無不驚呆了。


    隻見那隊剛才走過火小邪所在的大道客棧門前,為禦風神捕歌功頌德、極力炫耀的彩妝鑼鼓隊伍,此時正在王興街上遊街,鬧得一片歡騰,緩緩向王家大院正門走來。


    張四爺、周先生看著遠遠而來的鑼鼓隊伍,愣在原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孔鏢頭還在兩個人身邊恭維:“張四爺、周先生,怎麽樣?我們這裏盡管比不上省城,還是置辦得挺熱鬧的吧。”


    張四爺、周先生哭笑不得,又絲毫說不出別人有什麽不對之處。張四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隻能咬牙切齒地笑道:“是啊,熱鬧,熱鬧,滿城皆知,滿城皆知了。”


    孔鏢頭渾然不覺,自顧自地說道:“匆匆忙忙的,排場還沒做夠,要不怎麽也要弄二三十個戲子,好好展現一下張四爺你們的威風。”


    張四爺歎了口氣,實在無話可說,隻好任憑他們折騰,心裏打算速速帶著鉤子兵溜走。


    張四爺和周先生帶著鉤子兵還沒走幾步,呼啦啦地從街角湧出一大堆人,都是王家堡能夠上得了場麵的商戶老板以及賬房、掌櫃,足足有二三百人之多,齊齊把張四爺他們圍住,擁著張四爺他們,都是請他們去自己商號參觀,順便傳授些防盜防賊的法子的。一個個麵色誠懇,好言好語極為恭敬。


    張四爺他們擠在人群之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還不敢發作,隻好高聲大喊:“各位鄉親,慢點來,慢點來!我們還要辦事,還有要事要辦!一家隻去一個人。”張四爺這話本來意思是說,派一兩個鉤子兵一家一個人去看看就行了。誰知張四爺話音剛落,人群躁動起來,立即開始瓜分鉤子兵,搶到人的,都像搶到寶貝一樣,簇擁著把人帶走。


    孔鏢頭興高采烈地高聲大叫:“這可都是王老爺的貴客,你們若是怠慢了,可要給你們好看。午時之前,必須恭送回來,誰敢多留,別怪我不客氣!”


    張四爺好不容易推辭掉無數人的邀請,衣衫不整地溜回孔鏢頭的身後,抬眼一看,十多個鉤子兵早已不見,甚至連周先生都讓人簇擁著帶走了。張四爺一攤手,愁道:“孔鏢頭,你們王家堡的人,實在太……唉!”


    火小邪在西邊尋了半日,還是毫無線索,已近午時,腹中饑餓,便找了個露天的煎餅攤,買了一張大餅,坐在蔭涼處的桌邊,就著涼水吃了起來。


    火小邪剛吃了一半,餘光一瞥,就見到兩個人湊了過來。火小邪剛想打量,這兩個人一左一右坐在火小邪身邊,一個人笑道:“咱們又見麵了!”火小邪抬頭一看,這兩個人正是自己昨天碰見的鄭則道和郭老七。鄭則道一臉笑意,而郭老七仍對火小邪恨得牙癢癢,歪著嘴也不正眼看火小邪。


    火小邪微微一愣,並不想逃跑,而是不悅道:“怎麽?不服氣,尋仇來了?”


    鄭則道笑道:“哪裏哪裏,火兄弟可別多心,我是覺得我們兩個人有緣,見你在這裏,所以趕忙上來打個招呼。”


    火小邪冷冷說道:“咱們可沒什麽交情,你忙你的,我忙我的,井水不犯河水。”火小邪對鄭則道這個人盡管不討厭,但是非常厭惡郭老七,想郭老七既然叫鄭則道大少爺,估計是他的下人,有這種沒賊德的仆人,主子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鄭則道還是淡淡一笑,說道:“火兄弟,昨天還見你衣衫襤褸,今天換了一身打扮,真是十足的精幹,差點都沒認出來呢。”


    火小邪咬了一口餅子,說道:“還不是托您二位的福。”


    郭老七重重地哼了一聲。


    鄭則道說道:“火兄弟,我知道你覺得郭老七偷了救命錢,有違賊道的規矩,所以對我也看不順眼。我不僅理解,而且還對火兄弟十分佩服。”


    火小邪說道:“鄭大少爺,你就別繞彎子啦,我是奉天來的,就喜歡幹脆,你有話就直說好了。這個南方人和北方人,咋就差別這麽大呢?”


    郭老七嘴巴裏嘀嘀咕咕地亂罵,就是不敢罵出聲,不斷斜著眼睛瞪火小邪。


    鄭則道笑道:“那好!其實我就是想問問火兄弟,你是不是也在找青雲客棧?”


    火小邪一愣,心想:“估計這兩個家夥跟了我一路了,聽到我找別人打聽青雲客棧。”


    火小邪說道:“嗬嗬,既然鄭大少爺都說了,我也認了。是啊,是啊,我就是在找青雲客棧。鄭大少爺,你也是吧?”


    鄭則道點了點頭,笑道:“既然大家都在找青雲客棧,要不咱們互相照應著,誰有線索就彼此通報一聲,總比自己去找方便很多。火兄弟,你覺得呢?”


    火小邪看了看鄭則道,倒一下子摸不透他的心思,但是他的提議,又未嚐不可。火小邪略略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王家堡裏,恐怕打聽青雲客棧的賊道高手不少,我昨天才剛到這裏,你不找別人,為何找上我?你就不怕我拖你的後腿?”


    鄭則道笑道:“的確,王家堡裏已經雲集了各路好手,可他們大多老奸巨猾,獨來獨往,不僅彼此都看不起,更互相信不過。與火兄弟昨日一見,盡管有些衝突,鬧得不太愉快,但我也能看出火兄弟乃是一個重信用、講道理、懂規矩的好漢,信得過!火兄弟,你把錢還給那老漢了吧?我可是看到了哦,嗬嗬。”


    火小邪心想:“這個鄭則道估計也和他們一樣,老奸巨猾。不過你願意和我分享情報,對我倒是沒什麽壞處。”


    火小邪說道:“那好,你既然信我,我也信你!你說吧,咱們怎麽合作?”


    鄭則道說道:“白天,我們就各自忙各自的,每天晚上八點,你來王興街的紅馬客棧甲三房找我,若有人問你,你就說找江蘇過來賣貨的鄭少爺。”


    火小邪說道:“你怎麽不來找我?”


    鄭則道說道:“你住的大道客棧,店小了點,住客不多,你又住在柴房,所以進進出出的恐怕招人耳目,嗬嗬,還是到我這裏來吧。”


    火小邪暗罵:“竟然連我住哪裏都摸清楚了,敢情你一直留意著我。”


    火小邪說道:“行,我找你就我找你!”


    鄭則道抱了抱拳,笑道:“那就不打擾火兄弟了,告辭了!記得啊,今晚八點,咱們在紅馬客棧甲三房見,不見不散!”


    鄭則道和郭老七起身走遠。


    火小邪仍然坐在桌邊,有些發愣,慢慢吃著手中的大餅。


    鄭則道他們走得遠了,郭老七才不甘心地說道:“大少爺,我就是想不通,咱們與誰合作都不用和這個小子合作吧?您不是說了,他頂到天會拿盤兒,論身份也最多是‘下五鈴’裏的品一、品二,這種小毛賊,到哪裏都是一抓一大把啊!”


    鄭則道說道:“郭老七,你打打殺殺是個好手,卻不是個好賊,有些事情,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


    郭老七愁道:“大少爺,那你就教教我吧。我鬱悶得很,真的想不通啊。”


    鄭則道慢悠悠地說道:“一個小毛賊,怎麽會拿到黑石?又怎麽會從奉天不遠萬裏來山西王家堡?就算他現在本事不大,也一定有特殊的天賦。更重要的是,我懷疑他認識火家的人,萬一有人給他走後門,透露給他一點青雲客棧的消息,那不是方便了我們嗎?”


    郭老七抓抓頭,說道:“這火王招弟子,都能走後門?”


    鄭則道笑道:“我看這小子拿到黑石,八成就是走的後門,嘿嘿!”


    郭老七一拍大腿:“大少爺,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鄭則道不再言語,大搖大擺地向前走去,郭老七緊緊跟著,把鄭則道奉若神明。


    火小邪想來想去,也想不出鄭則道玩的什麽鬼花樣,既然想不出,就懶得再想。火小邪把餅子吃完以後,慢悠悠地在王家堡閑逛,不再打聽青雲客棧,隻是看看這個摸摸那個,十分輕鬆自在。


    火小邪浪蕩了一個下午,自然打聽青雲客棧所在的事沒有一點進展。他並不著急,入夜之後,飽餐一頓,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優哉遊哉地向鄭則道所在的紅馬客棧走去。


    王家大院裏,王興大宴賓朋,擺了二三十桌酒菜,把張四爺他們奉為主賓,菜肴奢華至極,席間吹拉彈唱、歌舞雜耍,弄得極為熱鬧。張四爺、周先生、鉤子兵一幹人等,被人輪番敬酒,片刻都不能安閑。這場酒席,一直從中午折騰到天黑,才逐漸散去,張四爺、周先生、鉤子兵們常住奉天,酒量極大,但他們喝到此時都有點醉了。


    孔鏢頭和一眾王家大院的仆人,送張四爺他們回到院中,張四爺大著舌頭說道:“麻煩各位,辛苦各位,謝王先生了,實在太豐盛了!”


    孔鏢頭他們滿麵笑意地客氣一番,目送著張四爺他們進院,這才離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俠盜聯盟:五大賊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張海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張海帆並收藏俠盜聯盟:五大賊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