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了,去睡覺了。”我打著哈欠,扔掉遙控器就要往樓上走。


    “沐瑤。”白建民正色喊住我,“這件事情和你的關係很大,你得聽聽。”


    我心內冷哼一聲,什麽叫和我的關係很大,分明就是衝我來的好吧,不對,嚴格說,是衝著我那120萬來的。


    我挑挑眉,又坐下,若無其事地摳著手指甲。


    白梓涵低下頭拿過手機,假裝玩著手機遊戲。


    白建民清了清嗓子道:“那個,沐瑤,我和你媽也沒有什麽收入,以後我和你媽就指望你和梓涵了,你也知道,梓涵工資不高……”


    “我工資一千五百多,姐姐比我工資可高多了。”我趕緊笑著打斷白建民的話。


    “那不一樣,你現在住著這麽大的房子,開著那麽好的車……”


    “是啊,我現在住著這麽大的房子,開著這麽好的車,理應幫襯一下父母。”我頓了一下,淺笑著看向白建民。


    “沐瑤真懂事。”白建民幹笑著。


    我努努嘴,挑眉道:“所以啊,我準備把我媽接到這裏來,好好孝敬著,我爸去的早,不然的話,也能沾上我的光了。”


    言下之意,你白建民是個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充父母。


    媽媽正欲開口,我一揮手,“媽,沒你的事,好好看電視吧。”


    白建民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悻悻地說:“我們在老家呆著就挺好,就是我們現在沒有收入來源,我是想讓你和白梓涵每個月支付一些生活費,也不多,你們姐妹倆少買件衣服就夠了。”


    真是不要臉,我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居然還敢大言不慚,讓白梓涵支付生活費?她比我大四歲,工作幾年,給過家裏一分錢,還是給家裏買過一塊錢的東西。


    “好啊,我倆每個月出多少錢?”我順勢問道。


    “你們姐妹倆一人一個月兩千塊錢就夠了。”白建民見我痛快的問了出來,臉色好了許多。


    “我姐一個月工資三千二,給你們兩千,還剩一千二,一個月房租八百,還剩下四百塊錢,叔叔,你讓我姐在安宜市喝西北風嗎?”我一根根掰著手指,狀似很認真地說著。


    狗屁的我倆一人一個月兩千,讓我每個月給兩千塊錢才是真的。


    “對了,還有啊。”我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一個月工資才一千五,拿什麽給你兩千?”


    “你不是有小許嗎?”白建民毫無愧色,說的理直氣壯。


    “夠了。”本來一直很平靜的看電視的媽媽厲聲吼道,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顫抖的嘴角難掩憤怒,“我是嫁女兒,給不起女兒嫁妝就算了,還要搜刮女兒嗎,白建民,枉我跟你過了好幾年,你就算不心疼我女兒,好歹也要有點長輩的樣子。”


    許皓辰挺拔的身姿躍然起身,幾步走到到我媽身邊,攬著我媽坐在沙發上,撫著我媽的後背,在她耳邊低聲說著什麽。


    “沐瑤過好了,幫襯我們一下不應該嗎?”白建民氣勢洶洶地回擊道,轉頭冰冷的眼神看向我,“一個月兩千塊錢,你給不給?”


    “不給。”我斬釘截鐵地說,“兩百塊都不給。”


    白建民被我的話徹底激怒,騰地站起來,兩步奔到我身邊,“啪”的一聲,揚起他的大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了我的臉上。


    吵鬧的客廳頓時沉寂了。


    “我的太太,也是你能打的嗎?”許皓辰的聲音如千年冰潭,渾身散發著冷冽的氣勢,朝著白建民逼來。


    “白建民。”媽媽聲嘶力竭喊著,朝著白建民撲來,“你竟然敢打我女兒,你憑什麽打我女兒?”


    “什麽你的女兒?”白建民怒吼,“一個抱來的野丫頭,你養了她這麽多年,就養了這麽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出來。”


    “她就是我的女兒!”媽媽的響雷般的怒吼聲似是要衝破夜空。


    許皓辰眼裏的怒意猝然激湧,一腳踹向白建民的肚子,目光似鋼釘般恨不能刺破他的血肉,聲音狠戾,“找死。”


    一直假裝事不關己的白梓涵再也不能淡定地坐在沙發上,她起身攙扶起白建民,可憐兮兮地說:“我爸的確有些話說的不對,阿姨你別生氣,他是苦日子過怕了。”


    哼,你倒是很會表演。


    白建民識相地趕緊說自己糊塗了。礙於在許皓辰家,媽媽也沒再計較,我自然在這個時候要維持表麵的和諧。


    送走了白建民,媽媽和白梓涵,我的雙腿似灌了鉛般,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上樓梯。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爸媽親生的,小時候,就有小夥伴們一次次在我耳邊提起,“我媽媽說你不是你媽媽生的。”“我奶奶說你是你媽抱來的。”“我爸爸說你是你親媽賣掉的。”


    躺在床上,我的神思在漫天遨遊,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麽,隻是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笑話。


    明天,這個笑話肯定又會傳到老佛爺的耳中。


    關掉燈,許皓辰把我緊緊樓進懷裏,“你就是因為這個從來不過生日的嗎?”


    我苦笑一下,“我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哪一天,也不知道生我的人到底是誰,有什麽好過的。”


    我甚至都沒有勇氣去問我是哪一天被我媽抱來的,我的“生”日,是不知道生日。


    許皓辰吻上我的發頂,“我會對你好的。”


    或許是我太需要溫暖,或許是我太貪戀此刻的安寧,我轉過身,把自己埋在他的懷裏,如果,他真的能一直這樣對我,也很好。


    越是擔心什麽就越是來什麽,果不其然,第二日老佛爺就來看我的笑話了。


    晚上沒有睡好的我,九點鍾還賴在床上不願意起來,蘇管家來敲門,說是夫人和小姐來了。


    我極不情願地從床上爬起來,斂下所有的情緒,擺了個迎戰的架勢,雄赳赳氣昂昂地就下樓了。


    老佛爺和許若琳正端坐在沙發上,“琳琳,你看許太太多幸福,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


    正說著,許皓辰從樓上走了下來,他剛才應該是在書房吧,許皓辰眉心輕蹙,“媽,有事嗎?”


    “就是,哥,我們來看看我幸福的好嫂子,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才能嫁給你。”許若琳眉宇間盡是諷刺。


    “琳琳,有媽媽在身邊陪著你長大,你不幸福嗎?”老佛爺嘴角端著溫和的笑意。


    “有親生父母陪著當然幸福了。”許若琳意有所指地笑著。


    我輕抬眼簾,看了一眼她們醜惡的嘴臉,不發一言。


    有許皓辰在,我巴不得把她們當成空氣。


    “琳琳,等你結婚,媽媽一定給你豐厚體麵的嫁妝。”老佛爺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對著許若琳笑道。


    “他前兩天跟我求婚了……”


    “許若琳!”許皓辰臉色驟變,聲音冷如鐵,“你敢嫁給那個東西,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哥!”許若琳不甘心地說:“你憑什麽幹涉我?”


    “就憑我是你哥,就憑他不是真心愛你。”話音落,許皓辰拂袖而去。


    我緊隨著許皓辰的步子離開。


    我突然發現許皓辰有一個毛病,臉變得太快,太喜歡幹涉別人,不止一次次幹涉我的工作,現在又來幹涉許若琳的事情,不過,我倒是願意看到許家兄妹爭執的樣子,尤其是看著許若琳那張因為無奈而扭曲的臉,我的心情啊,爽爆了。


    我這個把八卦當成重要生活的人,怎麽舍得放過這樣熱鬧的好戲,我跟隨許皓辰走進他的書房,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訕笑著,“你為什麽不同意你妹妹的事情啊?”


    許皓辰冷戾的眼神睇向我,“管好你自己就是了。”


    我吐吐舌頭,不說就不說嘛,那麽凶做什麽。


    我轉身就要走出去,許皓辰喊住我,從一本書裏拿出一張紙條,毫無瑕疵的俊臉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這是什麽?”


    我拿過一看,是我當日畫的豬頭,我撇撇嘴,斂下眸底的笑意,又把紙條放在他麵前,“你看我畫你畫的多像啊。”


    說完,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我相當佩服自己,當初是怎麽想到這樣惡作劇的辦法的,我挑挑眉梢,“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你猜。”


    好吧,我哪裏猜的出來,這不是成心為難人嗎,我馬上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黑亮的瞳仁靈動一轉,“你發現了幾張?”


    許皓辰唇瓣劃開似有似無的弧度,“你畫了幾張?”


    好吧,我是不打自招,“兩張。”我撒謊的功力見長啊。


    許皓辰雙臂環胸,“可是我找到了三張。”


    還有五張他沒有找到,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心下舒暢,留著慢慢找吧,驚喜無處不在。


    我拿起紙條,看到下麵備注的日期,這才驚覺,我和許皓辰領證到現在已經五個多月了,我甩甩頭,把紙條扔到他的臉上,“許大少,你就是個豬頭。”


    兩天的日子轉瞬即逝,12月12日,我和許皓辰婚禮的日子。


    我提前一晚住到了酒店,由許皓辰到酒店來接親。


    媽媽是非常傳統的家庭婦女,一遍遍在我耳邊說著婚後要以夫家為主,孝敬公婆,友愛小姑子,照顧丈夫之類的話,說著說著,我和媽媽抱頭痛苦。


    許皓辰到的時候,過五關斬六將後,終於可以抱著我奔向幸福的康莊大道了。他拉著我,站在媽媽麵前,九十度鞠躬,“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也會照顧好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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