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簡洗了澡出來。易茂宿舍條件不錯,冬天有熱水提供。


    今晚賴俏和趙依琳都在宿舍裏,兩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氣氛有些沉默。賴俏和趙依琳好像並不是合拍,賴俏見她出來,才說起話:“時簡,快過來看這個笑話,好好笑啊。”


    賴俏手機訂閱了每日的笑話短信,通訊費似乎五毛錢一條?時簡用毛巾擦拭著頭發,走過去看賴俏手機裏笑話。今日笑話說的是一個小姑娘采蘑菇,帶點顏色,蠻好玩的,不過這個笑話她已經看過了很多遍,也聽人說過很多遍,真心笑不出來。


    配合的,時簡還是哈哈了兩下。


    同樣的,她也沒興趣追看現在熱火朝天的電視劇,因為她以前全部都追看過了。有一種憂傷是她已經知道大結局,更憂傷的,她之前心心念念等著某美劇第四季終於要出來了,結果……她還和葉珈成打賭了誰是終極大boss,都不知道最後誰贏了呢。


    相反,賴俏很喜歡和她一起看劇,大概她的作用就像那些bilibili“彈幕”一樣,每次都可以給賴俏預告前方有高能。


    時簡坐下來,打開電腦寫論文了。她原來的畢業論文題目是《鋼板材包裝木托架的承載研究和結構優化》,時隔十年,實在沒辦法寫,她聯係老師換成了《工程建築施工中的安全注意事項》,這種“假大空”類型的題目,她用點力氣還是可以編點東西出來,內容還可以以易茂置業的格蘭城為例。


    寫東西就是卡,時簡用筆頭支著下巴,寫一下卡一下,索性放任腦袋跟著筆頭微微轉動,忽然一道刺耳的聲音左邊響起,她猛地往左看,筆頭不小心磕到了下巴,有點疼。


    怎麽了。


    趙依琳在找東西,她翻了翻宿舍共同的抽屜,結果像是碰到了什麽惡心東西,整個人彈了下,然後直接將它丟了出來。


    蟑螂嗎?


    結果,是一盒安全套。


    吐血。時簡站起來,大腦不停運轉著,按理說她從葉珈成那裏順來的兩盒安全套沒有放在抽屜裏啊,也不是這個顏色……然後還沒有等她做出反應,賴俏已經衝了出去,漲紅臉,撿起地上那盒,質問趙依琳:“趙依琳,你有病吧!”


    時簡:“……”


    原來這盒安全套,是賴俏的。


    趙依琳一時沒有沒有說話,像是發錯了脾氣,抿著唇站在抽屜旁邊,過了一會她才抬起頭,視線掃過賴俏,然後慢慢停在了她這裏。時簡眨了眨眼睛站起來,趙依琳可能真發錯了脾氣。


    今天她回到宿舍就感覺氣氛怪怪的,不過賴俏和趙依琳向來彼此看不順眼,她也就沒多想。女孩相處本來微妙,沒想到今晚平靜的關係像是一麵驟然破裂的玻璃鏡麵,瞬間露出了尖銳的冰角。


    “不好意思啊。”趙依琳用一種傷人的眼神打量著賴俏,然後轉過頭,“我不知道這東西是你的,我還以為是……”


    說到這,趙依琳停了下來。


    時簡走了過來。還以為什麽,宿舍裏除了賴俏,隻有她了。時簡看向趙依琳,趙依琳也回了她一眼,然後十分不屑地哼了下。這下時簡真確定了,今晚趙依琳想針對的人不是賴俏,是她。


    “以為是我的?”輕飄飄的,她直接說出趙依琳想表達的話。


    然後趙依琳大概也想不到她會那麽直接,趙依琳看向浴室的毛巾架,上麵放著三人所有的毛巾,包括她剛剛用來擦頭的那條。趙依琳接著說:“希望你們以後不要碰我東西了。”


    趙依琳這話,透著什麽意思很明白,大家都能聽得懂。時簡真想不到,趙依琳可以借題發揮這個程度。賴俏氣得發抖。她握住了賴俏的手,扯起嘴角,同樣用一種嘲弄口吻,“依琳,我希望你能適可而止。別自己少見多怪,還繼續鬧笑話。”


    “我少見多怪?”趙依琳一副無法理解樣子,語氣很硬,又擠不出話來,“明明是你們太……惡心了。”


    “惡心?”時簡也無法理解了,吐出一句,尾音透出了兩分疾言厲色,“難道你還沒成年麽,都不知道你自己是怎麽來的?”


    趙依琳咬唇。


    時簡本來覺得自己不能仗著年齡欺負人,不過她現在就要仗著年齡回擊趙依琳。女人的氣勢和年齡真有關係。如果是以前的她,同樣的場景她肯定會被趙依琳氣得跳腳,現在她根本不用加重語氣,照樣能堵上趙依琳的嘴。


    再怎麽說,她做了葉珈成五年老婆,葉珈成是一個不會吃一點外人虧的男人。


    “……”


    現在的趙依琳畢竟隻有二十出頭,多多少少有點外強中幹。她稍微幾句話,趙依琳就無法還擊,直接離開了宿舍。估計以後也不會回來住了。


    趙依琳離開之後,時簡自己也反省地想了想,多少猜中一點趙依琳針對她的原因。


    “趙依琳簡直有病。”賴俏坐下來,還是咽不下氣,“我詛咒她這輩子都是處女。”


    太狠了,不過時簡更不厚道,她用手指劃了一個圈:“詛咒生效。”


    賴俏樂了,終於破涕而笑。


    “好了。”時簡安撫賴俏,“沒事了。”印象裏,趙依琳真在書裏寫過自己是不婚族。隻能說每人有每人的生活方式。


    “嗯嗯。”賴俏低下頭,慢慢的,也老實交代起來:“時簡,我和程子鬆在一起了。”


    時簡:“嗯……”


    時簡也不知道說什麽,沒想到賴俏還是和程子鬆在一起了。她之前有勸過賴俏:她和程子鬆異地,兩人以後會辛苦。她的話,賴俏每次都打馬虎眼。畢竟,現在程子鬆對賴俏來說,好到無可取代。


    “就是易茂店慶那幾天,我不是外派去了外市支援活動麽,程子鬆過來陪我,然後我們在一起了……”賴俏說了起來,說到這,瞅瞅她,像是看她反應。


    說到程子鬆,賴俏露出了甜蜜表情,挽著她的手,向她保證說:“時簡,程子鬆真是一個很好的男人。”


    時簡看著賴俏,她實在說不出口,程子鬆以後可能會不要她,然後娶一個更合適的女人結婚生子。可是,她真確定麽?就算真確定,女人會為了以後假設性、不定性的傷害放棄現在,紮紮實實的幸福嗎?


    感情像洪水,來勢凶猛,勝敗向來沒有定數,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時簡彎了彎嘴角,展開一絲微笑,她握了握賴俏的手,正正經經咳嗽了下:“賴俏,恭喜你,順利從女孩成為可愛女人嘍。”


    “時簡……”賴俏望著她,“你不會覺得我隨便吧。”


    “怎麽會?”


    “也對。”賴俏眨眼,猛地想到了,開口說:“我知道你也是……嘻嘻,太好了。”


    其實她……


    時簡轉了下頭,算了,就當自己不是吧,反應也沒有什麽意義。然後大概她也不是關係,賴俏很大方地和她交流起歡愛的感受。


    深夜,話題變得十八禁了。


    賴俏不停問她一些感受。時簡隻能說一些記憶中的感受了,這個感覺,真是醉醉的。


    她和葉珈成婚姻狀況一直好,那方麵合拍也是有關係的。兩人老夫老妻了,他和她還可以歡樂地玩y遊戲。她和他還扮演過白娘子和許仙,葉珈成正激烈的時候,她湊在葉珈成耳邊,一時興起,清唱了配樂,“西湖的水,我的淚,我情願和你化成一團火焰,啊啊啊……”


    結果就是,葉珈成整個人笑抽在她身上,她以為他要壞掉了,葉珈成用力地咬了下她耳朵,“寶貝,完蛋了,我好像要壞了。”


    幸好,恢複了還是可以用的。


    想著想著,居然有些害羞。時簡歎歎氣,拉了拉被角,遮住了臉。少女身,長著少婦心啊。憋氣又燥熱,時簡又掀開了被子,將腿高高敲在單人床的防護欄上,實在不行,她先得到葉珈成的身,再得到他的心?


    不然純走心,憑著葉珈成那顆七竅玲瓏心,她要走到什麽時候?!


    春眠不覺曉,老公不見了。


    第二天起來,時簡對著鏡子拍拍臉,氣色很好。年輕還是好的,皮膚好到肆無忌憚的。用力戳戳臉,認真告誡自己不能仗著青春就揮霍資本啊。


    不然十年後就要打玻尿酸了,知道麽?


    趕緊跑了兩圈鍛煉身體,提前為以後備孕做準備。神清氣爽來到總經辦上班還很早,時簡想著今天自己會不會是最早那個,沒想到有人比她還勤快。


    這個人,居然還是趙依琳。


    趙依琳穿著得體又漂亮的工作服等在了總經辦裏頭,麵色有些緊張,大概也沒想到等到的第一個人會是她,一張特意塗白過的臉蛋又黑了兩分。老實說,顏值來看,趙雯雯比趙依琳要高很多。難怪趙雯雯每次提到趙依琳各種優越感。


    “嗨,早啊!”時簡路過她,心情不錯地打了一個招呼。


    趙依琳沒理她,照樣擺這個臉。果然年輕女孩臉皮比較薄,吵一架就勢不兩立了。


    時簡隨便她了,直接到茶水間泡咖啡,最近總經辦提供的免費咖啡豆還不錯。忙活了五六分鍾,她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美式咖啡走出來,低頭心滿意足嗅了一口,差點撞上了剛過來的易霈。


    沒想到易霈也那麽早。


    emliy還沒有來,易霈的早間咖啡沒有人幫他弄,易霈應該是見她手裏正端著咖啡,很快開口吩咐她說:“時簡,你幫也我煮一杯。”


    “好的,易總。”時簡答應下來,小事情嘛,她很樂意為大老板效勞。


    “易哥哥。”突然插話是趙依琳,“我煮咖啡不錯的,我爸爸喝的咖啡都是我弄的……”


    易哥哥……時簡捧著咖啡杯的手忍不住抖了抖,幸好穩住了。難怪昨天趙依琳那麽趾高氣揚,原來她叫易霈“易哥哥”,這個關係比她想得還要親近呢。不過以後趙雯雯嫁給易霈的話,趙依琳的“易哥哥”就要換成“小姑夫”嘍。


    然後,到底是她煮呢,還是趙依琳煮呢?時簡望了望易霈,如果不需要她幫忙,她就直接回位子做事了。


    “時簡……”易霈並沒有任何的遲疑,他轉過頭,繼續對她說,“你,等會煮好直接送進我辦公室……快點。”


    快點。是易霈見她動作慢,再加上的。


    “哦,好的。”時簡先端著咖啡走到位子,她總要將自己這杯咖啡放回辦公桌前。易霈說要快,作為小小一枚實習秘書她肯定要立馬、即刻、迅速地幫他煮咖啡!隻可惜了她剛煮好的咖啡,放著涼掉實在太可惜,小小糾結了下,她還是端起來先喝了一口,動作太猛,不小心燙到了嘴,疼得她立馬用手捂著嘴,連忙抽了兩張紙巾。


    “時簡。”身後,易霈又叫她名字。


    易霈還在?時簡用紙巾捂著嘴轉過頭,還站在趙依琳旁邊的易霈望著她,又交代起來:“你也不用那麽急,先喝你的。”


    哦。不過老板體恤她,她不能真把自己當根蔥啊。時簡飛著給易霈煮咖啡了,中間路過易霈和趙依琳。易霈還和趙依琳說著話。他對趙依琳挺親切的,可能本來認識的關係,對趙依琳說話不像對她那麽一板一眼。易霈對趙依琳說:“不是總經辦不適合你,隻不過既然你作為易茂置業簽約實習生進來,還是要服從人事安排的……”


    時簡聽到了這一句。原來,趙依琳隻是進了易茂置業,但是沒有進總經辦。


    茶水間裏,咖啡機發出嗡嗡的運作聲,隱隱約約,她還是可以聽到人在外麵的易霈對趙依琳說:“你還是先待在人力資源部,以後如果合適了再進總經辦。”


    易霈的聲音透著少許不耐,就算易家和趙家的關係,他還是沒答應了趙依琳這個請求。


    “時簡也是實習生,她怎麽合適了……”趙依琳問了。


    易霈回答:“是的,她很合適。”


    時簡邊聽邊想,聽到易霈的話又低下頭。她感覺趙依琳現在也是一個小糊塗,居然問得那麽直接。其實,前世趙依琳也沒怎麽厲害,就是一直給易霈做秘書,然後出了一本百萬銷量的暢銷書。主要是易霈輝煌了,跟在他身邊的人都金光閃閃了。這個情況就像她之前看到的一則新聞,李嘉誠的司機隻是每天聽李嘉誠打打電話,都可以搖身成為有錢人。


    李嘉誠……葉珈成……


    哎,為什麽她怎麽又能想到老公了,閉眼收心,認真煮咖啡吧。


    易霈的咖啡煮好了,趙依琳已經不在總經辦了,辦公區陸陸續續已經來了其他同事,emliy也過來了,火急火燎的。時簡把手中咖啡遞給emliy,“易總咖啡,給你。”


    emliy遲到了兩分鍾,正擔心易總每天都要喝的晨間咖啡,她趕緊端過來,感激涕零說:“小時,你真是我貼心小棉襖,謝謝謝謝謝……”


    “不客氣。”時簡挑挑眉,利索地回到位子繼續做事了。她端起原先煮好的咖啡,抿了一口,不錯,還是溫的。


    裏麵,emliy端著咖啡敲門進來,易霈背對著站在衣架旁邊,他正脫掉大衣外套,下意識認為端著咖啡進來的人是時簡,心中思忖一件事,他一邊解開一顆襯衫紐扣,一邊開口問起身後人:“你的車技是誰教你的?”


    emliy有點莫名其妙,心想易總怎麽突然關心上自己了,居然還關心到了自己最近學車的事。然後她納悶又忐忑地回答易霈,順便又秀了下自己老公。


    “雖然報名了駕駛學校,不過還是老公教我比較多。”


    老公……


    易霈轉過頭,收了收情緒,對emliy說:“……咖啡,放下吧。”


    emliy:“好的,易總。”


    張愷飛香港了,時簡要做的事情立馬多了。時簡坐在窗前伸了伸懶腰,窗明幾淨,外麵陽光正好,她忽然有點想陪趙雯雯逛街了。人就是那麽不知好啊,她陪趙雯雯逛街的時候想工作,工作多了又覺得陪逛街得好,不然現在這個時候,她可以陪趙雯雯喝下午茶了。


    趙雯雯給她發了一條消息:“時簡,我下周二去滑雪哦,要一起嗎?”


    時簡將手機放置一旁,連忙翻了翻易霈下周的行程表。下周二晚上6點,易霈要和趙雯雯吃飯。太棒了!她立馬回趙雯雯:“vivi,下周二你不是要和易總吃晚飯嗎?”


    過了會,趙雯雯回她:“嗬嗬,就兩個人吃個飯,有什麽意思。”


    有辦法了!時簡心思一動,打算撒一個小小的謊,她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回複趙雯雯:“你真要去滑雪嗎?太可惜了,下周二的晚飯,易總有精心安排哦。”


    嘻嘻嘻嘻嘻。時簡輕輕轉了下椅子,她真是好聰明呀。下周二張愷在香港還沒有回來,易霈和趙雯雯的晚飯自然由她來安排,具體怎麽安排還不是由她來決定的?她稍微弄個小驚喜很簡單。比如他們吃飯中間,拉個吹薩克斯的過來演奏一曲。或者,她找個會變魔術的,在趙雯雯麵前替易霈變朵嬌豔豔的玫瑰花出來。


    總之事情兩全其美了。不僅趙雯雯不去滑雪了,說不準易霈還覺得她會辦事。


    很快,趙雯雯回她了:“真的嗎?”


    “真的。”時簡舒了一口氣,繼續回複,“易總特意吩咐我……哎呀,我怎麽都跟你說了,vivi拜托你一定要當做不知道啊,不然易總估計要開除我了。”


    最後,時簡還小小地心機了一下。她這樣一說,趙雯雯果然不去滑雪了:“好的,那我不去滑雪了,周二繼續陪未婚夫吃飯吧。”


    賓果!時簡打了一個漂亮的響指。她這樣算不算救了趙雯雯一命?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善哉善哉,老天爺,保佑葉珈成快點愛上她吧,月老大人啊,也拜托拜托您也不要再給葉珈成亂牽線了。


    拜托拜托,謝謝謝謝謝謝……


    咳咳,月老冤枉表示自己沒有亂牽線,亂牽線的人明明死黨高彥斐。


    高彥斐為什麽要瞎操心呢。一條單身狗還操心另一條單身狗,這不是閑得無聊麽?不過做人怎能沒有一點小心思。他知道葉珈成都和時簡在一起過了,雖然還沒有24個小時。其實,他對時簡真有點意思,隻不過如果他現在立馬追時簡,他和葉珈成基本也友盡了;如果他安排了更好的給葉珈成,他再下手追時簡,事情就體麵了。既有情,又有義。


    結果最近,葉珈成吃起了素,真吃素。


    高彥斐陪葉珈成去了兩次素齋館。青菜拌豆腐、素三鮮、荷塘小炒、黃瓜卷……每道菜葉珈成都能品得津津有味。


    葉珈成是什麽類型男人,一句話:掛著溫潤如玉的皮,幹著茹毛飲血的事。


    明明是一個凶狠的肉食係男人,居然真改口吃起了全素菜,並已經堅持了十幾天。高彥斐真匪夷所思了。葉珈成跟他解釋了一句,“多吃素,多積德。”


    高彥斐不相信,嗤之以鼻。


    葉珈成放下筷子,悠悠地靠著椅背,一副相當無奈的樣子,開著玩笑話說:“沒辦法,我媽千叮嚀萬囑咐的,我隻能照做了。前段時間她給我算了算,必須讓我這段時間戒酒戒肉戒美色,好好修身養性,不然會……被小妖精纏上,深受其害,以後隻會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這段話,葉珈成純屬瞎扯,事實隻是最近他荷爾蒙分泌旺盛導致口生潰瘍,葉母就讓他多吃水果和蔬菜,另外記得收收心,早點找個好女孩結婚成家。


    那麽麻煩,還不如直接修身養性一段時間,順便磨磨心性。葉家本就有吃素慣例,積德行善,他早習慣了。


    作為一枚狐朋狗友,高彥斐聽不下去了。他直接切入正題,拿出一張照片。保持神秘什麽先不說,直接放在桌上推給葉珈成,然後才擠眉弄眼,說得那個誇張:“兄弟,我把全a城最漂亮的女人給你找出來了。”


    a城最漂亮的女人……葉珈成猛地咳嗽起來,被不小心滑下喉嚨的小豆腐嗆住了!他低頭看了眼照片,沒想到高彥斐幾天不見,整個人都幽默起來了。


    這叫a城第一美,那麽時簡都宇宙第一美了。


    a城第一美在哪裏?


    a城第一美最近還挺有名氣,是嘉仕鉑一位女鋼琴師。嘉仕鉑又是什麽?


    嘉仕鉑是a城最高檔最有格調、同樣最文藝的一家夜店。嘉仕鉑一共有三樓,和其他夜店不一樣,嘉仕鉑一樓是一個高檔音樂廳,有錢人可以坐下來聽聽音樂聊聊項目,氣氛很放鬆很隨意,然後聊得差不多了,上二樓,裏麵娛樂方式很多,包君滿意。如果普通娛樂方式還不夠,沒關係,咱們上三樓!


    時簡下班找了一家麵館吃小麵,吃得額頭都滲出了細汗,浸得晶瑩閃亮。耳廓莫名發燙,她越揉越癢,外麵夜色正濃,她差不多一碗麵吃得完的時候,易霈給她發了一個消息:“我在嘉仕鉑三樓,你過來一下。”


    時簡打了個嗝,從小麵館出來,路旁的燈火已經燃了起來,薄霧彌漫,氤氳在乳白色霧氣裏。拍了拍手,攔了的一輛士出發嘉仕鉑。


    張愷出差,她事情就多了。原本隻是張愷安排她做事,這幾天易霈直接找她,導致她有一種從易霈的“二等侍衛”榮升成“一等侍衛”的即視感。


    嘉仕鉑,琉璃色的雕花窗戶隻開了小半扇,外麵的冷風立馬鼓了進來。透了半會氣,易霈又隨手將窗戶合上——“啪!”


    倚靠在窗麵,低著頭,了然無趣地轉弄了兩下手中的黑色手機。


    今晚的局才開始一半,人已經乏味了。


    裏間,還在熱鬧。


    意興闌珊,他打算早點離開,原本要通知的人應該是司機,結果還將消息發給了時簡。外麵那麽冷,他要她特意跑一趟,她心裏估計要罵老板沒有人情味了吧。上次他和她在易茂旗艦店遇上,他問她,上個月他們見了幾次。她回答三次。答案對他來說應該是四次,他之後才想起,張愷有拿過她照片的給他。易茂新來的這批實習生裏,他需要培養幾位漂亮又幹練的女員工,商場需要男人廝殺,也需要“顏色”調劑。不過那時候他沒看中時簡,她的長相太溫婉了。


    適合宜家宜室。


    時簡回複過來:“好的,易總,我人已經在路上了。”


    忽然,又有點煩躁,他叫了她過來。


    易霈微微瞌著眼,仿佛裏麵的熱鬧和他無關。嘉仕鉑,這裏每天都有男人將大把大把的鈔票送給裏麵的女人。他小舅舅易欽東就為了討好一樓的一位叫何欣的鋼琴女孩,最近也是每天過來送錢捧場,風雨無阻。似乎是一種天性了,男人給女人花錢,更快樂。


    嘉仕鉑到了。


    時簡準備下車之前,不忘找開車的大叔要發—票。出租車不能停進嘉仕鉑正門口,隻能停在了路邊附近。出租車司機有點不情願給她發—票,還望了望對麵的嘉仕鉑,笑得有點不尊重。大概揣測她是來這裏上班的女孩,揣測就揣測吧,還嘴賤地直接問她了:“裏麵消費很高吧?你們都很賺錢吧。”


    媽的!時簡暗罵一聲,她先將發—票拉扯到自己手裏,飛快下車,然後關門前探進頭來,開口說:“消費高不高您去一趟不就知道了?”


    大叔憋氣:“……”


    時簡快速地,又來一句:“去不起啊,趕緊多賺幾個錢養老婆。沒錢別老瞎逼逼!”


    現在有些老男人,就喜歡仗著嘴皮子欺負年輕女孩,不過她又不是年輕女孩!時簡舒服了,用力關上車門,車子都震了震。她走向對麵的嘉仕鉑,算了算距離上次她特意守在嘉仕鉑外麵等易霈,差不多過去兩個月了。


    嘉仕鉑,現在大名鼎鼎,不過再過幾年還是被新潮又規範的娛樂場所取締,之後改名“似水年華”。至於裏麵消費如何,咳咳,易霈比較清楚吧。


    他似乎很喜歡這裏。


    時簡進來,她說找易總,易茂置業的易總。接著登記了名字,一樓的帥氣侍者彬彬有禮地領著她上了三樓。


    電梯門打開,溫熱的暖氣迎麵拂來,然後換了一個更帥的侍者過來,帶著她穿過柔軟別致的地毯,停在了一扇朱紅色門前。


    侍者推門進去,她等在外麵,他要先到裏麵通知一下易霈。很快帥氣的侍者走出來,告訴她可以進去了。


    時簡被葉珈成那張臉慣成了顏控,她朝帥哥侍者微笑點頭,走進了這個銷金窟。一時沒有人注意她,而她注意地打量裏麵,很快看到了易霈。


    沒有看到想象的光怪陸離,反而裏麵亮晃晃的令她頭暈。


    易霈在打牌。


    這個樣子的易霈,她還是第一次見。可能易霈給人的氣質太高潔了,導致她一直很難想象易霈出現聲色場所的樣子,感覺易霈就是要呆在辦公室裏,或者會議室,或者機場貴賓室等航班,然後忙著談判簽合同,會比較合適。


    易霈抬起頭,應該知道進來的是她,他抬頭瞅了她一眼。前一秒他正和對桌談笑,以至於他抬頭看她的時候,笑容未散,似笑非笑地停在臉上,加上燈打的效果,這樣的易霈看著也挺世家公子哥的。


    她想到第一次見他,也是這個樣子,長眉烏目,顯得很年輕。不好意思,有時候她對易霈的印象還停在他以後的樣子,一個飽滿、寬厚,貴胄的成功男人。


    易霈目光一收,沒理她了,繼續出牌。


    哎,沒禮貌。時簡轉轉頭,有禮貌的侍者對她說:“易總打完這局就走了,要不你坐著等。”說完,還要幫她先脫掉外套。


    不行啊,她裏麵就是性感的打底衫了,時簡趕緊拒絕了,“我還是出去等吧,麻煩你告訴下易總。”


    侍者點頭。


    裏麵實在太熱,時簡摸了摸又發燙的耳朵。張愷不在,她要做的事情真多,易霈居然讓她過來代駕。她給他開了一次車,沒想到他還挺相信她技術,都不介意她無證駕駛。


    時簡悠悠下樓了,嘉仕鉑的確有點不一樣,一樓沒有那種俗氣的金碧輝煌之色,反而設置了一個相當有格調的音樂廳,舒緩的鋼琴曲像流水從裏麵流淌出來。


    旁邊站著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手裏捧著一束花,整裝待發的樣子。時簡覺得眼熟,多看了一眼,原來是上次她在易茂男裝旗艦店見到的易家男人,易欽東。


    “怎麽樣,真人比照片好看吧,氣質忒迷人了。”高彥斐陪葉珈成坐在嘉仕鉑音樂廳的前排沙發,口吻有點賣弄,特意誇大其詞:“簡直驚為天人啊。”


    驚為天人?葉珈成笑了笑,靠著沙發懶散地交疊著雙腿,他抬了抬下巴,沒有怎麽理會高彥斐的話。高彥斐那點小心思,他很清楚,隻是不想說。不過,這位名叫何欣的女孩,真人的確比照片好看。氣質幹淨,不過這是會彈鋼琴女孩都有的優勢。


    “何欣雖然在這裏彈鋼琴,不過這個女孩真不錯,出淤泥而不染。”高彥斐又說起了一件事,讓他看向某個方向,接著說了起來,“易欽東追了她兩個月呢,每天風雨無阻送花,還花錢給她買人氣,何欣照樣不為所動。”


    葉珈成側側頭,果然看到了不遠處坐著的易欽東。他認識易欽東,兩人算是有過交集。易欽東之前插手易茂置業的時候找過他,要請他做事,口氣很大。結果又舍不得他開出的價格,實在磨磨蹭蹭令人不快。之後,他再次聽到易欽東消息,易欽東已經被他外甥易霈趕出了易茂置業,很是丟臉。


    沒想到,居然在這裏又碰到了易欽東。易欽東還一副格子襯衫打著領結,手裏捧著大束玫瑰花,這個樣子實在令人好笑。


    葉珈成實在忍不住,彎起嘴角,輕笑起來。


    不遠處,有個男人在笑,笑容過於燦爛炫目,吸引眼球。美麗的鋼琴師一曲完畢,四麵八方都亮起的燈光晃得時簡眼睛疼,她眨了眨眼睛,再次望望左前方。沒有看錯,剛剛這個笑得能引人側目的男人,就是葉珈成那廝。


    葉珈成站了起來,清澄又貴氣的樣子,直接走向了前方的三角鋼琴旁,然後他俯下身,對著今晚的鋼琴師說起了話,不知道說什麽。


    不過,含笑的眸子幾乎對上鋼琴女孩的眉睫。


    時簡深吸一口氣,太陽穴跳著,呼氣都不暢快了。前麵貴氣天成的三角鋼琴旁,葉珈成已經坐了下來,手指放在了黑白琴鍵,彈了起來。


    他手法姿態,熟練地,堪比專業鋼琴家。


    葉珈成鋼琴彈得好,時簡一直知道的。聰明的葉先生興趣廣泛,似乎隻要他想學,什麽都能學得好。


    一首《瓦妮莎的微笑》,葉珈成隻彈了半曲,剩下的半曲,他邀請了何欣。


    四手聯彈。


    何欣同意了,整理了一下裙角,坐在了他旁邊。葉珈成心裏搖頭,這樣的女孩真的很難追麽?隻不過易欽東不僅智商不行,情商也欠佳。剩下半曲,他和何欣一起。


    不過,何欣沒有原先彈得好,失去了原先的行雲流水。隻是還能穩住。


    哦,大概是緊張了。


    有意的,他加快了節奏,她為了配合他,跟上他的音節,然後彈得越來越急切,終於一不小心,她的無名指輕輕打到了他的手背,“當”的一下,明顯錯了一個音。


    鋼琴師也就是這個水準啊……葉珈成失笑,他旁邊的何欣越來越緊張了,他聽到了她幾乎快要絮亂的心跳聲,跟著美妙的鋼琴音符嗒嗒嗒,嗒嗒嗒……


    有點意思!葉珈成回過頭,望向易欽東那邊,看看吧,女人是這樣追的,而不是——


    鋼琴聲慢慢停了下來,葉珈成看向前方不遠處的時簡。她穿著粉色羽絨服,搭配牛仔和小短靴,落肩的柔順黑發微微向裏。發型精致像女人,眉眼靈動如少女。


    巧啊,小狐狸。


    小狐狸耳朵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樣子是直勾勾的、氣呼呼的,朝他眨著秀氣的長睫毛。


    怎麽又遇上了?


    哦,她又來勾引他了。


    壞他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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