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定是我畢業以後工作太累,整個人老得太快了,所以你都認不出我了。”風隱笑得很是得體大方,一點也沒有因為蘇白沒有認出自己而傷心的樣子,還不忘調侃一下,這讓蘇白放心不少。


    “不是,這事怪我怪我,是我大腦一時短路沒想起來!”見風隱這麽說,蘇白也不能太不知趣。


    “哎,人呢,我已經引薦到位了,接下來就是你們慢慢談,我可找我的小夥伴去了啊。”說罷,紀年早就已經一溜煙地鑽進了人群中不見了蹤影。


    蘇白朝她笑笑,繼而轉過身來問風隱道:“你和紀年認識很久了嗎?


    我怎麽都不知道。”


    “也不算很久吧。”風隱淺淺地道,“她後來來我們鐵騎踏紅塵戰隊,我作為副幫主就招待了她,沒想到這丫頭還挺能聊,聊了兩天也就熟了。”


    “哦哦,是嗎。”蘇白接過風隱遞過來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才繼續道,“她是挺能說的,性格活潑,很容易就和陌生人打好關係了。這一點我可是不如她。”


    其實蘇白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作為一個女生,沒有人不希望自己身邊可以圍著一兩個追求者,或者享受那種被人追捧的感覺。蘇白不是一個會吸引男生注意的性格,麵對這樣一個漂亮可人的室友,心中肯定也忌妒過,但是她還是明白怎麽正確調整自己的心態。紀年是一個沒有心機的女孩,這一點她也很明白。


    “是啊。”風隱肯定道,“後來她跟我說,是平生不浮白帶她玩這個遊戲的,我才知道原來你們兩個早就認識。”


    “這個丫頭,嘴上還真沒個把風的。”蘇白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不高興她告訴我這些啊?”風隱假裝有些不高興地眯著眼問道,見蘇白的臉色略顯抱歉和尷尬的時候,才繼續悵然笑道,“要不是這嘴上沒有把風的紀年同學,我也不知道你更多事。不過,幫主,雖然大家都知道你是妹子,但沒想到還是個萌妹子。”


    蘇白的表情倒顯得更加不自然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不過你能來,這個驚喜未免太隆重了啊!我開始還怕叫錯人了。”


    說罷,風隱便自顧哈哈大笑了起來,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唉,紀年一定要來,我也不能拒絕,不過能見到你也很開心。感謝風隱同誌那麽久的照顧和艱辛。”說罷,蘇白很豪邁地將手中的酒也喝了個幹淨。


    蘇白其實還是比較喜歡這樣開門見山的交流方式。雖然在遊戲中她和風隱的確能夠算得上是共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但是在現實生活中,他們並不熟悉,這不過是他們合作這麽長時間以來,第一次麵對麵接觸罷了。


    好在,他們說起話來也沒有隔閡和尷尬,也容易打成一片。


    “對了,怎麽已經很久沒有見你上線玩了啊?大家都在討論你最近去哪兒歸隱了呢。”見氣氛有些尷尬,風隱主動重拾話題道。


    “哦,這個啊……”蘇白早就想到來這個見麵會肯定會被問起這個問題的,所以也如想象的一般,爽快答應道,“好好學習了,所以不能再投入太多了。”


    “戒了?”聽風隱的語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或者說是不願相信,“不是一直都玩得好好的嘛,怎麽說戒就戒了呢。你可別跟我說這東西是耽誤你的生活啊,你看我都工作這麽些年了,不還是一樣在玩嗎,這兩者我可一直覺得不衝突啊。”


    蘇白搖搖頭,繼而緩緩道:“隻是忽然想通了,還是現實最實際最不虧待自己。”


    說得這樣雲淡風輕,倒讓風隱有些更加不能理解,這個遊戲兩個人一起也玩了好幾年了,如果說覺得沒意思,沒有道理在現在的時候忽然放棄,早些年就應該放下了才對,不過既然對方不願意說,他也沒有強求的道理。


    於是奪過蘇白手中的酒杯擱在吧台上,牽起她的手道:“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蘇白還沒有緩過神來,已被風隱拖著走了好幾步,她不禁感歎為什麽自己身邊的這幾個人一個個都是火急火燎的家夥,說走就走,不帶半點含糊的。


    “你帶我去哪兒啊?”蘇白一邊跟在風隱身後一邊擔心道。她覺得今天自己能夠承受的刺激已經到達極限了。


    “見一個你的老朋友。”風隱腳下的步伐絲毫不減。


    老朋友?這個詞語則更讓蘇白覺得內心不安,這個見麵會的所謂老朋友,連麵都沒見過,到時候又認不出來又得丟人了。


    風隱拉著她在一個背影前停下,是一個有幾分熟悉,卻又有一種道不清說不明的悵然感。


    風隱對她笑了笑,隨後伸手拍了拍麵前這個男人的肩膀。


    在對方轉過身來的那一刻,蘇白覺得自己腦袋中簡直在進行著一場頭腦風暴,她不得不瞪大著眼睛,以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驚呼道:“是你!”


    風隱說的老朋友竟然是他?


    林凜不以為然地淺淺一笑:“你好,我是林凜,也是凜然而風。蘇白,很高興我們再次見麵。”


    如果不是極力保持著鎮靜,蘇白覺得自己一定會抽過去。該死的風隱竟然帶她來見自己一直在逃避的凜然而風?


    “怎麽,你們現實裏認識嗎?”還一頭霧水的風隱此刻忍不住插話道。


    “嗯,是師妹也是曾經的同事。”林凜轉過身去輕輕一笑,交代道。


    蘇白除了懊惱外也有點奇怪與震驚。為什麽林凜能一副這麽泰然自若的樣子,他為什麽一點也不詫異?想當初她知道凜然而風就是林凜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還有些不敢置信與驚嚇,可他卻一臉正常的樣子,仿佛沒有任何事能脫離他的掌控?


    難道他早就料到自己就是平生不浮白了嗎?他這微微牽起的嘴角含著的莫名笑意是什麽意思?


    “你早就知道我是平生不浮白?”蘇白冷著臉一字一句地質問,語氣嚴厲,表情嚴肅,大有我一定要追根問底的趨勢。


    蘇白覺得今天自己的心髒真的是承受夠了,她不願意再接受其實林凜早就知道這一切的事實。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林凜未免太可惡了。他知道卻不說,還將她耍得團團轉。


    蘇白很想兩眼一抹黑暈了,但紀年還在一旁嘀咕道:“原來都是熟人啊。”


    蘇白瞬間清醒,更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林凜是否知道花開紀年也曾是她?


    哦……這真是個晴天霹靂啊!蘇白抱頭很想先滾走,不要看到林凜。


    “我是在這之前知道的,這我不否認。”林凜看她這樣,好心解釋了一句。他將雙手插進口袋,一臉輕鬆,露出一絲一如既往的淺淺壞笑。


    如果不是平生不浮白的號永遠離線狀態,不是花開紀年的號換人,林凜不會選擇在這時揭露他早已知曉這個事實,是蘇白逼得他無法再遲疑下去。


    遊戲中因為她的逃離,他和她失去了牽扯,現實中,她對自己也避而不見。幸好還有這麽一個見麵會,幸好蘇白還有紀年這個熱心的好友。


    林凜從紀年口中套出了蘇白很多事,包括她的近況,還有她從前的囧事,他驚喜的同時卻又苦澀。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好在,一切都會結束的,今日是他的機會,他怎麽會錯過?


    此時林凜漆黑的雙眸有點點星辰湧動,像是黑夜中會輕輕閃動著的星星,更似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般讓人無法揣測。他的眸子中飽含了太多的情緒。蘇白總是很容易就沉浸於其中,所以她不敢抬頭與他直視。


    “那……花開紀年?”蘇白覺得自己手心冒汗,心裏抖得厲害,更沒有底氣得很。


    她想哭,但卻欲哭無淚。自始至終,或許在林凜眼中,她都是一個笑話,隻是一個小醜在變換著各種身份用盡全力博他一樂。


    蘇白竭力安慰自己,更祈禱著希望事情沒有往最糟的方向走。如果萬一,他並不知道花開紀年的事,那麽平生不浮白與凜然而風的糾紛她可以有千萬種理由解釋。可是林凜接下來的反應卻讓蘇白喪失了最後的希望。


    隻見林凜點了點頭,自嘲地笑笑,仿佛極其無力:“蘇白,我想說的你還不懂嗎?”


    蘇白搖頭,胸脯起伏不定,顯得激動得很:“林凜,你都知道你還這樣?


    你知道花開紀年是我,知道平生不浮白是我,可你卻還對花開紀年求婚?


    林凜,你真的是好意思?”


    說到最後,她竟然冷笑了幾分,眼中失望盡顯。


    她麵色通紅,更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臉麵再留在這裏了,於是說完這些話後,趁著所有人都震驚的空當想奪路而跑。她捂著臉,不想再麵對別人探究的眼光,可她還沒跑出,眼疾手快的林凜騰出手攔住她,擁她在懷。


    他輕聲呢喃,不比她好受許多,他沒想到她這麽激動,可他很快便想好對策。一邊撫著蘇白背的同時,他一邊誠懇解釋:“蘇白,正是因為是你,我才選擇了求婚。而我以為你會懂。”


    他上次將凜然而風的真實身份透露給她,便是在隱約透露信息,隻是林凜當時還有絲不確定和膽怯,所以在她的質問中沒有及時說出“他喜歡自己的小師妹”這個事實。


    但現在也不晚。


    林凜禁錮著她的身體,彎腰低頭,下巴貼在她肩上。


    “如果你還願意聽我說,那你該有權知道。蘇白,我喜歡你,在求婚前,在知道你所有身份前,我隻是不確定你的感覺,所以我怕你會被我嚇走。”


    說到這兒,林凜又是一陣忐忑,她的確被自己嚇走了,卻不是因為自己的告白,而是因為自己對花開紀年的好。


    林凜那時得知她逃婚且躲避自己,真的是又急又心疼。他後來想了想,分析了一番,才有些大膽地下了一個結論。


    那便是:蘇白在吃自己的醋?


    果不其然,蘇白想掙脫,更惱羞成怒地質問:“林凜,你不覺得自己的話錯誤百出嗎?你怕我被你嚇走?那就不怕花開紀年對你反感?你那時可是知道花開紀年就是我的。”


    蘇白將聲音壓低了幾度,竭力不讓別人聽見,但林凜沒打算讓她逃避。


    眾目睽睽之下,他朗聲道:“如若你對我有心,那麽我接近花開紀年或許你會接受,我想在花開紀年與凜然而風成親後再坦白一切。可我現在等不及了,蘇白,我們在一起吧!”


    蘇白聽完真想笑了,更想罵句扯淡。


    這林凜如果不是在說謊話,那便是很少與女人接觸。他難道不知道一個女人在愛情上會在乎很多?真實身份被拒絕了,遊戲中的卻被人表白,他都不想想自己作為花開紀年怎麽會那樣純找虐地答應求婚?


    林凜說完這一切,蘇白胸中的抑鬱還沒散去,她不鹹不淡地開口,反問道:“說完了?林凜,你說完了該我說了吧?林凜,我告訴你,你的解釋我都不想接受,我就知道你騙了我,耍得我團團轉。我無理取鬧也好,我開始就不懷好意也好,但我沒你這麽無恥!”


    說完,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拉著紀年推開圍觀群眾躲到會場另一個角落。


    徒留林凜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進展,有些狐疑地看著她消失的身影,喃喃道:“這算什麽情況?這是同意在一起還是……”


    風隱在一旁嗬嗬嗬地訕笑,上前勉強安慰道:“幫主大概一時沒想通,但是我覺得她眼中貌似對你有幾分意思的,嗬嗬嗬——”


    蘇白因為開始的鬧劇對於接下去的活動都提不起興趣。她想早點離開,但紀年不願意,再三請求拜托下,她才勉為其難地窩在角落,但一看到林凜就會轉身就走。


    隻要有他在的地方,她肯定會立刻去另一邊。


    由於心情不好,李如斯端著托盤走近她幾次,她把托盤上麵的酒全都喝了。


    蘇白本來就不喜歡喝酒,酒量很淺。托盤上的酒雖然度數不高,但她這樣一杯接一杯地喝,再加上本來是空腹,所以很快就醉了。


    還好玩家見麵會的舉辦者事先就決定大家一起玩三天,因此提前在酒店裏訂了房間,兩人一間。


    本來應該是紀年和她一間,但她醉倒的那一瞬間,還遠遠站著的林凜就突然衝過來,一把抱起了她,帶著她上了套間。而紀年雖然一開始還不放心地跟在後麵,後來看到蘇白吐得滿地都是,林凜卻始終耐心溫柔地幫她整理之後,她也有些感動了。


    不管怎麽說,這位學長對自己這個朋友絕對是真心的。


    不然的話,誰會被一個姑娘吐了一身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還滿眼的柔情蜜意呢?


    當然,她不會因為這樣就會完全放心,夜裏她仍舊守在蘇白的床邊。


    隻是她很快就那樣伏著睡熟了,倒是林凜一直沒有合眼睛,不時地幫蘇白倒水喝,或者收拾弄髒的地板。而把這一切都收拾幹淨之後,他就去洗手間把自己被吐髒的衣服全脫下來默默洗淨。


    第二天一早,紀年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沒穿外套的林凜,因為一夜沒睡,他的眼睛下麵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目光不像頭一天那樣有神,麵色有點憔悴,下巴處也冒出了一些胡楂,很有點潦倒的感覺,但卻讓他更多了幾分男人味兒。


    “學長!”紀年跳了起來,“你一直沒睡?”


    林凜搖搖頭,看了看她,又看看床上仍舊沒醒的蘇白,低聲說:“我先回去了,蘇白對我有點誤會,我想她應該不會喜歡睜開眼睛之後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我。”


    “那、那見麵會還沒那麽早結束啊,下午不是有所謂的各服代表頒獎禮嗎?”紀年結結巴巴地說。


    “等蘇白醒了,你告訴她,以後不能喝就別逞強。我不會放棄的。


    你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注意身體。還有蘇白醒來後大概頭會不舒服,我剛剛去下麵幫她買了頭疼藥回來,清水也放在桌子上,麻煩你提醒她吃下去。祝你們玩得開心。”林凜說著就走了。


    留下紀年對著沉睡中的蘇白發愣。


    等蘇白醒來後,知道自己被林凜照顧了一夜,心裏很不是滋味。讓紀年意外的是,她竟然並沒有接著在見麵會上露麵,而是很快也回了寢室。


    用蘇白的話說,她的心情不太好,有些事情想自己想明白,不想再摻和遊戲中的那些事,想清靜一下。


    是不是真的這樣,紀年不清楚。不過,她卻感覺到,自己這位朋友好像跟以前確實有點不太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了呢?


    從玩家見麵會歸來,一切仿佛進入了正常的軌道,蘇白的生活有條不紊無波無瀾地進行著。她想得開,有些事雖困擾自己,但卻不能阻礙自己正常的生活。


    從前為了遊戲晨昏顛倒,所以蘇白決心以後堅持強身健體,將那些因遊戲導致的各種病都驅逐出自己身體。


    很平常的一個清晨,蘇白早早起床,如往常般睡眼惺忪地收拾完之後,準備出去晨練。


    這是她現在養成的習慣。慢跑在陽光下,感受著每一日溫熱的觸摸,她的心情也會隨之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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