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夜有些涼,張琪琪不由自主攏緊了套在白襯衫外麵的開衫。


    蘇可發現張琪琪變得很沉默,不由自主看了她好幾眼,可張琪琪都沒發現。


    晚上回到房間,張琪琪發現中午她洗的那件新睡衣晾在浴室裏居然已經幹了,便收了起來,打算洗完澡換上睡覺。


    洗完澡張琪琪穿著新睡衣,躺在床上玩手機。


    她想靜下心來專心玩遊戲,可是蘇可說的話不停地在她耳畔回響,他的臉也不停地在她腦海裏浮現。無論做什麽,張琪琪的心都靜不下來,亂糟糟的,心慌意亂,也說不出為什麽。


    在床上翻了不知多少下之後,張琪琪再也躺不下去了,她在已撥電話中找出張弘弘的號撥了出去。


    張弘弘大概也在玩手機,響了一下就接通了:“姐,有事?”


    張琪琪開門見山問道:“今天早上錢小珍的事情最後是怎麽解決的?我不相信錢家人那麽好說話!”


    那端張弘弘靜了片刻,然後道:“等我和大哥趕到醫院,蘇可已經把事情解決了。我也沒問出來他是怎麽解決的。”


    張琪琪以前隻是隱隱猜到是蘇可解決的這件事,現在猜測被張弘弘證實,她的心髒像被人拋在了半空然後落下,又像是蕩秋千蕩到了最高點再落下,那種心髒飄飄悠悠心懸著的感覺,難以描畫。


    這種感覺以前她就有過,就在大一時她發現自己暗戀的李淮也喜歡自己的時候。


    聽這邊半天沒聲音,張弘弘忙道:“姐,怎麽了?”


    張琪琪這才回過神來,忙道:“沒什麽,記得明天早上七點起來送我去上班。再見!”


    正在發呆,張琪琪聽到陽台那邊傳來蘇可的聲音,好像是在叫她,心中一慌,忙起身下了床,連拖鞋都沒穿就直接衝去了陽台。


    真的是蘇可在叫她。


    蘇可站在隔壁陽台欄杆後麵,見她出來,他似乎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張琪琪。


    張琪琪詫異地看著他:“你叫我做什麽?”


    陽台上的燈沒有開,屋內的燈光照了出來,照在蘇可俊俏的側臉。


    張琪琪發現蘇可的臉似乎紅了。


    張琪琪臉頓時火辣辣的,她瞬間雙手環抱衝進了房間。


    在被子裏麵捂了好久之後,張琪琪還在羞愧萬分:到底該怎麽向蘇可解釋,她並不是故意要勾引他!


    十分鍾之後,一向不傻的張琪琪做了件傻事,她給蘇可發了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短信——“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蘇可剛開始一直沒有回短信。


    在張琪琪忐忑不安十分鍾後,他回了一個字——“嗯”。


    張琪琪便開始自欺欺人,告訴自己蘇可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外圍女都不知見過多少,別說自己隻是有些暴露,就算自己是光著身子站在他麵前,蘇可也一定會無動於衷的。


    在阿q式的自我安慰中,張琪琪睡著了。


    蘇可卻幾乎一夜沒睡。


    他躺在陽台上擺放的躺椅上,幾乎吸了一夜的煙,想了一夜的心事。


    蘇可知道自己和張琪琪之間有很深的鴻溝,要想在一起很難,可是他願意去努力,隻要張琪琪和他站在一起。


    張琪琪早上六點四十就起床了。


    她洗漱完畢,發現正好是七點鍾,便提著行李打開了門。


    門外沙發上坐著的的並不是和她約好的張弘弘,而是蘇可。


    蘇可穿著寬鬆的黑毛衣和深藍牛仔褲,裏麵穿著白色絲綢襯衫,很閑適地坐在沙發上發著呆。


    見到張琪琪出來,他馬上站了起來。


    張琪琪有些詫異,忙問道:“張弘弘怎麽還沒來?”


    蘇可走過來伸手接過她手裏的包:“我正好有事要回公司,順路送你回去。”


    張琪琪馬上微笑道:“謝謝你!”


    “不客氣。”蘇可提著她的包向樓梯口走去。


    張琪琪忙跟了上去。


    一個穿著黑西裝的陌生青年已經把蘇可的車開了出來,正候在那裏,見蘇可和張琪琪過來,他馬上接了包迎了蘇可和張琪琪往車邊走。


    張琪琪從來沒被人這麽密不透風地侍候過,不由有些緊張,直到蘇可駕著車出了度假村,她才鬆了一口氣。


    蘇可似乎從來不說廢話,車裏靜悄悄的,靜得張琪琪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了,為了避免尷尬,她想了想,終於想到了一個合適的問題,便笑著問蘇可:“蘇可,你們公司在哪裏?”


    蘇可頓了頓,看了張琪琪一眼,道:“國貿大廈的六樓。”


    張琪琪“哦”了一聲,眼睛卻忍不住往蘇可那邊瞟了一眼,因為蘇可和她一點都不順路。


    不過她心裏也算能存住事了,不過在心裏想了想罷了,並沒有開口去問。


    早上七點的鄭城街道,沒有白天擁擠的車流,因此蘇可很快就上了快速路。他把車開得風馳電騁,沒過多久就在香蜜麵包房前麵停了下來。


    張琪琪謝了蘇可之後提著包下了車。


    她看著靜靜望著自己的蘇可,想走卻又覺得自己好像有一句話忘記說了,一時卻想不起是什麽話,隻得微笑著擺了擺手:“蘇可,再見!”


    蘇可這時候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低聲道:“琪琪,等一下!”


    他伸手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紙袋,遞給了張琪琪:“這次出去給你帶的禮物。”


    張琪琪有些驚訝,她所謂的要蘇可帶禮物,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罷了,沒想到蘇可當真了。


    她接過紙袋,因為不好意思,臉都有些紅了:“……謝謝!”又抓了抓長發,“我這兩天好像對你說了好多謝謝!”


    見張琪琪白嫩的臉浮上了一層紅暈,看上去清麗不可方物,蘇可不由又看了她一眼,他的臉也微微有些發燙,當即正襟危坐,輕踩了一下油門,墨綠色的路虎很快便衝了出去。


    張琪琪一直站在路邊,待蘇可的車沒入清晨的車流,再也看不見了,她這才把紙袋塞到了自己的包裏進了麵包房。


    換上製服之後,張琪琪便開始做各種準備工作。


    一直到了八點十分,梁淑華才過來。


    見老板還沒有來,她拿出一包小籠包,吃了一個後問張琪琪:“琪琪姐,你吃早飯沒有?要不要來個小籠包?”


    忙碌的一上午倏忽而過,到了午休時間,張琪琪這才想起了包裏蘇可送的禮物,便去儲物櫃裏拿了包出來。


    梁淑華沒有午休時間,打算讓張琪琪幫她帶份飯。她一進去,就看到張琪琪從紙袋裏掏出了一個淺黑色皮質盒子,忙湊過去道:“琪琪姐,這是什麽?看著好像很貴的樣子!”


    張琪琪看了她一眼,解釋道:“我一個老同學去外地出差,給我帶回來的禮物。”


    “我幫你打開!”梁淑華伸手一下子搶走了盒子。


    盒子打開了,隻見黑絲絨的底座上嵌著一串白金碎鑽鑲成的翡翠項鏈,梁淑華立刻屏住了呼吸,片刻後才道:“我的天,這是假的吧?!”


    看著黑絲絨上嵌著的一粒粒閃爍著柔和熒光的翡翠,張琪琪先是一驚,接著便覺得自己有些好笑,便解釋道:“這是工藝品,不是真的!”


    梁淑華把項鏈拿了出來,一粒粒摩挲著,舉在眼前細看:“感覺水頭很足,看著像是老坑翡翠……”


    張琪琪笑了笑,沒說話。


    梁淑華便笑著央求張琪琪:“琪琪姐,既然是假的,先讓我戴兩天吧!”


    張琪琪垂下眼簾,沒有立刻答應,因為她想起蘇土豪把錢小珍坐過的路虎攬勝送給助理林磊的事情了。


    蘇可既然會因為迷信而把百十萬的車送給助理,那他就有可能送真翡翠給自己這個老同學老鄰居!


    即使是萬分之一的可能,張琪琪也不能冒險把這串翡翠借給梁淑華戴。


    她眼波流轉間已經想出了主意,巧笑嫣然道:“我剛到手,還沒戴過呢,等我戴過了再說借你!”


    梁淑華的視線還牢牢釘在那串翡翠項鏈上,眼神露骨到張琪琪都有些害怕了。


    張琪琪忙把項鏈拿了回來,仔細地裝進了盒子裏,然後故意笑道:“你怎麽了?不是b貨就是c貨,也就你還當真了!”


    見張琪琪把盒子都收起來了,梁淑華還依依不舍:“琪琪姐,看看有沒有翡翠證書嘛!”


    “我要回去給我媽做飯,得趕緊走了。”張琪琪拿著包往外走,“盒子裏我早看過了,沒有什麽證書。”


    琪琪爸和琪琪媽昨晚住在琪琪大伯家,今天根本就沒回來。張琪琪洗完手就從包裏掏出那個首飾盒,翻過底襯,找出了珠寶玉石鑒定證書。


    匆匆看過證書之後,張琪琪做夢一般把項鏈戴在脖子上,去洗手間對著大鏡子照了又照。


    張琪琪肌膚白皙,脖子頎長,翡翠項鏈很襯她。


    做夢一般戴著項鏈在家裏晃了十五分鍾之後,張琪琪終於清醒了過來,取了一件碧色修身裙換上,又在外麵穿了件淡綠風衣,換了個顏色比較陪襯的包,穿上絲襪和靴子匆匆上班去了。


    梁淑華依舊很羨慕她的項鏈,還拉了老板、導購過來看,最後大家得出了一致的結論——成色這麽好,這麽通透,除了玻璃,翡翠根本不可能有這個效果!


    張琪琪也笑了:“我問過我表叔了,他說是在工藝品攤子上買的,鏈子是鍍銀的,連盒子一共花了二百六!”


    眾人都笑了起來。


    張琪琪不由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脖子裏掛一套大房子,壓力真心大啊——動作進行到中間,變成了撩頭發的動作,順理成章拂了下來,看著很是嫵媚。


    梁淑華不由有些豔羨地看著她。


    張琪琪裝作沒看到,洗了手換了製服便去後麵忙去了。


    中間休息的時候,張琪琪給蘇可發了條短信——“今天用不用去做晚飯?”


    蘇可很快就回過來一個字——“用”。


    張琪琪:“……”


    蘇可筆直地站在辦公室窗前,俊俏的臉看著窗外露台上種的花卉,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動。因為極度渴望今晚的到來,他的心髒跳得很快。


    蘇可回到老板桌後麵坐了下來,身子靠在椅背上繼續發呆。


    其實心裏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可是他還是有些緊張,心髒怦怦直跳,好像有什麽東西即將脫繭而出,有些慌亂,又有些期待。對於一向冷靜的蘇可來說,這是相當罕見的。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辦公室內的寂靜。


    蘇可當即坐直,等待著張冰冰和方正陽進來。


    投資公司的規模越來越大,而他還得顧礦上以及別的生意,有些忙不過來,所以蘇可覺得有必要請專門的經理人來管理公司,便打算先和另外兩個股東張冰冰和方正陽通通氣。


    張冰冰和方正陽被蘇可的助理林磊請進了蘇可的辦公室,坐穩之後,三個人開始開會。


    會議結束之後,方正陽笑嘻嘻邀請張冰冰晚上去他家開的一個私人會所玩——蘇可從來不去這些地方,說也白說,還不如不說。


    張冰冰欣然應允。


    蘇可原本一直沒說話,可是方正陽剛走到門口,就被他叫住了:“正陽,我有件事要請教你。”


    方正陽和張冰冰同時停了下來,都眼睜睜看著蘇可,簡直不敢相信蘇可居然也會說“請教”這兩個字。


    見張冰冰也停了下來,蘇可不由覺得有些尷尬,便揮了揮手:“算了,走吧!”方正陽起碼還隔三差五談談戀愛,還算有些戀愛經驗;張冰冰卻隻談錢,不談愛,沒什麽能教他的。


    方正陽:“……”


    他最是鬼靈精了,見蘇可欲言又止,便猜到蘇可要和他聊的事情不能讓張冰冰參與。


    方正陽在張冰冰肩上拍了拍,含笑道:“冰冰哥,你先回去,我和蘇可聊一會兒!”


    張冰冰不知蘇可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心中雖然有些狐疑,臉上卻帶著體貼的笑,點了點頭先走了。


    孫承宗沏好茶就關上房門出去了,辦公室裏隻剩下了蘇可和方正陽。


    方正陽看了看對麵的蘇可,見他雖然麵無表情,可是眼睛發亮,麵色微紅,正是懷春少年的標準模樣,便笑著道:“蘇可,冬天就要來了,你卻春心萌動了?”


    說著話,他端起冒著熱氣的茶盞吹了吹。


    蘇可的臉似乎更紅了,他垂下眼簾遮住了眼波,略加思索之後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愈加肅穆,似乎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


    他抿了抿嫣紅的唇,終於下定了決心,抬頭看著方正陽:“你平常都是怎麽哄女孩子的……”


    方正陽正在試試探探喝茶,聞言一下子控製不住喝了一口進去,滾燙的茶水頓時如一股火線自上而下,把他燙得“嗷”了一聲。


    蘇可正有求於他,還是比較殷勤的,起身拿了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他。


    方正陽一口氣灌了大半瓶涼水進去,這才好受了一點,盤問蘇可道:“從我上初中開始,大大小小談了有幾十回戀愛了,我的戀愛經驗簡直可以寫一本書了……不過你和我的情況不同,你是個活著的貞節牌坊……你真的有什麽想法?”他還是不肯相信蘇可居然開竅了。


    蘇可忍不住又點了根煙吸了一口,這才艱難道:“……她……她不是那麽……那麽熱情……我……”雖然困難,可是蘇可還是成功把自己的想法表達了出來。


    方正陽覺得自己的三觀被蘇可給刷新了,他眉飛色舞指手畫腳:“蘇可,你犯得著這樣糾結嗎?你有什麽?你有錢,你長得好!我告訴你,你先用你的錢砸她,實在不行的話,再用你的美色誘惑她,我就不信了,這世上還有財色都打動不了的女人——”


    似乎想到了什麽,方正陽馬上畫風一變:“你不會是看上男人了吧?”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蘇可靜靜看了他一眼,用看神經病的眼神。


    方正陽頓時不敢再說了,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心,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便換了一個方向:“蘇可,你到底看上誰了?”


    蘇可自然是不肯說。


    方正陽就開始胡亂猜測:“煤機集團老總的女兒的胡佳杏?大欣珠寶李寶慶的女兒的李錦羽?難道是溫洲清的女兒?”溫洲清是蘇可爸的朋友,也是新縣的煤礦主。方正陽說的這幾個都是鄭城他們這個圈子裏適婚的女孩子。


    蘇可煩他說話輕浮,把人家女孩子的名字掛在嘴上,還有就是嫌他話多還沒有實際內容,便打開門把他推了出去。


    方正陽橫眉豎目在他辦公室外虛敲了好幾下門,最後還是不敢惹怒蘇可,隻得悻悻離去了。


    看著時間快到了,蘇可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拿起內線電話:“林磊,你進來一趟。”


    距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張琪琪一邊擠著奶油,一邊想著怎麽把翡翠項鏈還給蘇可,突然接到了林磊的電話。


    寒暄一番後,林磊道:“琪琪姐,蘇總說他今晚有重要客人,想讓您提前半個小時去家裏準備燭光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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