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花園,過拱門,左拐右拐,上了一處建造在水中的回廊,就在夏初七快要被轉暈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這湖泊之中的建築便是“湯泉浴館”,而那處大理石鑿成的石門後麵,便是專供趙樽使用的湯泉浴房了。


    丫的,也太奢侈了!


    她感歎,“你洗個澡而已,幹嗎搞得這麽複雜?”


    低頭看了她一眼,趙樽不答。鄭二寶鞠著身子,甩下拂子,上前用力一推,在一陣“哢哢”的聲音裏,大理石雕成的石門打開了,瞧得夏初七很是得趣兒,不由瞪大了眼睛。


    “喲,這是機關?”


    她當然不知道那石門乃是京師名匠所鑿,精妙無比。趙樽也不解答,隻賞給了她一個“白癡”的眼神,依舊隻是淡淡吩咐,“沐浴之物備齊了,你等便候在外頭。”


    “是!爺。”


    又是一陣齊刷刷的應答聲。


    入得湯泉浴房,夏初七腦子懵了一瞬,真真佩服起古人的智慧來。


    她沒有想到晉王府裏竟然還有這樣的所在。引了活水溫泉入府,以做沐浴之用,又按風水學上“流入不流出才斂福”的方式,在室內做好了入水過濾淨化和汙水流出的處理,通風透氣,還極大程度地保障了他的隱私,太牛了。


    可這與她先前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原本以為來一個大木桶,他在裏頭洗啊洗,她在外頭欣賞啊欣賞,流流口水,等他洗完了,大不了與他擦幹了身子,再做一個舒服的泰式按摩,哪裏會知道是這樣的地方……把人都屏退了,孤男寡女,很容易出事的好不好?


    “阿七,替爺更衣!”


    趙樽自在的伸開雙臂,袍袖微垂,等著她侍浴。


    “咳咳!”脫下他外頭的鬥篷,夏初七像是不勝酒力的樣子,一下子便軟在了一張雕了瑞獸的石椅上,“嘶”了一聲兒,使勁兒揉著太陽穴,“爺,您先去泡著可好,容我……容我醒醒酒,頭好痛,喝大了。”


    “好。”


    一個淡淡的字入耳,卻是把夏初七弄詫異了。


    他竟然答應得如此爽快?


    可人家還真是說了就做,就在她詭異的注目禮裏,他慢條斯理地去頭冠、解玉帶、脫外袍,接著將一層一層繁複雜衣裳褪去,就在她心髒怦怦亂跳,生怕他會脫光光引來尷尬的時候,他卻就著一條大紅色的褻褲,徑直往隔了一道照壁的浴池走去。


    噗!又是紅的。


    看著那紅褲衩,她忍不住笑了。


    “喂,你本命年啊?”


    裏頭沒有人回答她。


    雕花照壁仍是大理石的,很寬長,完全擋住了浴池。


    歎口氣,夏初七狂跳的心髒緩了下來。


    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麽容易放過她。


    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她不敢聽照壁裏麵的水聲,不敢去想像裏麵衣裳褪盡的男子有著怎樣傾國傾城的容顏,隻是喉嚨口幹渴著,拿一張醉眼觀察這湯泉浴房裏的環境——石榴花色的紗帳層層疊疊,一應案幾桌椅皆由大理石打造,不會因裏麵長年的熱氣熏蒸而受潮,甚至還有因氣候溫暖而盛開的花兒,簡直就是一個夢幻的世外桃源嘛。


    “阿七——”


    照壁裏頭淡淡的聲音,像一隻惡魔之手,扼住了她的喉嚨口,讓她以為可以舒坦的心碎了一地。


    “什麽事兒啊?”


    “進來侍候爺。”


    “侍候啥?你不都洗上了嗎?”


    她問得有些窘迫,他輕唔了一聲,兩個字便讓她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搓背。”


    她囧了一下。


    好在隻是搓背,不是讓她去“啪啪啪”。


    夏初七鬆了一口氣。可繞著照壁走過去的時候,想著即將見到的畫麵,耳朵尖兒上還是有些燙。


    她是一個醫生,赤條條的男人也不是沒見過。


    可因為那人是趙樽,她不由自主就開始了腦補,寬的肩、窄的腰、翹而緊實的臀、掛著水珠的惑人肌肉、常年打戰和習武練就的肱二頭肌、六塊腹肌和要命的人魚線,還有那……直到她的人站在了熱氣騰騰的湯泉池邊,腦子還有些空茫。


    “腦袋被門夾了?愣什麽?”


    趙樽學了一句她罵人的話,一下子把她拎回了現實中。


    “呃……”她擼了一把燒得滾燙的臉,走了過去。


    事實上,湯泉浴池裏熱氣太濃,除了肱二頭肌和幾塊胸大肌,她連幻想中的六塊腹肌和人魚線都看不見,更不要說童子雞了。翹一下唇角,她扯出個笑來,又是遺憾,又是鬆口氣,心情矛盾了一下,又恢複了嬉皮笑臉的樣子,淺眯了一雙醉眼,看向趙樽的冷川臉。


    “爺,這藥浴泡了感受如何?”


    “無感。”他舒展著身子。


    丫也太打擊人了。


    夏初七哼了一聲,拿了絨巾替他搓背。


    “老子可是熬了一個下午,那鄭二寶也真傻,把湯藥放入池水裏,被水一稀釋,濃度自然變低了,效果也就打了折扣……”


    稀釋,濃度這樣的詞,她信手拈來,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可更不對的是,趙樽隻輕唔一聲,閉上眼睛便懶洋洋地坐在池裏斜坡的青玉石上,享受著她的侍候,愣是沒有覺得有什麽稀奇。


    怪了!


    夏初七低頭瞄著他。


    “想看?”


    不輕不重地沉沉詢問聲,嗆得夏初七咳嗽起來。


    “去,有什麽可看的?又不稀罕。”


    她不耐煩地加大力氣搓了幾下,突然“哎呀”一聲,手腕一緊,便被那人給拖入了水裏,身子一入他懷,一股子帶著中藥的香味兒,混合著他身上的淡淡沐浴幽香闖入了鼻尖,掌心的觸感是他火一樣的溫熱肌膚,惹得她心神一蕩,血液便從掌心往身上蔓延,整個人傻呆住了。


    “不是想要看爺?”


    “你還要不要臉,誰想看你了?”夏初七臉燙如火。


    “嘴強。”


    他低沉喑啞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著,不待她反駁,扼住她身子的手臂便是一緊。而另一隻手抬起來,將她頭上的帽子丟開,又抽掉了她束發的發簪,一頭青絲便水一樣散了下來,原本的“男兒窘迫”,就變成了“女兒嬌羞”。


    “你幹嗎?”夏初七推他一下,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還是一個字,不等她臉紅的反罵,他低了頭,先是吻了下她的臉,又啄了一下她發紅的鼻尖,唇才慢慢覆蓋了她的。像她小時候吃果凍那樣,緩緩淺淺的研磨了一圈,撬開她不停打顫的兩片,吃得那甜軟,緊攪幾下,兩個人的呼吸都濃重了起來,那兩條舌如同兩尾遊動的滑膩小魚,緊貼著,吞咽著,糾纏著,像是不安,又像是需索。


    “喂……三……三年!”


    她抖抖索索的冒出幾個字,那按在她後背的掌心又是一緊,那人摟住她翻轉過身,重重地將她按在池邊一塊斜的似的光潔玉石上,就著火一樣的呼吸輾轉地深吻,將彼此摁壓得緊緊貼合,再無一絲縫隙。


    “唔……趙……趙樽……”


    趁著換氣的當兒,她重重吸口氣,又冒了一句。


    “三年之約……你答應的……”


    她眯起來的眼,帶著微醺的迷離,濕透的衣裳貼著身子,將她好不容易發育起來的小山包裹得密不透風。她不需要看見,也能想出來自個兒的樣子,有多麽的丟人現眼。


    “真不要?”


    “不要。”她喘著氣兒。


    “爺也是這個意思!”


    淡淡的聲音剛落,那原本擁著她的家夥,忽地鬆開了手,將她往湯泉中一拋,便迅速站了起來,在她瞠目結舌的盯視下,大剌剌沿著青玉石的台階往上走。可惜天不遂人願的是,她根本沒有辦法一飽眼福。就在她落水的刹那,那貨扯了一塊絨巾圍在了腰上,除了六塊腹肌和人魚線,她什麽都沒看到。


    虧死了!


    白白讓他吃了豆腐。


    “泡一會。”趙樽擦拭著身子,像從她的臉上讀出了遺憾一般,難得的一勾唇,將他骨子裏的“陰壞”發揮到了極致,“早晚讓你看見,不要著急。”


    “靠,誰著急了,誰著急了?”


    尷尬的旖旎變成了狼狽的捉弄,夏初七使勁兒甩了一下滿頭的水珠,覺得這渣爺簡直損到了極點,丫故意引誘她過來,弄得她神思不屬,吻得她姓什麽都忘了的時候,突然又將她丟在湯泉裏,一副大男人的姿態,好像是一個母的都要撲他似的,忒招人恨。


    “哼!瘦幹巴的童子雞,有個屁的看頭,老子才不稀罕。”


    聽了她的低罵,趙樽卻不動聲色,坐在池邊的石椅上,披上一件軟緞的寢衣,敞開著一片誘人的結實肌膚,淡淡地看著她,若有所思地撐著太陽穴,一字一頓。


    “口是心非。”


    夏初七癟癟嘴,狡黠一笑,往池水裏沉了下去。


    很快,一件青布衣裳甩到了岸邊。


    接著,又是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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