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結婚了,知道嗎?”老佛爺凜眉道。


    我眉頭一蹙,“我以為結婚後任何事情都有人幫我分擔的,如果結婚後我要夾起尾巴來做人家免費的保姆和丫鬟,我寧願不要結婚。”


    “別說話了。”許皓辰低斥一聲,不知道是在說我還是在說老佛爺。


    我乖乖閉嘴,跟著許皓辰走進廚房。


    老佛爺被我嗆了聲,哪裏肯就此罷休。


    飯桌上。


    剛坐下,大家正準備開吃,老佛爺不鹹不淡的聲音聽不出來什麽情緒,“沐瑤,去給我倒點醋。”


    婆婆指使媳婦倒醋,誰也說不出來什麽,其他人該吃吃該喝喝,許皓辰看了我一眼,聲音淡然,“去吧。”


    我乖乖的給老佛爺倒了一碗醋,放在她老人家麵前,老佛爺瞥了一眼碗,“你不知道剝點蒜的嗎?”


    人家一家四口在餐桌上吃吃喝喝,我屁顛屁顛的去剝蒜,要說委屈,的確委屈,可若是說出來,這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我剝好蒜,拿著蒜瓣,又放在了老佛爺麵前。


    我的屁股剛坐下,老佛爺一邊啃著皮皮蝦,一邊輕抬眼簾,“把蒜瓣搗成蒜泥,放進醋裏。”


    許皓辰手裏拿著蟹八件,雙手戴著塑料手套,正在優雅的拆分螃蟹,他衝我一笑,“去吧,我給你留著蟹黃,等會回來吃。”


    我瞪了他一眼,這個家夥,知道我最愛吃螃蟹,拿美食來賄賂我,我又極不情願的去搗蒜。


    等我把蒜泥搗好,放進了醋碗裏,坐在許皓辰身邊,拿起筷子,夾起一個蟹黃就往嘴裏送去,“等等。”老佛爺急切的打斷我即將入口的美食。


    “媽。”許皓辰無奈道,“醋也有了,蒜泥也有了,你還缺什麽,我去給你弄。”


    “孕婦不能吃螃蟹。”老佛爺冷不丁來了一句。


    我瞥了正在啃對蝦的許若琳一眼,唇瓣輕揚,“我又沒有懷孕。”


    “萬一懷孕了呢?”老佛爺挑眉。


    許皓辰拿著我夾著蟹黃的手,把蟹黃送進了他的嘴裏,“你的確有懷孕的可能,還是注意一點好。”


    我們這段時間沒有做措施,許大少說戴著保護傘有一種隔靴搔癢的感覺,他不喜歡,而且他也想要個孩子了,我也懶的吃避孕藥,於是,今天就成了許皓辰和老佛爺共同夾擊我的理由。


    我嘴角劃開一抹僵硬的弧度,眼裏有細碎的朦朧,我對視上許皓辰的眼睛,“你們一家四口吃吧。我不餓。”


    話音落,我放下筷子,就走出了餐廳,高跟鞋在地板磚上伴著我雙腿有力的節奏發出了蹬蹬的聲響,我急切的朝著別墅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身後傳來許皓辰焦急的聲音,“瑤瑤,等等我。”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更是邁開大步向外走去,很快,胳膊驟然一緊,許皓辰無奈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你在鬧什麽脾氣?”


    真是好笑,原來成了我鬧脾氣,許皓辰的聲音還在繼續,“不就是吃個螃蟹嗎,等你以後生了孩子,我讓你一天吃三頓。”


    我連孩子的影子在哪裏都不知道呢,居然想到了生孩子以後的事情,我忍不住質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懷孕了?我就是懷了,我也不給你生下來。”


    許皓辰嗤笑一聲,寵溺的刮上我的鼻尖,“你不給我生,你給誰生。”


    不對,分明是在說吃螃蟹,怎麽又說起了生孩子,我不想理他,用力甩著他的胳膊,“你去陪你爸媽和你妹妹吃飯吧,不用管我。”


    許皓辰攔腰抱住我,“不生氣了好不好,我們回去吃飯。”


    說起吃飯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所有的委屈一股腦傾瀉了出來,“我和你們在一起吃的哪門子飯,你們一家人吃吃喝喝的,讓我去幹活,幹完活還這不讓吃,那不讓吃的,我不吃了行嗎,我這輩子都不吃你家飯了行嗎,省的你媽再說我成天吃你家的喝你家的,還拿她兒子當勞力使喚。”


    “哪裏是不讓你吃,不是擔心萬一你懷孕了,吃了螃蟹不好嗎?”許皓辰措辭狡辯著。


    我冷哼一聲,“你媽說我懷孕了,我就懷孕了?她分明就是成心的,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許皓辰吻上我的額頭,“那你想吃什麽,我陪你出去吃。”


    我用力推著他的胸膛,“不需要。”


    許皓辰禁錮著我的腰身,“好了,別鬧了,我們出來時間太久不好,我們先回去吃飯,吃完飯我陪你出去玩。”


    剛才還說陪我出去吃呢,現在又來說這話,說來說去還是他爸媽在他心裏占了上風,這樣虛偽的關心,本姑娘不需要。


    溫熱的液體從我的眼眶悄悄滑落,我抹了一把眼淚,“你回去陪你爸媽吧,你們才是一家人,不用管我,我死不了。”


    “你也是我的家人,你也是我們家的一份子。”許皓辰薄唇毫不猶豫的傾吐出一句話。


    家人這樣的字眼落在我的耳中,我突然覺得很諷刺,在許家,他們何時把我當過家人,就連許皓辰今天明知道老佛爺是故意的,還是聽信了老佛爺的話,我以為他會一直像以前一樣,在我和老佛爺產生衝突的時候,會盡力維護我,即便偶爾做不到維護,也不會和老佛爺一起欺負我。


    “家人?”我冷笑,笑的眼角都浸潤了眼淚,“你和他們才是家人,和我不是。”


    “誰說的,你是我的太太,當然是我的家人。”


    “我不是。”我一聲怒吼。


    “好了,我們先回去吃飯。”見我油鹽不進,許皓辰一邊說著,一邊摟著我的腰,強硬的把我拖進了屋子裏,又把我按在座位上,夾了幾個蝦在我的盤子裏,“好好吃飯。”


    “我要吃蟹黃。”我冷聲道。


    許皓辰夾了一個蟹黃放進我的盤子裏,“就吃一個,不許多吃。”


    吃個東西都要看人臉色,我的眼淚就這樣不爭氣的掉了下來,撲簌撲簌的淚滴掉落在了餐桌上,濺起淺淺的水花,我真想摔筷子走人。


    許皓辰見狀把他盤子裏的蟹黃都夾到我的碗裏,柔和的聲音夾雜著顯而易見的心疼,“現在還沒有懷孕的跡象,吃吧,等真懷了就別吃了。”


    我模糊的視線對上他眸底的深邃,心裏似打翻的五味瓶說不出來什麽滋味。


    老佛爺冷哼聲,“真出了事,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吃飯吧。”許雲昌突然開口,蒼勁的嗓音流露出渾然天成的王者一樣強大的氣場。


    九曲十八彎的一頓晚飯後,我悶悶的回到房間,撲倒在床上,其實我沒有吃多少東西,麵對老佛爺那張臉,我吃不下去。


    許皓辰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側躺在我身邊,長臂搭在我的腰上,“告訴老公想吃什麽,我出去請你吃好吃的。”


    “我吃飽了。”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嘟著嘴道。


    “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許皓辰說著就把我拉起來,額頭低著我的,“我們出去吃,萬一真懷孕了,餓到我兒子怎麽辦?”


    “我才不要給你生兒子。”我睨瞪了他一眼。


    “生女兒也行。”許皓辰笑的爽朗,這個家夥,人家還生氣呢,他倒是笑的很開心。


    有了第一天的矛盾在先,接下來的幾天,我也沒有玩的開心,作為晚輩,我又不好說大家分開來玩,這個年,是我有生以來過的最憋屈的一個年。


    回到安宜市,許若琳依然和我們住在一起。


    許若琳天天在許皓辰耳邊喋喋不休他和慕泊君那點破事,其實許皓辰是反對的,一直借口在拖延。


    許若琳肚子裏的孩子也早已成型,許皓辰和許雲昌也沒有再說過要她打胎的話。


    慕泊君又來過一次,知道他來,我躲進了臥室,我可不想再因為他們的破事連累到我身上。


    正月十五,元宵節。


    許皓辰開車載我和許若琳回許家過節,我和老佛爺又恢複到了彼此拿對方當透明人的狀態。


    許皓辰已近而立之年,卻玩性大發,提前好幾天就買好了煙花,晚飯後他就要到外麵放煙花,一家人自然也一起,煙花放完,準備回屋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少了一個人。


    沒錯,少的這個人,正是許若琳,她又偷偷跑了。


    許皓辰趕緊拿過手機就要給許若琳打電話,許皓辰的手機上赫然有一條許若琳的短信,說她和慕泊君一起走了。電話打過去,已經關機。


    “皓辰,不許去找她,以後你再敢帶她回家,你也不用回來了。”許雲昌雷霆震怒,留下一句話拂袖而去。


    元宵節後,白梓涵和鄧立強到訪。


    他們來的時候,是晚上,許皓辰有個應酬沒在家,我非常自然的拿出四百塊錢,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姐,我結婚的時候,你給了我二百塊錢,你要買房子了,我給你加二百。”


    “沐瑤啊。”白梓涵笑道,“你姐就一個窮打工的,我也沒有錢,這你是知道的,你結婚我是有心無力啊。”


    我巧笑嫣然,“姐姐工作了四年,卻不如隻工作幾個月的同學給我的錢多,其實呢,錢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份心,我是該說我們姐妹感情淺呢,還是該說我們同學的友誼深呢?”


    鄧立強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過年的時候,皓辰答應好了,我們買房子他讚助的。”


    “是啊,他讚助四百塊錢。”我無所謂道。


    “你……”白梓涵臉色驟變。


    我唇瓣劃開一道冷戾的弧度,“我媽和叔叔剛結婚的時候,夏天我媽給我買了一件二十五塊錢的t恤衫,你都在說我媽偏心眼。我剛讀大一的時候,過年回家,我用自己打工掙的錢給我媽買了一件一百八十九塊錢的襖子,你都說我媽偷偷給我錢。我有攢硬幣的習慣,大一大二兩年,我攢了六百多塊錢的硬幣,卻在姐姐回家一個晚上後,我的儲錢罐不知去向,姐,我的儲錢罐長翅膀飛了?”


    白梓涵鐵青著臉,“你的意思是我偷了你的儲錢罐?”


    “是不是你偷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房子沒有問題,錢也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你對我的情分。”我冰冷的聲音毫不留情的說道。


    正在這時許皓辰回來了,他一進門就看到了三張麵色迥異的臉,想來他也知道發生了何事,他走到我身邊坐下,拿起我手裏的四百塊錢,似笑非笑,“你還真的給四百?”


    我目光猛的射向他,這個家夥什麽意思,他想給多少,許皓辰薄如刀刃的唇瓣輕揚著優雅的弧度,“少了一千你拿的出手嗎?”


    我噗嗤笑了,“她對我的情分,不值一千塊錢。”


    白梓涵和鄧立強臉色鐵青的走了。


    第二日,接到白建民電話,我一句“我不該她的,不欠她的,給不著她錢。”給打發了。


    許皓辰有沒有找過許若琳,我不知道,我不關心的問題,自然不會過問。


    轉眼到了踏青的季節。


    許皓辰帶我去了風景秀麗的張北草原,住進了全套蒙俗服務的草原度假村。


    這日,我和許皓辰各騎著一匹馬策馬揚鞭,飛馳在天高地闊的草原,看著滿眼的綠色,我嘴角不由勾起心曠神怡的笑意。


    待兩匹馬並行,許皓辰撐起身體,躍到我的馬上,我不由手臂繞到後麵,扶著他的腰,嬌嗔道,“你小心一點,不要摔到了。”


    許皓辰從身後雙臂環著我,接過我手裏的韁繩,“太小瞧你老公了。”


    這個驕傲自大的家夥,總喜歡時不時在我麵前表演,我忍不住嗤笑,“你好不要臉。”


    “在自己太太麵前要什麽臉。”許皓辰爽朗的笑聲自我的頭頂漾開,旋即鬆動韁繩,馬兒飛馳,迎著大自然的味道,合著草原的微風,留下我們發自心底的笑聲,在無邊的草原飛揚。


    晚上,我興致昂揚的拉著許皓辰陪我去看摔跤,我也不知道我一個女孩怎麽偏偏喜歡這樣粗狂的節目。


    我拉著許皓辰一邊走一邊催促,“你快點。”


    人流比較多,又是晚上,我急著看節目,不小心撞到一個人的後背,腳下一個趔趄,又撞到另一個人的身體,那人回轉頭來,我一愣,對上他的視線,許皓辰恰好拉了我一把,“你怎麽樣?”


    我回頭,淡淡一笑,“沒事。”


    許皓辰把我摟在懷裏,“說了多少次都記不住,叫你小心一點,不要總是毛毛躁躁的。”


    “你愛上他了?”何博銘眸底的寥落幾乎要流溢出來,漆黑的瞳仁緊鎖著我的眼睛。


    “是。”我挽上許皓辰的胳膊,唇瓣揚起優美的弧度,不假思索地說,“我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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