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雪感到驚訝,但她還是說:“如果你能按買的價賣給我我肯定會搬過去,但不希望你借給我或者租給我。”


    蔡淳佳點點頭說:“隻要你願意都可以,什麽時候有空告訴我,我帶你去看看,一百五十多平方,四房兩廳,不過裏麵的東西不要用了,重新裝修一下還是相當不錯的。當時買的時候很便宜,才六十多萬。你要買就接五十萬吧。”隨後想了想,隱含語意地又說,“當作什麽都好,反正以後的事誰也不知道。”隨後他站了起來,說自己還有應酬要走了。


    張誠實聽說客人要走了,便抱著外孫從房間走出來,用濃重的貴州口音說一起吃飯再走吧,蔡淳佳麵無表情地再次看了看張誠實懷裏的孩子,從包裏拿出一萬塊錢大鈔放在茶幾上,說自己沒時間什麽也沒買。然後告辭走出了門。


    此時,母親於敏蘭也從另外一個房間走了出來,他看到蔡淳佳留下的厚厚一把現金忙問這老鄉出手怎麽那麽大方。


    於雪告訴父母,說蔡淳佳生意做得很大,結過三次婚,但人很好。


    父親張誠實臉色鐵青著把兒子交給於雪,說人在外麵一定要本分,不是自己的千萬不要貪,違法亂紀的事千萬不能做。說馮浩那小子這樣做和他離了,這個姓蔡的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好人。說自己還有二十萬準備去老家養老的你拿去自己買房。說完氣憤地去廚房做飯去了。


    母親一聽恨恨地瞪著眼睛看著去廚房的老頭子,告訴於雪,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離婚,女人名聲重要,孩子又那麽小,有什麽事好好說,有錯誤和缺點改過來就好了嘛……


    二十七


    於雪等父母睡下之後,她拋開心裏的一切煩惱把茶幾清理好,搬過一條小凳子在茶幾邊坐下來,拿出蔡淳佳給自己的合同仔細地看了起來。看完後,她仔細算了一下,蔡淳佳從劉處長單位簽訂的合同總價是三百萬元,如果按照上次的廠家出貨價格應該是兩百六十萬,也就是說蔡淳佳以公司的名義什麽也不用幹就可以從中撈取四十萬。於雪搖搖頭,心裏想著這些有關係的老板賺錢真的太容易了,這可是一個普通的打工仔一輩子也存儲不了的。於雪想著廠裏上個月出廠價格統一下調五個點,再加上貿易工程訂單兩百萬以上可根據情況自由下調的慣例,那麽自己完全可以與歐陽震華談到下調八至十個點,如果這樣,自己就可以從中獲取利潤至少二十四萬以上。兩個月的時間,二十四萬,於雪的心跳突突地在加速,她內心暗自欣喜不已,認為這確實是很難碰到的機遇。


    於雪開始在茶幾上根據合同上的數量、型號和規格分類整理,分解和剖析供貨產品的明細清單,她要把所有數據做一次歸類統計,讓自己心中有數。如果是按正常的上班時間,對這樣一份訂單,於雪至少需兩天時間。


    於雪一直忙到五點,雖然沒有全部完成,但她心裏已經大概有數了。她看看時間,收拾一下便和衣倒在了沙發上。


    早上七點,於雪揉了揉紅紅的眼睛爬了起來。七點十五分,於雪走出了家門。


    八點五十分,於雪進了辦公室,像往常一樣開始了一天緊張的工作。十一點多鍾,於雪看到歐陽震華的奔馳車駛進了廠門,十分鍾後她走進歐陽震華的辦公室,有兩件大事需要得到歐陽震華的幫助和支持。


    剛剛在沙發上坐下的歐陽震華看到於雪進來,忙問是不是有事,隨後看到於雪很不自然的臉色和紅紅的眼睛,驚訝地問:“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於雪在沙發上坐下來,說自己想離婚,馮浩已經和丁薇薇住到一起了。


    歐陽震華眉頭皺了皺,說:“我也是前天馮浩說才知道的,馮浩說丁薇薇熟悉產品就請她過去了。不過住在一起我想應該不太可能,她明知馮浩是有婦之夫怎麽會拿自己的青春開玩笑呢?”


    於雪搖搖頭說,現在的女孩子什麽事做不出來?說自己真的太傻,有幾次看到他們兩個人在辦公室打情罵俏都沒感覺到。自己為了支持他去北京發展還傻乎乎地東借西湊給了他十萬塊錢。


    歐陽震華沉默了許久,說:“也許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這樣吧,你也不要想太多,先觀察一段時間,我這兩天抽個時間與馮浩好好談談,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你放心,我肯定站在你這邊。他真要敢對你怎麽樣,我把那邊撤了,他馮浩有本事想去哪兒去哪兒。”


    於雪知道,歐陽震華這是在安慰自己,但在她的心裏離婚的結局不可能改變了。現在,於雪表麵上隻好裝出聽從的樣子,她點點頭,說隻能如此了,自己一個女人家不能做什麽,真有那一天也隻能隨他決定了。


    歐陽震華肯定地說:“放心吧,真到那一天有我絕不讓你吃虧。孩子現在長得好吧?你父母帶還行吧?”


    於雪點點頭說還行,過了一會兒像突然想到一樣,說:“對了,昨天晚上蔡老板給我電話,說正在談一筆三百萬的訂單,說對方價格壓得太低,讓我問問你按去年的價格下調十個點能不能做,他說如果行他就接,不行他就不接了。說主要是對方跑了幾個市場單價卡得死,根本沒有利潤了。他還說和你老朋友不好意思和你說,你看看這事……”


    歐陽震華一聽,心裏想著,我們上個月已經全部調下了五個點,他現在要求十個點,就等於是下調五個點,便說:“接,現在上百萬的公司和工程單不多了,而且又是現款單。就按他所說的我們不也是還有百分之十的利潤嗎?”歐陽震華肯定地對於雪說,隨後又說,“你打電話給他,就說大家老朋友了,一單兩單不賺錢也無所謂,主要是保持關係靠以後賺錢。”


    於雪站了起來,說:“那我回複他,如果他談成了我就這樣與他辦手續就是。”


    歐陽震華點點頭,說:“行,可以。告訴他在廣州時我請他吃飯。”


    於雪一邊應著一邊走出了辦公室。


    此時,在於雪的心裏,她已經把馮浩的事早丟到九霄雲外了,對與馮浩婚姻糾葛的處理她已經成竹在胸了。她認為她與馮浩之間不管怎樣扯,隻要自己帶著兒子住在這房子裏,總是握有主動權,當時給馮浩十萬塊錢於雪就是考慮到這一點,如果馮浩以事業為重以家庭為主則夫妻和睦皆大歡喜,如果馮浩喜新厭舊心懷不軌這房子便是他付出的代價。現在離婚已經成為定局,隻是讓馮浩先把條件提出來,他若不提等自己全部準備好了再直接攤牌。


    現在於雪的心裏是無比欣喜和興奮,因為隻要做完這一批訂單,就算馮浩算清楚把錢還給自己把房子給他,也不用擔心沒地方住了。


    下班回到家的於雪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她來不及吃飯坐在沙發上給蔡淳佳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已經和歐陽震華談好下調五個點,明天可以排上生產單了。


    蔡淳佳告訴於雪,讓她發一個私人賬戶給他,為了不讓歐陽震華有所懷疑,最好是於雪父母的,明天上午他會把兩百六十萬一次性匯過來。還有自己已經回貴陽了,那房間的鑰匙用信封裝好放在廣州公司一個姓江的小姐那裏,什麽時候去都可以找她拿,樓號和房號都寫在上麵,滿意就請人把裏麵的東西搬出去,讓人重新裝修一下,如果要辦手續下次來廣州會幫她全部辦好,讓於雪放心。


    於雪說行,那明天就把訂單交到廠裏,賬號明天一早發過來。


    滿心歡喜的於雪剛剛坐下準備吃飯,電話又響了,她走過去拿起一看,是馮浩,她反感地接通了電話。


    馮浩一開始便讓於雪不要有什麽想法,說自己整天都在外麵跑,丁薇薇隻是請過去看門店的,她熟悉產品而且工資相對北京這邊要低些……


    於雪極不耐煩地打斷了馮浩的掩飾,說現在什麽也不要說了,大家好聚好散。請他盡快想出一個對三個人都公平合理的方案來,同時起草一個協議傳過來,如果自己能夠接受會馬上簽名傳過去。說自己不希望撕破臉皮反目成仇,那樣對大家都沒好處。這事不可能還有商量的餘地了,請一個月內把協議傳過來。於雪說完氣憤地掛了電話。


    於雪一邊吃飯一邊聽著母親不能離婚的勸說,在一旁抱著孩子的張誠實卻指責著老伴兒,說:“你是官癮犯了還是習慣了?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不離有什麽用?現在就開始背叛老婆兒子,等他有錢了還不遲早把你離了?”


    於敏蘭一聽不樂意了,說:“他有錢了他給錢啊,你現在提出離婚能拿到什麽?”張誠實一聽更來氣了,說:“你這一輩子就是當官害了你,心裏惦著官位腦子想著錢你還會想什麽?你在官位上這樣勸人家讓多少人痛苦一生你知道嗎?”


    眼看戰爭又要升級,於雪趕緊滅火,說:“你們都別說了,我三十歲了,自己的事會處理好的。”張誠實站起來抱著孩子下樓玩去了。


    吃完飯的於雪坐到茶幾邊,她開始按照蔡淳佳的合同統計各種型號、規格的具體數量,她要整理成一份工廠詳細的生產單,明天提交工廠。


    第二天上午八點,於雪拉著母親來到銀行,用於敏蘭的身份證開了一個私人賬戶,開好後於雪馬上用手機把賬號發給了蔡淳佳。回到家裏後,於雪打電話到工廠,她告訴劉勇,說自己上午去不了工廠,要去蔡老板公司拿一份訂單,然後讓他去財務那裏把老板的私人賬號發到自己手機上。


    十一點,蔡淳佳的電話打了過來,他告訴於雪,兩百六十萬貨款已經匯到了於敏蘭的賬戶。於雪再次拉著母親來到銀行,把兩百三十萬的貨款轉到了歐陽震華的私人賬戶。


    回到家裏,於雪給歐陽震華打了個電話,她告訴歐陽震華,說自己上午在蔡老板的公司拿訂單,蔡老板在貴陽,他的助手已經把貨款一次性匯到了廠裏你的私人賬戶,讓財務查查。說自己買了些奶粉要送回家,下午才能去工廠上班。


    歐陽震華很高興,說辛苦了。自己馬上打電話到廠裏讓劉勇著手安排和準備,“你以後這種外出辦公事直接從廠裏派車跟著你,還有以後上下班隻要廠裏有車你都可以叫他們送你,就不要擠公交車了”。說下午兩點鍾自己叫司機到她樓下接她……


    於雪的內心可是欣喜若狂,這是她人生中屬於自己的最大一筆存款,從進入廣州到現在,她沒有任何人知道的私人存款額已達到六十萬了。她對自己幾年來的忍辱負重感到欣慰,對自己與其他女孩兒不同的處世方式和方法感到高興,對蔡淳佳的慷慨和負責心存感激。


    於敏蘭戴著老花眼鏡,一副領導的架勢坐在沙發上,把剛才在銀行裏自己稀裏糊塗簽名的單據拿出來仔細地看著。她捏著指頭數著匯款單上那一連串的數字,問於雪:“這剩下的什麽時候匯給人家?”


    於雪笑了笑,說這些都是自己的了,下個月準備買房的。


    於敏蘭驚訝得像不認識於雪一樣,說:“不會有什麽事吧?”


    於雪不屑地對著母親說:“這有什麽事?這是合法的,隻是不想讓人知道而已。”


    於敏蘭搖搖頭,說自己當了幾十年國家幹部,退休的時候把火化的錢都領到手最後也沒這麽多。


    於雪又笑笑,說:“老媽不是打擊你,你那專門勸人不要離婚的也算官?你想想逢年過節有誰千方百計想送禮給你?有誰費盡心機想送你錢送你卡?有誰找過你辦過事批過條子?你除了組織婦女學習你手裏有多大的權力?”


    二十八


    一個多月時間在都市裏到處開發的浪潮聲和大街上匆匆奔走的腳步裏一晃就過去了。那好像永遠也修不好的市區公路和永遠也建不完的春筍般的樓房,讓都市各個地方都彌漫著塵埃的飛揚和水泥的味道,整座城市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在開發的巨浪下無處不充滿著生機、繁忙和浮華,那奔走不息的人流裏每一雙眼睛都流露出驚訝、渴望和欣喜……


    於雪在這一個多月時間裏晚上很少回家,為了蔡淳佳的那批訂單能夠如期完成,既要保證質量過關又要保證如期出貨,既要協調各車間的生產順序又要與其他經銷商商議出貨時間,既要關注原材料的按時進庫又要督促加工商的及時送貨,她基本上是三點一線,宿舍、車間和辦公室。晚上車間加班到多晚她就在辦公室一直陪到多晚,每天都是很晚地拖著酸痛的身軀回到宿舍,一睡下便又是第二天的繼續。她已經把馮浩的身影徹底從腦海裏清除掉了,把與馮浩的感情完全當作人生旅途中熟悉的陌生人了,把與馮浩的關係當作一件無關緊要早已經考慮好了處理方法的小事。每個星期看看哪天稍微輕鬆一點才下班後坐車趕回家裏看看兒子,第二天上午八點又準時回到了工廠。她的工作熱情和工作能力再次讓歐陽震華內心大加讚賞,她的工作時間和工作效率無不讓二十幾個管理人員由衷折服,她的工作經驗和工作方式確實讓全廠員工感到驚歎。她以廠為家忘我的工作精神得到了全廠上下的一致誇讚。


    隨著一大車貨物如期送到蔡淳佳指定的送貨地點,於雪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因為她真正擔心的是屬於自己已經到手的那一部分出現意外而泄露或者出現問題而減少,現在她可以長長地噓一口氣了。


    今天是完成蔡淳佳訂單後的第三天,於雪向劉勇請了一天假,說家裏有點事需要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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