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大晚上的找到這裏,有何見教?”


    東方青玄淺笑出聲,抱著夏初七的雙手緊了幾分。而他懷裏的姑娘,一身濕漉漉的像一隻剛撈起來的水仙兒,羅裙高挑,露出兩截細白光潔的腿兒,唇兒淺抿,帶了一抹盈盈的笑意。香軟軟的身兒,細膩膩的腰兒,就那樣有氣無力地倚在他懷裏,小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裳。兩個人相依相靠的樣子,看上去像是有柔情無限,賞心悅目得如同暗夜紅梅枝頭掛著的一抹新綠。含香、含情、含媚、含了一縷芳香吹拂在每個人的臉上。


    即便是落湯雞,也是“激”得如此夠味。


    有人在低低的歎。


    大都督懷裏抱了一個姑娘。


    抱了人家姑娘的人,那可就是有肌膚之親了。


    “阿嚏——”


    被人圍觀的“落湯雞”腹中絞痛,冷風一吹,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她聲音一出,馬上的趙樽黑臉便是一沉。很快,他幾步縱馬過來,極快的解開身上披風,不等人走到,披風已然罩向了東方青玄懷裏的女人。其勢極快,極猛,可東方青玄明顯不給他機會,隻莞爾一笑,迅速側身一閃,那件黑色披風就要落下。


    “殿下好生憐香惜玉,可好像找錯了人?”


    趙樽眸如點漆,速度亦是快捷如電,不等披風落在地上,他飛身從馬上躍下,手臂一揮,身子便斜飛出去,扯住披風便又往夏初七身上蓋去。他動作目的很明確,不想讓她春光外泄,也不至於讓她凍著。可很明顯,東方青玄並不在乎,他抱著夏初七虛軟的身子,堪堪躲過,身影又一次掠出,躲開趙樽,語氣帶上了淺淺的嘲意。


    “美人在懷,何不讓大家同睹?”


    眼看趙樽的臉再次黑如焦炭,東方青玄妖嬈的笑意更盛。雖說抱了一個人很不方便,但他卻懂得利用懷裏的女人做武器來抑製趙樽,每一次甩出去的都是她白生生的兩條腿,激得趙樽眸子一片赤紅,額頭上青筋暴脹。


    “都滾下去!”他冷聲命令。


    “是。殿下。”


    不論是錦衣衛還是他帶來的侍衛,全都背轉過身隔開距離,不敢看那旖旎的風情。


    夏初七沒有什麽力氣,也一直沒有動彈。


    隻是一雙半眯半開的眼睛,微微有些閃神。


    作為一個現代人,露小腿露小腳,她完全沒有什麽感覺。


    隻是詭異的,在兩個男人鬥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她突地想到一個與這事情毫不相關的“奪子”故事——有兩個婦人都說那是她的兒子,結果爭執不下,就上了公堂。然而,那個昏庸的官老爺驚堂木一拍,說既然你們兩個都想要兒子,不如就把這孩子砍了,你們一人分一半得了。結果,那親生母親第一時間就放棄了。


    故事,咳,好像真的沒有關係,可好像又有點關係。


    吐出幾口嗆入喉嚨的水,她腦子清醒了不少。


    看著黑眸灼火的趙樽,她不明白,他為什麽要來。


    東方青玄左躲右閃,笑得越是開顏,“殿下身手極好,隻可惜,似乎顧及太多?”


    又是一輪攻擊沒有搶過人來,趙樽看著夏初七露在外頭白嫩嫩的腿腳和明顯濕透了的身子,眉頭皺了又皺,終於停下了與東方青玄玩“你攻我閃”的遊戲。衣袖狠狠一拂,攥住一雙鐵拳,單刀直入地低喝,“東方大人,把人交給本王。”


    東方青玄輕笑一聲,低頭看了夏初七一眼,一顰一笑間,如同江南水鄉裏最為溫情詩韻的風,惹人沉醉,卻又讓人恨不得掐死了他才好。


    “不知殿下要青玄交什麽人?”


    趙樽麵色極為難看,“本王的女人。”


    夏初七腹中疼痛如絞,額頭細汗密布,聞言強打笑顏,彎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來,不鹹不淡地掃了他一眼。東方青玄察覺她的視線,如絲媚眼微微一眯,像是剛反應過來她身子不舒服,低頭將如風留在原地那件軟毛錦緞底的鬥篷搭在她的身上,將她往懷裏一裹。


    “殿下,這是沒有你的女人,您的女人該在誠國公府才對吧?”說到此處,感覺到懷裏那小人兒身子似乎僵硬了幾分,他笑得更加開懷,“青玄懷裏的,自然是青玄自己的女人。難不成殿下這是要橫刀奪愛?還是殿下您,總是對別人的女人感興趣?”


    趙樽手心微微一攥,唇角掛著一抹涼比夜風的冷意。


    “東方大人,不要逼本王。”


    “殿下說笑了,青玄為人最是和善,從來都不逼人。隻青玄所言,句句屬實。您不是都看見了嗎?先前青玄正與心愛之人在水中嬉戲……”說到此處,東方青玄就著那柔媚入骨的笑意,低下頭來,嘴唇湊近夏初七的耳朵,唇角彎得更加妖氣,“嬌兒,你且說上一說,你是晉王殿下的女人嗎?”


    他那話風一傳入,激得夏初七的耳朵裏像有小蟲子在爬。癢癢的,麻麻的,身上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借著船上透過來的燈光,她看向趙樽冰冷黑沉的麵色,心裏的別扭越發厲害。


    想到“賜婚”、想到“梅林”、想到“洗膚蠟的訣竅”,一隻隻蜇人的蟲子就像鑽入了她心窩,咬著,啃著,齧著,讓她覺得那疼痛比小腹裏的絞痛,還要入骨入肺。身子虛弱得越發撐不住,她索性往東方青玄懷裏一靠,別開頭去,垂下眸子,掩藏住麵上的情緒,淡淡一歎。


    “大都督,我不識得他。”


    幾個字,很軟,很柔,可被冷風寒氣森森地灌入趙樽的耳朵裏,卻涼颼颼像臘月的空氣,頓時冷寂了他的眸子。同時,也氣得跟他一起來的元小公爺實在忍不住了,縱馬過來,就想上前與東方青玄說道說道。


    “少鴻!”趙樽阻止了他,一個人紋絲不動。


    靜靜的,他看了一眼埋首在東方青玄懷裏的夏初七,眸子幽暗而冷冽。


    “東方大人,再賭一次如何?”


    像是想了什麽往事,東方青玄的眼波在火花下猶為瀲灩,輕輕笑著,語氣飄悠地笑問:“這一次,又賭什麽?”


    往他懷裏看了一眼,趙樽道,“你輸,從此不許招惹她。你贏,本王拍馬就走。”


    “殿下,三年前,你曾是青玄的手下敗將。今日你當真還要賭?”淡淡淺淺的笑聲裏,東方青玄意有所指的“三年前”一出口,卻讓夏初七明顯感覺到這兩個男人之間的異常情緒。


    三年前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


    或者說,這兩個男人為了什麽而賭過?


    不等趙樽開口,元祐麵色一變,已然急得不行。


    “東方青玄,你他媽不要欺人太甚。”


    東方青玄莞爾,姿態優雅從容,不理會元祐的責罵,隻看著趙樽。


    “殿下,可考慮好了,賭還是不賭?”


    趙樽漠然的麵色不變,似是考慮了一下,“既然東方大人如此自負。那麽,若是本王僥幸贏了,除了先前所提的賭注,還得額外多加一個條件才是。不知東方大人,敢是不敢?”


    大概每個男人都不願意輸掉麵子,尤其在女人的麵前。“敢是不敢”幾個字的分量太重。何況東方青玄又是一個如此自負之人?他從未敗過,豈會輕易認慫。微微一眯鳳眸,他唇上笑顏如花,“殿下有此雅興,青玄自然奉陪。隻不知道,陛下額外的條件是什麽?”


    趙樽嗖地抽出馬鞍上放置的長劍,劍尖直指東方青玄。


    “本王大婚之日,東方大人你必須親抬彩轎。”


    想想大都督抬花轎的場麵,夏初七唇角不合時宜的抽了抽,覺得肚子沒有剛才那麽痛了。與她一樣,大概也沒想到趙樽竟然會提出這樣的額外條件,東方青玄精致的麵孔微微一怔,卻笑著應了,“能為晉王殿下大婚抬轎,是青玄的榮幸,自然不得不應。”


    “天祿!”元祐擔憂的湊了上來,小聲說,“這廝慣會使詐,功夫深不可測,你……”


    “閉嘴!”趙樽沒有看他,手持長劍,迎風而立,“拔劍!”


    東方青玄的武功詭異莫測,真正看過他出手的人不多,從來隻有他殺人,或者別人被他殺,很少有人見過他打鬥。三年前,太子趙柘娶繼太子妃東方阿木爾入東宮的前夕,趙樽與東方青玄曾經在山頂上打過一架,為了什麽沒有人知道,結果如何也沒人知道。隻是在那一架之後,兩個男人再無人情往來,即便再見麵,亦是如淡水流過,不帶半分多餘的情緒。


    往事如煙,東方青玄眸色沉沉,妖嬈的笑容卻依然如故,隻淺笑說了一聲“好”,就小心翼翼的將被軟毛鬥篷裹著的夏初七放在河岸上的一個石墩下頭,低低笑了一聲。


    “嬌兒,看著本座是怎麽贏回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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