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嗬?”夏初七故意打個哆嗦,“君子?嗬嗬嗬,你說你是君子,全世界的豬都笑了。”


    趙樽看看她一個人莫名其妙的抽風,蹙了蹙眉頭,似是沒工夫與她貧嘴,隻吩咐道:“本王有要事去一趟錦城府,這幾日你去神機營走走,瞧瞧那些個火器,右將軍會配合你。”


    嘴角抽搐一下,夏初七想到了利用價值的問題。


    “太高級的東西,隻怕你們玩不了。”當然,她自個兒也搞不明白。不過麽,為了提升自己的價值空間,她笑眯眯的攤開了掌心,“再說了,依咱倆的交情,不談報酬不太好吧?”


    “你若賣力,爺便賞你一物。”


    “夠義氣!”那極具誘惑力的低沉嗓音,讓夏初七心裏的癢癢從心窩子漫延到了腳板心,不過隻維持了一瞬,便熄了火。想一想,趙樽會送她值錢的玩意兒?狗屁!嗤一聲,她不著調的哼哼,“別的都不用,來兩塊兒金磚。”


    趙樽麵色一黑,“小小女子,恁地貪財。”


    “你不貪財,你隻貪我的財。”


    夏初七兩隻烏黑的眼兒,圓溜溜的瞪住他,趙樽卻隻淡淡地瞟她一眼,收回視線,輕闔上眼睛,那尊貴高華的樣子,好像周圍罩了一層寒氣兒,瞧得她心裏一涼,好心情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個人一路沒有說完,臨下馬車,趙樽才命令式的說了一句。


    “防著東方青玄。”


    “為啥,他長得那麽帥?”夏初七心中窩著火,故意色迷迷的回答。


    “那下次,別指著爺救你。”


    “謝了,不用。您救我一回,我倒黴一回。隻要您不害我啊,我就燒高香了。”夏初七笑眯眯一拱手,氣死人不償命的衝他作了個揖。


    “心眼子太多,難怪長不高。”趙樽冷冷拂袖而去。


    “你……妹的!”


    從趙樽命令的角度來考量,夏初七不太想去神機營。可從好奇心出發,冷兵器時代剛剛萌芽的火器還是對她具有相當大的吸引力。於是,在趙樽離開的第三日,她在院子裏招貓逗狗的瞎鬧了一陣,閑得無聊,便悠哉遊哉的去了。


    元小公爺殷勤備至的全程陪同。不得不說,瞧到那些火器,夏初七是有點意外的。時下的熱武器主要是火銃類。有單兵使用的手銃和重火力的碗口銃。按元小公爺自個兒的吹噓,相較於此時的四方諸國,大晏朝的兵備之完善堪稱世界第一。但對於見識過現代化武器和戰爭的夏初七來說,這些玩意兒不管從精度、準度、射程等各方麵考慮,都可以直接掃入曆史的垃圾堆了。


    “表妹。”元祐美得一臉得意,“如何?”


    夏初七怪生生的瞅他,“不怎麽樣。”


    元小公爺風流倜儻俊俏無雙的美好笑容僵硬了。


    他素來嗜好熱武器的研究,在這方麵也頗有些心得,這神機營的熱武器改進也有他相當大一部分的功勞。雖然夏初七的說辭讓他心裏不爽,可一細想那威力極大的“粑粑雷”,總覺得這丫頭有私貨,倒是很真誠的施了一禮。


    “請表妹指教。”


    “指教談不上。”夏初七嘻嘻一笑,“因為啊,我也不懂。”


    微微鞠著身的元小公爺,像被雷劈了,斜眼望她,“玩小爺呢?”


    “no,no,no。”夏初七擺了擺手,一邊兒走著,一邊兒摸著那一排擦拭得鋥亮的黑色火銃,“我是醫生,既不是獸醫,也不是武器專家。”


    這句話一拋出來,元祐那張俊臉都快要氣得擠出水來了。夏初七瞄一下,哭笑不得地拿手肘拐他,“不過,我楚七敢叫小諸葛,自然見識過比這高端先進的火器裝備,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和參考。但此事也非一朝一夕,得閑下來了,慢慢參詳。”


    元祐聽得心驚肉跳。


    心裏話兒,像這樣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也就十九叔才有耐心和她墨跡。換他自個兒,兩三下拉到炕上一陣操練,趕明兒起來,保管跟小綿羊似的,叫她說什麽,便說什麽,哪裏來這麽多麻煩?


    “怎的,不樂意啊?”夏初七哪裏知道這人心裏的小九九?


    “嘿嘿,表妹言之有理。”元小公爺眉梢一挑,一副翩翩貴公子的姿態,語氣顯得無比真誠,“不如邊吃邊聊?”


    半個時辰後,元小公爺的大帳裏。


    “表妹,你在何處見得那些火器的?怎麽小爺我聽你這麽一說,心裏有點兒發寒呢?要真有這種摧城塌牆的東西存在,我大晏朝還能固若金湯?”


    想到這個,夏初七打著哈哈,夾了塊鹵牛肉入口。


    “這輩子,隻怕沒機會見嘍。”


    元祐心裏饞得慌,忍不住好奇,又涎著臉追問了若幹個他感興趣的兵備火器問題,見她一一解釋,侃侃而談,還真不像胡吹海侃,不由生了幾絲敬仰之心,同時也若有所悟。


    “小爺我今兒總算弄明白了。”


    “啥?”夏初瞪圓了眼睛。


    元祐俊臉上堆起個訕笑,“我十九叔他為什麽會對你感興趣。”


    夏初七白他一眼,唇角叼著一塊鹵牛肉,“我也算明白了。”


    “什麽?”


    “像你這種婦女殺手負心郎,他為何會看重?原來是在兵備火器上有一套。”


    “啊哈哈,那咱倆?”元祐斟了酒,舉起碗來。


    “好哥們兒,幹。”夏初七豪爽的碰了一下,瞄著他,手肘桌麵,脆生生的問:“哎,表哥,有個事兒不太明白,他前日匆匆離開驛站,所為何事?”


    “嘖嘖,不友好,為難我。”元祐眉頭一挑,不太正經的歪頭看她,“我若回答了,你是不是又要問,殿下他褻褲穿什麽顏色,解手習慣用左手還是右手?”


    “不友好!”夏初七指著他的鼻子,拉長了聲,“不過你非要說,我也不在乎聽。”


    元祐一愣,轉臉,再轉臉,麵上的表情,越轉越燦爛,“我說表妹啊,可不是表哥我不告訴你,而是,我要說了,不就得罪我十九叔了嗎?”


    “左右都是得罪人,你不如選一個不知道的人來得罪?”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含藏機鋒。


    終於元祐敗下陣來,優雅地抿一口酒,半真半假地笑說:“行吧,此事告訴你也無妨。小爺的三皇叔前些日子來了錦城府,原是要來接十九叔回京的。可前日出城時,一個不巧他摔下了馬,腿折了。於情於理,十九叔都該去瞧瞧他。”


    夏初七微微眯眼,“哦?這麽巧?”


    元祐打了個哈哈,笑得那叫一個眉眼風騷。


    “哈哈確實。表妹,咱兩個繼續聊火器,你說的那個五四手槍……”


    夏初七賠著笑臉,隨口敷衍著,神思不屬。總覺著那寧王在這個時候摔斷了腿,不太對勁兒。如今朝堂為了立儲之事三分天下,寧王他大老遠來接趙樽,也不會沒有別的目的。這個時候摔斷了腿,會不會與東方青玄有關?


    人啊就是想不得,想什麽還就來什麽。落晚的時候,她從神機營剛返回驛站,人還沒入西配院,一名長得清瘦有禮的錦衣衛就過來說東方青玄有請。


    黃鼠狼給雞拜年,她能去麽?


    “不好意思,小子內急,麻煩轉告大都督,下次再去拜會。”


    “擇日不如撞日。”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柔和得像有一根羽毛在撥弄心尖兒,要說多勾魂兒便有多勾魂兒,可不正是東方妖孽?


    夏初七見鬼般調過頭,幹笑一聲,“既然撞見了,不知大都督找小子何事?”


    “不如去東院再談?”東方青玄站在五步開外,紅衣似火,眉梢輕挑,唇角微勾,顧盼間別有一番滋味兒,直襯得從西配院出來的那幾個美婢,一個個都不起眼兒了。


    “咳咳,小子剛說了,內急。”


    “本座等你急完?”


    夏初七翻個白眼,喉嚨口堵了,眼看幾個小婢女被他把魂兒勾走了,不由生出了幾分歎息來,隻能再次借趙樽的勢了。一拱手,她道:“還請大都督見諒。殿下臨走前吩咐,要楚七不許與別的男子接觸,他會不高興。”


    她忸忸怩怩的樣子,把東方青玄給逗笑了。


    “原來如此,那本座隻好……得罪了。”


    話剛出口,他身子微偏,風一般掠過來,扣住她的手腕。


    “靠,動嘴真君子,動手是小人!”


    夏初七用力甩手,正想踹他,斜刺裏突地飛出一人,那身姿矯健猶如蛟龍出海,劍一出鞘便是寒光閃閃,與東方青玄纏鬥在一處,幾招下來竟是不分勝負。但待她再回神時,那兩人已經自動分開,而她卻落在了那個黑衣男子之手。再仔細一看,他不就是那晚在清崗界碑處見過的人?


    “晉王府第一侍衛,聖上欽點的武狀元,果然名不虛傳。”東方青玄笑意極濃。


    黑衣男子抱拳拱手,“陳景參見大都督,請大都督切莫與我為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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