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也已經看完紙條,揣入懷中。張四爺轉身對周先生吩咐道:“周先生,那你安排一下嚴兄弟他們,去個僻靜的地方,無論什麽事情,都按照嚴兄弟吩咐的來!”


    周先生心知肚明,應了聲,走上前去,與刀手說了聲。刀手連忙答應,眾人又把火小邪的衣服穿上,從木樁上解下來,依舊捆著。


    周先生對嚴景天他們一抱拳,說道:“嚴家兄弟,這邊請!”嚴景天微微一笑,帶著三個下屬隨周先生快步離開,刀手則押著火小邪跟著離去。


    張四爺見周先生、火小邪、嚴景天他們離去,心中悵然若失。張四爺闖蕩江湖數十年,大風大浪經曆得多了,無論是抓了個黑三鞭這樣的惡賊,還是放了馬上成為刀下之鬼的火小邪,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大事。隻是今晚事情不僅來得突然,而且古怪異常,更是稀裏糊塗就被人偷了自己視若性命的玲瓏鏡,心中惡氣一直翻滾不息,胸口無比煩悶,全憑自己超絕的意誌力壓著,礙於外人太多,根本無從發作。


    張四爺此時臉色逐漸發青,猛然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癱坐在椅子上。周圍一圈人都吃驚不小,但眾人卻沒有人敢上前來詢問,依舊鴉雀無聲。


    鄭副官仗著自己和張四爺的關係,忍不住小聲問道:“張四爺,你怎麽了?”


    張四爺從懷中取出手絹,把嘴角的鮮血擦淨,冷哼道:“不要緊,不要緊,老毛病了。”


    “啊,張四爺,如果您身子不舒服,我看今天就這樣吧?”鄭副官盡管心中不願,嘴上還是要客氣一下。


    張四爺擺了擺手,說道:“不礙事!這個黑三鞭,我還有話要問他!”


    黑三鞭見張四爺吐血,仍有話要問他,哈哈大笑:“張四爺啊張四爺,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麽,看你這個樣子,恐怕不是為了我黑三鞭吧!”


    張四爺哼道:“你在我眼中還算不上個東西。”


    黑三鞭繼續哈哈大笑:“張四爺,我黑三鞭盡管算不上個東西,腦子也還不是木頭疙瘩,剛才你們鬧了半天,我自己抽空子也琢磨了一下。嘿嘿,張四爺,我告訴你吧,你可要仔細聽好,我黑三鞭以下所說絕無半句假話!”


    張四爺罵道:“黑三鞭,你小命難保,還英雄得很嘛!”


    黑三鞭哼了一聲,說道:“張四爺,咱們心裏都明白,你我被別人當猴耍了!”


    張四爺說道:“耍了?”


    黑三鞭說道:“我黑三鞭的確沒有膽子來您張四爺府上偷東西,就算我要偷,也偷些立馬能換成銀錢的東西。那玉胎珠與其說是個寶貝,還不如說是個邪物,我偷來何用?我告訴您,張四爺,我此行前來盜寶,就是受人所托!張四爺想不想聽?”


    張四爺罵道:“要說就說!”


    黑三鞭笑道:“讓我來偷玉胎珠的人,就是江湖人稱五大賊王之一的——火賊王!”


    黑三鞭這話一說出口,如同一聲炸雷響起,驚得在場人士再也忍不住,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寧神教授更是按捺不住,嗖地站了起來,牢牢盯著黑三鞭。


    五大賊王的名頭,張四爺府裏人人皆知,就連鄭副官這些當兵的,也是多有耳聞。自從大清朝覆滅以來,江湖中逐漸盛傳五大賊王重出江湖,盡管沒有什麽人真正說得清五大賊王到底如何,但架不住江湖坊間添油加醋地渲染誇張,搞得五大賊王亦鬼亦神、半人半妖一般。所以,黑三鞭說自己被火賊王差遣著來偷張四爺家,不鬧個滿堂嘩然才怪。


    張四爺丟了玲瓏鏡,對黑三鞭是被五大賊王差遣也隱約猜到了幾分,聽黑三鞭所說倒不吃驚,但心中恨意升騰,暗罵一聲:“火家人!我得罪過你們嗎?天殺的小賊!”


    張四爺手指一緊,抓得椅子扶手哢哢作響,沉聲道:“黑三鞭,火賊王憑什麽讓你做事?你又怎麽知道是火賊王?”張四爺一開口,眾人頓時又都安靜下來,屏住呼吸,豎起耳朵,生怕聽漏了這一等一的傳奇事情。


    黑三鞭嘿嘿笑道:“火賊王要我做什麽事,我敢問理由嗎?反正火賊王說了,讓我鬧得越大越好!”


    張四爺說道:“那好!但火賊王又憑什麽相信你?”


    黑三鞭哈哈哈笑道:“張四爺啊張四爺,我當你多有見識,敢情還不如我呢!我告訴你吧,十年前我大鬧奉天後,在外麵不知天高地厚,碰到了火家的人,他們拿了一根針,不知用什麽精妙的手法打入我的脊柱裏麵,每月中總有一日,痛得我求生不得求死不成。火家人說了,這針叫‘火曜針’,普天下隻有他們取得出來。”


    張四爺說道:“所以你為了取針出來,就聽他們差遣,來偷我家宅子?”


    黑三鞭笑道:“張四爺聰明,一點就透!”


    張四爺心中納悶,想道:“這黑三鞭不像是說假話,可周先生說玲瓏鏡失竊,應該是水家人的手筆,怎麽火家人也摻和進來了?難道水火聯手?這又怎麽可能?不對,我要再問問。”


    張四爺問道:“黑三鞭,我問你,火賊王什麽樣子?”


    “問得好!老實告訴你,我除了十年前見過火家人,這次根本沒有見到火賊王或者火家任何一個人,隻是無意之中發現自己鞭子上纏著一張紙條,紙條上麵寫得清楚,讓我做什麽,怎麽做,落款是‘火賊王’而已!嘿嘿,張四爺,你覺得不是火家人幹的?”黑三鞭看張四爺不置可否,笑了兩聲,繼續說道,“我黑三鞭靠蛇鞭成名,蛇鞭上纏著紙條,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弄上去的,光憑這一手,就知道寫信人絕不簡單!嘿嘿,我這人多疑,光憑這個也是不能全信,畢竟是來偷你張四爺的家,但信中也說得清楚,事成之後可以把我脊背上的火曜針拔出來,普天下除了火家人知道我脊柱上有根火曜針以外,還有誰人知道?我不信也得信了!”


    寧神教授聽完,忍不住插上一句話:“黑三鞭,請問你十年前在哪裏碰見火家的人?這次又是在哪裏?”


    張四爺側眼一看,心中暗道:“這小日本鬼子!恐怕黑三鞭要去日本人那裏做客了,果然這些日本人關心的就是五大賊王!”


    黑三鞭眉頭一皺,看著寧神教授,嘴巴一撇,鼻子嗅了嗅,衝寧神教授嚷道:“你是哪根毛亂滋屁?輪到你來問我?我他媽的一聞,就知道你是小日本的野鬼子,滾一邊去!”


    寧神教授被這粗野的髒話罵得一愣,嘴中喃喃道:“毛亂滋屁?”細細一想也明白是極髒的罵人的話,白麵漲得一紅,指著黑三鞭一下不知怎麽回嘴。


    依田少將盡管聽不懂太多中文,但什麽小日本、小鬼子還是聽得懂的,把武士刀鞘向地上一敲,站起身來,唰地把武士刀抽出,單手持著,把刀橫在空中指向黑三鞭,罵道:“你的,良心的壞了!大日本帝國的皇軍問你,你必須老實地回答!”


    黑三鞭哼一聲,罵道:“你媽的巴子!老子回答你一句,老子就改名叫脫下褲衩子!”


    依田少將沒有聽懂還想說話,寧神教授伸手按住了他,湊到依田耳邊低語了幾句。依田瞪著黑三鞭重重哼了一聲,一個反手將刀插入地下,也不再說話。


    寧神教授對張四爺說道:“張四爺,這個叫黑三鞭知道的,我們也很關心,我看能不能這樣……”寧神教授轉頭看了看鄭副官,“鄭副官!你看合不合適?”


    鄭副官對日本人一向客氣,趕忙湊過來。


    寧神教授說道:“張四爺、鄭副官,既然玉胎珠還要幾日才能取出,剩下的這些犯人不如暫時收押了。這個叫黑三鞭的,我希望由我們日本關東軍負責關押、審訊,不知兩位意下如何?”寧神教授如意算盤打得好,他見張四爺油滑得很,什麽都不肯說,而黑三鞭居然見過火家的人,隻怕比張四爺價值更大,自然不願放過。


    寧神教授嘀嘀咕咕一番,鄭副官哪有什麽意見,點頭應了,張四爺心思不在黑三鞭身上,也不反對。


    幾個人商量停當,安排人把黑三鞭解了繩索獨自押走。而老關槍屍體已冷,浪得奔不知生死,癟猴小孩一個,也沒有什麽用,被拖入張四爺家地牢關押。


    張四爺總算把這些麻煩人物打發走,獨自坐在鎮寶堂中發呆,卻見周先生從偏堂閃出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他身邊,便趕忙站起。周先生湊在張四爺耳邊低聲說道:“嚴景天他們帶著叫火小邪的小子出城了!”


    張四爺一愣,說道:“走了?”


    “留不住的!”周先生緩了緩,說道,“不過,我已經查到,我們府上半年前來的一個叫小翠的丫頭,已經失蹤了,極有可能就是她所為!我現在懷疑,這個嚴景天、火小邪、小翠都是一路的。”


    張四爺說道:“小翠……現在一想起來,的確古怪……那現在怎麽辦?”


    周先生沉聲道:“咱們舍了這份家業,帶著鉤子兵,出奉天!這奉天城,已經不是我們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張四爺神情嚴肅,看著周先生默然不語。


    周先生說道:“怎麽?舍不得這十多年的家業?”


    張四爺輕輕一笑,說道:“不是。我是想我們現在就動身!”


    周先生倒是一愣,隨即笑道:“好!”


    張四爺拍了拍腦袋,一臉豪氣,說道:“咱們第九代禦風神捕也來個重出江湖!師父,咱們抓賊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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