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異族求親


    接下來的日子,帝都一連下了好幾場大雪,雖然天下冷了許多,卻也給帝都帶來了不錯的雪景。尤其是郊外山莊的別院,白茫茫的一片,十分漂亮。


    這日由長公主皇甫雲溪發起,宴請各位世家小姐公子們去別院賞雪煮酒,吟詩作對。


    陳遠陌因公務在身,沒有出席,但他的姐姐陳玉蘭卻在應邀之列,她與好友張媛媛作伴,來到城郊的皇家別院。


    長廊內坐著一些年齡相仿的年輕女子,她們簇在一起,煮酒談笑,很是開心,陳玉蘭在其中。


    這時黃子染領著自己的貼身丫鬟朝長廊走來,笑著向幾位世家小姐打招呼。


    黃子染糾纏陳遠陌的事,雖然在帝都沒有廣泛傳開,但上流社會的人略有耳聞,如今小姐們見黃子染不免心有嘲諷,這不一位小姐故作驚歎的道:“原來黃小姐也來了,正是可惜,陳小姐說她弟弟今天沒有來,真是讓你失望了。”


    這話讓黃子染尷尬不已,一旁的陳玉蘭聽著也不舒服,都是未出閣的女兒家,話說的未免太刻薄了。


    陳玉蘭沒有參與那幾位小姐的冷嘲熱諷,反而朝旁邊坐了坐,再空出一點位置來,然後向黃子染招招手,笑道:“黃小姐不必在意,快來我這邊坐,有剛煮好的酒,喝點酒暖暖身子吧。”


    陳玉蘭的主動示好讓黃子染受寵若驚,她會心一笑,在陳玉蘭的身邊坐下,陳玉蘭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要她別把那些人的話放在心上。


    關於自家弟弟的事情,陳玉蘭略有耳聞,傳聞陳遠陌不給黃子染好臉色看,可讓她吃驚不少,陳遠陌平日裏對待誰都是謙和友善,可偏偏對黃子染是例外,人家畢竟是女兒家臉皮薄,陳玉蘭都覺得陳遠陌有些過分了。


    眾位小姐見陳玉蘭這個做人家姐姐的都這麽給黃子染麵子,她們也不會自討沒趣,轉移話題開始談論些別的了,一時間長廊裏又歡聲雀躍起來。


    到了下午時分,大家三三兩兩的打道回府,陳玉蘭這才找到空檔來,將黃子染拉到角落裏,私底下與她說些貼己的話。


    “黃小姐,遠陌的事情,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陳玉蘭對她微笑著道:“他做事有欠妥當,讓你錯傷心了。”


    黃子染見陳玉蘭說的這麽誠懇,當下心中一軟,連忙道:“欠妥當的人是我,做了讓陳大人討厭的事。”


    陳玉蘭笑了笑,拉著她的手與之交好道:“黃小姐這說的是哪裏的話,可別妄自菲薄,你是個好女孩,一定會找到個喜歡你的人,與他攜手一生的。”


    都是些天真可的女孩,說起悄悄話來都忘了時間,兩人說著女兒家事,門口等待女兒的黃越著了急,與胡疆皇子胡提折回來尋人,正好看見陳玉蘭與黃子染說笑。


    黃越笑著走了上去,道:“子染,你與陳小姐在聊什麽呢,為父還以為你走丟了。”


    “父親。”黃子染俏皮的衝黃越吐了吐舌頭。


    陳玉蘭也轉頭看去,連忙笑著問安,“見過黃大人。”說著陳玉蘭又見黃越身後跟著一個人,那人看上去不像中原人士,麵上不免有些茫然。


    早在之前,當黃越款待胡提的第一刻起,他的腦海裏劃過一個惡毒的念頭。


    黃越趁機向陳玉蘭介紹道:“陳小姐,這位是胡疆的十七皇子胡提,最近在咱們大楚國做客,今日長公主盛宴,帶他來熱鬧那熱鬧。”


    陳玉蘭點點頭,心中沒有多想,她向胡提福了福身,道:“見過胡疆皇子了。”


    ********


    黃越送黃子染回黃國候府後,執意要送胡提回驛站,即使胡提再三謝絕,但黃越還是半推半的與胡提一起朝驛站那邊走去。


    胡提也不是傻子,看上去黃越是有事與自己說,於是當馬車來到驛站門口,胡提跳下馬車,也不等黃越開口,胡提先發了話,“舅舅一路勞累,不知來驛站喝杯茶再走?”


    黃越欣喜道:“再好不過了。”


    驛站偏廳裏,茶水端上來後,胡提將伺候的人打發出去,整個屋子裏剩下他與黃越兩個人。


    胡提往椅子上一坐,開門見山的問道:“舅舅是不是有什麽私事與我說?”


    “皇子真是好眼力,”黃越恭敬的道:“我的確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幫我。”


    胡提聞言哈哈大笑,接著以嘲諷的語氣問道:“我憑什麽幫你?”


    沒錯,胡提憑什麽幫助黃越?因為他倆在血緣上是舅舅外甥的關係嗎?要知道,還在十天前,胡提與黃越還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而胡提的生母犧牲了一輩子才成全了黃越的榮華富貴,如今黃越要求胡提幫忙,這未免太可笑了。


    “我並非讓你無償幫我啊。”黃越道:“我們可以講條件啊,我聽聞你在胡疆驍勇善戰,深得你父汗賞識,想必你對大汗之位也是有野心的吧?隻可惜你那幾個兄弟們都是豺狼虎豹之人。”


    黃越的這番話說中了胡提的心事,他微微皺眉,看向這個陌生的親人,“你是說,你會幫我?”


    “沒錯,我能幫到你,”黃越點點頭,道:“你的實力與你幾位兄弟們不相上下,但你比他們多一個優勢。”


    “什麽優勢?”


    “是你的母親是楚國人,我們大楚國可以當你的後盾。”黃越與之道。


    胡提冷笑道:“舅舅,你這海口誇得太大了吧,大楚國的皇帝可不是你,你說大楚國能當我的後盾,楚皇帝答應嗎?”


    “隻要你答應幫我做成這件事,”黃越保證道:“我可以慢慢向皇上滲透這可意思,要知道,五皇子殿下可是皇位的熱門人選,倘若一日他登上皇位,一定支持你!”


    黃越這話簡直是空手套白狼了,卻又很讓胡提心動,因為哪怕萬分之一的機會能讓大楚國做後盾,那他向大汗之位邁出了一大步!所以不管怎樣,先聽聽對方的要求也是好的,於是胡提裝作猶豫不決的道:“舅舅先說說讓我做什麽事吧。”


    “事情很簡單,”黃越見胡提有所鬆動,便知有戲,“後天是你上朝覲見聖上的日子,隻需你在金鑾殿上……”


    ********


    兩日後一早,正是禮部安排的胡疆皇子胡提攜同使臣進金鑾殿見皇帝的日子。


    金鑾殿上,使臣向皇帝簡明的闡述了一下來意,無非是胡疆糧食短缺,希望大楚國能提供米糧,當然胡疆會以一定數量的馬匹,絲綢等胡疆之物換取。


    這說白了是來談生意的,之前皇甫少燕進宮,已經向皇帝說明了一切,皇帝麵上神色如常,心裏簡直是歡雀,因為在三十年前,他還是皇子的時候,胡疆可不似現在以物換物的買糧食,而是像強盜般的索取。


    使臣說完後,幾位大臣們紛紛出列,表達意願,大家的意思都大同小異,覺得對方是鄰國,鄰國糧食短缺有難,大楚應該施以援手,當然,至於具體細節方麵,以多少物品換多少糧食,這個得慢慢商量了。


    於是事情這麽暫且敲定了,皇帝見堂下也沒什麽事,正準備宣布退朝,在這時,站在使臣身邊的胡提出列,雙手抱拳,道:“皇上,我還有一事相求,還希望您答應,若是您不答應,我怕毀病死在大楚帝都了。”


    別說皇帝與大臣們了,連那個胡疆使臣也是滿臉錯愕,沒料到胡提回突然說出這番話來。


    既然人家都說出口了,皇帝總不能當做沒聽見,便笑道:“胡提皇子,你有什麽請求盡管說出來,隻要不過分,朕盡量滿足你,別死不死的,快過年了,不吉利。”


    聽皇帝這麽說了,胡提的眼底劃過一絲竊喜,他立刻跪在地上,抬頭看向皇帝,滿是渴求的目光,“皇上,是這麽回事,我……我在前幾天貴國長公主的宴會上,對一位小姐一見鍾情了,我覺得她是我的真命天女,回到驛站後的幾天,我夜不能寐,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我想我是害了中原人所說的相思病了,我想向她求親,想娶她!”


    皇帝聞言,哈哈大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麽。”


    皇帝在堂上笑得開懷,可堂下的大臣們聽到這話,嚇得臉色都白了。那個胡疆皇子又不是看上公主,皇帝自然不用著急,可底下的大臣們都想熱鍋上的螞蟻,拚命的回憶著前幾日的長公主盛宴自家女兒有沒有出席。


    皇帝擺擺手道:“好吧好吧,既然如此……這樣吧,若是你喜歡的小姐沒有婚嫁的話,朕準了這婚事。”


    皇帝賜婚可是天大的喜事,可大臣們都是烏雲密布,心裏求爺爺告奶奶的祈禱著,千萬別是自家女兒,嫁去胡疆豈不是去送死?!


    “多謝皇上。”接著胡提道出了那位小姐的閨名,“我一見鍾情的那位女子,名為陳玉蘭。”


    名字一出,堂下的文武百官們絕大多數人都鬆了口氣,還好不是自家女兒,至於陳玉蘭是誰,他們無所謂了。


    而站在百官之中的陳遠陌,聽到“陳玉蘭”這三個字的時候,仿佛全身都抽幹了力氣!他一度懷疑是自己聽錯了,為什麽會是自己的姐姐?!他可從未聽說過姐姐與那個什麽胡疆皇子有接觸啊!


    “這樣啊……”還不等皇帝把話說完,陳遠陌一個箭步的衝到金鑾殿的大堂中央,連忙道:“皇上!等一下!”


    “陳卿有事請講。”


    “是這樣的,”陳遠陌以最簡潔的方式將事情說明白,“皇上,陳玉蘭是下官的姐姐,她已經訂親了,對象是大理寺少卿張大人!”


    “張大人?張相戎麽?”皇帝狐疑的向堂下掃了掃,若真的與張相戎訂親了,自己未婚妻被人覬覦,他怎麽不出列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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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一旁的安壽阮看出了皇帝的心思,於是連忙走到皇帝身邊,在他耳邊低聲道:“皇上,張大人的祖母生病了,他侍疾在旁,今日告假沒有上朝。”


    皇帝愣了愣,“這麽巧?”


    “是呢。”安壽阮點點頭,至於這個巧合是不是刻意的,不得而知了。


    此時胡提說道:“皇上,您剛才說了,若是沒有嫁娶,您為我賜婚,如今陳小姐還待嫁閨中……”


    “胡疆皇子這說的是什麽話啊,”陳遠陌冷聲打斷,阻止他再多說一個字,“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姐姐已經訂親了,不可能嫁給你!”


    “訂親又不是成親,為什麽不可?!”胡提反問道。


    “我姐姐不喜歡你,你不知道君子有成人之美麽!”


    “我可不是什麽君子,我隻想追求我的人,”胡提說的頭頭是道,“再說了,你姐姐還沒與我相處過,不知道我的好,以後我們多接觸接觸,她一定會喜歡上我的!”


    “你……”陳遠陌被這個胡人的胡攪蠻纏氣炸了。


    “好了好了,”皇帝擺擺手,做和事老道:“你們別吵了,吵得朕頭都疼了。”


    皇帝看向站在前列的陳瑾儒道:“陳丞相,你怎麽一直默不作聲,那陳玉蘭是你孫女吧,對此你有什麽看法?”


    此刻的陳遠陌心中一涼,皇帝想讓祖父做決斷?!陳遠陌立刻向陳瑾儒看去,他內心不斷的祈禱,祈禱這位祖父不要推姐姐進火坑!


    被點名的陳瑾儒緩緩出列,他拱手道:“老臣之所以默不作聲,是因為陳侍郎將老臣的想法全部說出來了。”


    聽到此處,陳遠陌終於鬆了口氣,隻要祖父站在自己這邊,他能保住姐姐!


    陳瑾儒與皇帝道:“玉蘭婚事是張大人親自與老臣訂的,皇上,咱們大楚國與胡疆不同,更注重禮儀製度。玉蘭不該毀親,更何況感情的事講究兩情相悅,胡提皇子一直在大堂上說有多玉蘭,但對玉蘭來說,胡提皇子隻是個陌生人罷了。”


    陳瑾儒一句禮儀製度,一句兩情相悅,字字說進了皇帝的心坎裏去,他們大楚國是禮儀之邦,講究文明製度,而且他皇帝是性情中人,絕不會做棒打鴛鴦的事的!


    皇帝不住的點點頭,十分讚同陳瑾儒的話,對胡提道:“抱歉了,胡提皇子,既然陳家小姐有婚約在身,朕不該破壞她的姻緣,朕幫不了你了。”


    雖然皇帝這麽說,可胡提麵上並無失落之意,他轉過頭,看向陳遠陌,笑著道:“陳大人,我不會放棄的!”


    退朝後,陳遠陌有氣無力的走出金鑾殿,他全身寒冷,不知這是從哪裏傳來的惡意!


    陳遠陌晃晃悠悠的走下台階,這時突然有人頗為用力的拍打了一下陳遠陌的背部。


    啪的一聲,讓陳遠陌瞬時警醒,他轉過頭去,見打自己的人正是祖父陳瑾儒。


    “祖父,”陳遠陌由衷的道:“今日之事,太感謝您了!”若非陳瑾儒在旁幫持,皇帝沒那麽快打消賜婚的念頭。


    陳瑾儒輕聲道:“玉蘭是我的孫女孫女,我不會讓她送死的。”


    “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您。”


    陳瑾儒看了一眼這個孫子,這匹陳家桀驁不馴的黑馬,被大家稱讚的國之棟梁。他見陳遠陌額頭上都是虛汗,怕是還陷入在剛才朝堂的紛爭之中,陳瑾儒道:“遠陌,自從你考上狀元後,你的路走得太順利了,不跌倒吃吃虧,後麵會很難走的。”


    “祖父何出此言?”陳遠陌焦急的問道:“您是不是有什麽頭緒?還請您告訴我。”


    “我哪兒有什麽頭緒,”陳瑾儒道:“可不難猜測對方是有備而來,你以為今天結束了嗎?隻是剛剛開始吧。”


    剛剛開始?!


    陳遠陌忽然想起剛才在金鑾殿上,被皇帝拒絕的胡提一點都不失望,反而信心滿滿的看著自己,仿佛姐姐一定會嫁給他似的!祖父說的沒錯,還沒有結束,對方還有後招!


    想到這裏,陳遠陌顧不得那麽多,立刻加快腳步朝宮門口跑去,他要去找張相戎!要他快點娶姐姐進府,以免夜長夢多!


    ********


    下朝後的陳遠陌沒有去考功司,而是直接奔向張相戎的府邸。


    陳遠陌在小廝的帶領下來到府中的偏廳稍作等候,張相戎還在侍疾在側,沒有出現,陳遠陌焦急的在廳中來回踱步。


    大致多了半柱香的時間,張相戎才來見陳遠陌,還不等張相戎開口,陳遠陌立刻衝了上去,問道:“張大人,你何時娶我姐姐進門?!”


    張相戎微微一愣,怎麽突然說到這個問題了?想起還躺在病床上的祖母,張相戎為難的道:“陳大人,你也知道我家中情況,祖母尚且病著,我怎麽能娶親呢?”


    “怎麽不能,可以當做衝喜啊!”陳遠陌為了將陳玉蘭嫁出去,甚至連衝喜的字眼都能說出!


    “這……這怎麽能呢,對玉蘭太不公平了。”張相戎躲躲藏藏,他怕把陳玉蘭娶回去,會把祖母氣死。


    見張相戎如此民頑不靈,陳遠陌道:“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今日早朝那個胡疆皇子說對我姐姐一見鍾情,想求娶,若不是我與祖父說她早已訂親,怕是皇上當場答應了。”


    “什麽?!”張相戎大吃一驚,他隻是今日沒上早朝,怎麽發生這種事了?張相戎安撫陳遠陌道:“皇上不是沒答應麽,更何況我與玉蘭的事已經訂下了,也不急於這一時。”


    “怎麽不急於這一時?!誰知道那個胡疆皇子之後會出什麽幺蛾子,你早點讓我姐姐安頓下來不好嗎?!我……”


    在陳遠陌焦急的遊說張相戎的時候,一道蒼老而嘶啞的聲音從屋外傳出,“既然你姐姐那麽愁嫁,隨便找戶人家嫁了便是,何必在我孫子的身上吊著!”


    陳遠陌怔了怔,抬頭一看,見一個病態的老人在一年輕女子的攙扶下走進門來。


    張相戎連忙上前將老人扶住,“祖母,您還病著,怎麽下床了?”


    張奶奶冷哼道:“哼,怎麽?不下床看著你被人逼婚嗎?!”


    “張大人……?”陳遠陌看著這個陌生的老人,又看了看張相戎。


    張奶奶之前在門口已經偷聽多時,知道陳遠陌是陳玉蘭的親弟弟了,她打從一開始看不上陳玉蘭,她覺得陳玉蘭的出身太好,嫁進府中不好拿捏,所以仗著長輩之態,生病之軀,對張相戎的婚事多番阻攔。


    張奶奶拉過身邊的玉娘,鄭重其事的對陳遠陌介紹道:“我告訴你,你別逼我孫子了!他不會娶你姐姐的,我心中的孫媳婦人選是她!是玉娘,你姐姐被人逼婚與我們沒關係,她不想嫁去胡疆要嫁給我孫子?!那玉娘怎麽辦?!”


    陳遠陌突然覺得某些東西崩塌了,這個老人是張相戎的祖母吧?陳遠陌與陳玉蘭不止一次想拜訪她,可每次都被張相戎謝絕了,說祖母生病,怕將病氣染給他們,於是陳遠陌為了給自家姐姐討個好,隔三差五的遣人給這位老太太送補品補藥,她每次都欣然收下,這讓陳遠陌以為老太太是個好相處的,也接受了這門親事,可哪兒知見上麵後根本不是這回事!


    “老夫人,”陳遠陌顫抖的道:“張大人與我姐姐親事早訂好了,是張大人親自訂的啊!”


    “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父母去世了,一切由我說了算!”張奶奶粗著脖子道:“相戎他自己訂的親事不算!我說不算不算!”


    張相戎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他一直想著說服張奶奶,然後將陳玉蘭娶進門,可如今張奶奶撕破了臉皮,張相戎一時氣憤,不禁大聲道:“祖母!你別這樣!少說兩句吧!”


    張奶奶麵上一白,沒想到孝順孫子對自己大吼大叫,她立刻不願意了,捶胸頓足的大哭道:“好你個張相戎啊!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罵我?!我是你祖母!是你的長輩!你這個白眼狼,你這個沒心肝的……”張奶奶罵著罵著開始氣喘,捂著胸口翻白眼往地上倒。


    身邊的玉娘連忙將張奶奶扶住,“祖母,祖母,你沒事吧?”玉娘掐了好幾次張奶奶的人中,見她還不見轉醒,便一臉責怪的對看向張相戎道:“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麽?!你把祖母氣昏了!她還在重病呢,你快點去叫大夫啊!”


    一邊是自己昏厥的祖母,而另一邊是自己心的未婚妻,張相戎舉步艱難,可如今人命要緊。張相戎對陳遠陌抱歉的道:“陳大人,玉蘭的事我們稍後再談,我現在得救我祖母……”


    陳遠陌不可置信的看著張相戎,稍後再談?!他的稍後再談已經耽誤了姐姐多少年?!家中的長輩不願意這門婚事,而張相戎從來沒有提及過,陳玉蘭為此蹉跎了多少歲月?!


    刹那之間,一股濃濃的恨意湧上心頭,那是他的姐姐,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頭一次,陳遠陌身體的反應快於大腦的思考,他衝上前去,掄起拳頭,狠狠的朝張相戎揍去!他好恨好恨,恨透了眼前這個人!


    張相戎沒有閃躲,實打實的挨了陳遠陌一拳,被打倒在地,嘴角流血。


    玉娘見狀,氣憤的朝陳遠陌怒罵道:“你……你怎麽能打人呢?!”


    打人?!怎麽可能?他根本想殺了這個人,不對,是殺了他們全家!


    昏迷在玉娘懷裏的張奶奶一聽,立刻轉醒,她見寶貝孫子躺在地上,嘴角流血,哪裏還有一點病態,直接伸著爪子向陳遠陌撓去,“你……你居然敢打我的孫子,我打死你!!”


    陳遠陌可不管對方是不是老人家,他看著向自己衝來的張奶奶,眼裏滿是寒意,張奶奶身後的玉娘見陳遠陌那殺氣的目光,對方可是個青年男子,她怕張奶奶吃虧,立刻從後麵將張奶奶抱住,讓她別那麽衝動,“祖母,祖母,別打他,我們報官!我們報官吧!!”


    陳遠陌冷冷的掃過一眼,躺在地上的張相戎,叫囂謾罵的張奶奶,和她身後那個所謂的心目中孫媳,陳遠陌忽然冷靜下來了,現在不是與這些人糾纏的時候,他目前要做的,是要保護好自己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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