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蕭然怔怔的看著蘇曉青,鼻尖的汗珠越來越大,就連額頭也開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了。


    “哼!誰叫你以前欺負我媽媽的?活該!”莫莫衝顧蕭然做了個鬼臉,心情很好的朝蘇曉青追了上去。


    視線越來越模糊,耳邊的吵鬧聲越來越嘈雜,顧蕭然扶著額頭,隻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


    陸雯跟顧聖明正吵得厲害,陳宛怡跟顧安文勸著架,也許是顧蕭然倒下的聲音太大聲了,所有聲音一下子被打斷。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陳宛怡,她驚慌失措的過來抱起昏迷過去的顧蕭然:“阿然!阿然你怎麽了?”


    抬頭往滿口看去,隻見,蘇曉青抱著奈奈走得極快,莫莫也快速的跟了上去,在他們的視線裏越走越遠。


    “這都是造的什麽孽啊?”陳宛怡放聲哭了出來:“老天爺有什麽懲罰,都通通懲罰我好了!一切都是我的錯,跟我的孩子們沒有任何關係……”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打電話給醫生?”陸雯也反應過來,對著顧聖明吼著。


    顧安文坐在輪椅上,無力的看著亂糟糟的的家裏,抬頭看著天花板,幽幽的歎了口氣。


    一切都是造孽啊!


    ---


    蘇曉青帶著兩個孩子一路走出別墅區,好不容易,才攔到一輛出租車。


    回到宋家,艾羅跟尼思出去逛街了,蘇曉青便帶著兩個孩子回了房間,讓他們坐在沙發上,跟她麵對麵的。


    “媽咪,你怎麽了?”奈奈看到蘇曉青一臉的嚴肅,忍不住有些害怕。


    蘇曉青搖了搖頭,視線放在一臉淡漠的莫莫臉上:“莫莫,知道你今天錯在哪裏了嗎?”


    蘇曉青的話音剛落,莫莫就皺起眉頭,氣勢洶洶的說:“媽媽,我就是生氣!在法國時,那時候我跟奈奈很小,媽媽每天忙出忙進的,經常連飯都忘了吃。隔壁的奶奶說,我跟奈奈要是有爸爸就好了,可是你說,一點都不好,那時候我就知道,媽媽一定是被那個所謂的我們的爸爸欺負了。所以,我恨那個叫爸爸的男人!我希望他一輩子都不要出現!”


    蘇曉青驚訝的看著莫莫。


    她完全沒有想到,小小的莫莫居然藏著這麽多的心思!


    天哪!再看看莫莫臉上的神色,雖然談不上恨意,但是,怨念已經極重過來,若是再這樣下去,她真的不敢想他會變成什麽樣子。


    莫莫才五歲啊!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了這麽多可怕的想法的?


    莫莫變成如今這樣樣子,是她這個做媽媽的失誤,她平時對奈奈的付出要比莫莫多,是她忽略的莫莫,一定是這樣!


    蘇曉青深深吸了口氣,極力的忍住顫抖,過去把莫莫摟進懷裏來,疼惜而又愧疚的撫摸著他的小腦袋。


    “莫莫,媽媽知道,媽媽從小就疼妹妹多一點,所以有時候忽略了你,但在媽媽心裏,媽媽愛你跟妹妹一樣多,因為你們都是媽媽的寶貝。


    你比妹妹更加懂事、更加體貼媽媽,但是,莫莫,媽媽更希望你能做一個像妹妹那樣的孩子,活潑可愛,偶爾跟身邊的人撒撒嬌,或者是耍耍小性子……


    媽媽寧願你多胡鬧一點,都不想看到你現在這麽懂事的模樣。媽媽看著這樣的莫莫,心裏真的好難受好難受,都是媽媽對不住你們……”


    莫莫乖巧的窩在蘇曉青的懷裏,伸手卷著蘇曉青的頭發,忐忑又自責的問:“媽媽,你別難過,是不是這樣的莫莫惹你不開心了?”


    蘇曉青搖搖頭,心疼的看著兒子:“是這樣的莫莫讓媽媽心好疼,好疼好疼……我的莫莫,本該天真快樂著呀,可是你為什麽要承受著許多不該你這個年紀承受的事情呢?”


    莫莫臉上染上點點疑惑:“媽媽,莫莫是男子漢,難道不該保護媽媽跟妹妹嗎?”


    “傻孩子!”蘇曉青在莫莫的額頭上印下羽毛般的吻,憐惜的說:“莫莫跟奈奈,都有媽媽保護著,你們隻需要快樂的玩耍就可以了。”


    “可是莫莫不喜歡玩!玩那麽無聊的事情,交給奈奈就好了,我還要跟媽媽學畫畫呢!”莫莫傲嬌的別開小臉,臭著臉說。


    蘇曉青忍不住有些好笑:“玩怎麽會是無聊的事情呢?不過,媽媽答應回國給你買的《西遊記》的漫畫冊子,回頭就給你買來,到時候你就可以學著畫了。”


    “媽媽最好了!”莫莫眼裏終於閃動著欣喜之色,抱著蘇曉青的臉蛋吧唧了一口。


    奈奈呆愣愣的看著媽媽跟哥哥的對話,簡直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隻是,見哥哥笑著親了媽媽一口後,她笑眯眯的拍著小巴掌:“媽咪跟哥哥最棒了!簡直棒棒噠!”


    蘇曉青笑著刮了一下奈奈的鼻尖:“奈奈什麽時候把楓糖分點給莫莫,讓他也學學你的小甜嘴兒……”


    奈奈笑眯眯的,用小手抱著莫莫的小腦袋,兄妹倆抱成了一團。


    ---


    醫院。


    顧蕭然頭有些昏沉沉的,當他睜開眼時,入眼處全是白色,忍不住揉了揉額頭,卻拉出一條冰涼的輸液管。


    “然,你醒了?”應寒坐在床邊,看到顧蕭然醒來,微微鬆了口氣。


    “醒了?”其他幾道欣喜的聲音隨後響起。


    不用看都知道,這裏是醫院病房,而且,房間裏還有很多人。


    顧蕭然皺了皺眉頭,繞過應寒往後麵看去,有家人的,有莊蓉蓉的,卻沒有他想要看到的那道身影。


    “然,你嚇死我了!”莊蓉蓉穿著性感的緋色長裙,擠開應寒,往顧蕭然身邊靠過來,眼睛不知是眼影的作用,還是真的傷心,顯得有些紅。


    五年了,保養極好的莊蓉蓉依舊像一個二十幾歲的女人。


    顧蕭然嫌惡的別過頭:“你怎麽來了?”


    莊蓉蓉開心一笑:“你醒了就好。我在拍廣告呢,聽到有人說你暈倒了送來醫院了,就放下工作,過來看看你……還好你沒事,隻是因為心情抑鬱和疲勞過度,多睡了會兒……”


    “應寒,幫我去辦出院手續,我要出院!”顧蕭然沒等莊蓉蓉說完話,直接拔掉輸液管,掙紮著要起身。


    他顧蕭然居然也需要住院,這真是太可笑了!是誰把他送來的?


    應寒看著針眼上麵冒出來的血珠,眉頭狠狠的跳動,伸手按住顧蕭然:“能別鬧嗎?再鬧信不信我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她!”


    “你敢!”顧蕭然皺起眉頭,聲音陰沉。


    應寒冷笑了一聲:“你說我敢不敢?我應寒天不怕地不怕,難不成還會怕你個顧蕭然?你為了一個女人,是不是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五年前如此,五年後如此,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顧蕭然嗎?”


    顧蕭然冷著臉,沒有說話。


    應寒從一旁被爭吵聲吸引過來的護士那兒拿出止血的,然後看著小護士:“幫他把針插回去!”


    小護士忙換了針頭,幫顧蕭然擦了藥,繼續幫他輸液。


    顧蕭然木然的看著應寒,眼裏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五年前,他好像也是這樣被應寒扛到醫院來,被他強行弄來住了半個月的院。


    莊蓉蓉看著兩個男人,一時間有些雲裏霧裏的:“然是要去看誰?”


    應寒十分厭惡莊蓉蓉,並不答話。


    莊蓉蓉麵子有些過不去,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然,你們是在說誰呢?”


    應寒實在是有些受不了莊蓉蓉和她的聲音,唇角已經抿成了一條線:“莊小姐,然需要靜養,如果你沒什麽事,就請回吧,別在這裏打擾了她休息!”


    莊蓉蓉的臉色因為應寒的話而變得很難看,可是,她隻能裝作大度善良的樣子,含笑說:“那就辛苦應少和大家了,我工作還沒忙完,先回去工作了,下班後再來看然。”


    “莊小姐。”坐在身後一直靜默的陸雯緩緩的開口。


    莊蓉蓉愣了一下,然後走了過去:“老夫人,請問您有事嗎?”


    陸雯麵無表情的看著莊蓉蓉,一字一句的說:“女人有時候太執著了,不是好事。”


    莊蓉蓉有些詫異,但是沒有表現出來,她輕輕一笑,禮貌的說:“老夫人說得是,蓉蓉會記住的。”


    語罷,莊蓉蓉扭動著窈窕的身體,出了門去。


    “還好如今曉青回來了,否則,我是絕不可能讓這個女人進顧家的門的。”陸雯麵露冷意,看向旁邊的陳宛怡。


    陳宛怡點點頭,也同意婆婆的觀點:“這五年多我一直提心吊膽的,生怕阿然哪天就讓這個女人進門了,幸好,幸好終於撐到曉青回來了……”


    顧蕭然聽著奶奶跟媽媽的話,眉頭微微一蹙。


    應寒在心裏歎息了口氣,說道:“奶奶,伯母,然這裏,我先陪著他,你們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你們都一夜沒有睡了。家裏老爺子跟伯父身體也不好,你們還是回去陪著他們,這裏萬事有我。”


    陸雯跟陳宛怡均是點了頭,囑咐了一番後,就離開了。


    病房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靜默了良久,直到應寒以為顧蕭然要睡著了,他才輕輕出聲:“能幫我把她找過來嗎?”


    聲音有些虛弱、蒼白無力,又隱隱帶著一絲委屈,這實在是太不像顧蕭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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