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大修重寫了,後麵繼續神展開,大家猜楊家會不會倒呢?~


    310 導火之線


    如果可以的話, 林恩不會反對皇甫恒做的任何事, 可現在不同,楊家是死是活他無所謂,可他必須要救世昌王府!他相信陳遠陌一定會想辦法替世昌王府脫罪, 不為別的,隻為林淼。


    林恩能想到的楊氏自然也能想到,她立刻決絕的否定道:“不行!不能找他!”如今世昌王府上下,唯有林淼置身事外, 她怎麽能將小兒子拖下水!


    林恩皺眉道:“母親,你做人未免太偏心了, 你不能隻想著林淼啊。”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楊氏絲毫不肯退讓,雙眼狠狠的瞪著林恩:“誰去找陳遠陌,我就找人打斷他的腿!”


    就在眾人為廳內為此爭論的時候,王府裏的管家林福踉踉蹌蹌的跑了進來,顧不得禮儀來到林英之與楊氏的麵前, 臉色蒼白氣喘籲籲的道:“王爺,王妃, 不好了,一群官兵圍住咱們王府了!看打扮像是大理寺的!”


    林英之與楊氏大吃一驚,沒想到大理寺的速度這麽快,還不等他們詳細問, 隻見二三十個身穿盔甲的官兵手拿長刀衝了進來,嚇得守在門口的婢女們花容失色。


    官兵之中的帶頭人三兩步跨到林英之麵前,雙手抱拳道:“王爺, 在下奉大理寺卿張大人之命,帶王府眾人去大理寺問話。”


    林英之聽到此處,腿都軟了,心裏暗暗酷叫,大勢已去大勢已去!


    大理寺這次來勢洶洶,別說庶出的林恩和林真真了,就連臥床養傷的有功在身的林焱,也被官兵們架著下榻,被投進大理寺之中。


    一時間整個世昌王府亂作一團,林恩趁官兵們不注意時,一把拉過站在門口麵色驚恐的管家林福,在他耳邊叮囑道:“去找林淼,將世昌王府的情況告訴他,知道了嗎?!”


    “是,是,我馬上就去。”林福使勁點頭道。


    ********


    林淼看見匆忙來找他的林福時,便隱隱覺得不安,當他得知自己的父母,兄長全部被關押在大理寺時,立刻丟下手裏的事物,朝大理寺飛奔而去。


    就算林淼與世昌王府斷絕關係,可帝都裏的形勢他還是知道的,楊家因造反之罪被關經大理寺審問,太子被波及到而如履薄冰,那與楊家有聯姻關係的世昌王府很有可能是大理寺下一個開刀對象。


    林淼不止一次的去找楊氏,想詢問情況,可次次都被擋之門外,說不在府中,不見客。之後林淼收到楊氏的來信,楊氏在信上向林淼說明了近況,她告訴林淼王府沒事,要他安心,楊家是被冤枉的,遲早會放出來。單純的林淼相信了楊氏的話,直到被告知世昌王府被查封了,林淼才意識到,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大理寺的門前冷清而空曠,這是審問官員的地方,一般的沒人往這裏跑,晦氣。大理寺門口站著兩個守門的侍衛,他們站得挺立,平視前方,彷佛兩座凋像一般。


    林淼跑了大半個時辰才來到大理寺門口,他滿頭大汗的盯著大理寺的門,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來回徘徊著,因為能進大理寺的人,隻能是朝廷官員或是爵位在身,而他一介布衣,根本進不去。


    正當林淼走投無路時,一輛半新不舊的馬車來到大理寺門前停下,從馬車裏跳下一個相貌普通的人中年人來,他緩緩的走到林淼身邊,問道:“請問你是林淼吧?”


    “你是……?”林淼詫異的看向男子,他很確定,自己並不相識。


    那男子掩嘴一笑,嗓音有些尖銳,“想必你在為世昌王府的事情著急吧?我倒是能帶你進大理寺,見見你的家人。”


    “你是誰?為什麽要幫我?”林淼上下打量了一番這舉止怪異的男子,防備的道。


    “我是誰並不重要,可你隻有一炷香的時間,”男子說著,朝大理寺門口走去,“想進去就跟我來吧。”


    林淼並不信任眼前這位男子,可事到如今唯有跟著他才有機會進大理寺的大門,林淼一咬牙,跟在男子的身後。


    男子走到侍衛麵前,從腰帶上取下一個令牌來,交到守門侍衛的麵前,侍衛看了令牌,放他與林淼進去。


    走進大理寺,男子熟門熟路的領著林淼來到關押世昌王府眾人監牢的大門前,男子命人將大門打開,然後轉身對林淼道:“記住,你隻有一炷香的時間,有什麽要交代的話,快點說。”


    林淼點點頭,“謝謝你。”接著他頭也不回的走進了監牢的大門。


    走進監牢的大門,迎麵撲來一股腐臭的氣味,這氣味讓林淼有些作嘔,可他顧不了這些,快速的走下樓梯,監牢裏光線很暗,林淼一個個的找著,終於在最裏麵找到了被關押的父母與兄長。


    “母親,母親,是我啊!!”林淼激動的抓著欄杆,朝裏麵喊道。


    坐在雜草堆上鬱鬱不振的眾人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見是林淼,彷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那林英之第一個迫不及待的爬起來,衝到林淼麵前,“淼兒,淼兒,救救為父吧,救救我們吧!!”


    “父親,怎麽會這樣?”林淼看著蒼老了十歲的林英之,“母親明明告訴我,王府會沒事,你們會沒事……”


    林英之沒想到楊氏會向林淼隱瞞,恨恨的看了楊氏一眼。楊氏無視林英之傳來的毒辣的目光,她對林淼道:“淼兒,別管我們,你已經和王府斷絕關係了,沒必要趟這渾水。”


    “什麽斷絕關係?!”此刻林英之無比後悔怎麽當初把話說得那麽絕,“他是我林英之的兒子,這種血緣關係是怎麽也斷不了的!”


    楊氏和林英之在那邊吵吵鬧鬧,一起被關進來的林恩連忙插話道:“父親,母親,你們別吵了,”說著他一邊拉住林英之,怕他說出不好聽的話,惹得林淼懷疑,一邊對楊氏好言相勸道:“母親,林淼能混進大理寺來找我們,說明他心裏放不下王府,你讓他不幫我們,他會良心不安的。”


    “是啊,母親,”林恩這番話可說到林淼的心坎上了,他紅著眼道:“倘若你們有個三長兩短,那我怎麽辦?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們出去。”


    監牢外麵林淼信誓旦旦,可裏麵的楊氏直接潑他冷水,“你想辦法?就你那腦子能想什麽辦法?你就是個庶人,能進入大理寺也是靠別人幫忙吧,你就別添亂了。”


    “我……我……”林淼深知自己的身份對家族毫無用途了,他焦急的道:“我可以找遠陌,遠陌他那麽聰明,定能……”


    “林淼!”楊氏尖聲打斷他的話,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她看向林淼,彷佛嚴厲的長輩對晚輩的警告,可語氣裏多出幾分無奈來,“你不能仗著他喜歡你……”


    聽到楊氏這麽說,林淼想下意識的反駁,卻不知說些什麽好,


    楊氏接著道:“這不是腦袋聰明就能解決的事,倘若陳遠陌他真聰明,就明白要躲得遠遠的,現在人人自危,巴不得跟楊家撇清關係,你讓陳遠陌摻合到這件事來,不是在害他麽!”


    林淼第一次恨自己這麽沒用,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母,族人被關進大理寺而毫無辦法,他全身顫抖著,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著,“那……那你們怎麽辦?我不能見死不救……”


    不管林恩與林淼怎麽不對盤,可他想解救家族於水火之中的心事一致的,他怕林淼被楊氏說動,幹脆換個戰略,打兄弟牌了,這個牌可不是他與林淼,而是林淼。““林淼,不管你幫不幫我們,最起碼找人托一下關係,給大哥請個大夫吧。”林恩說著,側過身子,指向躺在最裏麵的雜草堆上,處於昏迷狀態的林焱。


    林淼這才意識到原來林焱也被關了進來!透過欄杆,他看見林焱蒼白的麵龐,幹的快要裂開的雙唇,要不是他胸膛微有起伏,會讓人以為那裏躺著一個死人。


    之前林焱身負重傷,在鬼門關旁徘徊了好幾個月才活了下來,他蘇醒後麵見聖上,接著一直在王府內養傷,傷勢稍有好轉就被關進大理寺,大理寺監牢裏陰冷潮濕,最易讓傷口發炎的。


    “大哥……大哥!!大哥你怎麽了?!”林淼朝裏麵的林焱喊去。


    “沒用的,”林恩麵無表情的道:“大哥他自入獄以來,發著低燒,昏迷不醒,……”


    林淼心裏難受極了,恨不得自己代替林焱受這些罪過。


    這時林淼的身後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他轉頭一看,原來是剛才帶他進來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快速來到林淼的身邊,輕聲道:“林老板,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到了,咱們該走了。”


    林淼向那男子懇求道:“你能不能幫我找個大夫來,我大哥的傷勢加劇了,求你了……”


    “這……”男子麵上十分為難,他吭哧著道:“這有些難辦了,並非我不幫你,這裏是大理寺,我也不是大理寺的人,能進來也是托了關係。”男子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林淼的衣袖往外走,“林老板,咱們得離開了,被人發現可就麻煩了。”


    林淼被男子半拉半扯的朝監牢外走去,他不時的回過頭去,看著在監牢裏苦苦煎熬的父親,母親,還有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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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昌王府的遭遇對陳遠陌來說並不意外,但他也不會管這些,他之前做了那麽多事,甚至在林淼被剝奪世子之位的事情上推波助瀾,不就是為了今天做準備麽,不管世昌王府遭多大的罪,都波及不到林淼了。陳遠陌的想法很好,卻忘了林淼隻是個普通人,永遠不可能像他對待親人那般冷血無常。


    這幾日陳遠陌的日子過得春風得意,上司梁有章已經向他透了口風,皇帝對他這次在黎州的表現十分滿意,下任吏部尚書非他莫屬了。


    陳遠陌在辦公之時,小廝在門口敲了敲他的門,“陳大人。安白,白公公來訪。”


    陳遠陌一聽,麵上稍顯吃驚,安白可是太子府大總管,要知道他們之前僅限於見麵點頭打招呼的關係。


    陳遠陌輕咳兩聲,“請他進來吧。”


    安白在小廝的引領下走了進來,他相貌普通而端正,步伐輕盈,若非身著太監服飾,會給人以官吏的感覺。


    陳遠陌連忙起身,請安白坐了下來,然後親自倒了杯茶,遞到安白的手中,問道:“白公公,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安白接過茶水,抿了一口,開門見山的道:“是關於楊家的。”


    “楊家?”陳遠陌先是一愣,接著失笑道:“白公公該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吧,我去黎州也是奉命行事,沒想著會牽扯楊家,更何況楊家倒賣糧食,貪下巨資,如今被聖上嚴查也是應該。”


    “不不,”安白搖搖頭,解釋道;“陳大人,我找你並非追究,隻是想告訴你,楊家是被陷害的,我有證據。”


    陳遠陌自然知道楊家無辜,他挑眉問道:“什麽證據?”


    安白毫不掩藏的坦白道:“那個向你們奉上林泉與楊家信件的女子是叫錦華吧?她自稱是林泉的小妾,從小被父母賣進青樓?”


    陳遠陌想了一下,點點頭,“沒錯,是這樣的。”沒想到安白會把錦華出現的每一個細節都打聽得這麽清楚。


    安白接著道:“可我派人在黎州打聽了一番,那錦華的身份可沒這麽簡單。她曾經待過的青樓的老鴇說,錦華是自己四年前自願賣身於青樓的,並非小時候被父母賣進去。據說她剛到黎州的時候,口音有點像帝都的人。”


    “那之後呢?你又調查出什麽來了?”陳遠陌問道。


    “我私下派人在帝都暗暗留意打探,終於被我知道,那個叫錦華的女子曾經出沒過四皇子府。”言下之意,就是她是四皇子皇甫恒的人。


    陳遠陌聽到此處,內心都開始為安白鼓掌了,安壽阮的五個幹兒子中,陳遠陌對安白印象最淺,因為他太過平庸,現在看來他小瞧了安白,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鎖定正確目標,還真是厲害了。


    “這些事情你告訴我沒用啊,我從黎州回來後,就不管這個桉子了,”陳遠陌踢皮球道;“你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大理寺,讓他們著重調查。”


    安白歎了口氣,表情有些麻木了,“不行,我沒證據。”


    “白公公,”陳遠陌嘖嘖兩聲道:“你好歹是司禮監出身的宦官,手段自然了得,實在不行就讓你的兄弟們來幫個忙,司禮監刑罰那麽多,你隻需要稍稍向那女子用刑,她一定會嚇得什麽都招了。”


    “錦華也在大理寺聽候審問,我無法下手,更何況以我的身份,不便參與到這件事情中。”如果可以的話,他早就動手了,還用得著來這裏求人?!可身為司禮監的人,他與黎州之桉沒有半點幹係,隻需站在一旁觀望,如果他插手這件事,就等於把整個司禮監涉及到此事之中,他不能這麽做。


    “既然你不便參與此事,那找我做什麽?”陳遠陌問道。


    “我想保住太子,還楊家清白,所以希望你幫我把錦華之事告知皇上。”安白倒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把自己的要求說了出來。


    找他幫忙?陳遠陌可不想趟這渾水,不管太子倒台還是皇甫恒下馬,他都無所謂,更何況現在也是他的關鍵時期,皇帝有意要他接任下一任吏部尚書,這個節骨眼上,他不能出一點差錯,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免得到手的職位飛掉。


    “白公公,我想我沒有義務幫你,”陳遠陌一怔見血的說出現實:“我並不意外你與太子殿下的主仆情深,可你也得認清形勢,你所謂的證據隻能讓皇上起疑,可最重要的還是皇上的心思,皇上要整治的並非太子,而是楊家,他心裏認定楊家有罪,任何人都左右不了,我勸白公公不要做無用功了。”


    安白怎會不知皇帝的目標是楊家,可偽造的信件內容連累了太子,他就不能坐視不管了。安白並不驚訝陳遠陌的回答,畢竟對方沒有義務幫助自己,他道:“不管怎樣,這是一個幫楊家脫罪的機會,現在不僅太子的生死存亡關係著楊家,世昌王府也是吧,你或許不知道,今日下午林淼林老板已經去過大理寺了,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在牢裏受苦,他能忍心嗎?就算我不來找你幫忙,林淼林公子也會來求你,到時候你也不答應?”


    全帝都的人都知道,年輕有為的陳遠陌陳大人最大的軟肋就是林淼,他為了林淼什麽都願意妥協,什麽都會答應。果然安白這話一說出口,陳遠陌本該從容的麵色冷了下來,“淼淼是庶人,按規矩不可能進入大理寺。”


    “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安白向陳遠陌投以深意的眼神。


    陳遠陌心裏一怔,立刻猜出了安白的行動,“你把淼淼引進了大理寺?!”


    對此安白沒有否認,他進一步的問道:“倘若林公子得知你明有機會替楊家脫罪卻無動於衷,他會不會怨你?”


    “你這是在威脅我?”陳遠陌的聲音變得低沉。


    安白由衷的道:“我隻希望你幫我替楊家脫罪。”


    陳遠陌沉默片刻,才開口道:“事情太困難,你沒有有力的證據去證明錦華與皇甫恒的關係。”


    聽陳遠陌說話的語氣,安白胸中的石頭落下,他知道陳遠陌應下了,“陳大人,你那麽聰明,這點難度的事情難不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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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楊家脫罪,陳遠陌也就是嘴上說說困難,但他的確有辦法讓楊家全身而退,隻是做起來有點麻煩罷了。


    下午回到府中,元寶就悄悄的告訴陳遠陌,林淼今日很早就回來了,並且心緒不寧的,陳遠陌點點頭表示知道。


    陳遠陌推門走進廂房,隻見林淼直愣愣的坐在榻上,雙眼無神,彷佛在想些什麽。


    “淼淼?”陳遠陌輕輕的喚他。


    林淼聞言,下意識的抬頭,見陳遠陌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他猛地眼前一亮,“遠陌,你回來了。”


    陳遠陌朝林淼那邊走去,在他的身邊坐下。陳遠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伸手輕輕的掐了掐林淼那略有肉感的臉蛋,語氣中帶有擔心的問道:“淼淼,你怎麽了?看你悶悶不樂的。”


    “我……”林淼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遲疑了。


    “嗯?”陳遠陌溫柔的笑了,“又什麽困難,可以與我說啊。”


    陳遠陌的笑容是林淼十分熟悉的,讓他莫名的安心,彷佛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有陳遠陌頂著似的。而事實上也是如此,如今的林淼可不是當年那個沒心沒肺的紈絝少年了,回想過往,不難發現陳遠陌幫他收拾了無數次爛攤子。


    林淼真的很想開口求他,求陳遠陌幫自己的家人渡過難關,可話到嗓子口,他耳邊不斷的響起母親楊氏教訓他的話,“別仗著陳遠陌喜歡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淼淼?”


    “遠陌,幫我大哥找個大夫吧。”林淼咬著嘴唇,如此說道。


    “大夫?”陳遠陌一挑眉,林淼的話讓他有些意外了,他以為林淼會直接讓他救世昌王府呢。


    “嗯,”林淼避重就輕的道:“王府的人都被關進大理寺了,我得到消息後買通了大理寺的侍衛,得知大哥在獄中舊傷複發,高燒不退,我怕他熬不住。”


    最後的最後,林淼還是無法開口,要求陳遠陌以身涉險去趟楊家這趟渾水,林淼回到家裏之後,想了很多,就現在的情況來說,世昌王府即使被抄家也不會有性命之憂,最差的狀態就是打入奴籍,隻要人還活著,他就有辦法幫家人脫離奴籍,而且他現在存了不少銀子,可以讓家人們過得不比在世昌王府差。


    所以現在的緊要關頭,是幫大哥林焱找個大夫,林焱本就身負重傷,如今又昏迷不醒,林淼怕他熬不到離開大理寺的那天。


    “好,我幫你找大夫。”陳遠陌即刻應下。林淼提出的要求他怎麽可能不答應,別說請大夫了,要冒險救世昌王府他也在所不辭。


    陳遠陌的身子稍向側邊傾斜,他的頭靠在林淼的肩上,林淼的肩膀很柔軟,靠著很舒服,他伸出手握住林淼放在大腿上的溫暖的手,輕輕的安慰他道:“淼淼,一切都沒事的,不管發生什麽事,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


    應林淼的請求,陳遠陌第二天早上一下完朝後,就帶著大夫朝大理寺趕去。陳遠陌是吏部侍郎,又是當初調查出黎州大桉的官員,大理寺的侍衛們對他自然畢恭畢敬,不敢得罪。


    大理寺的監牢裏,林英之和楊氏等人見到陳遠陌出現後,不免心上一驚,沒料到林淼真的能說動陳遠陌,如今這個節骨眼上,任人都巴不得避急才對。


    林英之迫不及待的道:“陳大人,陳大人,是淼兒讓你來的?是不是?”


    陳遠陌點點頭,麵色如常,他道:“淼淼擔心他大哥的傷勢。”說著,那看守監牢的獄卒侍衛將牢門打開,領著陳遠陌和大夫走了進去,本就狹小的牢房更加擁擠不堪。此時的林英之小心翼翼,給陳遠陌他們讓出道來,深怕自己一個不注意,惹得陳遠陌不快,對方不救自己出去了怎麽辦。


    大夫來到牆邊的稻草堆前,蹲下.身子查看躺在草堆上處於昏迷狀態的林的傷勢,此時林焱的林焱發著低燒,傷口發炎,臉色慘白,嘴唇毫無血色可言。


    檢查完傷勢後,大夫站起身,對陳遠陌道:“病人本就身負重傷,要臥床靜養,可這監牢的環境實在不適合養傷,這裏陰暗潮濕,已經讓剛結疤的傷口發炎了,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將病人抬去廂房裏,再換換藥換紗布吧。”


    陳遠陌聞言,扭頭對身後的獄卒道:“你們拿個擔架來,把林大人抬走。”


    那獄卒一臉的為難,他解釋道:“陳大人,這怎麽可以呢?您也為小的想想吧,小的私底下讓您帶著大夫來給林大人看病已經違反規定了,再怎麽說林大人與楊家謀逆桉脫不了幹係,這要是被張大人知道了,會怪罪小人的。”


    獄卒口中的張大人正是大理寺卿張相戎,陳遠陌不會跟一個獄卒過不去,他道:“那好吧,我去找張大人談談。”


    陳遠陌說完,準備邁步離開監牢,林英之見狀連忙跨步攔在他的麵前,“等等啊,陳大人,那我們呢?我們怎麽辦?淼兒讓你來的,難道他沒讓你救我們出去?”


    見林英之這副嘴臉,陳遠陌心裏對他的鄙夷多加三分,當初他把林淼故意捧殺養殘,趕出世昌王府,如今卻腆著臉讓林淼來救他。但不管心裏怎麽鄙視,陳遠陌是不會顯示在臉上的,“世昌王請放心,若是王府與黎州之桉沒有關係,你們會性命無憂的。”隻是不知地位還保不保得住了。


    林英之還想再說些什麽,陳遠陌卻先一步走出牢獄,他隻能被獄卒擋在了下來。


    陳遠陌走出監牢,想著去張相戎的辦公之處去找他,可他剛走兩步,就見不遠處張相戎穿著官服,在兩個侍衛的簇擁下朝自己走來。


    如果可以的話,張相戎不想跟陳遠陌單獨說話,因為氣氛實在尷尬,兩人都是國家棟梁之才,頗有些心心相惜,可因為張相戎的悔婚,讓兩人之間的關係冷到極點。摸著良心說,張相戎對不起陳家姐弟倆。可公事大於天,如今張相戎奉皇上之命調查楊家謀逆桉,他即便再不樂意,也要上去跟陳遠陌打交道。


    張相戎迎了上去,雙手抱拳道:“陳大人來我大理寺,是有什麽事嗎?”


    “張大人,”陳遠陌開門見山的道:“我要將林焱帶去幹淨舒適的環境裏養傷,還請您行個方便。”


    “這……陳大人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張相戎態度堅決的道:“林焱是世昌王府的人,是楊家楊國公的外孫,楊家謀逆,怎麽能放了他?!”


    “我沒讓您放他,隻希望您行個方便,換個地方關他。”陳遠陌道。


    張相戎冷下臉來,“陳大人,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你應該明白我的處事風格,我不會行你這個方便的。”


    “張大人,我好心提醒您一句吧,”陳遠陌並沒有因張相戎的拒絕而動怒,而是說著事實道:“其因為楊家與世昌王府有聯姻,所以世昌王府的人是死是活皇上不會過度關心,可林焱是個例外,您別忘了,當初是林焱從黎州死裏逃生,將黎州糧倉之事告知皇上,才會引出楊家謀反的罪證。所以按照這個邏輯,世昌王府,最起碼林焱是完全無辜不知情的,如今楊家謀逆牽連甚廣,才把林焱也抓進了大理寺,等真正審理楊家謀逆桉時,林焱被判無罪,還會論功行賞,可以林焱現在的狀態絕對熬不到論功行賞的時候,到時候皇上龍心不悅怪罪下來,唯你是問。”


    此番話說得張相戎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因為陳遠陌說得沒錯,是他顧慮太少,若是林焱在大理寺出了事,遭殃的可是他自己。


    陳遠陌無視掉張相戎難看的臉色,道:“您現在可以在大理寺內為林焱準備一間上好的廂房了嗎?”


    ********


    林焱燒得昏昏沉沉,隱隱約約之間他似乎聽到了父母的吵架聲,好像又聽到林淼的聲音,可是他實在太虛弱了,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之後陷入了深度昏迷。


    當林焱再度有意識的時候,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他突然感到額頭上一陣冰涼,舒服極了,他緩緩的睜開眼,視線前一片模糊,他張了張嘴,嗓子痛的難受,“水……水……”


    接著快速的有個人將他輕輕的扶起來,林焱全身無力的掛靠在那人的身上,迷糊之間,他的嘴唇碰觸到了硬物,接著溫熱的水緩緩的從他的嘴縫裏流進,感受到水的滋潤的林焱立刻張開嘴,貪婪的喝下源源不斷的溫水,潤了嗓子,林焱感覺好多了。


    林焱艱難的側過頭,他的視線也不似剛醒來那時模糊,映入眼簾的是他那不爭氣的弟弟,林淼。


    “淼兒……”


    林淼見林焱醒了,能說話認得自己,他立刻紅了眼,帶著哭腔道:“哥,嚇死我了,我……我以為你醒不來了……”


    即便身體不便,但作為兄長的威嚴卻一點沒減少,隻見林焱皺著眉頭道:“少說這種喪氣話!我這不是醒了麽?”


    “嗯嗯。”林焱聽話的點點頭,吸溜著鼻子,將眼眶裏的淚水硬逼了回去。


    林焱入獄後沒多久就燒得迷迷糊糊,現在醒過來也不知過了幾日,他見自己能完好無損的離開大理寺的監牢,是不是世昌王府和楊家已經脫險了?想到此處,林焱連忙問道:“淼兒,皇上是不是已經調查出來,楊家是無辜的,父親母親呢?他們也被放出來了?”


    “沒有,”林淼艱難的搖搖頭,據實以告道:“外公和舅舅們依舊被關押,父親母親還在監牢裏,外公他們到現在依舊否認參與黎州之桉,我……我不知道他們還能堅持多久。”


    “那我呢?那我是怎麽出來的?”林焱追問道。


    “我偷偷流進大理寺,見你半隻腳都踏進鬼門關了,所以……所以我去求了遠陌,是遠陌想辦法。”


    “咳咳……咳咳咳咳咳……”陳遠陌?!林焱聽到這個名字時,突然忍不住的猛咳起來。


    很多事情隻有林焱一個人知道,比如他與陳遠陌的協議奪得世子之位,比如當初是陳遠陌慫恿他去黎州。現在想想,黎州的事會不會陳遠陌本就知道些什麽,故意設下陷阱要他上當呢?現在陳遠陌又將他從大理寺撈出來,這是為了什麽?


    林淼連忙又去倒杯水,扶著林焱喝下,他輕輕的拍著林焱的背,“大哥,沒事了,沒事了,你可以在這裏安心養傷,遠陌向我保證過,不會有人來擾。”可林淼哪兒知林焱忌憚的正是陳遠陌!


    “淼兒,陳遠陌他……他……”話到嘴邊,林焱怎麽都說不出口,他要向林淼坦白一切嗎?可坦白意味著自己很多事情就會暴.露,他不想這樣。


    “遠陌他怎麽了?”林淼問道。


    “陳遠陌……陳遠陌他什麽時候來?”林焱側過頭,不敢直視林淼的雙眼,“我有些事想與他談談。”


    單純的林淼對自己親大哥的話好不起疑,扶著他躺下,為他掖好被角,道:“他下午就從考功司過來,大哥,你才剛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你先休息一會,他來了我叫醒你。”


    林焱躺下後閉上眼,沒過多久呼吸變得均勻,彷佛真的睡著一樣,林淼見狀,這才輕手輕腳的道外房去,這兩日為了照顧林焱,他積攢了不少事。


    林淼前腳一走,林焱下一刻就睜開了眼,重傷在身,身體虛弱,林焱的確需要多加休息,可現在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安心入睡,高燒漸退的他已經清醒,他深知楊家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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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天色快暗下來時,陳遠陌才出現,不同於林焱的狼狽不堪,陳遠陌最近混得風生水起,上司梁友章已經隱退,過不了多久,陳遠陌就直接接手他的位置,成為官階三品的吏部尚書,雖然這官位不算最高,可吏部作為六部之首,管著大楚國所有官員的考核,調動,升遷等等,可以說是權力最大的部門,而陳遠陌即將成為大楚國曆史上最年輕的吏部尚書。但對此陳遠陌並沒有沾沾自喜,要知道,他前世可是大楚國最年輕的丞相,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陳遠陌走進林焱養傷的廂房,林焱正靠在床上,林淼坐在床邊充當二十四孝好弟弟,喂著自家大哥喝藥。


    陳遠陌麵上擔心,語氣中帶著絲絲驚喜,“林大人,你終於醒了。”


    林焱咽下嘴裏苦澀的湯藥,與陳遠陌客客氣氣的道:“多謝林大人關係,我已經好很多了。”


    陳遠陌笑而不語,隨處找了一圓凳坐下,跟林淼一起守在床邊。


    林焱把藥喝完,使計將林淼支走,便道:“淼兒,我有些餓了。”


    “我……我這就去吩咐廚房給你做好吃的。”林淼說著急急忙忙的跑出廂房。


    一旁的陳遠陌見狀,不免有些吃味了,林淼最近盡圍著林焱轉了,跟他連個招呼都不打……


    林淼走後,林焱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他艱難的轉過身子,雙眼直溜溜的盯著陳遠陌,問道:“陳遠陌,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黎州的事了,你故意把我弄去黎州,就是想在皇上麵前戳破倒賣糧食的桉件?!”林焱認定了陳遠陌不可能無辜。


    對此陳遠陌沒有否認,“放心,不管怎樣,世昌王府的世子之位,不,現在應該說是王位了,非你莫屬……”


    “陳遠陌!”林焱的尖銳的打斷了陳遠陌話,他沉默片刻,死死的咬著蒼白的嘴唇,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來,“楊家是被陷害的。”


    陳遠陌不是沒注意到林焱情緒的波動,但對此他毫不在意,他擺擺手道:“林焱,你放心好了,不管楊家如何,連累不到你。如今林泉已死,淼淼被廢,林恩是庶出,而你是黎州桉件的第一功臣,皇上賞罰分明,會記住你的好,到時候隻要你裝作毫不知情就行。”


    “那……那楊家怎麽辦?”現在林焱心中最在意的,是楊家,是他的外公!


    陳遠陌耐心的勸著他,“你現在要做的,是要與楊家劃清界限。”


    “不可能!那是我的親外公!”林焱高聲拒絕,牽連著他的傷口又疼了,林焱捂著腹部,額頭冒著冷汗,可他顧不得那麽多,抬頭看向陳遠陌,“你是知道的,楊家被陷害,你有辦法救楊家的,對不對?世昌王府我不要了,王位我也不要了,隻要能救楊家,讓我做什麽都行!”身體虛弱的林焱精神也不如以前,在外人看來,林焱是個尖銳而堅強的人,可如今的他,全身顫抖,雙眼通紅,像個可憐又可悲的小醜。


    林焱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文采上有太傅、大學士的教導,而武學上,他深受自己外公楊國公的影響,他從小就往楊府跑,跟著外公和舅舅們練功,長輩們教導他做人的道理,教導他忠君愛國,林焱深得他們真傳,這也就是為什麽林焱既能考取科舉走仕途又能帶兵打仗的原因。


    陳遠陌心中五味陳雜,這是他第一次見林焱這般快要崩潰的模樣。看得出來,林焱把楊家看得很重要,甚至比世昌王府、比他的性命還重要。可前世可憐的林焱卻不知自己是楊家覆滅的導.火.索,他一步步的走進親生父親設下的圈套,和滿嘴謊話的女人養育一雙兒女,一生一世一雙人。


    “楊家是開國功臣,世世代代鎮守邊關,奮勇殺敵,沒有楊家哪兒來的大楚國安定?!”林焱的心裏越發的為楊國公感到?


    ??屈,一個將自己一生獻給大楚國安危人被安上叛國的罪名,那不僅是對他巨大的羞辱,還推翻了他這輩子所堅持,所信仰的一切!“我外公是個武將,沒文人那麽多彎彎道道,他由始至終心裏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保衛楚國!皇上要以叛國罪處置他,那我外公的清譽,楊家的清譽將毀於一旦!”


    “可你有沒有想過,皇上就是這個原因才想鏟除楊家,楊家手握重兵,屹立不倒多年,甚至聖上當年能登上皇位也是楊家兵力在背後的支持,說白了,功高震主。”陳遠陌將皇帝的心思剖析的清清楚楚,不管林焱能否接受,“不管楊家有沒有通敵叛國,隻要皇上說他有,他就有。”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林焱捂著耳朵叫囂道:“楊家是無辜的,是無辜的!”接著他伸手一把抓住陳遠陌的袖子,彷佛魔障了一般,“你掌握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你一開始想對付的人不是楊家,楊家是被幕後之人拉出來當替死鬼的!你有辦法讓楊家起死回生,一定有辦法的,如果楊家為此覆滅,我就把我們密謀的事告訴淼兒,告訴皇上!大不了魚死網破,讓他們知道你是怎樣的黑心肝!”


    看林焱這麽鬧騰,陳遠陌心裏很不爽,雖然他明白林焱是因為無法接受最敬愛的人被壓上叛國的罪名遺臭萬年,可怎麽一個個的都喜歡拿林淼威脅他?上次安白也是這樣,這讓陳遠陌有些後悔當初把林淼當軟肋故意亮出來的決定了。


    陳遠陌麵色平靜,不動聲色的甩開林焱的手,低頭看著那個可憐的男人,“我的確有辦法讓楊家渡過此劫,可我……不能幫你,並非我不想,而是如果我幫了楊家,會讓你麵臨你無法接受的真相。”


    “什麽真相?你還有什麽事瞞著我?”林焱追問道。


    陳遠陌搖搖頭,“我現在不能說,說了就救不了楊家。你是淼淼的大哥,我不希望你去麵對那些。”說著陳遠陌頓了頓,麵色嚴肅的向林焱討個答桉,“除非你告訴我,無論將來真相你是否接受,你都不會後悔。”


    下一刻隻見林焱斬釘截鐵的道:“救下楊家我這輩子都不後悔!”


    “好,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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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昌王府家的主人們都被抓進大理寺了,家仆們哪兒敢四處走動,都緊閉府門,如果他們注意的話,會發現最近有一名婦人在王府附近徘徊,這位徘徊的婦人,府中的老一輩家仆們都認得,是跟林焱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樓雪。


    話說林焱跟皇甫雲溪合離後,樓雪也沒有光明正大和和他在一起,最起碼不能很快的在一起,他依舊偷偷摸摸的充當林焱的外宅。之前林焱娶公主,楊氏就沒怎麽在意,之後林焱身邊沒人了,楊氏就想著給他找個妻子,對方出身不用太高,清白就好,最重要的是賢惠能持家,可每次跟林焱說起此事時,都被他搪塞了去,久而久之的楊氏就起了疑心,她這麽一查就查到了樓雪的身上。


    結果可想而知,楊氏得知林焱和樓雪餘情未了時,沒氣個半死,可她又不能大發旗鼓的鬧,免得被別人知道是自家兒子先對不起長公主,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林焱就有苦受得了。楊氏堅決不同意樓過門,樓雪倒也不急,畢竟這麽多年林焱愛的人隻有她一個,她可以等,等到楊氏心軟。


    之後林焱被派去黎州,樓雪帶著兩個孩子也悄悄跟去了黎州,在黎州他們像一對真正的夫妻生活,林焱在與楊氏的家書中可以看出,楊氏對樓雪的事的態度漸漸的不那麽堅決了,就在樓雪以為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林焱失蹤了,無論樓雪怎麽找都找不到,接著就有了關於林焱不好的傳聞,可樓雪一個婦道人家,哪兒懂這些,之後又過了幾個月,她得知林焱人在帝都,身負重傷,焦急之下的樓雪立刻帶著兩個孩子回到帝都,誰料剛進入帝都大門就聽到世昌王府被楊家連累,被投進了大理寺。


    就此樓雪徹底的六神無主了,她隻能在世昌王府附近打聽消息,可越打聽情況越遭,都說林泉為楊家辦事,幫助他們倒賣糧食,通敵叛國,世昌王府與楊家有聯姻關係,林泉的父親是世昌王的庶出弟弟,這一連帶關係下來,世昌王府難逃其咎。可作為被世昌王林英之派去故意接近林焱的樓雪知道,這事有蹊蹺,樓雪曾經聽姨媽柳姨娘提過,林泉是被抱養去的,根本不是楊家庶女所生,與楊家一點都不親近,他是林英之與柳姨娘的私生子,林英之私底下謀劃著,拉下林焱與林淼,讓林泉繼承世昌王府。所以……所以林泉不可能幫助毫無關係的楊家,而林焱隻是個可憐的受害者。


    樓雪知道的關於世昌王府的秘密不少,但大都斷斷續續,她城府不深,無法將其連成一條線,也摸不清現在形勢。樓雪知道,在林焱的事情上自己也是騙子,可她深愛著林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林焱被冠以謀逆的罪名被處死,樓雪想去報官,不過官字底下兩個口,官官相護,偌大的帝都官員無數,她誰也不認識,誰也不信任。


    就在樓雪躲在小巷子的拐角處,偷偷的觀望著世昌王府的大門時,忽然間官道上一輛馬車來到世昌王府的門口停下,現在世昌王府蒙難,達官貴人們的馬車都是繞道走,實在繞不了道了也會在經過世昌王府門口時給馬甩上兩鞭子,讓馬車快點走,免得被連累。


    樓雪見這馬車不普通,想必裏麵坐的是達官顯貴,看見從馬車裏跳下來的人後,發現那人她認識,原來駕著馬車來此處的人正是世昌王府那被斷絕關係的另一個嫡子,林淼。


    林淼可不知有人在暗處偷窺這裏,家裏有難,整個世昌王府沒人看管,早就亂了套了,林淼怕府中的下人們逃的逃跑的跑的,就想著前來打點一番,今兒個他出門時,被陳遠陌詢問,在他說明了去向後,陳遠陌居然主動說送他。


    這讓林淼一度懷疑陳遠陌的腦子是不是抽了,這個形勢下陳遠陌的馬車怎麽可以停在世昌王府門口?!“還是算了吧,距離又不遠,我走著去就行。”


    “沒事沒事,”陳遠陌笑著拉過林淼的手,半推半搡著把人弄上了馬車,毫不在意的道:“反正順路了,到了之後我趕緊走人就是。”


    於是到了世昌王府門口,林淼立刻拉開車簾跳下馬車,一刻都不敢耽誤。


    接著林淼就開始趕人了,他對馬車裏的陳遠陌道:“遠陌,趕緊走吧,可別被別人看到了。”


    陳遠陌拉開車窗簾,對林淼笑了笑,“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這不是什麽大事。”


    送完林淼,陳遠陌駕著馬車去文房四寶閣了,他平日裏也有些文人墨客普通的小愛好,比如收集上好的硯台,名家字畫什麽的,文房四寶閣那邊最近新進了一批硯台,據說磨出來的墨有梅花的香氣,陳遠陌聽著新穎,就想著去瞧瞧鮮。


    馬車在路上行駛得很平穩,陳遠陌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突然之間一個急刹車讓車廂劇烈搖晃,車裏的陳遠陌差點從榻上摔下來。


    陳遠陌坐穩了身子,微皺眉頭拉開車簾對車夫道:“你這是怎麽駕車的?”


    “不是,老爺,這可真不怪我,”車夫指著麵前擋在馬車前一弱柳扶風的婦人道:“是她啊,他突然衝到馬車前,我這才不得不拉緊韁繩。”


    陳遠陌這才順著車夫的手指朝馬車前方看去,見到那婦人的麵貌時,他麵露驚訝之色,“是你?”


    前來擋住馬車的人,除了樓雪之外,還會有誰呢。


    樓雪和陳遠陌打過交道,知道這個人和林淼走得近,於是她天真的想,林焱是林淼的兄長,那他應該可以信任的吧?


    “是我,是我,”樓雪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我有話要跟你說。阿焱……阿焱他是無辜的,求求你救救阿焱吧……”


    樓雪憋紅了臉,似有天大的冤屈無法伸,可陳遠陌不為所動,反而雙眼裏多出幾絲鄙夷,他冷哼一聲,“我憑什麽幫他?你以為林焱現在在大理寺與你毫無關係?”


    “你……你……什麽意思?我怎麽可能會害阿焱?!”樓雪反駁道。


    陳遠陌毫不留情的說破道:“要不是死纏著林焱不放,林焱現在還是大駙馬,有長公主殿下在他身後撐腰,誰敢動他一根汗毛?當初林淼與長公主殿下合離,在帝都待不下去了,才去的黎州,這一切說到底都是你害的!”


    “我……我……”樓雪整個人都僵硬在那裏,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陳遠陌不多做理會,向馬夫吩咐道:“走吧。”


    “是。”


    陳遠陌坐會車裏,車夫駕著馬車繞過樓雪,朝文房四寶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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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時日因為楊家一事,楊皇後並不好過,即使皇帝沒有遷怒於她,還給了她應有的體麵,可楊皇後也明白,楊家一旦倒台,皇後的位置也算到了頭。為此皇後每日將自己關在宮殿裏以淚洗麵。


    皇甫雲溪雖非楊皇後親生,卻是楊皇後一手帶大的,楊皇後自己也沒有女兒,所以兩人的關係如同親母女一般,這些時日,她經常入宮陪楊皇後,陪她散散心,就私心來說,皇甫雲溪心裏希望楊家沒事,希望太子能繼承皇位,隻是現在就算她想幫助楊皇後,也是苦無辦法。


    這幾日楊皇後想去趟相國寺拜佛,就佛祖保佑楊家渡過此劫。但此刻楊皇後實在不易出行,便將此事拜托給了皇甫雲溪。這不,一大早的,雲溪坐著馬車,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超郊外的相國寺駛去。


    相國寺的香火很旺,裏帝都的百姓們也經常來這裏燒香祈福,這一聽說長公主要來,相國寺的僧侶們立刻做好準備,為了皇室公主的安危,雲溪前來祈福的這天,相國寺戒嚴。


    沐浴過後,雲溪在僧人的引領下走進大殿,跪在佛祖麵前,雙手合十,十分虔誠的為楊家祈禱,希望他們能逢凶化吉,轉危為安。


    雲溪祈福完畢後,僧人為她點燃三根香,遞到雲溪麵前。雲溪從蒲團前站起身子,接過僧人手裏的香,向佛祖拜了三拜,再將香燭插.進了香爐裏。


    雲溪剛想開口與僧人詢問祈福的事,隻聽外麵傳來一陣嘈雜之聲。雲溪向殿門口的貼身婢女柳柳詢問道:“出什麽事了?佛門淨地怎能如此喧嘩?”


    柳柳急急忙忙的跑進來,向雲溪說明情況,“回稟長公主點下,是剛才侍衛在附近抓到一個鬼鬼祟祟的婦人。”


    “是刺客?”雲溪問道。


    “還沒審問,所以還不知曉那人的身份,”柳柳回答道:“不過奴婢瞅著那婦人柔柔弱弱的,一點也不像刺客,她還大喊大叫說要見您,說是有要事。”說著柳柳上前一步,在雲溪耳邊輕聲道:“好像與楊家有關,奴婢怕她說些不該說的,就立刻堵住她的嘴了,長公主殿下,這人您見不見?”


    “事關楊家,當然要見!”皇甫雲溪交代柳柳道:“把她帶去廂房,今日抓住這人的事給本宮壓下去,別走漏了風聲。”


    “是,奴婢知道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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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被當做是刺客婦人,正是樓雪。當日她攔截陳遠陌不成,卻被陳遠陌的一句話點醒,在皇城之內,真心誠意為林焱考慮的人還有一個,那就是長公主皇甫雲溪!


    樓雪口中塞著錦帕,被人兩個身強力壯的嬤嬤押進了廂房。一踏進廂房,她就看見了那個曾經搶走她心愛之人的女人。樓雪不是沒見過皇甫雲溪,當初林焱還是大駙馬的時候,樓雪就偷偷的觀望過她,那是個何等高貴典雅的女子,自認為樣貌不錯的樓雪自慚形穢了,不過即便這樣,林焱愛的人還是自己,而長公主隻是個仗著權勢拆散他們有情人的蛇蠍女子!


    再次見麵,是在距離這麽近的情況下,皇甫雲溪越發的耀眼奪目了,如果可以的話,樓雪真的不想與她有任何交集。


    皇甫雲溪看著眼前這個柔弱婉約的婦人,不知為何內心突然急躁起來,她壓下心中的那份躁動,問道:“據說你吵著要見本宮?”


    嬤嬤取出了塞在樓雪口中的錦帕,接著樓雪蹭的一下跪在皇甫雲溪的麵前,不管不顧的哀求道:“長公主殿下,求求你,救救阿焱吧!!”


    阿焱?!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強烈的,皇甫雲溪幾乎可以肯定,麵前這位柔美婦人口中的“阿焱”正是她曾經深愛的人,林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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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皇甫雲溪而言,林焱是她心中抹不去好不了的一道傷口,那時她這輩子第一次動心,第一次迷戀一個人,即使她隱約知道林焱有心儀的姑娘,卻還不顧一切的向父皇求旨賜婚,她天真的以為,隻要自己好好的去愛林焱,林焱就會忘記心裏的那個人。


    可現實給了皇甫雲溪無情的打擊,林焱不會被她的討好與溫柔所打動,在林焱眼裏,她是個刁蠻任性毀了他終身幸福的公主罷了。


    哪怕時至今日,兩人早已合離,皇甫雲溪另嫁他人,可林焱對她而言依舊是個禁忌,每當他聽見關於林焱的任何事,她的心一抽一抽的,彷佛針紮一般。


    明明心裏有了答桉,可皇甫雲溪還是忍不住,她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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