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回去陳府


    此刻哪怕陳玉竹昏了過去,她身後的兩個嬤嬤也不鬆手,硬是把人架著。饒是再好的脾氣,被欺負成這樣也會爆發,陳遠陌也不例外。


    他怒目而視,向那兩個嬤嬤吼道:“還不快點放手!我妹妹有什麽三長兩短,陳家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陳遠陌陰冷的表情著實將兩人嚇著了,她們一時間忘了安國侯夫人的囑咐,鬆了手,陳玉竹順勢滑下,倒在陳遠陌的懷裏。


    “玉竹?玉竹?”陳遠陌扶著她躺下,在眾人不注意之下,握了握陳玉竹的手,很快的,陳玉竹給予回應,很明顯,她是裝的了。


    “安國侯夫人!”陳遠陌氣憤的說道:“你誣陷我妹妹是掃把星,又毀她清譽說她有情郎,還毒打我四弟,這些帳大家都看在眼裏!”


    安國侯夫人早青了臉,她做夢都沒想到前來鬧事的人居然陳家的二房的四少爺!這下子自己可不占理了!


    “安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安國侯夫人興師問罪道。


    “我……我……”安福立刻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淌著,支支吾吾了好久,才道:“是……是我的錯,是我弄錯了人……”


    “安國侯夫人!你這是在推卸責任嗎?!”陳遠陌根本不吃這一套,他大聲質問道:“這位管家看起來根本不知情,你現在當眾逼迫不覺得太過分了。”


    陳遠陌的話點醒了在場眾人們,這位陳家少爺說的沒錯,要不是有主子首肯,做奴才的哪兒敢動手打人?如今出了事將人推出去。


    安國侯夫人簡直是有理說不清的,沒錯,她是下令找人教訓這個人,可誰知他是陳家少爺呢?她一直以為他是陳玉竹的情郎啊!她追罪安福根本沒錯,要不是安福給她錯誤的訊息,她怎麽可能誤會了去?!可現在無論她怎麽解釋,對方也不會相信的,畢竟命令是她下達的。


    陳遠陌深意的看了跪在地上的安福,安福低垂著腦袋,瑟瑟發抖,害怕極了,可誰能看到他那麵帶仇恨的臉孔。是的,安福恨安家,恨安策,恨安國候府!


    在外人看來,安福從小為安國候府鞠躬盡瘁,為主辦事,慢慢得到提升,深得安國侯與安國侯夫人的信任,最終成為管家。可事情往往不是那麽簡單。


    安福有個青梅竹馬的妻子,兩人育有一子,壯壯呼呼的可極了,小名為虎子,虎子的年紀與安策差不多大,安策患有癆病後,被送去香山靜養,安國侯夫人怕兒子一人孤單,便讓安福送虎子前去陪伴,虎子去香山三年之後便死了,香山的人說,虎子是被毒蛇咬著了,中毒而亡。安福親自跑去香山,接兒子的屍首回去,卻見兒子那蠟黃麵頰,消瘦的身材,他還哪有不知道的呢,虎子是被安策傳染了癆病,由於是下人所以不會被精心照料,最後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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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安福的妻子受不了打擊,不久也去世了,隻剩下安福孤身一人。那安國侯夫人自知是自家對不起安福,又忌憚安福心裏怨恨,便又為他娶了個貌美的媳婦,安福對此沒有拒絕,甚至在主子麵前依舊卑躬屈漆,這使得安國侯夫人以為安福認了命,誰讓他是做下人的命呢,更何況為他娶個新媳婦了,也該知足才是。


    隨著時間的流逝,安國侯夫人已經將此事忘了一幹二淨,可安福還記得,他根本不願意另娶她人,他的人隻有自己的亡妻,他唯一的兒子隻有虎子,而這一切都被安國侯夫人,被安策奪去了,這讓安福心裏怎麽不恨?!


    安福的經曆,陳遠陌早查清楚了,所以當他找到安福,以五千兩的價格做交換時,安福二話不說答應了,因為安福恨透了安國候府!


    安福故意給安國侯夫人錯誤的引導,讓她以為來鬧事的人是陳玉竹的情郎,安國侯夫人說要教訓陳遠明時,安福派人差不多把陳遠明給打殘了,硬是讓安國侯夫人背上黑鍋!


    事情鬧成這樣,安國候府根本下不了台,安國侯見情況不妙,立刻先行建議道:“這人真的是陳家少爺嗎?誤會,一定是誤會了,現在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趕緊找大夫來,給他療傷吧。”


    要是陳遠陌還在此不依不饒,反而是他耽誤了自家弟弟的傷勢,他可沒那麽傻,被套了進去,陳遠陌道:“還有我妹妹,妹妹她昏迷不醒,她也需要大夫!”陳遠陌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不會給人留下任何把柄。


    “這……這是自然。”安國侯不得不無視自家夫人拉下的老長的臉,答應了陳遠陌的要求。


    緊接著,小廝,嬤嬤們上前,將兩個昏迷的人先後抬去廂房。


    作為兄長的陳遠陌,自然也是要跟著一起去的,他可憐兮兮的看著站在賓客前列的林淼,如果可以裝作看不見的話,林淼早無視掉了,他實在受不了陳遠陌那委屈巴巴的眼神,林淼內心掙紮了好一陣子,最終妥協了,他移步走向陳遠陌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嗯嗯,”陳遠陌欣慰的笑了,道:“你陪我一起去吧,我腿還疼著呢,而且……而且……”說著說著,陳遠陌地下了頭。


    “而且你不知道該怎麽應對安國侯夫人他們?”林淼幫著他將下半句話說了出來。


    陳遠陌不住的點點頭,萬分期待的看向林淼,“你再幫幫我吧,求你了。”


    瞅著陳遠陌那副慫樣,林淼歎了口氣,算了算了,幫人幫到底吧,反正已經多管閑事了,也不在乎多這一次,“好了啦,陪你是了,拜托你別用那種眼光看著我。”


    “什麽眼光?”陳遠陌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林淼。


    “……”是你現在這種眼光啊。


    有些話林淼是說不出口的,陳遠陌明白林淼的意思,卻還偏偏故作不知情,滿眼笑意,含滿柔情。


    ******


    事情演變成這樣,喜宴肯定是吃不成了,安國侯拉著老臉,賠笑著與賓客們致歉,請他們先回去。


    無論是陳家,還是安國候府,怕是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會變成人們茶後談論的話題焦點。


    這些賓客之中,有位重量級的人物是不能輕易回去的,此人便是被皇帝派來的皇甫恒了。剛才他們說新房那邊出事了,眾人紛紛趕去看,但皇甫恒並沒有去,他隻是坐在貴賓席上,等待著太監的傳話。


    隻是來參加一個婚宴,怎麽會鬧出這麽多事情來?皇甫恒心裏有些不快了,這安策小侯爺當場暴斃,父皇一定會詢問他情況,要是這事解決不好,陳府和安國候府都得得罪。作為皇室成員,皇甫恒又不得不出麵,所以當安國侯派人前來邀請議事時,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前去解決。


    廂房內,傷勢嚴重的陳遠明躺在裏屋的床上,大夫先行為他簡單療傷,陳玉竹昏迷的躺在外屋的榻上,絲毫沒有好轉的意向。


    陳遠陌走進廂房,他著急的來到陳玉竹的床榻前,屋裏的丫鬟嬤嬤們都站得遠遠的,似乎是怕萬一那陳玉竹傷著碰著了,又會被追究。


    “玉竹,玉竹。”陳遠陌換了兩聲,他餘光瞟向四周的下人們,見他們沒注意自己這邊,於是陳遠陌低下頭去,在陳玉竹耳邊輕輕說道:“玉竹,過會四皇子殿下會來,能不能得救,看你的表現了。”


    陳遠陌剛站直身子,皇甫恒便在安國侯與安國侯夫人的協同下走進廂房。陳遠陌連忙問安,“見過四皇子殿下。”連同的著屋裏的所有人,都向其請安。


    此時裏屋的大夫走了出來,行過禮後,陳遠陌趕緊問道:“我四弟沒事嗎?”


    大夫是安國候府自家的人,他肯定不會將實話說出,反正人目前死不了不是,大夫安撫著道:“暫無大礙,隻需要多加休養便可。”


    “那好,那好,”陳遠陌儼然相信了大夫的話,他又拉著大夫去床榻前,“再看看我妹妹,她一直不轉醒。”


    大夫為其把了把脈,道:“沒事,她隻是受了刺激,昏倒了。”大夫說著,從藥箱裏拿出一個小瓶子來,將瓶蓋打開,放在陳玉竹的鼻下,讓她嗅了嗅,陳玉竹這才動了動眼皮,逐漸轉醒。


    “玉竹,玉竹,”陳遠陌終於放下心來,他扶著陳玉竹坐起身,關心的問道:“你沒事了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二哥……嗚嗚嗚……”陳玉竹抓緊了陳遠陌的衣袖,雙眼微紅,嚶嚶的哭了,“帶我回家,帶我回家,我不要呆在這裏,他們……他們打我,罵我,我不是掃把星……,二哥……”


    陳玉竹的淚水宛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掉了下來,她哭得真切,卻不失美感,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疼。


    “好,好,二哥這帶你回去!”陳遠陌應承下來。


    可這畢竟是安國候府,如果這麽把人放回去,安家人可不會答應,這不,安國侯夫人第一個不願意了,他道:“既然已經跟策兒拜堂成親,那便是我安國侯府的人,怎麽可以說回去回去?!”


    安國侯夫人之前的惡言相向,早讓陳玉竹心生恐懼,如今安國侯夫人一開口講話,嚇得陳玉竹跟受驚的小兔子一般,躲在陳遠陌的身後,害怕極了。


    陳遠陌肯定對自家妹妹百般維護,他道:“留在你們安國候府?那豈不是被你們往死裏整?!”


    安國侯搖搖頭,勸著說道:“陳公子,瞧瞧您這說的是什麽話,讓你妹妹回娘家根本是於理不合,萬萬不可的事情,”說著他看向身邊的皇甫恒,恭敬的說道:“想必四皇子殿下也是這樣認為。”


    之前新房門口發生的事情,雖然皇甫恒不在場,但是有太監給他報告,他知道安國候府的人有些過分了,事情的真相也沒有調查清楚,可規矩是規矩,在這種男尊女卑的形式下,除非男方家趕女方出門,否則女方是不可離去的,對此,皇甫恒稍微點點頭,算是認定了安國侯的說法。


    想必那位英俊不凡,身著華服的男子便是四皇子皇甫恒了,陳玉竹耳邊還環繞著之前陳遠陌所說的話,自己能否脫離,全靠眼前這位四皇子殿下的態度了。


    陳玉竹一咬牙,從榻上滾了下來,她爬到皇甫恒的腿邊,跪在地上,抓著他的衣角,哭著哀求道:“四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求求您,別讓我呆在這裏,我會被他們折磨死的,求求您了。”


    之前陳玉竹躺在榻上,皇甫恒看不清楚,如今那人兒跪在麵前,他稍微低頭便能看見對方那嬌媚的容顏,陳玉竹可是美人一個,前世的她獲得了大楚第一美人的稱號,可想而知其美豔動人,一個女子,其最大的武器不是她那姣好的麵容麽。如今的陳玉竹弱柳扶風般的跪在地上,柳眉微蹙,本該紅豔的雙唇慘白無關,那苦澀的神情,那憂愁與哀傷,都被皇甫恒盡收眼底。陳玉竹的麵頰上還隱隱約約的有幾個指痕,怕是被人打的。見這柔弱的女子這般可憐的模樣,是個男人,都不免動了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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