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1雙麵情敵()


    “……”皇甫雲幽?!林淼立即轉過頭去,看著那個全身濕透的如同落湯雞一般的女子,連久居宮中的安然也是剛剛才把人認出來,更何況是已經被貶為庶人林淼呢。看著那女子狼狽的滿是水痕的麵龐,林淼好不容易將其與腦海裏關於雲幽公主的身影聯係到一起。


    林淼咽了口吐沫,慘了,這回闖大禍了。雖然他做事不計較後果,不把大多數人放在眼裏,但是皇室絕對不屬於大多數的範疇內啊


    林淼頓時卡殼,為什麽雲幽公主在這裏?是偷跑出宮?原來掉入水池差點溺死的人是皇甫雲幽,幸虧把人救上來了,否則這是腦袋搬家的節奏啊!


    林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安然的腦袋轉的很快,他立刻從旁邊那麵露委屈之色的婢女手中,拿過毯子,不管丫鬟走向阻攔,徑直走到皇甫雲幽的身邊,拉開毯子將其蓋在她的身上。


    “你……你做什麽?!”突然一個陌生人的靠近,皇甫雲幽掙紮抗拒道。


    安然並沒有因皇甫雲幽的掙紮而放手,而是低下聲音在她耳邊輕聲道:“公主殿下,奴才安然,無論您再怎麽生氣,還得看清形勢,您剛剛落水,甚是狼狽,而且您穿的衣服的料子……是紗綢,遇水可……”


    安然的話點到為止,皇甫雲幽這才發現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上衣因浸水而開始變得透明,“啊————”皇甫雲幽立刻抓過毯子,將自己裹住。她是為了見徐居鳴而來,所以專門穿了徐居鳴之前送給她的一套紗綢做的長裙,可誰知……事情會變成這樣!


    安然伸出攙扶住皇甫雲幽,免得她摔倒,“小心,”安然向皇甫雲幽建議道:“現在周圍人太多,還是先行離開為妙。”


    “可是……可是我剛才說的是真的!”皇甫雲幽不打算放過,她道:“真的有人推我!我感受到了,而且我用餘光看到了那人穿的衣服,”皇甫雲幽說著又指向那個之前遞毯子的婢女,“我看見那個人衣服的衣袖,跟這人一模一樣!”


    安然微微一愣,突然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可現在這種時刻容不得他想哪裏不對勁,他道:“要追究也不是現在,您這個樣子,被人認出來可不好了,更何況這春天時節,天氣還是有些涼,可別生病了。”


    安然的分析條條有禮,皇甫雲幽是女孩子,是那麽麵子的一個人,如今落水狼狽相被人認出來,那豈不是成為整個帝都的笑柄!


    “嗯,好,”皇甫雲幽點點頭,“先離開這裏吧。”


    見公主殿下終於讓步,安然又轉向林淼,“林淼,能去收拾一個空廂房出來嗎?”


    “好的,我這派人去弄。”林淼說著,開始交代身邊的小廝。


    接著安然朝附近圍觀的人看去,之前救皇甫雲幽起來的人是哪名男子?那人怕是救人心切跳進池子裏把人拉了上來,這麽算下來是有肌膚之親了,若是事情解決不好,可有損公主聲譽了。


    安然朝人群中掃了一圈,看見圍觀的人群中有一個全身濕漉的男子,他跟在一個老人家的身邊,正在朝外走去。


    安然讓丫鬟扶著皇甫雲幽,他三兩步的跟上前去,擋住了男子的去路,千萬不能讓他這麽離開!


    “這位公子,請留步。”安然邊說著,心裏想著些感謝的話,怎麽把男子留下來,或者怎麽套出他的姓名,可安然看到那男子的麵龐時,錯愕的脫口而出道:“張大人?!”


    這位張大人,正是大理寺少卿,張相戎,而張相戎身邊的那位老人家,除了他的祖母外,還會有誰呢?


    近些時日,帝都流行看雜技,好多人都喜歡,張相戎的祖母張奶奶是個喜歡熱鬧的人,所以她老吵著要看雜技,張相戎那麽孝順,自然為張奶奶買了票,陪著她一起來。


    兩人來到水墨園後,還沒到進場的時間,於是他們跟著其他賓客一起在園子裏轉轉,看看風景。轉了沒一會,張相戎突然聽到撲通一聲,接著有人喊道:“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園子裏的大多數人都聽到了呼救聲,然而他們之中大都為女子,剩下的男子都是些養尊的主,會不會水性還有兩說呢。園子裏的丫鬟見到池子中掙紮的身影,焦急的跑去找小廝救人。


    張相戎為人一向正直,見到有人遇難,絕不會坐視不管,他怕小廝來後,水裏的人早沒氣了。於是他當仁不讓的跳下水,將人救上了岸。


    張相戎並不知道落水的人是當今公主皇甫雲幽,他將人救上來後,自己去一旁擰衣服上的水了,至於皇甫雲幽所說的有人推她下水之類的話,張相戎根本沒有注意到。


    張奶奶見自家孫子為了救人渾身是水,狼狽不堪,那掉入池子裏的小姑娘居然連聲道謝都不說,還跑去跟別人說些有的沒的,張奶奶心疼孫子,催促著他回府換衣服,免得生病。他們還沒走兩步,被安然擋住了。


    不同於安然麵上吃驚,張相戎到是十分坦然,他道:“原來是然大人,有什麽事嗎?”


    “那個……”安然斟酌了一下,開口道:“剛才溺水的人是我的朋友,你是她的救命恩人,我想著幫他感謝一下你。”


    張相戎沒有起疑,他擺擺手,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隻要你朋友沒事好。”


    “還是要多謝張大人。”安然表麵平和,但心中思緒飛轉,事情有這麽湊巧嗎?戲園子裏的人這麽多,為什麽偏偏是張相戎救下公主?或者應該說,為什麽公主和張相戎會同時出現在這裏?!


    與張相戎說了幾句話之後,安然跟著去照顧皇甫雲溪了。


    另一頭林淼招呼人準備廂房,準備幹淨的衣服,燒熱水等等,皇甫雲幽在屋裏沐浴更衣之際,林淼站在廂房門口守著,心裏將那個建議他修水池的風水師罵了個遍,什麽生意紅火財源滾滾來,差點把公主溺死了,若是這回能平安無事,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拆掉那個水池!


    過了大概三炷香的時間,廂房的門被打開,皇甫雲幽的丫鬟小茹走了出來,向安然恭敬的行禮,道:“然公公,林老板,我們公主請你們進去。”


    林淼表情有些無奈,又有些不願,畢竟他之前說話不好聽,怕是現在人家公主要追究了。


    見林淼鼓著臉的樣子,安然忍不住的輕笑幾聲,然後道:“放心,我陪你進去,不會有事的。”


    林淼勉強的笑了笑,心中又開始戳那風水師的小人了。怕是林淼做夢都想不到,引皇甫雲溪來戲園,推她下水的罪魁禍首,正是自己最親近的人,陳遠陌!


    ********


    今日上午,陳遠陌在吏部辦公,準備下午去水墨園找林淼,順便與皇甫雲幽來一場“偶遇”。


    昨日陳遠陌是故意在小茹麵前說徐居鳴回帝都了,其目的是讓皇甫雲幽知道。


    如果皇甫雲幽看清形勢,明白她與徐居鳴的交往隻因世家間的利益,在陳遠陌與皇甫晉決裂後及早抽身,不要那麽死纏爛打,陳遠陌也不會出手對付她。


    陳遠陌在假意向皇甫少燕投誠後,皇甫少燕提出的第一個要求是解決掉皇甫雲幽,為了獲得對方的信任,陳遠陌怎麽可能手軟!


    至於張相戎為什麽會在水墨園救下落水的皇甫雲幽,那是因為陳遠陌心裏對張相戎的怨恨,雖然陳遠陌答應了姐姐絕不記恨張相戎,不會對付他,可陳遠陌心裏憤恨難消,既然不能向張相戎動手,那將目的轉移至他的祖母,所以當他知道張相戎為討張奶奶歡心,買了水墨園的雜技班子的票時,他便知,機會來了!


    陳遠陌知道張相戎水性極佳,又了解他見義勇為的個性,所以他派人在院子裏人多的時候,將前來尋找張相戎的皇甫雲幽推下水!


    這樣,一場英雄救美的好戲上演了。


    公主在水墨園出事,處理稍不慎當,都會大難臨頭,陳遠陌很清楚,以林淼的個性絕不會很好的處理此事,得罪人的可能性更大,可對此陳遠陌不在乎,因為他相信自己,也可以來一場“英雄救美”。


    在去水墨園的路上,陳遠陌的腦海裏都可以想象得到林淼因說話不慎被皇甫雲幽刁難的窘態,不過這都無所謂,他可以替林淼擺平一切。


    陳遠陌的想法很好,卻不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水墨園內,陳遠陌在小廝的帶領下朝廂房走去,廂房的窗子微微打開,陳遠陌走到窗子口,可以隱隱約約的聽到屋裏的談話聲。


    果然不出陳遠陌所料,林淼正在被皇甫雲幽刁難。


    皇甫雲幽並不是什麽刁蠻任性的人,她被人推下水,卻無法找到真凶,這口氣她實在咽不下。之前林淼的態度實在差勁,再加上他名聲也不怎麽樣,如今皇甫雲幽能給他好臉色看,那才怪了。


    “你說什麽?!找不到推我下水的人?!”皇甫雲幽氣急敗壞的道:“你們知不知道這是謀殺皇室!是諸九族的大罪!”雖然已經沐浴更衣,可依舊有幾分狼狽的神色出現在她的臉上,她對林淼道:“算了,一看你是個不會管事的,把你們老板叫出來!”


    “呃……”林淼有些尷尬的道:“我……我是老板啊。”


    “你?”皇甫雲幽懷疑的問道:“真的嗎?”


    “如假包換啊!”林淼被問得莫名其妙,全帝都誰不知道水墨園由他林淼一手掌管。


    很不湊巧,皇甫雲幽還真不知道,因為她久居深宮,隻聽說徐家的徐居鳴在帝都開了個戲園子,並不知曉這戲園子是借用徐居鳴的名義開的。


    “可……可我怎麽聽說是徐居鳴啊?”皇甫雲幽忍不住的問道。


    林淼一下子被問住了,這解釋起來有些麻煩,他想了一下,籠統的解釋道:“以前是徐老板的,現在是我的了。”


    一聽說徐居鳴與水墨園的關係,皇甫雲幽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立即追問道:“那徐居鳴他現在在哪裏?不是說他回帝都了嗎?他會在哪裏落腳?”


    一連被問了好幾個關於徐居鳴的問題,林淼一臉迷茫,他對徐居鳴一點都不了解,僅限於知道徐居鳴是陳遠陌的小舅舅。


    見林淼半天不吭聲,皇甫雲幽著急了,她催促的道:“你發什麽呆啊?!快說話啊!”


    說話?讓他說什麽?根本不熟好麽!


    突然冒出一個人來,問了一堆無關緊要的,不了解的問題,要不是看在對方是公主的份上,林淼的壞脾氣絕對忍不住!“那個……我不知道啊,我與徐老板不熟。”


    “不熟?!怎麽會不熟?!”皇甫雲幽覺得被林淼敷衍了,她皺著眉頭道:“他的戲園子都到你手上了,你還跟我說不熟?!你該不會是敷衍我吧?!”


    “……我沒有,”他上哪兒敷衍去啊?林淼都覺得有理說不清了,“公主殿下,我沒有敷衍你,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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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不知道,”皇甫雲幽虎著臉道:“你這老板是怎麽當的?我說有人推我下水,你說不知道,我問你徐居鳴的去處,你也說不知道,你知道什麽?!”皇甫雲幽為了能見到徐居鳴,仗著公主的身份威脅到:“快點告訴我徐居鳴在哪裏,否則今天之事,我告訴我父皇,你的戲園子,包括你的向上人頭,全都搬家!”


    被皇甫雲幽這麽一脅迫,林淼也急了,為什麽他說實話這位公主殿下不相信啊?還拿他的戲園子做威脅。


    林淼急得臉紅,在他左右為難之際,站在窗子邊上的陳遠陌覺得到了他出場的時候了,可在這時,站在林淼身後的安然默默的走到了他的身邊,微笑著道:“公主殿下,此事急不得。”


    窗戶外的陳遠陌光注意林淼和皇甫雲幽的談話了,沒有留意到屋裏的第三個人,安然的突然插.入讓陳遠陌停下了腳步。


    安然笑著道:“公主殿下,有件事我倒是想問問您,您是私下出宮還是已經向皇上請示了?”


    皇甫雲幽心虛的岔開話題,“這關你什麽事?!我現在要找徐居鳴!”


    皇甫雲幽的回答讓安然有十成的把握,她是偷溜出宮的,至於溜出宮的原因很簡單,是為了那徐居鳴。


    “公主殿下,剛才林淼說得很清楚,他不知道徐老板的去向,”安然建議道:“您何不去其他地方尋尋?”


    “他不可能不知道!”在皇甫雲幽看來,陳遠陌與林淼的關係在帝都人盡皆知,陳遠陌阻攔徐居鳴與她來往,林淼一定是站在陳遠陌那邊的,如今她正好可以借助落水之事威脅林淼,探得徐居鳴的下落,“林淼,你隻要告訴我徐居鳴在那兒,今日落水之事我絕不告訴父皇。”


    跟安然比起來,皇甫雲幽嫩的不是一星半點,安然見與皇甫雲幽說不通,幹脆直接下猛藥,“公主殿下,凡事還請您慎重考慮,您是偷跑出宮的吧?把落水之事告訴皇上,那皇上問你為什麽偷跑出宮,你該如何作答?”


    皇甫雲幽隨口說道:“我在宮裏太悶了,宮外好玩新鮮啊。”


    “是麽?可我怎麽覺得不是這回事啊?”安然說著,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從您把林淼叫進屋問話後,三句不離徐居鳴,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態度也太明顯了。”


    “你……你胡說什麽呢?!”皇甫雲幽被說中了心事,臉變得通紅。


    “我又不是聾子,您若是再為難林淼,今日我會把我聽到的話全部告訴皇上,”安然的麵容依舊嬌美豔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有些微眯,眼神中透露著絲絲威脅,“我是什麽職務,有多受皇上信任,您應該聽說過吧。”


    “你威脅我?!”皇甫雲幽滿臉不可置信,聲音尖銳的道:“你少在那裏挑撥離間,父皇不會相信你的!”不是仗著一張漂亮臉蛋被父皇寵信麽,以色侍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公主殿下,那您可以試試看啊,”安然雖然用尊稱,可口氣裏絲毫沒有尊敬的意思,“當年陳遠陌為你和徐居鳴穿針引線,皇宮內外略有耳聞,如今說你為了徐居鳴偷跑出宮,無論你怎麽解釋,也摘不出自己。”安然的嘴角微微翹起,口吻裏充滿了諷刺,“大楚國雖然國風開放,可也沒開放到女追男的地步,更何況你還是公主,這若是讓皇上不快,會不會連累五皇子殿下呢?”


    皇甫雲幽是女孩子,臉皮薄,被安然嘲諷的無地自容紅了眼,連一旁的林淼都覺得安然說得太過分了。


    “安然。”林淼低聲喚道。


    聽見林淼的聲音,安然轉過頭去,隻見林淼朝自己輕輕的搖頭,示意自己不要再說了。


    安然衝林淼會心一笑,點點頭,像是應了林淼的要求。


    接著安然麵對皇甫雲幽時立刻換了張麵孔,一副奴才樣,畢恭畢敬的道:“公主殿下,您看,這時辰也不早了,您是偷跑出宮的,若不在規定的時辰內趕回,您偷跑出宮的事會被發現,要不我先幫您叫一輛馬車,送您回宮吧。”安然這態度是典型的摔一皮鞭給一蜜棗。


    皇甫雲幽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她驚恐的看向安然,雖然那張絕豔麵上的笑容十分豔麗,然而她卻感受不到一絲溫度,她依舊可以看到安然眼中威脅的目光,“我……,我……可是徐居鳴……”


    “公主殿下,”安然打斷了她的話,挑著眉毛道:“您還是聽奴才的吧,免得被皇上知道。”安然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守在門口的小廝,吩咐道:“還愣著幹嘛?還不快點去準備馬車?”


    “是,是。”小廝點點頭,轉身去找馬車了。


    接著安然看了丫鬟小茹一眼,淡淡的道:“在宮中好好照顧公主,別弄那些有的沒的,鬧得大家不愉快不太好了。”


    小茹微微一顫,臉色變得刷白,若不是有公主在場,她早跪在地上了。小茹是宮女,對宮中的形勢再了解不過了,司禮監是她惹不起的,算她是公主的貼身婢女,身邊紅人,但也有主子照拂不到的地方,對司禮監來說,要她死得神不知鬼不覺,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奴婢明白,奴婢回去一定不會多說,誰都不會告訴的!請然公公放心。”


    這時準備好馬車的小廝回到門口,等候差遣,安然向小茹示意了一下,道:“好了,送你家公主回宮去吧。”


    送走皇甫雲幽,林淼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他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還好還好,公主沒有追究,否則我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沒那麽嚴重,”安然安慰他道:“雲幽公主是偷跑出宮,本不占理。”


    “不占理你也不能這麽說她,她可是皇室,得罪她對你沒好處。”想起剛才安然咄咄逼人的態度,林淼有些為他擔心了。雖然他林淼紈絝,喜歡與人爭鬧,但也知道有些人是惹不起的,比如皇室。


    “沒關係,”安然無所謂的笑道:“能幫到你好。”


    “怎麽可以沒關係,你要想辦法補救啊,”林淼為安然幹著急,“若是以後你有把柄落入雲幽公主手中……”接著林淼開始對安然論述得罪皇室的種種壞處,全然忘了對方是從小在皇宮長大的宦官。


    安然這麽靜靜的坐在林淼的身邊聽著,偶爾迎合兩聲,再替他的茶杯裏續滿水,兩人這樣聊了好一陣子,直到天色有些暗了,安然才起身告辭。


    ********


    安然與林淼道別後,抄小路去側門,他的馬車停在側門門口。


    來到馬車前,附近沒有人影,安然以為車夫去茅廁了,打算先上馬車。


    安然掀開車簾,一隻腳瞪了上去,這輛馬車有些高,腳下也沒有可供踩踏之物,所以他踏另一隻腳會比較費力。


    在這時,突然一隻略顯蒼白的手伸到安然的麵前,安然抬頭一看,隻見陳遠陌坐在馬車裏。


    “我拉你上來吧。”陳遠陌道。


    安然也不是矯情的人,拉住陳遠陌伸來的手,他另一隻手撐住車沿,很輕鬆的上了馬車。


    安然坐在陳遠陌的對麵,兩人依舊處於冷戰狀態,氣氛卻不尷尬。


    陳遠陌率先開了口,“我事私下與你聊,讓車夫先行離開了。”


    “嗯,”安然點點頭,“什麽事?”


    陳遠陌沒拐彎抹角,他直接道:“安然,凡事都講個先來後到。”


    安然麵無表情的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別裝傻,”陳遠陌一點戳破道:“你很清楚,我說的是淼淼。”


    陳遠陌雖然對於自己的感情很遲鈍,但對於其他人,他異常敏.感尤其是關於林淼。


    從皇甫雲幽刁難林淼開始,陳遠陌一直站在窗戶外邊偷看,他看見安然為林淼出頭,甚至不惜威脅皇室公主。


    安然是宦官,是太監,永遠都是伺候主子,伺候皇室的存在,司禮監的太監中,安然是拔尖聰慧有眼色的,最會討得主子歡心,可他居然為了林淼去威脅皇甫雲幽。將心比心,他陳遠陌也會為了心中重要的人不惜一切的做任何事,包括得罪皇室,這重要的人一個是姐姐陳玉蘭,而另一個是戀人林淼。安然與林淼的關係很顯然不是血親,那隻有第二種可能了。


    在屋裏,安然維護林淼的時候,雖然看向皇甫雲幽,但他總是用餘光不時的瞄著林淼看,之後林淼對安然說教時,安然那寵溺的如蜜糖般的目光,全都被陳遠陌盡收眼底。


    麵對陳遠陌,安然沒打算說謊,他直接了白的承認道:“沒錯,我喜歡他。”


    一刹那的,馬車裏的氣氛冰冷到極點,陳遠陌呢喃的嘖嘖兩聲,真是千防萬防太監難防啊。林淼與安然接觸頻繁,陳遠陌不是不知道,對此他壓根沒放在心上,更何況安然來的時候,林淼都跟他說了。每次安然來去水墨園找林淼,總會給他帶好吃的,陳遠陌知道後還挺高新,現在想想這應該是安然摸清楚林淼的喜好,討好他的一種手段吧。


    安然喜歡林淼有一段時間了,是從他與陳遠陌大吵一架之後開始的事,陳遠陌一直沒有看出來,今天突然冷不防的發問,安然想想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陳遠陌,你今天是不是在門口偷聽了?”


    陳遠陌沒有吭聲,算是默認。


    “都是你做的吧,”即使安然與陳遠陌漸行漸遠了,但也依舊明白他的行事風格,“今日雲幽公主會出現在戲園並且落水,還有張大人也在那裏,你到底在計劃什麽?!”


    陳遠陌輕輕的搖頭,笑道:“我們不是盟友了,我怎麽可能告訴你。”


    “我對你的計劃一點興趣都沒有,”根據對陳遠陌的了解,安然到是能猜出七.八分來,“我的意思是林淼,你讓公主在他的地盤上出事,你這不是推他進火坑嗎?”


    “那他現在進火坑了嗎?”陳遠陌反問道:“你不是救他了麽,算沒有你,我也有辦法讓淼淼全身而退。”


    陳遠陌自信的神情讓安然全身發寒,陳遠陌的扭曲他不是不知道,可他以為那是對待不相關或者不重要的人,可對方是林淼啊,那是他的戀人啊,陳遠陌怎麽可以這樣?


    “我替林淼感到可憐。”林淼的聲音嘶啞而尖銳的道:“你因為一己私欲,將心之人置於危險境地,然後再充當救世主來幫助他,讓他更信任你,更你,陳遠陌,你真是個變態。”


    “別這麽說我,”陳遠陌並沒有被安然的話刺激到,他換了個姿勢,靠在馬車上,提醒道:“安然,你別忘了,類似的事情我做了不少,當年你一直幫我,如今不相為謀,你來指責我,未免變臉太快了。”


    陳遠陌的臉上永遠掛著那如沐春風般的,招牌式的笑容,折讓笑容曾經深深的映入安然的眼中,刻於他的心裏,他是被這個笑容所迷惑的。


    那時候的安然,是那麽那麽的喜歡陳遠陌,為了他願意不問緣由的做任何事,即使身邊的提醒說陳遠陌沉浮太深,他也充耳不聞,直到大哥被陳遠陌拉下馬,安然才發現,一切是自己太天真了。


    假如不再喜歡陳遠陌了,那無論陳遠陌說什麽話他都無動於衷,可現在情況不是這樣,當安然聽到陳遠陌嘲諷的話時,他的心很痛,很痛很痛,宛如針紮一般。他還是那麽的喜歡他。


    林淼在與安然聊天的時候這麽形容自己,他的心很小,隻能容得下一個人,所以他隻喜歡,也最喜歡陳遠陌。可反觀安然呢,他的心是林淼的兩倍大,他喜歡陳遠陌,也喜歡林淼,即使他們是兩種完全不同類型的人。


    安然突然覺得自己的感情可笑而可悲,他二十多年來喜歡過兩個人,而這兩個人是一對南轅北轍的戀人,而他,隻是那個盤觀者。


    安然將這兩份感情埋藏在心裏的最底層,誰都看不見的位置,他看向前方,與陳遠陌直視,宛如宣誓一般無比認真的道:“你放心好了,我沒打算跟你搶,也沒有打算林淼知道,維持現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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