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兒笑道:“嘻嘻,你還挺行!看來不是個累贅。”水妖兒探頭再看外麵,咂了咂嘴,說道,“不過下麵一段路,有點難,恐怕你過不去。要不你等天黑再去?我先去探一探。”


    火小邪有點急,說道:“哎呀,你剛還說我行,怎麽又要甩了我?說話靠譜不?我肯定可以的!”


    水妖兒說道:“臭猴子,又耍嘴巴能耐!我還故意蒙你不成?下一段路就是難走嘛,你讓人發現,不是糟糕了?算了算了,我和你一起等到天黑,要是留下你一個人不知會幹出什麽麻煩事。”


    火小邪抬頭望了望山頭的太陽,說道:“這太陽完全落山,還要一個時辰呢!萬一去後山追我們的那幫人回來,不是更糟?”


    水妖兒眼睛眨了眨,說道:“也對!那這樣吧,猴子,我給你一件東西你蓋在身上再爬過去。”


    火小邪不知水妖兒什麽意思,就看到她從自己背囊裏翻出一個小布包,嘩啦一展,竟是塊巨大的方巾,顏色灰撲撲的,麵料皺皺巴巴,但一看就知道極為輕薄。


    火小邪問道:“這是什麽?”


    水妖兒神色又換成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淺淺說道:“本來不想給你用的……這是我們水家的玩意,叫作‘灰蠓帳’,專門用於隱蔽躲藏的。你用這一麵蓋在身上慢慢爬行,加之有陰影掩蓋,隻要你不跳起來亂跑,遠遠看去不過是一堆浮土而已。”


    火小邪驚道:“還有這種好東西?”


    水妖兒點了點頭,慢慢說道:“剛才看了你的身法,應該問題不大。”


    火小邪說道:“這麽好的東西,我……我……我來用,萬一……”火小邪不是反複無常又害怕過不去,而是他這種一直窮苦的小賊,從來不敢用金貴的東西,生怕給弄壞了,弄丟了。火小邪年紀還小的時候,把他的老大齊二滾子“耗子樓”中的一個金貴的古董瓷瓶摔了,被暴打一頓,丟了大半條命,傷得極重,一個月之內連尿都是紅的,還好命大活了回來。這種經曆火小邪遇得多了,已經自然而然地畏懼用太珍貴的東西。


    水妖兒打斷火小邪的話,忽閃忽閃地眨著眼睛,說道:“沒有萬一,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記住啦,徑直爬到後廚的牆邊柴垛旁,靜靜趴著不要亂動,等我過來。路上有任何情況,都不要亂動!切記!”


    火小邪聽水妖兒這麽說了,心中豪氣升騰,夾雜著心酸、感動,不由得重重點頭。


    這塊灰蠓帳蓋在火小邪身上十分奇特,盡管看著輕薄,但緊緊貼在身上絲毫沒有起伏。從裏向外看,看得清外麵的情景,似乎是透明的,從外向裏,則不透光。


    火小邪聽水妖兒的號令,爬出柴房牆邊,屏住呼吸慢慢向前爬行,透過灰蠓帳向外看去,錢掌櫃、趙煙槍、賈春子、賈慶子四個人正圍坐在桌邊,並沒有用心打量火小邪這邊,偶爾有目光掃過,火小邪都是一驚,隨即一動不動,但看上去,絲毫不會發現火小邪正從地麵上爬向後廚。


    盡管路程很短,火小邪還是出了一身大汗,極為吃力。眼看著離後廚牆邊隻有十步之遙,卻猛然看到賈慶子站起身,咚咚咚咚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跑過來。


    火小邪大驚,全身汗毛直豎,暗叫:“糟糕!難道被發現了?”


    水妖兒躲在後麵,見賈慶子筆直衝火小邪方向跑過來,神色一緊,暗念道:“火小邪,千萬別動!一動就糟了!”


    火小邪眼見賈慶子越跑越近,心中真如千萬隻兔子跳躍不止,心髒幾乎都要炸開,全身肌肉繃得極緊,隻要一念之差,就會跳起奔逃。就在這當口,他腦中閃出水妖兒的叮囑,心中頓時一橫,罵著自己:“沒出息的東西!就算他發現我了,把我剁成肉醬又如何?不動就是不動,打死也不動!來來來,有本事從你爺爺我腦門上踩過去!看我不硌斷你的腳!”


    火小邪打定主意,一動不動,瞪著眼睛看賈慶子直奔而來,嘴中輕念:“沒事,沒事……”賈慶子筆直向他跑過來,如果再跑十多步,就會從火小邪身上踩過去。


    而他奔到火小邪身前不過十步,卻停了下來,把腦門一拍,一個轉向,從火小邪麵前折向後廚,奔到後廚邊的柴堆,稀裏嘩啦抱起一大捆柴火,嘟囔著:“這裏也有,這裏也有,差點忘了!”賈慶子抱好柴火,反身又大步奔了回去。


    火小邪看著賈慶子的背影,身子一軟,罵道:“死大個,要命啊你,拿柴火幹什麽!”火小邪真是萬幸,賈慶子就是來拿柴火的,本來想直直奔到柴房,卻想起後廚牆邊還有沒用完的幹燥柴火,自然不願舍近求遠。


    原來東北地界,這季節十分寒冷,若有太陽照著還算好點,一旦陽光被遮住,很快就冷得要命。錢掌櫃就是吩咐賈慶子取柴,在院子中生一堆火。賈慶子的確沒有在意地上還蓋了一塊灰蠓帳,底下還有個火小邪,可看那個筆直衝過來的架勢,火小邪剛才那個慘樣也不奇怪。


    英雄出少年,這種常人早就嚇得跳起亂跑的危機,竟能讓火小邪一咬牙忍過去了。


    火小邪再不願等著,定了定心神,又慢慢向前挪去,終於有驚無險地到了後廚牆邊。他精疲力竭趴在地上,一動都不願動了。


    賈慶子拿了柴火,在桌邊不遠生了堆火,蹲在桌邊喝酒,不敢上桌。


    趙煙槍自己留在這裏,沒了靠山,滿臉諂媚,對錢掌櫃說道:“錢掌櫃,您怎麽能耐得住寂寞,守著落馬客棧十年?”


    錢掌櫃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為了保命,才不得不隱姓埋名。我這條命是我師哥潛地龍從張四爺手中換回來的,我就算怕張四爺,但更念著我師哥的恩情,情願守著這份寂寞。這個落馬客棧,本就是潛地龍一脈偷偷研究巨坑陣的所在。我一直等著有一天,張四爺要再出山,我能用這個巨坑陣幫他抓到人,那我就能重獲自由。本以為一輩子也別指望,誰知還真抓到了四個張四爺五百裏傳書要抓的人!哈哈哈哈!”


    趙煙槍說道:“錢掌櫃真是夠兄弟、夠義氣的好漢啊!趙某人佩服佩服,佩服啊!錢掌櫃,來,幹一碗!”一仰脖,把酒幹了。


    錢掌櫃說道:“趙兄客氣了!”也端起碗把酒喝了。


    趙煙槍又提著壇子,給錢掌櫃斟上酒,問道:“那錢掌櫃,現在落馬客棧已經沉了,您以後打算怎麽辦?”


    錢掌櫃悠悠說道:“本來這十年守著這家客棧,倒也習慣了當掌櫃的日子,盡管寂寞,卻也落得個清閑。我們潛地龍一脈,一年中有半年都在地下挖掘吃土,想想也是窩囊。嗬嗬,所以嘛,等張四爺來了,還我自由身,我會遠去南方,找個鬧市再開家客棧,退出江湖。”


    趙煙槍歎道:“錢掌櫃真是有心啦!來,再幹!”又要一飲而盡。


    錢掌櫃推辭道:“老了,不能這樣喝了!慢慢來,慢慢來,喝多了誤事!”錢掌櫃抬碗,隻是抿了一大口,剛剛抿完,餘光一閃,頓時把頭轉向後廚那邊,定睛一看,隻見山風卷著落葉掃過,並無異樣。錢掌櫃哼了一聲:“天冷了!”


    趙煙槍見錢掌櫃神色專注,看向一邊,也看了過去,同樣隻看到落葉飛舞。趙煙槍說道:“太陽一落山,小風就亂刮,這鬼天氣!”


    火小邪歪著腦袋,看水妖兒從柴房後一躍而出。水妖兒已經用黑巾把整張臉都蒙住,隻露出兩隻眼睛。火小邪看水妖兒的身法,更加吃驚。


    水妖兒並不是以前那樣跳躍著前進,而是如同定格一般,唰唰唰飛速前進幾步,身子一頓,或蹲或伏一動不動,如同機械人一樣。她行動的頻率或快或慢,停頓的時間有長有短,停下來的姿勢次次都不完全一樣,似乎整個人順著地麵起伏、空氣流動、光線強弱改變的方向而變化不停,如同一潑無形無態的黑色液體,萬千變化著,流動時瞬息變換,停頓時又如水變冰一樣形態各異。


    火小邪趴在地上,看得癡了,歎道:“天下還有這樣的身法,看著像水一樣從一個容器流到另一個容器似的。”如果不是火小邪知道水妖兒從柴房後動身,恐怕猛一眼看過去,絲毫看不到還有人在移動。


    水妖兒一彎身已經閃到火小邪腳邊,把火小邪拍了拍,另一隻手解下麵罩,低聲道:“起來!”


    火小邪這時才敢動彈。水妖兒把火小邪身上的灰蠓帳提起,折了折便收成一團,放回到背囊中。


    水妖兒一轉頭,看到火小邪仰著臉癡傻一樣看著自己,突然臉上泛出一絲紅暈,低聲道:“猴子,你看我幹什麽?”


    火邪之能


    火小邪愣愣地看著水妖兒,說道:“你剛才過來的手段,實在太邪門了!妖精也做不到啊!”


    水妖兒微微一怒:“這還要你說!”說著狠狠敲了火小邪腦門一下。


    火小邪哎喲道:“誇獎你還要挨打嗎?你這妖精婆真不講道理!”


    水妖兒低聲哼道:“別說話了!想讓人聽見嗎?臭猴子,爛猴子!”


    火小邪趕忙閉嘴,他多少知道些男女情愛的事情,對水妖兒這樣俊俏動人的女子心裏也是喜歡的,但水妖兒一路上多次顯出本事讓火小邪自愧不如,總覺得低了水妖兒一頭,對水妖兒的言語多是敬佩、讚歎,絲毫不敢有曖昧之心。如果剛才火小邪說水妖兒過來的手段看著極美,水妖兒可就開心死了。火小邪哪懂得水妖兒生氣敲他腦袋的女人心思。


    後廚房盡管沒有沉入地下,但因為靠著巨坑頗近,屋頂也崩塌了,除了衝著院子的半邊牆沒倒,其他各麵牆都是殘破不堪。有的一塌到底,有的還剩下小半截。這樣的殘骸,倒是個隱藏、觀察的好處所。火小邪他們在山坡上看到地底有人鑽出來,正是在這後廚的房內。


    水妖兒探頭打量了一下,見錢掌櫃那邊並沒有什麽動靜,手輕輕一揮,示意火小邪跟上,自己一個貓腰嗖一下從破牆處翻入。後廚院子一側的牆沒倒,給了他們極好的遮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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