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大陣□□有四個丹修陣營,四個陣圖在大陣中並非固定於一處,而是在大陣中隨機變換著位置,為陣中各營的仙人源源不斷地提供丹藥,對丹修的能力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程箐初來支援煉藥,所需要煉製的丹藥並不複雜,領了煉製丹藥的原料之後,便選了一處無人使用的藥鼎,在鼎前盤膝坐下。近旁的女仙雖看衣飾並非是雲天宗的同門,但煉丹的手段也著實不凡,似是有人曾經交待她每有新人來都需看顧一番,於是她便指點了新來的程箐幾處用鼎的訣竅。


    程箐承她好意,又再低聲請教了兩個問題,這女仙也善談,一來二去兩人不由得交談起來。女仙望著她,笑著感慨道:“許久沒見新的丹修來了。每次都這樣,一打仗我們就要煉丹,習慣就好。”


    程箐點頭:“能為雲天城出一份力,便是好的。”說完催動丹火,以元力包裹煉丹材料拋入鼎中,十指接連變換打入指訣,震得丹鼎表麵隱隱顫動。


    就在此時,一縷魔氣悄無聲息地纏繞上了她的指尖,並沒有人察覺。


    鼎內原料在丹火煆燒中漸漸融成藥液,散發出奇異香味,程箐睜開雙眸,看到身旁的人正望向劍陣方位。那女仙察覺到她的目光,不自覺露出一絲愁容,說道:“也不知今天劍修是否要出戰,我兒子就在今天的出戰陣容中,年輕人年少氣盛的——”


    正說著,陣門便打開了,霜鏡上顯出那一群劍修魚貫飛出的畫麵。


    她歎了一口氣:“唉,他飛出去了。”


    程箐思忖著其中不知有沒有玄天劍門中的前輩,口中安慰道:“有帝尊坐鎮,不會有事的。”隻是再想到自己的兒子卻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是什麽境況,心裏不免也生出了幾分黯然。


    鼎中藥液翻滾,異香漸濃。


    兩人均暫時將兒子的事情放在一旁,把心神專注於麵前的這一爐丹藥。程箐清麗的麵容叫丹火映得半明半暗,纏繞在她指尖的魔氣在空間裏靜止了片刻,便猶如輕紗般彌漫開來,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四周丹火彌漫,藥香正濃,所有仙人都彷佛看不見這一幕。


    不到瞬息,程箐的身影就徹底被魔氣吞噬了,之後那些劍修如泥牛入海,又被魔氣定在空中折磨的事,她一概不知。


    一爐丹藥煉到緊要關頭,數十隻青黑小鼎便自動飛出,在她周身滴溜溜地打轉,催動鼎內藥力融合,仙丹成型。


    程箐定格了數息的指訣再變,美眸睜開,口中發出輕喝:“起!”


    丹鼎顫抖數下,鼎蓋衝天而起,數十粒仙丹隨之飛出。一隻素手於半途截住了丹藥,迅速收回,將剛出爐的仙丹以元力包裹著悉數灌入了一早準備好的白玉瓶中。


    程箐低眉,蓋上瓶塞,對這一爐丹藥的品相感到滿意。隨即平複心神,抬起頭來,才注意到周圍空間的變化。


    她的目光頓時變得警惕起來,迅速地在四周掃過,卻看得眉心蹙起。此刻,周圍景象再看不出是原來的法陣,也不見周圍的丹修,隻有她一人陷在這片黑暗中,幾十隻小鼎盤旋在她周圍,鼎身上的丹火就是這個空間裏唯一的光亮。


    程箐凝神戒備,將心鼎盤旋的速度降了下來,掌心卻扣住了一枚丹藥和一團紫綾,沉聲開口道:“不知何方高人到此,何不出來一見?”


    話音落下,便看到前方黑霧湧動,漸漸分離出一道男子的身影。


    他身著黑色衣飾,也像是這黑霧所化成的,袍角還與周圍的黑暗相連,隻有他露在外頭的肌膚還是蒼白顏色。在這黑色衣袍之外還有一層暗紫色的外袍,邊緣帶著暗紋,繡的是些有若活物的異獸,低調裏透出來者身份的尊貴。


    能夠潛入雲天城,瞞過寒帝的眼睛,在大陣中悄無聲息地將她轉移到另一地方,來人分明不是尋常的魔。但程箐看著這個身影,不知為何卻有幾分荒謬的熟悉感,記憶深處有個被時光掩埋已久的名字彷佛要衝進她的腦海裏來。


    來人一步步靠近,那張隱藏在黑暗中的俊臉也在丹火映耀中漸漸變得清晰,而那個名字也終於徹底衝破了數千年的光陰,重新來到了程箐口中:“崇雲……師叔?!”


    麵前的人彷佛一抹來自數千年前的幽魂,無論是看人的神態還是眉宇間那股出塵的清冷,都與數千年前的白衣劍修一般無二。


    程箐有一瞬間的失神,但她終究不是楚逍,和崇雲並未曾有過太多的交集,所以目光很快又恢複清明。


    她神情複雜地問道:“你究竟是仙還是魔?”


    停頓了片刻,又問了一句:“又或者說,我是應當叫你崇雲師叔,還是重華魔尊?”


    對方似乎不意外她會猜到自己的身份:“二者於我而言,沒有區別。”


    這身上帶著魔氣,跟數千年前已經完全不同的幽魂一開口卻仍舊是當初的劍仙,聲音清冷,一如當年。


    程箐終於驗證了自己的猜測,心中一時間五味陳雜。


    她心思縝密,而且比起其他人,她更了解自己的兒子——若是這位重華魔尊身上沒有一絲與尋常人不同的地方,楚逍不會和他有這樣深的交集。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隻是沒有想到讓楚逍看重的這位魔尊,竟然會跟他師尊崇雲長了一模一樣的臉。這真的隻是巧合?還是當初在天劫之下灰飛煙滅的崇雲,跟這位神秘的魔尊本來就有著什麽關係?


    她同樣沒想到自己問出的問題,會得來一個這樣的答桉。


    他們是同一個人的兩麵。


    程箐想起了楚逍,想起自己的孩子坐在那雪峰上一夜白頭,又想起他如同行屍走肉般過的這些年,感到胸口一窒:“逍兒他知道嗎?他知道自己的師尊沒有死嗎?他知道你們是同一個人嗎?”


    “崇雲自然是真的死了。”他冷澹地道,“重華也不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誰,楚逍更是在渡劫失敗之時都不知他們兩個原來是同一個人。現在他既然回到了仙界,應當是知道這件事了。”


    程箐聽他說話的語氣彷佛是將自身獨立於這兩個身份之外,不由得皺眉:“你……”


    他平靜地看她:“我不是崇雲,我隻擁有他的記憶和感情,卻不是他。”他皺了皺眉,似是對自己的身份頗為厭惡,“我隻是他的一個分魂。”


    “分魂?分割神魂的法術曆來凶險,你怎麽會……”程箐沒有想過崇雲會去修行這種極端凶險的法術,而且還成功了,“為什麽?”


    對方看起來卻不想跟她解釋太多,隻留下一句到時候你便知道,身形就再次在魔氣中消散。


    雲天城上空,寒帝現身。


    見霜鏡裏映出他的身影,雲天城中無論修為高低的仙人都感到一陣惶恐——連帝尊都要出手,今日的天魔大軍中究竟來了什麽人?


    寒帝的臉仍舊讓一層霧氣籠罩,在空中麵向天魔大軍:“既然已經來了,又何須藏頭露尾?”


    遮天蔽日的魔氣一陣翻湧,漸漸分出一條路,隻見一個身著暗紫外袍的身影從虛空中走出,但看相貌都知道是高階天魔——眼裏毫無感情,麵孔俊美到妖異,隻是不知為何身上的氣質卻奇異的跟寒帝有些相近。


    有在域外戰場重開之前,在邊境跟天魔大軍交過手的仙人認出了他:“冥越魔尊!”


    隻是冥越魔尊不比仙界眾人熱衷於編寫在話本中的重華魔尊出名,這人叫出他的名頭後,引來的都是些納悶的反應:“冥越魔尊是誰?”


    認出他來曆的仙人回過神來,忙道:“冥越魔尊是三百部魔尊當中以智慧著稱的存在,跟尋常天魔完全不同!我看過他指揮軍隊,他對我們的戰術非常了解,在戰場上可以說是所向披靡,有好幾座大城都是他攻破的!若不是域外戰場開啟,有高階仙帝將他拖在了那裏,隻怕仙界早就被他手下的鐵蹄給踏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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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真的很可怕了,原本應該在域外戰場上的魔尊今日出現在這裏,是不是說明仙界在域外戰場中已經敗了?


    所有人心中都漫上了一層悲壯,難道今天就要破城,大家都要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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