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仙鶴嘔血”之事沒有在壽宴上曝出,是因為陳季修獻上的舍利佛珠並沒有被太後當場打開,而是被太監收了下去。後來這佛珠一直被供在太後誦經念佛的小佛堂內,太後去世後,便被收入相國寺,成為鎮寺之寶,與被當做陪葬品的屏風相隔甚遠。


    陳遠陌前世沒少討好過太後,所以很了解她,他知道太後為人還算公正,雖然心中念善,卻不願裝糊塗,容不得他人期滿她半分,所以今生陳遠陌先讓太後得知舍利佛珠應是由徐家準備的,當陳季修將其當做是賀禮奉上時,太後一定會起疑,打開錦盒一探究竟。


    “皇兒,哀家累了,這壽宴不辦也罷。”太後臉色沉重,看著那沾滿血漬的屏風她全身發怵,皇後說的沒錯,要是真把這東西搬進寢宮,怕是得天天晚上做惡夢了。


    “母後……”皇帝想勸阻著,可見太後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估計算硬著頭皮辦下去,太後也高興不起來了,“那……母後您先行去休息,朕一定將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讓您安心。”


    太後點點頭,然後由婢女扶著起身,拂袖離開。壽宴的壽星都走了,宴會也此散場,陳遠陌跟著老夫人他們離宮打道回府。在上馬車的時候,陳遠陌並未看見祖父陳瑾儒,想必陳瑾儒還留在皇宮,為二皇子皇甫政想辦法不被皇帝怪罪吧。


    陳遠陌的嘴角微微翹起,陳瑾儒最好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顧不得陳府的家事才好。


    ******


    這日天氣大好,下午陽光不那麽強烈,那麽刺眼。之前感染風寒的陳玉蘭吃了幾服藥後,便痊愈了,她見天色好,便出了房門,在自己院子裏坐坐,煮一壺茉莉花茶,邊品茶,邊看書,十分愜意。


    “玉蘭姐姐。”一甜膩膩的聲音喚道。


    陳玉蘭抬頭看去,見陳玉竹滿麵笑意的朝她走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手提食籃的小丫鬟。


    “玉竹,你怎麽來了?”陳玉蘭連忙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子,笑著拉著陳玉竹一起坐下。


    “玉蘭姐姐的病好了吧,我這是來看看你,”陳玉竹說著,望了望四周,然後狡黠一笑,道:“順便給你帶了些好吃的。”


    與陳玉竹一起來的小丫鬟將食盒放在了石桌上,將其打開,裏麵放著兩碗紅豆沙。


    陳玉竹笑著說道:“現在天氣炎熱,吃紅豆沙最能降暑了,所以我讓廚房多準備一份,一起拿來與姐姐分享。”


    “紅豆沙……”陳玉蘭看著由玉碗盛著的紅豆沙,棗紅色的紅豆裏配著著蓮子,杏仁,果脯,桂圓,上麵還蘸著蜂蜜,看上去十分誘人,陳玉蘭真有些嘴饞了,“還是算了吧,我不能吃的,免得……”


    “免得二哥嘮叨你,是不是?”陳玉竹向陳玉蘭眨眨眼,“所以我才偷偷的拿來給你吃啊,吃完了消滅證據,二哥什麽也不知道。”


    陳玉蘭被陳玉竹那做壞事的小模樣給逗樂了,反正她還真挺想吃的,可每次陳遠陌來,都說她身體沒好,這個不給吃,那個要忌口的,跟個老媽子似的,害得她喜歡的食物都碰不得,“好,咱們趕緊將它吃了。”此兩個妙齡少女,一人手捧一碗紅豆沙,邊吃邊閑聊著天。


    陳玉蘭由於生病,沒有入宮賀壽,宮裏發生的事情都是陳遠陌回來與她講的,當她得知自己的翡翠發釵被陳玉秋偷去後,不免吃驚,沒料到自己院子裏會有吃裏扒外的人,陳遠陌一回府,調查陳玉蘭院子裏誰是陳玉秋的內應,查出來是丫鬟小紅後,先給人一頓板子,打個半死不活。小紅的賣身契本由陳玉蘭所持,可陳遠陌硬是從自家姐姐手裏要了過來,然後將小紅許配給了陳府一個三等下人,那人還是個跛腳的五十歲鰥夫,據說脾氣臭得要命,前兩個媳婦都是被他打跑的,小紅是陳玉蘭院子裏的一等丫鬟,相貌自然不必多說,嫁給一個鰥夫,幾乎等於毀了她一輩子了。小紅在瓊蘭院內哭著喊著求主子原諒,陳遠陌不想打擾自家姐姐清靜,直接命人將其嘴巴堵住,丟進鰥夫的下人房內,當晚圓了房,第二日小紅要死要活的,被鰥夫一巴掌打蒙了去,掉了兩顆牙不說,還被鎖在床頭,衣不蔽體的,隻得等著晚上鰥夫回來。現在陳遠蘭的院子裏,有小紅這種前車之鑒,以後誰還敢賣主求榮?!要是被陳遠陌抓出來,簡直是生不如死。


    “玉竹,你看見玉秋戴我的翡翠發釵後,沒有提醒她那是我母親的遺物嗎?”這件事在陳玉蘭心裏一直是個疑問,因為她後來有告訴過陳玉竹,翡翠發釵是從母親那裏傳下來的。


    “我……”陳玉竹挖了一勺紅豆沙,剛要放入嘴中,聽到陳玉蘭的疑問道,略微為難的說道:“我……我有說的,你也知道的,玉秋姐姐心高,什麽事都想與我比較一番,那日我看見她戴了翡翠發釵後,有向她說過,可她哪會聽我的啊。”


    陳玉蘭見陳玉竹那內疚的表情,相信了她的說詞,畢竟陳玉秋有心與陳玉竹攀比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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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知玉秋現在怎樣了,”再怎麽說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陳玉蘭心裏不免有些擔心,她建議道:“要不我們去看看她吧?”


    陳玉竹搖搖頭,不情願的表情盡寫臉上,“玉秋姐姐是被打板子,趕出皇宮的,給咱們陳家丟了大臉麵,連大伯大伯母都不管她了,任由她自生自滅,你去做什麽?玉蘭姐姐,你可別忘了,那發釵的所有者可是你,要是不二哥在皇後娘娘麵前為你開脫,搞不好連你也得被治罪,你千萬別再去趟那渾水了。”


    雖然被這麽說,可送走陳玉竹後,陳玉蘭還是打算去看望一趟陳玉秋。她讓貼身丫鬟小媛先去小廚房準備些糕點,都是陳玉秋喜歡吃的。陳玉蘭從陳玉竹的口風裏得知了陳家對陳玉秋的態度,自己要是貿貿然大張旗鼓的探望,怕是不太好,會被說忤逆長輩的意思。於是陳玉蘭想著悄悄去看一眼,跟陳玉秋說說話也是好的。


    將點心裝進籃子裏後,陳玉蘭沒有帶任何下人,獨自朝著陳玉秋所住的院落走去。當她穿過月亮門時,卻見陳遠陌相向走來,陳玉蘭本想找個地方躲躲,可誰知陳遠陌先一步看見了她,“姐姐。”


    陳玉蘭無法,隻得停下腳步。陳遠陌款款上前,笑著說道:“我還想去看你呢,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陳玉蘭深知自家弟弟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幹脆挑明了說:“我去找玉秋,你可別攔我,我是不會聽的。”


    陳遠陌不願,也不會去打擊陳玉蘭,陳玉蘭心善,看事物往往都是好的一麵,說好聽點叫天真,說難聽點是不現實了。可這對陳遠陌來講無所謂,隻要陳玉蘭開心快樂,他不希望自己的姐姐承受那麽多,簡簡單單的幸福生活好。


    “怎麽會,”陳遠陌聳聳肩膀,道:“我攔著你做什麽,剛好我沒事,與你一起去吧。”說著陳遠陌半強迫的從陳玉蘭手中接過籃子,“這籃子太沉,我幫你提著。”陳玉蘭見陳遠陌是非得跟著來,便任由他了。


    陳玉秋是長房庶女,生母身份不高,所以自然比不得陳玉蘭,陳玉竹那樣,有自己單獨的院子住,她是與另一個庶女陳玉冬同住一處別院。


    當二人走進陳玉秋所住沉碧院時,發現院子裏一個人都沒有,更別說接待的人了,陳遠陌剛想喊一聲,卻被陳玉蘭一把拉住,讓他別叫人來,她覺得這樣沒人更好。


    平時經常互相串門子的,陳玉蘭自然知道陳玉秋住在哪個廂房,於是她拉著陳遠陌,朝著陳玉秋的閨房走去。


    兩人來到門前,輕輕的推開房門,從房裏傳來一股十分難聞的氣味,陳玉蘭皺著眉頭擺擺手,放氣味趕緊消散去,然後邁進了陳玉秋的房中。


    房間沒有些昏暗,陳玉秋的閨房向陰,比較潮,平常她沒少抱怨這事的,現在的房裏除了潮外,還散發著一股腐爛的味道。陳玉蘭沒多想,她走進裏屋,見床上好像躺著一人,朝床榻邊走去,“玉秋,玉秋,我來看你了,你……啊————”


    陳遠陌與陳玉秋是堂姐弟,男女有別,他沒進陳玉秋的閨房,隻是在門口守著,當他聽到陳玉蘭的尖叫聲時嚇了一跳,也顧不得那麽多,跑進屋裏,“姐姐,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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