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來之前,主子爺就吩咐了,往後奴婢隻是郡主的奴婢,郡主是奴婢的主子。不論什麽事,奴婢都隻能聽從郡主的吩咐,不必再管任何人。”


    眼珠子轉了一下,夏初七樂了,,“他對我有這麽好嗎?”


    “這個是自然的。郡主,奴婢雖是丫頭,卻也能瞧出來,主子爺很是看重您。奴婢看你為人活脫,不喜受約束,隻如今在京師多有不便,再熬一段日子,咱們去了北平府,到了王爺的藩地,就最適合郡主的逍遙性子了。”


    晴嵐在說,夏初七就在笑。


    其實趙樽待她好,她又怎會不知?可她的小心思,很是矯情。自己知道不算,有時候,有些話,從旁人的嘴裏聽來,滋味兒更是甜美幾分。


    懶洋洋地吃著東西,她聽著晴嵐不停灌輸他的好處,夏初七眉梢一挑,突然計上心來,“晴嵐,你剛才說往後你都聽我的是不是?”


    “是。”晴嵐應聲。


    “不會向任何人打小報告,是不是?”


    遲疑一下,晴嵐眼底掠過一絲不安,“是。”


    “這樣最好了。”愉快地打了一個響指,熱情奔放的夏初七又回來了,嗖地一下坐直起來,“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一定會功夫是不是?”


    她是猜的,從趙樽的個性來猜測的,沒有想到晴嵐卻是點了頭。


    “奴婢是會一點。”


    “是會一點點,還是會很多?”


    見她一雙眼睛灼灼生光,語氣裏卻透著幾分肯定,晴嵐不得不歎了一聲,“郡主好精明的心思,奴婢的功夫確實不錯。談不上極好,隻是在陳侍衛長的手下,也能走上幾十招。”


    幾十招是多少?夏初七默默計算了一下,腦子裏出現了陳景那一張水都洗不掉的黑臉。嘖嘖,能夠在他手上過幾十招,應當也是厲害的吧?嘿嘿一樂,她心下大爽,一把揪住了晴嵐的手腕。


    “一會兒天黑下來,我們偷偷出府去?”


    晴嵐一驚,表情驚疑不定,“郡主要出府做什麽?”


    夏初七莞爾,嘴角有一抹淺淺的梨渦,嘴裏“當當當當”了幾下,才又吹了一個輕佻的口哨,“帶你去逛青樓。”


    說要逛青樓,夏初七選擇的自然是錦繡樓。


    當然,她的目的,也隻是為了去打聽李邈的消息。


    晚膳之後,主仆兩個偷偷翻牆出去,沒有驚動任何守衛。不過,在去錦繡樓之前,夏初七先去了一趟先前袁形居住過的小院子,想打聽一下消息。隻是沒有想到,她曾經讚美過的那個適合隱居的小院子,在短短的時間裏,就已經換了新主人。


    新住進去的那家人,告訴她說這小院子是買來的。


    至於原主人去了哪裏,他也不知道。


    她心裏暗沉下,再轉道去錦繡樓時,覺得更悲催了。太子大喪,老皇帝不僅禁止民間娶嫁,還禁止了京中的一切娛樂,所以錦繡樓沒有開門營生,她碰了一鼻子的灰,灰溜溜的回去了。


    這一趟錦繡樓之行後,夏初七整整一周沒有出誠國公府。


    這些日子,她一直都沒有見到趙樽。


    當然,也沒有見過東方青玄。


    她心裏其實非常清楚,一個誠國公府的後院自然攔不住晉王殿下和東方大都督。可他們都沒有動靜,卻讓她有些不安。一方麵擔心趙樽怎樣處理東方阿木爾的事情;另一方麵又覺得懷裏那枚錦衣衛的秘諜令牌有點兒燙手。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陷入了一團泥濘裏,她理不清楚了。平反報仇的事情暫時束縛了手腳,一個人的力量也著實太單薄。最為關鍵的是,她現在的身份,也沒有辦法接近真相。


    隱隱約約的,她覺得前魏國公的案子,也許與大晏朝最高位置的那個人有關。要不然,趙十九為什麽明知此事,卻從來不問她不幫她?這是不是說明了這一點。畢竟當年的魏國公也是一個權勢滔天的人,除了老皇帝能動他,誰能動得了。


    一周之後,她再去錦繡樓,終是開始營業了。


    而她也終於好運了一回,碰見了一個熟悉的麵孔——二虎子。


    從二虎子嘴裏一打聽,她才知道原來錦宮接了一單大買賣,袁形帶了一些兄弟離開應天府,估計要十天半個月才會回來。二虎子是因為胳膊受傷才留下來的。


    還有,二虎子說,他們先前居住的小院子,已經委托牙行賣掉了。究其原因,也是因為楚七涉嫌謀殺太子,袁形怕錦宮兄弟們受到牽連,被官府一鍋端了,這才換了新的住處。


    那個消息,是李邈告訴袁形的。


    二虎子見到李邈,是在天牢大火的那一天。她與袁形在屋子裏談了很久,然後第二天他們就搬離了住處。至於李邈在離開小院之後又去了哪裏,虎子也不知情。


    聽了二虎子的話,夏初七的擔憂少了一些。


    畢竟李邈不是普通的姑娘,她早前混跡江湖,自然有她的生存之道,再說她武藝高強,尋常人也欺負不了她。等風聲一過,她肯定會想辦法回來找她的,畢竟背負著的血海深仇,她還得要報。


    從錦繡樓回來,她回景宜苑的時候,碰見了國公夫人李氏。


    李氏長年吃齋念佛,為人和善溫厚,待夏初七也是不錯。


    但是,自從入了誠國公府,夏初七總共也沒有與她說上幾句話。歸根到底的理由,也是因為李氏與大多數誠國公府的人一樣,都以為她是誠國公的私生女,比元祐和誠國公的關係還要親近,所以自覺身份尷尬,要是沒事,也不會見她。


    “你回來了,又上哪兒瘋去了?”李氏隨口笑了。


    夏初七不怎麽怕這位國公夫人,拍拍身上的泥土,微微一笑。


    “外頭玩了一會,母親找我有事?”


    李氏搖了搖頭,走過去,撣撣她肩上的灰,猶自把手上的食盒遞給她,笑道:“晉王殿下過來了,在祐兒的屋子裏說話,你拿這個過去,瞧瞧你哥哥。”


    這古人說話就是婉轉。


    瞧什麽哥哥呀?直接讓她去瞧趙樽不就行了嘛。


    心裏那麽想,可她現在是“大家閨女”,裝也得裝一下。


    “母親不去嗎?我一個人去不好吧?”


    李氏笑了笑,善解人意的道:“我這老婆子去做什麽,不討人嫌嗎?往常啊,這晉王殿下一年半載也來不到府上一趟,這如今才短短幾天又來了,他可不是想見我這個老婆子。去吧,這是我親自做的糕點,給祐兒帶過去。”


    知道她是好意,夏初七接過食盒,嘻嘻一笑。


    “那行,多謝母親。”


    元祐這些日子養傷在家,夏初七並不時常去看她。時下講究男女有別,即便是兄妹,也不合時宜。可是,三天兩頭見上一麵也是有的。元祐那廝閑下來了,總惦念著害他“不能人道”的姑娘,每每說起來,都是牙齒癢癢,可每一次他的表情都能取悅夏初七,讓她樂嗬好一陣。


    “哥,給你送吃的來了。”


    她心裏揣了隻“怦怦”直跳的小鹿子,一路上跑得很快,卻故意在門口停下腳步,先喊了一聲。入屋裏,假裝不知道趙樽來了,微微眯起眼睛,“喲”了一聲。


    “晉王殿下?稀客啊!”


    趙樽看著她狡黠的一雙眼睛,牽了牽唇角。


    “吃的沒爺的份嗎?”


    眯了眯眼,夏初七哼一聲,“自然是沒有,這可是為我哥準備的。”


    元小公爺這麽久就沒有聽她說過這樣好聽的話,看著趙樽黑沉沉的臉,他得意的揚了揚眉頭,故意惡心他:“好妹妹,快點拿過來,哥哥都等你好久了。”


    “好。”衝他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夏初七走近床邊。


    可人剛剛到,手裏的食盒就被人奪去了。


    “喂,你怎麽這樣霸道?”她笑著瞪他,趙樽卻隻淡然地把食盒丟給元祐,然後不帶情緒地屏退了屋子裏的丫頭。等人都走光了,這才再無顧及地拉了她坐在自己身邊,低低問:“這些日子,阿七過得可好?”


    趙十九嗓音很好聽,磁性低啞,尤其這會兒,隔了好些日子沒聽見,夏初七心裏想念得緊,聽上去就更是有一種勾死人不償命的性感,讓她心裏可美。


    “好得很,你沒發現我吃胖了?”


    輕唔一聲,趙樽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回,低下頭,專注地看著她,唇角挑出一抹散漫的笑意,“不見長。”


    “你以為是喂豬啊?說長就長?”


    “你有豬那樣聽話,爺就不操心了。”他淺淺眯起的眼裏,帶了一抹淩厲的神色,風卷殘雲一般,直入她心底深處。讓她心髒敲了敲,大概明白是自己偷偷去辦的那些事,瞞不住他。


    “我不是沒有辦法嗎?”她嘟了嘟唇,念頭一閃,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就轉移了話題,“對了,梓月她怎樣了?有沒有醒過來?”


    趙樽麵色微微一沉,“梓月被陛下接回宮中調理了。”


    “啊”一聲,夏初七驚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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