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前會議上,沈千芳正布置任務,戰士們都群情激昂,我仿佛能看到會議室空氣裏熊熊的複仇火焰,似乎把室內溫度都燒高了。


    沈千芳一揚手,開始鼓舞士氣:“這次戰鬥相當關鍵,能戰鬥的人員都要出動。隻要拿到名冊,長生會的那些神秘會員就再也無處遁形,他們全滅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獨眼龍馬上站了起來,帶頭高喊:“滅掉長生會,把他們殺得一個不留!”


    周圍的人也都跟著喊道:“對,把他們殺得一個不留!”


    士氣真高呀……這震天的喊殺聲,突然讓我想起了遊艇舞會上的慘絕畫麵。


    等他們喊完,我咳嗽了一聲,起身發言:“我覺得,長生會的人固然該死,但咱們在行動時,能否有所側重,不要見人就殺。那個診所裏除了會員和士兵以外,應該有不少護士和文員……”


    獨眼龍馬上打斷我,“那些人都是幫凶,同樣該死!如果你和他們鬥的時間長了,就會知道他們是一群多麽沒人性的畜生,對待畜生當然要殘忍。”


    我眉頭緊蹙,“本來咱們實力上就是劣勢,如果為了自己報仇而大開殺戒,那咱們對長生會僅有的道德優勢也就丟了……”


    “哼,幼稚!這是戰爭,打仗還管什麽道德優勢?”獨眼龍撇著嘴,露出不屑的神情,“如此心慈手軟,是打不過長生會的。”


    我也撇撇嘴,“你之前心狠手辣,不一樣打不過長生會?”


    “你……”獨眼龍氣急敗壞,單隻眼瞪得大過一元硬幣。


    “好啦。”沈千芳分出雙手向我倆擺了擺。


    她快速瞄了我一眼,又掃視了一圈在場眾人,鎮靜地說:“咱們的確需要改變策略,不能總是隨便大開殺戒了。這次咱們隻殺有武器的戰鬥人員,對於非武裝人員,可以留活口,尤其是高層,抓來做俘虜,還能得到不少情報。”


    眾人聞言,全都張大了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相信這是他們那個鐵腕女首領說的話。


    獨眼龍更是覺得不可思議,“千芳,我沒聽錯吧?你可不要被這小子的胡言亂語動搖啊……”


    沈千芳再次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自己心意已決,又對眾人說道:“總之,此次一切行動,都以拿到名冊為主,多餘的事情盡量少做……就這樣吧。”


    眾人一邊議論紛紛,一邊慢慢散去。


    我走到沈千芳跟前,“謝謝你剛才幫我說話。”


    沈千芳並沒抬眼看我,隻是緊盯著桌子上診所的結構圖,冷冷地說:“別誤會了,我可不是要幫你,我這麽做是為了重塑反抗組織的公眾形象。”


    我笑了笑,“是啊,公關也是很重要的。”


    剛才開會說得口幹舌燥,我看到桌上有一瓶礦泉水,便伸手去拿。沈千芳還是低頭看圖,不過好像她也渴了,也伸手來拿水,卻抓到了我的手。


    她的手猛地一顫,受到驚嚇一般,迅速彈開了。她尷尬地抬起頭,已是滿麵潮紅。


    見她反應過激,我也嚇了一跳。


    “不好意思,給你喝吧。”


    “不,不,還是給你喝吧。”她緊張地瞧了我一眼,臉似乎更紅了。


    “你沒事兒吧?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我,我沒事兒,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她趕緊扭頭,快步走出了會議室。


    “決戰在即,她到底範什麽毛病啊?”我小聲嘀咕了一句,拿著水向門口走去,乍見不遠處的獨眼龍,正用他那隻憤怒的眼睛瞪著我,表情十分不爽。聯想到剛才沈千芳的神情,我隱約覺得不妙,非常時期還是少惹這種麻煩為好。


    我咧嘴向獨眼龍笑了笑,便迅速開溜。


    就算沒有鏡子,我也知道,自己剛才笑得一定很難看……


    行動的日子終於到了。一大早,眾人就忙裏忙外,熱火朝天。


    大家紛紛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這氣氛讓我也不自覺地興奮起來了。


    欸?那不是周大爺嗎?為何他也在準備進攻的隊伍裏?


    我趕緊上前問道:“您怎麽也來啦?”


    周大爺嘿嘿一笑,“人手不足唄。沈姑娘說了,這次行動是決定成敗之戰,能戰鬥的人員都要上。”


    “可是您都這麽大歲數了,在後方支援就好……”


    周大爺擺擺手,“別看我這把年紀了,平常也是有訓練格鬥和射擊的,就是為了在這種關鍵時刻能獻上一份力量。”


    我全身一震,頓感肩上壓著千斤重擔。這決定勝負之戰,還要取決於我臥底行動的成敗,自己千萬別搞砸了。


    我獨自駕車,來到玄港北麵郊區的衛星城,停在工業園區的一個白色建築前。


    這個碉堡式的診所大概有四層樓高,除了正麵有一扇大門,四周連個窗戶都沒有。


    我望著那個死白的大門,竟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涼感。


    我趕緊咽了口吐沫,心中默念:“隻要撐住二十分鍾就好……”然後昂首挺胸,就像是拿著炸藥包去炸碉堡的英雄,闊步走到門前,對著兩側高高架起的攝像頭使勁揮手。


    片刻之後,門裏麵傳來機關轉動的聲音,大門緩緩升起,一股陰氣飄出,仿佛門後麵就是閻王殿。兩排全副武裝的警衛衝了出來,把我團團圍住。


    “羅傑,你膽子不小啊。”說話的正是馮子德,他從診所裏麵迎了出來,身上穿著白大褂,口罩垂搭在左耳上,手上還戴著塑膠手套。


    “馮醫生,你應該叫我劉永世才對。”我學著劉永世的語氣慢慢說道,並眯起眼睛盯著他。


    “怎麽?你恢複記憶啦?”馮子德滿臉狐疑地看我,陽光打在他的金絲眼鏡上,反出狡黠的光。


    “是啊,我之前在逃跑的過程中撞到了頭,已經恢複了記憶。但是這兩天柳常青不在玄港,別人我又信不過,就隻好來找你了。”


    “那你怎麽證明你恢複記憶了?”他邊說邊摘下口罩和手套,交給旁邊的警衛。


    “哼,還要證明?如果沒恢複,我怎麽找到這裏的?”我露出一副“你少廢話”的表情。


    “也是……”馮子德雙手抱肩,上下打量我,“你不要以為我隻是個醫生,就能騙得了我。”


    我兩手一攤,“怎麽會呢?我騙你有什麽好處?沒恢複記憶就來自投羅網,難道我瘋了不成?”


    馮子德翻了一下眼珠,低頭沉思。


    這小子看來不好糊弄……必須給點好處,才能進門啊。


    “你是我的家庭醫生,哪那麽容易騙得過啊?我這次帶回了很多恐怖分子的內部情報,專門把功勞送給你的。咱倆關係一直不錯,我把你當成是我們劉家的人,才先來找你,不然我也可以去找別的會員。”


    馮子德聞言,立刻轉為笑臉,“也是啊,還是劉先生對我好。當初咱倆去拉斯維加斯賭城,您在凱撒酒店的總統套房裏,就和我說過,我就是你們劉家的人,有好處一定會先想著我的,您果然是講信用的人。”


    他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似是要從裏麵尋出些什麽。


    這老油條是在試探我嗎?自己查過羅傑做保鏢時的記錄,劉永世從未和馮子德一起去過賭城,而且林大師給的材料裏也沒提到過這事兒。


    “馮醫生,你還是信不過我呀。我們什麽時候去的拉斯維加斯?”


    馮子德一愣,隨即放聲大笑,“試一試你罷了,安全起見嘛。”


    他又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番,便向我招手,“來吧,快隨我進去說話。”


    我暗自慶幸,總算是有驚無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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