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有一個要求,我要孩子。”我說。


    “我什麽都可以給你,除了孩子。”


    我的心沉了又沉,對於許皓辰這樣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我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爭取,“他是我的兒子,我憑什麽不能要他,他才九個月大,就算是法院也會把孩子判給我吧。”


    許皓辰淡淡道,“那你去起訴吧。”


    起訴?媽蛋,有這樣玩人的嗎,起訴的話,官司打個一年半載,過了哺乳期,他更有資格爭奪孩子了。


    離婚的事情又這樣僵持了下來。


    程怡潼到安宜市的時候,興奮的打電話給我,我立馬開上車直奔她姨媽家,剛到小胡同口,就看到了程怡潼的姨媽正在招呼顧客賣水果,一頭的青絲已經發白。


    秋末初冬的季節,她穿著一個洗的發白的紅色薄襖,姨夫姨媽微微佝僂的身軀早已失去了往昔的神采,我的心驀然一酸停下車走了過去,眼見我來,姨媽先是一愣,爾後趕緊招呼我,“瑤瑤來了,吃什麽,自己拿。”


    她嘴裏這樣說著,手裏拿著一串葡萄塞到了我的手裏,眉眼含笑的看著我,“好久都沒有見到你了,畢業了也把我們都忘記了。”


    “哪有的事。”我笑道。


    正說著,程怡潼走了進來,拉起我的手,“走,我們回家說。”


    我順手把葡萄放在了水果筐裏,跟著程怡潼的力道就小跑著走了出去,身後傳來姨媽的聲音,“潼潼,等等。”我們回頭,姨媽抱著一個西瓜走來,塞到我的懷裏,“回家吃西瓜去。”


    兩年過去了,姨媽還是這樣熱情,我心下不忍,這樣的水果攤也賺不了多少錢,這個季節的西瓜也都好幾塊錢一斤,一個西瓜,好幾十塊錢就沒了。


    “不用,不用。”我趕忙就把西瓜放下,“姨媽留著賣吧。”


    姨媽又抱起西瓜塞進程怡潼懷裏,向外推著我們,“這裏冷,你們先回家。”


    回到家裏,我和程怡潼聊著這兩年各自的工作和生活,唯獨那件事情我們都小心翼翼的不去提起。


    六點半,姨媽回來的時候,手裏拎著排骨,“瑤瑤晚上在這裏吃吧,我給你們燉排骨,你們都兩年多沒有吃過我做的飯了。”


    “那是,我在那邊天天想念姨媽的手藝。”程怡潼走過去接下姨媽的排骨放進了廚房裏。


    “不了,姨媽,我還得回家看我兒子。”我說。


    姨媽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程怡潼也眸光暗淡的走了出來,過了好一會,姨媽擺了個勉強的笑臉,“你都有孩子了,兒子還是女兒,多大了?”


    “九個月了,是兒子。”我訕訕道。


    “你都有孩子了,他的孩子。”姨媽喃喃道,爾後布滿皺紋的眼睛泛著晶瑩的光,程怡潼過去拉著她的手,哽咽道,“姨媽。”


    姨媽緊緊抱住程怡潼,“苦命的孩子啊。”


    看著抱頭痛苦的兩個人,我對許皓辰的怨恨隨著她們流溢的哭聲也一點點加深。


    晚上許皓辰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摟著齊齊睡熟了,自從生了齊齊,以前雷打不動的我也淺眠了。他推門進來的時候我就睜開了眼睛,看見他神色自如的走進來,大手輕撫著齊齊的臉蛋,眉眼柔和的親著齊齊的小手。


    他把別人一家害成了那個樣子,為什麽還可以生活的這樣好,“我要馬上和你離婚。”我憤憤道。


    許皓辰繼續親著齊齊的小手,淡淡地說:“好啊,留下齊齊,你愛去哪裏去哪裏。”


    我騰的一下坐起來,渾身炸毛,“許皓辰,你到底有沒有一點憐憫心,你害的程怡潼做了兩年的噩夢,害的她姨媽一家沒了工作,你還活著理所當然,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長的,你有什麽資格做我兒子的父親。”


    齊齊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許皓辰抱起齊齊一邊拍著他的後背一邊柔聲哄著,我張開雙臂,“齊齊,媽媽抱抱。”


    許皓辰冷哼一聲,“最沒有資格做母親的人是你吧,孩子睡得正香你就在這裏大吵大鬧的。”


    我氣的渾身哆嗦,抓起床頭的枕頭就朝著他的身上打了過去,許皓辰憤怒的留下一句“不可理喻。”抱著齊齊走了出去。


    我的身體像被置於火上燒烤一般,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我在床上翻滾了好幾圈,忍無可忍之下我去了許皓辰的房間,齊齊正在他懷裏睡的香甜,我抱起齊齊就走,許皓辰也沒有攔著我。


    他這樣不爭不吵,我反倒覺得一身的火無處發泄,快走到門口,我又倒回去,朝著他做了個嘔吐的表情,罵了一聲,“死人。”轉身離開。


    半夜接到程怡潼電話,剛滑下接聽鍵,電話那端傳來她的哭聲,我的心一凜,“潼潼,你怎麽了?”


    程怡潼低聲抽噎著,“我又嚇醒了,我不敢哭出聲,不敢讓姨媽知道我做噩夢了。”


    我的心一陣抽痛。


    程怡潼的哭聲繼續著,“我總是夢見那兩個人拽我的衣服,不管我怎麽求他們,他們還是不管不顧,我兩天沒下來床,許皓辰就來了,我姨夫姨媽沒了工作,他說我爸媽有沒有工作也掌握在他的手裏……”


    我眼角的淚伴著程怡潼的哭聲也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到底是怎樣的殘暴讓程怡潼在時隔兩年之後依然夜夜被噩夢驚醒。


    “對不起,是我連累的你,如果不是你和我一起出去吃飯,就不會被許皓辰的人看見。”我哽咽著連連說對不起。可是再多的對不起也換不來程怡潼安寧的生活,換不來她失去的愛情。


    “瑤瑤,我不怪你,真的。”電話裏程怡潼的哭聲愈濃,宛若蘊染了整個夜空,我的眼前一遍遍閃現著那殘暴的畫麵,許皓辰的臉魔鬼般在我腦畔叫囂著,房間裏每一寸空氣都跳躍著悲傷的因子,我的心也陣陣碎痛。


    程怡潼的哭聲持續了五十分鍾,這個夜晚我失眠了。


    早上,許皓辰臨上班前,照例到房間裏看看齊齊,我紅腫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鐫刻般的五官,視線沿著他的頭落在他撫著齊齊小手的手背,精致的鑽石袖扣折射著耀眼的光芒,他披著這身人皮出去,走到哪裏都是焦點,走到哪裏都人人敬慕三分。


    可是這身人皮下,卻是一顆失去了顏色的心,這張魅惑的俊臉又讓多少人心肝膽顫,比如夜夜噩夢驚醒的程怡潼……


    “你怎麽了?”許皓辰輕聲說。


    我嘴角勾勒著淺淺的弧度,“許皓辰,有人說過你是魔鬼嗎?”


    許皓辰唇瓣漾開似有似無的笑意,深壑的眸波瀾不驚,“在我的家人麵前,我永遠都對得起我的角色。”


    我端倪著他的臉,“你知道程怡潼這兩年過的什麽日子嗎,你知道她每個晚上都會被噩夢驚醒嗎,你知道她的家人因為她都改變了人生軌跡嗎?”


    空氣中隻有縷縷交錯的深淺呼吸聲。


    許皓辰眸光盯住我,劍眉始終緊擰,半晌,他低歎,“瑤瑤,你太嫩了。”


    “嗬。”我不由冷笑出聲,“你們的成熟,你們的老練就是輪奸了一個女孩還不讓人家討回公道嗎?”


    許皓辰的冷血讓我更加憤怒。


    我嘴角勾起嘲諷,“為什麽不肯把孩子給我,你以為留著孩子就能留下我了嗎?”


    許皓辰晦澀的嗓音透出一抹意味深長,“我給你機會去見識外麵的世界,給你機會去體驗人心險惡,瑤瑤,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就是把你保護的太好了。不管我對你做過什麽,我從來沒有真正的傷害過你。”


    我的聲音冷如鐵,“你沒有傷害過我?許皓辰,你的臉皮已經厚出了城牆的幾十倍,你們傷害了我的朋友,不思悔改還雪上加霜,程怡潼和她的家人現在都走不出那件事情的陰影。”


    說到最後,我有些激動,“許皓辰,把孩子給我,我們離婚吧。”


    “離婚我沒意見,孩子你帶不走。”許皓辰清淡的嗓音卻透著凜然的氣勢。


    許皓辰話音落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就走了出去。


    ……


    趙雨薇,蘇巧茹,程怡潼,我,我們又聚在了一起。


    壹號川鍋店。


    我第一次正式在閨蜜麵前提出我想離婚的事情,程怡潼愣了一下,眸光黯淡,小口小口嚼著紅薯片。


    蘇巧茹眼睛一亮,“你想清楚了嗎?”


    我點點頭,卻也不會說出事情原委,首先那件事情也算是程怡潼的隱私了,況且事關許皓辰,他畢竟是齊齊的爸爸,我也不想在外人麵前詆毀他的名聲。


    反應最大的是趙雨薇,她立馬放下筷子,杏眸圓睜,“為什麽?”


    “你知道的。”我賣著關子。她肯定會以為是許皓辰驗我處女膜的事情。


    趙雨薇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般搖頭,“不至於,都過去這麽久了,你鬧了鬧了,孩子都有了,給他點教訓得了。”她說著又開始了那套對婚姻對生活妥協的理論。


    “女人就應該有自我,瑤瑤,我們不能無原則的妥協,看著孩子的麵子妥協一次,就有第二次,接下來就會有一百次,你要妥協到什麽時候。”蘇巧茹滔滔不絕,她指了指程怡潼,“潼潼你說,女人在婚姻中就不能保持自我了嗎?”


    “我說……”程怡潼輕聲,躊躇道,“我覺得兩個人走到想要離婚的地步,也就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本來……本來,也是有了原則性的矛盾才會要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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