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西心下一驚,關於陸嵐的解說,言猶在耳,果真要用“心狠手辣”這四個字來定位陸嵐嗎?這完全顛覆了他給她的印象,上午孔屏說的話還未消化,何亦亭隨之而來的便是佐證。


    席爍也曾說何氏向來本本分分經營,競爭亦是憑實力。所以席爍一直也將何氏視為對手。她驚訝於何亦亭是何氏千金的同時,也感慨竟也遭陸嵐的打壓,可見他的野心有多大。


    可是即便如此,和她幕喬西有一毛錢的關係?隻要陸嵐不吃了席氏,她本可以事不關已,高高掛起。但是,她慕喬西不是這樣的人。


    關鍵是她能做什麽?人微力薄。


    何亦亭雖與席爍傳過子虛烏有的緋聞,那也是子虛烏有。況且何亦亭給她的印象一向非常好,她也算很喜歡何亦亭,禮貌有修養大家閨秀的樣子。再者,她又是林磊的未婚妻子,在喬西不小心登報的節骨眼上,公布婚事。這無形之中也幫了她。總之,就算自己什麽也做不了,至少可以安慰一下何亦亭。


    於是,盡量將聲音放柔和地說:“商場上的事兒風雲變幻,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喬西覺得自己說這句話比廢話還廢!


    何亦亭抬起噙滿淚水的大眼睛,仿佛傾注了所有的希望,渴求喬西的幫助,“如果你不幫我,接下來我和林磊一定無路可走。”


    以她和林磊的財力也是杯水車薪。她拿出“林磊”藉以增加份量,在何亦亭的心中,也許喬西認為她們並沒有好到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幫你?”喬西實在想不出自己能夠幫她什麽,若是席爍與孔屏有一個在的話,興許可以讓陸嵐有所保留。“我能幫上你什麽?”


    何亦亭似乎看到了希望,聲音雖柔柔卻帶著急切的情緒:“何氏於king集團來說不過是冰山一角,king集團要在國內拓展業務,我們何氏並不會成為絆腳石,也不會因為有了何氏就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他完全可以不用動我們。”何亦亭快速說完後,覺得唐突了,放緩了速度,泫然欲泣,“……再怎麽說你……你們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喬西踟躕不定。心想何亦亭完全不明白其中的關係,她若知道,她定不會來找自己。


    “一家人說話多少會聽,也許……也許因為你的話,可以解決何氏全體員工的生計問題。”何亦亭無可奈何的繼續說:“king集團太強大,若想吞並如何氏這樣小公司,易如反掌,我爸媽年歲已高,就因為突然的變故,我爸爸現在已經住進醫院……”


    “住進醫院?”


    “嗯。”何亦亭抽了一張紙巾,拭了下淚水,“我爺爺是從地攤生意做起,接著是我爸爸打拚了一輩子,何氏才漸漸成形。可惜生了我,硬是不愛這些。爸爸一生全部的心血都傾注在裏麵,陡然被襲,一時難以接受,硬是當場暈了過去……也許連醫藥費都無法支付……”


    喬西腦中盤旋的是陸嵐逼著對手跳樓自殺,眼睛都不眨一下。


    失神間,何亦亭失落地開口道:“如果你覺得為難……那……我另找辦法,都怪我無能,連最起碼的管理都不會。”何亦亭自責。“不然,我爸爸也……”


    “我幫你!”喬西脫口而出。既然何亦亭都來找她了,她怎麽會拂了她的意。俠義心腸讓她應承下來,願意去試一試。


    喬西明白若不是走投無路何亦亭也不會想到這個辦法。她分明是那麽高傲的女子,如今卻伸手討人情,不管有沒有林磊,喬西都想幫她一幫。


    “真的嗎?”何亦亭感激涕零。激動地握著喬西的手。


    喬西被她突然的熱情弄的不知所措。頗為尷尬地說:“我隻是盡量去幫忙,你不要抱那麽大的希望。萬一……”


    “沒有關係的。隻要他願意放我們一條生路,讓我做什麽都行。”


    夕陽映紅半邊天,晚霞在棟棟大廈間疾馳,身邊是來來往往的行人。


    世界依舊一片忙碌,多數人是為生計奔波,勤勤懇懇地用自己的雙手糊口,為房子,為孩子,為將來……而她慕喬西有幸不用為這些奔波,卻實實在在可以體會這些的不易。用席爺爺的話就是喬西投胎投的好了,不然就算當非洲難民也得奮力地活下去。


    陸嵐也隻不過是借著先天條件肆無忌憚地掠奪他人生存工具,用不正當的手段。


    喬西走在路旁香樟樹下,思量著,視線裏一個女子拉著一個孩子悠閑地散步,小孩子很可愛。很溫馨的畫麵。沒走幾步,女子的手機響了,剛剛還愜意的畫麵立顯慌張。女子抱起孩子,對著手機說:“怎麽會出問題呢?我現在就到分公司一趟。”


    孩子嘟著嘴問:“媽媽,我們去哪裏?”


    女子也不管孩子願不願意,“寶寶乖,你先和老師待一會兒好不好?媽媽去上個廁所就回來接你。”


    小孩子自然不知道媽媽是為了工作,乖乖地應承說:“好。”


    喬西觸景難過。如何亦亭所說,何氏沒了,會多少人再次為生計發愁。她不是天下憂為已憂的人,她隻想無愧於心。


    從包包中掏出機,撥了一個之前有工作上的往來儲存的號碼,響了一聲,那邊便接聽了。


    “你好,我是慕喬西。”


    此時,陸嵐身著純白色襯衫,沒有任何點綴,深藍色休閑褲,長身玉立,倚在樓頂一麵牆上,微眯幽深的雙眸俯瞰整個城市,大風在耳邊發出呼呼的聲音,他嘴角含笑,心頭愉悅,“嗯,我是陸嵐。找我?”


    陸嵐反問,喬西直入主題,“嗯,我有件事想和你說一下,希望你可以……”腦中組織語言,選擇最合適的說法。


    “沒問題!”不待她說完,陸嵐給出自己的答案。


    他竟然這麽爽快地答應,喬西在電話彼端一怔。她還沒說完。


    電話另一段緩緩的響起一個低柔的聲音:“來找我,京都酒店,你上次來過。”


    在陸嵐將要掛電話之時,喬西搶先一步開口:“等一下!”


    “說。”陸嵐輕啟嘴唇。


    喬西手指無意識的扣著手機外殼,“有一家商務咖啡廳裏麵的咖啡不錯,環境也不錯。”她在提示他是工作上的事兒,另外她並不願意再次踏足他所居住的地方。


    陸嵐靜靜地聽著,揚起手掌,讓涼風繞過指間,淡淡地說:“好。”


    喬西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若他非要讓她去找他,那麽她隻能向何亦亭推辭,或者等席爍孔屏回來。


    掛上電話,喬西匆匆回了家一趟,換了一身衣服。


    比約定時間早了半個小時,坐在二樓咖啡廳的一角。靜靜地等待著,尋思各種說辭,尋找一些易於對方接受的言辭。


    環顧四周,這個時間點兒,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喬西抬起腕上的手表,分針指到12點。沒有早一分也沒有晚一分。陸嵐在二樓出現,依舊的簡單純白的襯衫,深藍色長褲,撇開他的為人處事,乍一看,他溫潤儒雅,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可是……內心卻不是這樣。


    剛入座,陸嵐嘴角上揚,看著她,輕笑出聲。


    喬西不懂他這是什麽意思。


    “穿成這樣,是要跟我談業務嗎?”


    沒錯,喬西專門回家換了工作服,以示這件事情的性質。


    “算是,我找你是因為何氏的事。”喬西直接說。腹稿打了許久,一句沒用上,還是有話直接說吧!


    “哦。”陸嵐點了杯咖啡,不加奶。倚在椅背,姿態慵懶,目光毫不避諱地注視著喬西。


    喬西不由得心裏發忤,一來,她說這事,他一點都不驚訝。二來,他的氣場,他的眼神,她完全不知道什麽意思,腦中浮現的是他的狠毒。


    喬西硬著頭皮問,“何氏一向本分,何氏的人也沒有得罪你。你為什麽一定要打壓他們?”


    陸嵐依然看著她,輕啟薄唇,蒼白的臉色,帶些笑容,“因為我高興。”


    喬西一愣,麵對他的回答,她完全無招架之力。


    “你要怎麽樣才能放了他們?”他隨性,那她就認真。直接要答案。


    這時,服務員端來咖啡。陸嵐這才將目光移向杯子上,修長蒼白的手指將杯子緩緩移到一邊,雙手支住桌麵,直直地望著她。


    喬西怔怔地看著他指節分明的手指,不知他要幹嘛。


    一團陰影漸漸籠罩自己,喬西猛地一抬頭,已然站起身的陸嵐毫無預兆吻向她,手掌有力地扶住她的後腦,扣向自己。


    喬西在震驚中滯了短短數秒,驚醒過來後立即將陸嵐推開,陸嵐迅速鬆開手,離開她的唇,釋然一笑,修長的手指回味似的撫摸著,來回描繪自己薄薄的嘴唇,悠悠然地開口,“如你所希望,我不動何氏。”


    喬西用手背狠狠地擦著唇,端起桌上杯子中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又重新吐到杯子裏,抽了幾張餐巾紙用力的抹了嘴唇,將餐巾紙狠狠地揉成團,扔到桌子上,這一係列的動作都是怒視著陸嵐完成。


    陸嵐悠然含笑地看待這一切。


    喬西拎起包包,惡狠狠地瞪著他說:“我就當不小心被小狗咬了一回!”轉身就走。


    混蛋!


    陸嵐依然笑著,目送著喬西離開,起身,動作優雅地收拾喬西甩下來的殘局,有條不紊地整理的幹淨整潔,並囑咐服務員將喬西用過的杯子打包好,他帶走。


    陸嵐抬首望著已暗下來的天空,微微一笑,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吻她。


    喬西忿忿地穿過人行道,剛走過人行道,氣得原地打轉了兩圈,緊攥的拳頭恨不得將陸嵐一拳打吐血。


    不能氣,不能氣,氣壞身體是自己的,就當是被狗咬,對!就是被狗咬了!


    這樣一想就不會那麽生氣了,傷自己身體啊,變態!喬西還是罵了一句。長長地吐了口氣,又吐了一口氣,正在這時,手機響起。


    喬西的第一反應是席爍。掏出手機一看果然是席爍。


    原本很堅強的心,因為看著閃爍著他的名字的屏幕,心中泛著酸楚之意,很想很想他。


    人生如戲,喜怒哀樂非得有個觀眾,才能點滴生活寸寸滋生意義。對喬西來說,那個觀眾就是席爍,於席爍而言,那個人就是喬西。


    喬西點了一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到耳邊,彼端便傳來席爍悅耳低沉的聲音,“西西。”


    “嗯。”


    “想我沒有?”他每次都愛問這個問題。


    通常狀態下,喬西直接甩出去十分硬氣的兩個字,“幹嘛!”而此時,喬西溫順的回答:“想了。”


    果然,席爍不適應這樣的她,擔心地問:“西西,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沒有。席爍,你什麽時候回來?”喬西一個人走在格子路麵,香樟樹下,手握著手機,低頭望著腳尖,一步一步緩緩地數著格子,柔聲問席爍。


    喬西鮮少露出傷感溫柔的一麵,這會兒倒讓席爍吃了一驚,縱使他是百煉鋼也怕了這繞指柔,何況她是他的軟肋,是他心尖上的人。一臉疲倦的席爍靠在沙發上,臉上溢出笑容,手持手機,耳邊是她軟軟的聲音,他恨不得立刻飛到她身邊,每次必須的出差,他都會縮短時間,盡量離開她的時間短一點,再短一點。


    “我很快就回去,在家好好照顧自己。晚上如果怕的話就先去媽媽家。我回去的時候去接你。”席爍輕聲說著。


    喬西突然笑了,“你真跟我媽一樣嘮叨。”


    席爍輕笑,“我的設定是冷漠寡言型的。”


    “誰給你設定的?”


    “自我設定。”


    “……”


    夜色朦朧,華燈初放,涼風習習。


    “你現在在幹嘛?”席爍低低地問。


    “散步。你呢?”


    “我在……休息。”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一些不痛不癢的話,大抵愛就是如此,不在乎說的話是怎樣的沒有意義,重點是說這些話的人。


    直到手機發燙,兩人才掛上電話。


    收了線以後,席爍重新穿上黑色西裝,極快的速度進入工作狀態。


    次日一早,何亦亭專門來感謝喬西。


    喬西將何亦亭請到家中,腳趿著拖鞋,還有些惺忪的樣子。


    何亦亭打量著四周,房子不大,很溫馨,細節之處彰顯主人家的品位,她抬眸望了一眼正在倒水的喬西。想必這裏所有的擺設,裝潢都應該是席爍一個人做的,因為她的認知裏,喬西並不得她讚賞。


    喬西端著水出來,“你不必那麽早就過來的。”事實上也擾了她的清夢。


    何亦亭笑著問:“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這都知道?喬西搖頭再搖頭,否認,“沒有,沒有。”


    何亦亭抱歉地說:“我太著急感謝你了,早上一起床發現危機解除,就高興的不受控製。”


    “解除了就好。”喬西意興闌珊地說,早起而遲鈍的大腦,緩慢的運行,陸嵐說到做到。那這事兒也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轉而問何亦亭,“還沒有吃早餐吧?你看我還穿著睡衣,我換件衣服我們去吃早餐怎麽樣?”


    “嗯,好哇!”何亦亭心情十分愉快。


    喬西換了一身休閑裝,本以為憑著何亦亭的身份與氣質應該會去很高級的餐廳去吃早餐,沒想到的是,她竟然主動要求去吃油條喝豆腐腦。這不得不讓喬西心生好感。


    兩人達成共識地選擇一家幹淨整潔的中餐。起初,喬西還擔心會不會有人認出她來,後來發現不會,何亦亭沒有化妝,穿的也隻是休閑裝而已。雖然很漂亮但不足以像電視熒屏上那般驚豔。頂多人家會說長的像某個明星。


    “原來你也喜歡吃油條豆腐腦?”喬西像找到了知己一般,席爍不怎麽愛吃這些,她和席老早就愛吃油條和豆腐腦。


    “對啊!”


    何亦亭來了興致一般,俯在喬西的耳邊悄悄的說:“其實我不是大家看到這個樣子,事實上我是個可以拍著大蒜喝燒酒,深度瘋癲的女漢紙。”


    喬西睜大了眼睛上下打量她,“真的假的?看起來不像耶。”


    “我特別會裝唄。”何亦亭露出狡黠的笑容,喬西所不知道的一麵展現無遺。活靈活現的豪爽,一反平日裏的成熟文靜。


    “我信你!”喬西應景下結論。


    “哈哈。”兩人同時大笑出聲,引得眾人將視線放到兩人身上,兩人立馬默契地噤聲。


    也正是因為兩人的失控,剛吃過早餐,還未出門,就聽到有個男人在身後說:“咦,那個人不是何亦亭嗎?”


    兩人行走的腳步同時一頓,一秒後同時大步逃離。


    喬西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和何亦亭有共同語言,有所相似,在她的印象裏,她應該和何亦亭不在一個層次。


    喬西自畢業以後,同學閨蜜結婚的結婚,追隨男友的追隨男友,甚至於好多現在都有娃娃了,疏於聯係,好久都沒有交上一個可以談得來的朋友,今天的何亦亭無疑讓她找到了學生時代友誼的感覺。


    與此同時,剛從浴室中走出的陸嵐,裹著浴袍,緩步走到落地窗前,端起桌麵上的一杯咖啡,咖啡上方浮著嫋嫋隱約可見的白氣,手指若有似無地撫摸著。


    手機在桌麵上震動著發出嗡嗡嗡的聲響。


    陸嵐看了一眼,接聽,冷冷的開口:“說。”


    那邊傳一個聲音,“陸總,一切按你的意思完成。”著重強調了“按你的意思”。


    “嗯,知道了。”疏離的語氣。掛上電話,手指依然撫摸著杯身。


    凝望著窗外的天空。


    飛機上——


    “帥哥,你是旅遊還是去見女朋友呀?”一個漂亮女生終於忍不住搭訕了。


    席爍目光從報紙上移開,終於摘掉墨鏡,望向坐在身邊的女生。


    女生愣住了,原本見他隻是輪廓優美,借機搭個訕,興許摘掉眼鏡就破壞了整體的美感,沒想到……女生愣愣看著那雙深邃迷人的雙眼,散發迷人的磁場。


    席爍微笑,“都不是,我回家,見老婆。”他這會兒心情很好,因為過不多久就可以見到他的西西了。


    女生又是一愣,啊,都有老婆了!一下像泄了氣的氣球……為什麽好男人都有老婆啊!


    孔屏在後座偷偷地笑,這個女生自上飛機就一直偷瞄席爍,做各種小動作,試圖引起席爍的注意,不過席爍一直穩若泰山,目光直視報紙,在墨鏡的掩飾下假寐。要不是閆清拉住她,她都上前阻止女生自找沒趣。


    看到女生失望的表情,孔屏開心極了。喬西不在,她要替她看好哥哥,雖然天崩地裂哥哥都不會變心,但這不代表狂蜂浪蝶不會施展媚功。


    這下孔屏安心了,摟著閆清的胳膊,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清清,你愛不愛我呀?”


    閆清哼了一聲,算是回應。一天問幾遍也不嫌煩。而且現在席總正坐在前麵,要分點場合。


    孔屏又摟緊了他的胳膊,坐直身子再傾向他的身體,甚至將手伸進他的胸膛,“你說愛,我就睡覺。你不說,我就繼續……”


    “愛!”閆清紅著臉果斷地回答。他還真怕孔屏會做出什麽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孔屏得逞了,重新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立馬閉上眼睛。睡覺!


    閆清鬆了一口氣。


    還記得他們兩個的第一次——


    閆清家境不好,長相不錯,但孤僻難相處,所以並不懂得如何與女生相處。年少時痞痞的,那也是無知,或者說是懵懂意識裏貧窮的保護衣。骨子裏卻是勤奮刻苦的好孩子。


    後來跟了席爍,席爍給了他一個平台,一個展示自我的平台。他對席爍除了感激之外,更多是佩服與忠心。若沒有席爍的同意,他永遠不會對孔屏有非分之想。盡管在孔屏還未向他表白之時,他就不由自主的喜歡上她了。


    甚至他的理念裏,孔屏隻是富家小姐一時衝動,時間一久,自然而然便覺得索然無味,甚至會覺得他很無趣,事實上他就是這麽一個沒什麽樂趣的人。隻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一直一直都很堅持,一天兩天,一個月兩月,一年……甚至他不記得有多久了,她還是那麽熱情地待他,並且他一次次看到她為他難過。


    她哭了,那天她哭了。那天衝動之下親了孔屏之後,十分後悔。兩人坐在車裏,沉默不語。一直一個追一個跑,突然兩個人做了親密動作,一時間不知接下來如何相處,氣氛尷尬無比。


    閆清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送你回家。”


    孔屏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我要去你家!”


    閆清沒有回答,孔屏也沒有說話,她就想賴著他。


    僵持了幾個小時後,他終於發動車子,回了自己家。帶著孔屏。


    他是一個單身漢,住的亦是憑自己雙手買的單身公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幹淨整潔,因為東西甚少,看起來比實際麵積要大一點的樣子。


    孔屏進門後首先想到的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她覺得席爍是絕佳好男人,閆清跟著他,也是好男人。腦中浮現自己的那套豬窩似的大房子,她決定了從此刻開始,以後都要和閆清住在一起。


    閆清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隻是覺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點不合適。而且他還不知道怎麽樣的方式和孔屏交流。


    倒水,請座,開電視,手插入褲兜又拿出來,來回踱步……整個房子就這麽大,他到哪兒她都能看到。


    原本心地坦蕩的孔屏,因為他來回轉晃,也開始有些慌了神。“閆清……”


    “困了是吧?我去給你鋪床。”閆清終於想到一個不用一直麵對她的事情做了。


    鋪床?哎呀,孔屏本來就是見到可愛的事物就控製不住自己的人,男人說鋪床,她男人怎麽可以這麽可愛!忍不住的小心髒開始雀躍。


    幾分鍾過去了,十幾分鍾過去了……孔屏忍不住走到他的臥室,他換了新床單,將床麵鋪得像熨鬥熨過一般。


    “閆清……”


    “困了是吧?那你睡覺。”閆清抱著一薄薄的被子,走出門,準備打地鋪。


    孔屏鬱悶極了……好像自己是狼要吃了他似的。雖然她真的很想吃了他。


    閆清在身心俱要抵抗誘惑的折磨下,漸漸入睡。醒來時,一個軟軟的東西在懷中了,嚇了一跳,孔屏不知道什麽時候穿著他的襯衣貼著他的胸膛熟睡。


    太胡鬧了!怎麽能在還不了解他的情況下,就輕易……輕易在他麵前毫無防備呢,萬一他是個惡棍她要怎麽辦呢。閉著眼不去看她,小心翼翼地脫身,用被子將她裸露在外的大腿蓋住,自己去浴室衝了冷水澡。


    而後一直黑著臉送孔屏上班,自己再去接席爍。


    接下來一整天孔屏都沒有來纏他,突然感覺像少了什麽似的,連個電話都沒有打。閆清還在想要不要主動打個電話給她。


    沒想到的是,剛走到自己公寓門口時,便看到孔屏抱著一個娃娃抱枕歪著腦袋靠在他的門口,睡著了,身邊是大包小包的行李。


    一瞬間,心裏被無形的力量扯了一下,有暖暖的觸感,又有微微的痛感。


    這個女生,一往無前的追逐,不設防的喜歡,義無反顧的付出。他自來卑微,何德何能得她垂愛。


    走上前,俯身將她抱起,單手打開門。向臥室走去。


    在此之前,孔屏下了班收拾了半天,才將自己需要的東西整理妥了,又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沒想到閆清還沒回來,索性坐在門口等一會兒,太累了,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閆清將孔屏輕輕放到床上,脫掉鞋子,蓋上被子。再將行李拿到房裏來。孔屏常說喬西睡著了像死豬一樣,其實她好不到哪裏去。


    對於孔屏堂而皇之地搬進來,配了鑰匙,很自然地住了下來。閆清一句話也沒說。隻是每晚都打地鋪,然後每天早上懷裏都會睡一個軟軟的東西。


    這天,剛起床的兩人安靜的麵對麵吃早飯。


    孔屏突然開口問:“閆清,你怎麽都不碰我?”


    “噗!”閆清還未咽下的豆漿全部噴到了杯子上,被嗆的咳嗽不止,“咳,咳,咳……”


    孔屏趕忙起身替他順氣,還不清楚狀況的問:“怎麽了,怎麽了?”


    他能告訴她,他每天都過得很壓抑嗎?他血氣方剛,性取向正常,他都忍了!可是,一個女生,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怎麽能忍受!


    她在質疑他什麽!


    接下來的日子裏,他沒有給她浪漫的約會,她卻像小蜜蜂一樣,歡快地圍著他轉,他開始因為她浮現笑意。


    這天,一個曾經的同學,女的。或許他曾經因為她是校花,學習好,懵懂的愛慕過吧,久違的感覺撲麵而來,在離別擁抱那刹那,很狗血的被孔屏看到了,他看到她眼中的傷痛和淚水。可是,他又不能即刻去安慰她,因為席爍還在等著他。


    第一次,他工作不專心。胡思亂想。想她會不會一走了之,聽席爍說她一生氣就會全世界的亂飛。德國、俄國、西班牙,奧地利,哪哪都有可能。


    她走了,他怎麽辦?到哪裏去找?她會傷心嗎?他竟然想到是這些。第一次,他向席爍請了假。席爍準了。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降,天地間灰白瞬息轉變。


    他飆車般趕回家,砰地推開門時,孔屏抱膝坐在床角,頭埋在雙膝間。聽到開門聲。


    抬眸,淚眼朦朧的問:“你說的心有所屬,屬的是她嗎?”


    閆清一怔,才明白自己曾經拒絕她說心有所屬,傻瓜。他走上前,緊緊地抱住她,溫柔的吻向她,孔屏回應著。


    “我愛的是你。”他說。


    孔屏全身一顫,睜開眼睛,看著他近在眼前的俊顏,他的氣息,他撫摸著自己,一切都是真實,緩緩閉上眼睛,享受他給予的一切,淚珠順著眼角滴落。


    次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孔屏眯著眼睛趴在閆清的胸膛,心裏美滋滋的。她終於把閆清給吃了。


    孔屏吃準了閆清是個悶騷男,稍稍誘惑就承受不了,於是,但凡有所要求,微微挑逗,便會應承,屢試不爽。


    這會兒坐在飛機上,摟著孔屏的閆清亦是無可奈何,麻煩,卻甜蜜的讓人舍不得放手。


    席爍探首看一眼兩人,微笑,他也很想此時喬西在身邊。


    陽光明媚,清風徐徐。


    喬西剛換上一條米色裙子站在鏡子前轉悠來,轉悠去。不說話,不動作,看起來還蠻淑女,簡單大方又有些輕熟女的味道。


    嗯,自我感覺良好。


    女為悅已者容,喬西這樣的穿著自然是為了去接席爍。自結婚以來席爍雖然也時常出差,一般情況下不會超過三天,每次臨行前他都會說一個星期或者更久才能趕回來,事實上他每次都是一兩天就回來。這次卻當真去了一個星期。


    這一個星期,除了何亦亭偶爾到訪,與她聊聊天、逛逛街外,她對身邊的事與人都是興趣缺缺,度日如年。


    收拾完畢,喬西心頭愉悅地下了樓,剛走到小區門口,便看到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這輛車子並不奇怪,奇怪的是車子裏坐的人。遠遠的看到喬西便搖下車窗,一副等待的樣子,側首淺笑。


    陸嵐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之前那一次強吻有不合適的地方似的。態度,目光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仿佛沒發生一般。


    喬西倒不這樣地認為,經過上次一事,她看低陸嵐這個人!倘若他有點道德意識就不會對她做出那等輕薄的事情來,顯然他並沒有這方麵的意識。換作其他人,她大概會好好教訓一番,可他是席爍的哥哥,他沒有親戚意識,她有!她改變不了天生的血緣關係,但她可以做到能遠則遠,能避則避。


    警惕地瞥了他一眼,快步向反方向走去。伸手打了一輛出租車快速的上車,向機場趕去。


    陸嵐似有相當的耐心一般,保持相當的一段距離,悠閑地跟隨其後。


    孔屏挽著閆清的胳膊,閆清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兩人均跟在席爍的後麵。


    孔屏走著走著整個身子幾乎都掛在了他的身上。


    “孔屏,好好走路。”閆清低聲提醒。旁邊的人都在看他呢。


    孔屏立馬站直,不過幾秒鍾,挽著挽著身子又貼了上去,閆清無奈地搖頭。


    席爍兩手空空,一身休閑裝,清雋爾雅,穩步走在兩人稍前方,三人走在人群中,孔屏、席爍本就生的一副好長相,加上氣質不凡,引來路人紛紛側目。閆清時不時地低聲對孔屏說,注意形象。好好看著路。孔屏嗯嗯啊啊地應著,就是不聽話。


    走在前麵的席爍歸心似箭,他昨晚就和喬西說了他今天回來,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在家等他。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她。


    想她早上起床後,大腦跟不上節奏的呆樣。想她講不過他就要發脾氣,發著脾氣還要動手的率真的樣子,想認真思考的樣子……每一種都讓想念不已。


    說不上她哪裏好,就是愛上了就愛上了。什麽時候什麽地點愛上,他自己一點都不知道。唯一明白的是,想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


    剛出機場,席爍腳步一頓,拉著閆清的孔屏一頭撞在席爍身上。摸著額頭問:“哥,你幹嘛突然停下來?”


    閆清放下行李,搬過孔屏的腦袋,檢查有沒有傷到。


    席爍含笑看著前方,蹲在一個兒童車子前,逗著小寶寶咯咯大笑的喬西。清恬、靈動、難以言語的舒心。


    “老婆。”突然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喬西沒有回頭,便甜蜜地笑了。


    喬西到時,席爍的航班還沒有抵達,機場中有個剛會啊啊想說話,但不會走的小寶寶吸引了她,陪著玩了一會兒,沒想到席爍已經來到身邊了。


    席爍很自然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淡淡的薄荷味,熟悉的溫暖,親昵地說:“我們也生一個好不好?”


    “好。”喬西一點也不羞澀地應答。


    幾天的鬱鬱,因為他的歸來一掃而光,和兒童車裏的小寶寶說了拜拜,小寶寶的奶奶笑著說:“姑娘真是好福氣,找了一個這麽好的老公。”


    喬西笑著同意,她也覺得他找了一個好老公。


    孔屏在閆清的阻止下,沒能上前去蹂躪喬西,手指點著閆清的胸口說:“你看,你看,你看我哥是怎麽對西西的,你學著點。”


    隻見,席爍一反剛才酷男的樣子,摟著喬西的腰不顧旁人的目光,邊走邊問:“穿成這樣是為了來接我?”


    “好看嗎?”


    “一般,在家穿穿也就行了,穿牛仔褲出來挺適合你的。”事實上是很好看,他一個人看就行了。


    “是嗎?”喬西半信半疑,買這條裙子的時候何亦亭都說好看的不得了呢。


    “和我說說你這幾天都幹嘛了?”席爍攬著,微低著頭,輕聲問。


    “電話裏不都說了嗎?”


    “哦,那你這幾天吃的什麽?”席爍再問。其實他隻是想多聽聽她的聲音,說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說的。


    嗅著她身上的味道,看著她白白的臉蛋,水水的,嫩嫩的,飽滿的嘴唇蠕動著,他想吻她。


    “啊!”喬西突然想到什麽,輕呼了一聲,轉過頭來要和席爍,差不多同時席爍攬著她的腰轉進停車區一角,迎麵就是熱烈的吻。“別……”會有人看到的……


    “咳,咳!”兩聲輕咳。


    喬西趕緊推開席爍,糟了,有人看到了。不想定眼一看,是他,陸嵐。


    陸嵐將手放到唇邊,再次輕咳了一聲。


    “如果感冒,就去吃藥。”席爍握著喬西的手,不冷不熱地對陸嵐說。


    陸嵐轉眸望了喬西一眼,隻見臉蛋微紅。低眉看去,她的手緊緊地握著席爍的手。陸嵐依然笑,“你終於回來了。”說得好像等待席爍已久的樣子。


    “嗯。”席爍看了一眼他依然蒼白的臉色,看起來比之前憔悴許多,不由得心軟了下來。“閑的無聊不如配合一下醫生。”


    說完拉著喬西走向自己的車子。


    剛轉身,便聽到“撲通”一聲沉悶的聲響。


    緊接著是孔屏突然的呼喊聲,“陸嵐!”


    席爍立馬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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