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青酸澀的笑了笑:“我很感謝他給了我生命,可是,這個世界上,陪我長大的是媽媽,陪我老去的,是顧蕭然,媽媽已經沒了,可是,我還有顧蕭然,以後跟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我都會用力去珍惜,所以,我不想再跟牧知南有什麽牽連,更不想做他的女兒。”


    宋音柳的眸光閃了閃,低聲說道:“可是曉青,大哥隻有你這麽一個有血緣的女兒,薇薇……夜薇她,再也沒有生育的可能,大哥將來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這些,就算是為了幫你母親拿到補償,你也不想要嗎?”


    牧知南的一切?


    蘇曉青忽然笑了起來,笑容如同一朵緩緩綻放的花朵,明豔美好。


    “我有顧蕭然、有孩子,其他的一切對我來說,還重要嗎?”


    她想要的,顧蕭然都能給她,所以,隻要有顧蕭然,她就知足了。


    宋音柳看了蘇曉青好半晌,忽然就釋然了,溫潤的笑著說:“曉青就是曉青。罷了,大哥那邊,我會盡力,希望你和他能夠長相廝守、白頭到老,這一生再也無病無憂。”


    蘇曉青看著這樣的宋音柳,感動之下,伸手去抱了抱他:“謝謝你……”


    她再沒有叫他“宋叔叔”,簡單三個字,他們心裏都懂得。


    每一次她危難的時候,他都會很快出現,解救她於水火,這份恩情,餘生這麽長,她跟顧蕭然會慢慢償還。


    蘇曉青守了顧蕭然一夜。


    第二天清晨,向子予便醒來了,而後,因為某些原因,應寒便帶著他離開了。


    顧蕭然是在向子予離開後不久醒來的。


    昨夜後半夜一夜大雨,天亮時分,雨才停下來,被雨水洗滌過的天空,瓦藍瓦藍的,空氣裏帶著泥土和花草的清香,從半掩的窗戶飄然而入,寧靜而美好。


    蘇曉青洗漱結束回到病房,顧蕭然正巧醒了過來。


    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顫,他緩緩睜開眼睛,入眼處,是蘇曉青神采奕奕的臉蛋。


    “醫生跟我說,你今天早上就會醒,我原本是不信的,沒想到,你真的醒過來了!”蘇曉青激動的拉過顧蕭然的手,喋喋不休的說道:“顧蕭然,恭喜你重生啦!”


    重生?


    顧蕭然眨眨眼,是的,他重生了!他手術成功了!


    “你現在還很虛弱,一定不想說話對不對?不想說話沒關係,應寒跟向先生讓我轉告你,等你醒了,記得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另外,顧家送給向先生的厚禮,應寒的人已經送到他未婚妻那兒去了……”


    顧蕭然靜靜的盯著蘇曉青的眼睛,聽著她嘰嘰喳喳的說著昨夜到今天的事情,她盯著兩個黑眼圈,精神卻出奇的好,眼前的小女人,如同一下子回到了他剛遇到她那會兒,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青春活力。


    大概講了十分鍾後,蘇曉青伸手拍了一把額頭:“你瞧我這記性!你剛做了手術醒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肚子餓不餓?奶奶和媽媽他們說好要早早過來的,這會兒興許還在家給你熬湯熬粥呢……”


    忽然,顧蕭然伸手拉住蘇曉青的手,放在心口上,聲音幹澀嘶啞:“蘇曉青,嫁給我吧!”


    嫁……嫁給他?


    蘇曉青有些懵,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她的話?


    愣了片刻,蘇曉青感覺一股熱氣迅速從耳根蔓延到全身:“人家在問你餓不餓呢!”


    顧蕭然笑了笑,把她的手拉到唇邊,動情的回應道:“餓!餓了那麽久,看著你每天在我眼前晃動,卻沒法吃,餓到我都快要忍不住了,不信你看看。”


    說著,他拉著蘇曉青的手,鑽進被窩,從胸口一直向下。


    當手碰到某處時,蘇曉青的手如同被燙到了一般,迅速收回來,臉紅心跳的嗔道:“怎麽一醒來就如此不正經?要是一會兒有人進來了看到怎麽辦?”


    顧蕭然看著半掩的門,啞然失笑,偏偏帶著一絲委屈:“你欺負我剛做完手術醒來,沒有力氣是嗎?”


    沒有力氣,她看他力氣大得很呢,剛做完手術,某處就這麽興奮,真是不要臉!


    顧蕭然換了個姿勢,舒適的歎了一口氣,認真的看著蘇曉青的臉,說道:“昨天做手術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裏,,我回到了六年前第一次見你的那天,你瀟灑的扔了我幾張錢,匆忙離去……我各種的糾纏你,我們之間沒有分開的那五年,沒有我得病的這一段,等我回首時,發現我們都已經白發蒼蒼了,雖然各自雞皮鶴發,可我們依舊過得幸福恩愛。這個夢,讓我堅定了要好好活下去、娶你並陪你到老的決心,所以,請一定要嫁給我,讓我不給你一個盛世婚禮。”


    聽顧蕭然說得動容,蘇曉青的心裏也是隱隱一動,忍不住伸手去摸著顧蕭然的腦袋:“顧大傻瓜,我早就已經嫁給你了呀,我一直在等著你補給我一個婚禮呢!”


    顧蕭然伸手把蘇曉青的另一隻手拉到唇邊,親了親:“你明明知道,當初我們領證領得那麽倉促、那麽不正式,所以我心裏愧疚了幾年。”


    兩人正是情動,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莫莫和奈奈先露出兩個小腦袋,奈奈看著蘇曉青把手放在顧蕭然光禿禿的腦袋上,驚訝的叫了起來:“爸爸媽媽這是在做什麽?”


    蘇曉青及時收回手,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有些不敢看兩個孩子。


    “哇,顧叔叔真的好好看喔!沒有頭發都那麽那麽好看!”一個漂亮的小腦袋高於莫莫,從門口冒出來。


    莫莫小眼神一變,頭抬了抬,撞上了念塵的下巴,念塵臉色一變,撇著嘴把頭縮了回去。


    莫莫伸手推門進來,臉上隱隱有笑意:“明明是爸爸的腦袋那麽亮的,可結果,我們其他人才是電燈泡。”


    “小孩子家家的,亂說什麽?”蘇曉青反應過來,嗔怒了一聲。


    顧聖明隨三個孩子進門來,陸雯跟陳宛怡緊隨其後,手上都拎了東西。


    奈奈蹦躂著跑了過來,驚訝不定的看著自家爸爸光光的頭:“爸爸,奈奈可以像媽咪一樣摸摸你的腦袋嗎?”


    摸顧蕭然的頭?


    蘇曉青失笑起來。


    因為化療前,顧蕭然就主動剃了他那頭漂亮的頭發,戴上了蘇曉青給他買的假發,所以,除了蘇曉青以外,其他人這是第一次看到他沒有頭發的樣子。


    顧蕭然的視線在蘇曉青臉上轉了一圈後,有些好笑的說:“男人的頭,除了發型師,隻能讓一個女人摸,我的頭和頭發,都是留給你們媽咪的,所以,奈奈不可以摸爸爸的頭發。”


    “真的嗎?”奈奈的大眼睛轉動了一下,有些委屈:“可是我聽幼兒園的小夥伴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難道情人也不可以摸嗎?”


    其他人都因為奈奈的這句話,驚得目瞪口呆。


    “咳咳……”蘇曉青因為奈奈的話,被口水嗆到了。


    這個小屁孩,年紀不大,懂得可真多。


    蘇曉青用埋怨的眼神看著顧蕭然,意思是,你家女兒都這樣發話了,這件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顧蕭然無力的扶著額頭,眼光流轉,隨後對奈奈說道:“爸爸這麽正值的人,一心一意隻愛你們媽咪,怎麽會找情人?上輩子也不會!”


    “連表白都表白得那麽生硬,也不知道媽媽怎麽會喜歡你這樣的男人。”莫莫麵無表情的望著顧蕭然,搖了搖頭,轉眼看向蘇曉青,略帶嫌棄的說道:“媽媽,以後別摸我的頭了,我的頭,要留著給我未來的媳婦摸,誰摸我頭,我跟誰急。”


    莫莫話音剛落,一直柔軟的小手瞬間覆上他的腦袋,使勁的蹂躪了一番:“莫莫的腦袋,奈奈也是可以摸的,你不準我摸,我就不跟你玩,隻跟念成哥哥玩了……”


    “嗯嗯,我喜歡跟奈奈玩,我的頭,隻準讓奈奈摸!”念成忙不迭的點頭表忠心。


    三個小屁孩,連牙都還沒換呢!


    大人們如同看笑話般,笑完了,就放孩子們自己玩。


    顧聖明拄著手杖走到床邊,仔細打量了顧蕭然一番後,微微帶笑問道:“感覺怎麽樣?”


    顧蕭然含笑道:“沒有什麽不適。”


    “我跟你媽昨夜一夜沒睡,給你熬了湯,就等著你醒了喝,好幾天沒吃東西了,你一定餓了。”陸雯把一個保溫壺拿來放在小桌子上,眼裏的慈愛越發深了。


    陳宛怡躊躇的低著頭,幫顧蕭然把保溫壺的燙倒出來,溫柔的說:“因為你現在隻能吃清淡的東西,所以弄了雞湯,你喝喝看好不好喝,不好喝我再回家幫你熬……”


    顧蕭然看著陳宛怡微微顫抖的手,疑惑的喊道:“媽?”


    陳宛怡錯愕的抬起頭來,眼眶通紅,顯然是哭過了,尷尬的看了眼顧蕭然,她慌忙的低下頭去。


    顧蕭然有些無奈,伸手製止陳宛怡的手:“媽,你到底是怎麽了?我醒來,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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