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兒身子猛然一頓,突然緩慢而冰冷地說道:“成吉思汗陵下的十裏縱橫宮,土家第三十四代土王田士邱的傑作,分為十層,貿然進入,別說能夠出來,第一層還沒有探完,人就會窒息而死。”說著,水妖兒也不回頭,向著左手的地道走去。


    火小邪追在身後問道:“十裏縱橫宮?土家?成吉思汗怎麽會修這麽大一座迷宮?”


    “是因為成吉思汗想守住一件東西,讓這件東西永遠不要離開自己身邊。”


    “成吉思汗陵不是一直找不到嗎?”火小邪追問。


    “不是找不到,是你們這些俗人不知道方位和入宮的法子而已。有些地方,全天下也隻有我們五大世家的人知道,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也不會去找。”


    “可那是什麽東西?這個東西還在嗎?”


    “被木家的木王取出來了。”水妖兒冷冷地說,並不願意回答前一個問題。


    “木家人能破了這個十裏縱橫宮?”


    “是,木家人是土家迷宮的克星。”


    “不是說不到萬不得已,你們也不會去嗎?”


    “為了那個東西,就沒有萬不得已!”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五行聖……”水妖兒說到此時,頓時打住,有點焦躁地說道,“火小邪,你不要問這麽多了,你知道得越少,對你越有好處!聽見了嗎?我已經說得夠多了!”


    火小邪看著水妖兒的背影,知道水妖兒又變作了那個冷若冰霜的樣子,也不敢再問,把一腦子的疑問盡力揮開,默默跟著水妖兒向前走。火小邪心想:“水妖兒啊,如果你隻是一副調皮樣子就好,變來變去的真讓人害怕。唉,為何你如此變化無常呢?難道水家人都是這樣?”


    兩個人默默走了一段路程,一會兒向上走一會兒向下走,好在都不是陡坡。沿路上有巨石嵌在地道牆壁上,兩個人不得不彎腰通過。繞過了幾塊巨石,風刮得越急,呼呼作響,果然抬眼看去,前方已經到了盡頭,這股風,就是從地道牆壁頂上的一個碩大的塌陷處吹進來的。


    水妖兒走到風口,用手探了探,說道:“怎麽破了一個洞?難道外麵就是坑?”水妖兒一轉頭,看著火小邪,火小邪害怕她冷冰冰的表情,嚇得脖子一縮,誰知水妖兒臉上卻是一副淑女模樣。水妖兒淡淡笑了笑:“猴子,來,給我墊個腳。”


    火小邪趕忙蹲下身子,說道:“來,踩我背上。”


    水妖兒盈盈一笑,說道:“謝了。”水妖兒把油燈往地下一放,踩著火小邪的背,雙手一攀,半個身子探進塌陷的缺口處,停了片刻,就縮回了身子。水妖兒從火小邪背上跳下,又換成一副調皮的樣子,笑道:“猴子!如你所願,這地道果然和旁邊的大坑相臨!這裏的塌陷是因為掉下來的房子邊緣鉤住了土裏的大石頭,把坑的牆壁壓塌了所致。快!猴子,我們趕快沿原路返回去,找到嚴大哥他們掉下去的那個坑的方位,就能把鳥籠子的底弄開,偷出嚴大哥他們了!”


    火小邪一高興,伸出雙手,把水妖兒的雙手一握,興奮道:“太好了,太好了!”


    水妖兒一甩手:“哎呀,捏得痛死了!死猴子,這麽大勁!”


    火小邪連連告饒:“對不住,對不住。”


    水妖兒微微一笑,拾起放在地上的油燈,鑽到火小邪前麵,趕緊沿路返回去。


    兩個人再次回到十字路口,水妖兒停下四處看了看,指著來路的右邊通道,說道:“這個方位,沒錯!”


    兩個人再往前走。這條地道並不長,走了約百來步,轉了兩個彎,就已經到了死胡同。水妖兒一路摸著一側的牆壁,慢慢說道:“嚴大哥掉下去的那個坑,應該就在這麵牆的後麵。這牆壁上的土,顯然是後來填上去的。”


    “好咧!”火小邪把鋤頭一揮,就要挖上去。


    水妖兒連忙阻止:“你這猴子,怎麽毛手毛腳的!你這樣亂挖,要挖到哪裏去?”


    火小邪愁道:“那不挖開,能怎麽辦?”


    水妖兒罵道:“就你這樣,還做賊呢?就算做賊,也是個笨賊!你待在這裏,我要測步。”


    火小邪說道:“測步?”


    水妖兒也不搭理他,從身後的背囊中取出一件東西亮在手心中。火小邪湊近一看,隻見水妖兒手心中的東西,是個圓形的羅盤形狀,中間是一個玻璃表盤,裏麵有一根指南針浮在寫著東南西北的盤麵上,表盤周圍則是兩圈刻滿刻度的鋼環。水妖兒擰了擰外麵的一圈鋼環,讓兩圈鋼環上的刻度對齊。


    火小邪問道:“這是,指南針?”


    水妖兒說道:“沒錯,是個指南針,但也是水家用於測量距離的玩意,叫作雙環儀,本身並不稀罕,隻能配合著水家的身法使用。這個雙環儀上麵的刻度衡量,都是依我的身形步伐長短刻製,所以說,隻有我水妖兒用得準它。”


    火小邪看著這個雙環儀,又看了眼水妖兒移到胸前的黑色背囊。這個黑色背囊十分小巧,約有水妖兒半個肩膀寬窄,似乎是黑色皮草縫製,看著渾然一體,並沒有明顯的拉線開口,仔細一看,才能看到背囊表麵上有兩個細小的縫隙,水妖兒應該就是從這縫隙中伸手進去取出東西。背囊看起來十分平展,並不是鼓鼓囊囊的,貼身背在水妖兒身後,與黑色衣服一襯,幾乎察覺不到。火小邪不禁讚道:“你這個背包裏,還有多少寶貝啊?”


    誰知水妖兒臉色唰地大變,一臉寒霜地說道:“你要敢打我背囊的主意,立即要你的小命!”火小邪也不是第一次見到水妖兒這樣,和水妖兒同乘一匹馬的時候,水妖兒也是如此警告過他,他心中一寒,連忙點頭。


    水妖兒臉色又唰地一變,變回調皮的樣子,笑道:“猴子,我去去就來,你待在這裏不要動啊。”


    火小邪木訥地應聲,水妖兒衝火小邪做了個鬼臉,反身便往外走。片刻工夫,火小邪孤身一人,又身處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火小邪輕輕歎了口氣,索性靠著牆壁坐在地上,回想著自從出了奉天以後的種種奇遇,也感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做賊的竟然也有如此之大的差別,賊的本事也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火小邪尋思著,以嚴景天、水妖兒這樣的本事,想偷個錢包什麽的還不是探囊取物一般,一定不像他一樣為了活命苦苦求生,那他們練出一身的賊術,又是為了什麽呢?


    地道之中寂靜無聲,不可見物,火小邪也不知自己睜著眼還是閉著眼,就覺得有點困乏。迷迷糊糊中,火小邪隻覺得眼前有光亮越來越盛,定睛一看,卻見那光亮一下蔓延開,將他團團圍住,竟是無邊無際的大火,自己獨自一人困在火中。他想叫也叫不出,仍聽見自己不斷在喊“爹娘救我”,可無人答應他。火焰一晃,從火焰中跳出個持刀的蒙麵人,一把明晃晃的彎刀向他砍來,乃是一把日本武士刀,刀身上刻著一個字:影。


    火小邪悶哼一聲,翻身而起,頓時四周又是一片死寂。他大汗淋漓,不住地喘氣,心驚道:“難道又做了那個怪夢?影?怎麽夢中多了一些東西?”


    火小邪再也不敢大意,抖擻著精神原地踏步,來回亂跑。


    水妖兒拿著雙環儀,回到剛下來的地洞中,接下來以地洞口為起點,用雙環儀調整好南北方位,沿著牆慢慢直線行走。每走一步,都會旋轉一下刻度環,有時是外環,有時是內環。她腳步均勻,步伐大小一致,十分沉穩。水妖兒走一段便在牆上刻一個記號,再返回來校驗一次,如此往複不停,慢慢向火小邪的方位走去。


    原來偷盜深埋於地底的事物時,若是有土石重重相隔,盡管有地道通向大致方位,省了重新挖掘之苦,卻因為地道彎曲不直,往往差之毫厘,謬以千裏。所以有準備的大盜,通常要先在地麵上測位,掌握好地麵距離,這樣下到地道中才不至於迷失了方向。


    水妖兒的雙環儀,在確定南北方位和起始點之後,外環為外偏角度,內環為內偏角度,輔以水妖兒穩定的步距,這樣才能在走到火小邪位置時,大致準確地摸清該從哪裏挖。水妖兒也猜測落馬客棧的大堂,極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鐵籠子,所以最好能找準不設鐵條的門窗方位,這樣才能以兩個人之力,偷出嚴景天他們。


    水家人對情報收集十分講究,繪製地圖、掌握地形都是水家必修的功課,她來到落馬客棧,在吃飯的閑餘時間已經繞著大堂走過一遍,對房屋長短、門窗位置都有了較為準確的了解。倒不是水妖兒預感到之後會發生不測,隻是水家人每到一處,若是時間充裕都會做這樣測量的工作。對於水家人來說,掌握越多的情報,不管有用沒用,都能以備不測。


    水家人並不善於挖坑掘穴地底遊走,水妖兒這樣做,盡管也能成事,但在土家人眼中,則顯得有些拙劣。一般來說,在陌生的地道中尋找地麵上的垂直方位,在地麵上沒有人幫助的情況下,有三點直線法和直角繩索法,但水妖兒和火小邪都不會用。


    水妖兒用了不少時間,終於慢慢摸回火小邪所在的位置。火小邪在原地又蹦又跳,水妖兒十分奇怪,問道:“猴子,你跳什麽?”


    火小邪見水妖兒終於回來,歡喜得很,說道:“你回來啦?這裏太黑了,我蹦跳一下,不會走神睡覺。”


    水妖兒笑道:“這不是廢話嗎?我站在這,當然回來了!”


    火小邪說道:“現在該怎麽辦?怎麽挖?”


    水妖兒把雙環儀調整了一下,在牆上用手摳了一個記號,說道:“在這裏挖!如果沒錯的話,這麵土牆後麵就是大堂的窗戶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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