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生活, 一般來說, 都是歡快甜蜜,蜜裏調油的。


    對於魏紫棠而言,首先, 她要適應身份的變化,作為僅僅金丹中期的修士, 說起來也不算弱了,但是在元嬰修士看來, 實在不值一提, 她僅僅是因為潘旃,混入這個群體之中,要想別人對她保持必須的尊重, 還是挺困難的, 至於下屬弟子們倒還好些,他們絕對不敢得罪潘旃, 對魏紫棠當然是畢恭畢敬。


    好在潘旃不是屬於掌權派, 交際行為並不頻繁,大部分情況也不需要魏紫棠打交道,最多不過和柳老祖,穆紅偶爾見一麵,而魏紫棠自然也不是輕狂之輩, 依舊對他們執晚輩禮,也就沒人會說她什麽。


    田蕤沒露麵,至於清遠, 婚後魏紫棠才知道,被宗門派去雲洲大陸執行一項什麽任務去了,也是調開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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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紫棠想跟潘旃談談田蕤所說的有關魔族血統的事情,也好讓他有個提防,但是這畢竟是人家的身世大事,而且潘旃本人恐怕對此是介意的,又沒有十足證據,也不知道是否空穴來風,貿然這麽一說,反而給他添堵,萬一給他心境多添了障礙,也影響他修煉之道,所以幾次還是咽回了肚子裏。


    兩人收到的賀禮中,竟有她煉本命法寶需要的綿金網,如此一來,便隻需要太陽罡氣便可煉製魏紫棠的本命法寶了,這自然是個大好消息,也是頭等大事,潘旃便立刻開始多方探尋,看是否能在某個黑市買到或者和某位修士交換到,在兩個月後,終於有消息傳來,說是知道一個年輕的剛築基的修士手中有此物,是祖傳的,可他不肯賣,也不肯用別的物品交換。


    潘旃對此物誌在必得,若想要強取,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過他向來還是自重身份的,不到萬不得已,不願行此事。一個築基修士,就不信他無所求,太陽罡氣雖是難得的重寶,但煉器裏用到它的也是少數,單獨拿著更是無用。


    也是潘旃找的這支情報線裏的人還都是正派的,否則,區區一個築基修士,殺了便能討好一位元嬰真君,估計那修士早死了十次八次了,就算他把東西秘藏又有什麽用,一搜魂還不是什麽都知道了?


    因那修士油鹽不進,潘旃最終把他召來麵談。


    那修士是築基初期修為,長得也算得英挺,身姿挺拔,身背一把長劍,發墨唇紅,讓潘旃回憶起自己年少輕狂,仗劍遊曆天下的時代,隱隱覺得似曾相識,但是,麵前的年輕人眼睛裏有著自己當初所沒有的謹慎,盤算,隱埋著仇恨和負擔。麵對一位高不可攀的元後修士,即使潘旃不刻意施壓,他也免不了心神震顫戰栗,卻還是在施禮之後毅然挺立。


    潘旃想起聯絡人提供的資料上說的,這人本是一個武林中頗有權勢人家的子弟,但是這個家族在一次爭鬥中被滅門了,此人被一個宗門發現根骨頗佳,才逃得一命,邁入了修仙之道。


    潘旃突然想起他沒怎麽關注過的秦成元來,那樣的心境……也便大致知道這人會討要什麽樣的報酬。


    太陽罡雖然難得,還不值得自己去賣命當打手,滅其門的勢力雖然對他來說弱得不堪一擊,背後卻也有大宗門撐腰,潘旃不喜歡摻和這些事。


    所以潘旃皺皺眉頭,靜默了一陣子,等那修士已經有些強自按捺不安時,才突然開口道:“仇,還是要自己報來得痛快。”他不急不徐,聲音慢悠悠的,帶著篤定。


    他突然開口,又說的這樣突兀的話,那修士一驚,看著他。


    潘旃雲澹風輕:“我不可能為了太陽罡幫你報仇,你應該也明白。而且這東西我要定了,你若是肯,我會提供給你結丹之前所有需要的丹藥,讓你以最快速度成丹。”


    聽到前一句,那修士神色一黯,接著便是“要定了”的威脅,他又神色倔強起來,最後卻聽到了“所有丹藥”的條件,他卻動容了。


    他資質極佳,從入門到築基隻花了區區數年,他所在的宗門也是盡量培養他的,但是一來他並無靠山,二來他所在的宗門也不是大宗門,雖然願意給他偏向和照顧,畢竟也不能太過,他從煉氣到築基的丹藥是敞開供應的,他才得以如此迅速築基,可是宗門也跟他談過了,築基期的丹藥價值高昂,雖然也盡量多供應他,卻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服用,隻是比普通弟子多些而已,現在有一位元嬰老祖肯供給他所有丹藥,他如何不喜?


    有了丹藥,他就能盡快結丹,有了實力,報仇也就不是難事。


    那年輕修士心裏已是肯了,麵上卻還顯出猶豫之色:“多謝前輩慷慨厚愛,隻是,晚輩雖然有幸,卻無實力能保得周全,隻怕從前輩這裏一離開,很快就會被人狙殺,又怎能保住這些丹藥?”


    正說著,魏紫棠恰好來尋潘旃說一件事。


    最近,楚春菲跟她說了兩件事,一是她和向飛情投意合,打算兩人都結丹之後,便正式雙修;第二件事她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說,原來向飛後來投的師父人雖然很好,對他也不錯,但元壽將近,打算最後閉關了,便同向飛說,讓他還尋魏紫棠來,重歸紫棠門下,向飛卻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他當初倉促拜紫棠為師,便有些兒戲,後來進了羅浮門便因天靈根被收入內門,重新有了現在這個師父,他也就坦然受之了。一來魏紫棠那時不過同他一樣是築基期,二來也是女子,在他心中,雖然對魏紫棠感激敬重,卻還是他這個白胡子老頭師父更加像師父些。


    他現在的師父資質普通,晚年得了這麽個天資極佳的徒弟,可謂傾囊相授,關愛有加,對於向飛來說,那是近乎父親的存在,感情之深,更加超過魏紫棠,現在聽師父讓他來找魏紫棠重歸門下,一來感情上難受,二來當初魏紫棠雖然不介意,他卻也有些覺得自己行為不妥的。如今反覆,豈非小人?


    何況魏紫棠對於他,更像個姐姐而不是師父,他喜歡她敬重她,卻並沒有什麽真正的孺慕之情。


    他不肯,但是他現在心尖上的熱戀情人楚春菲卻極力讚成,他不肯說,楚春菲便自己來找魏紫棠說了。


    楚春菲一說,魏紫棠便沉吟不語。


    當初收向飛為徒,便是潘旃的主意,不是她本意,要是她自己說,她雖然今日也是金丹中期的修為了,卻是仰仗潘旃走了太多捷徑,基礎本就不牢固,也缺乏全麵認識,做人家師父,她是不夠格的。


    故而向飛當初另投名師,她雖然心裏略有些不舒服,卻也沒怎麽介意,既然當初表示不介意,現在自然也沒道理拒絕他重歸門牆。


    楚春菲同她交好,她很了解楚春菲,因而也明白她為什麽極力讚成此事。楚春菲為人爽利,但精明能幹,如今魏紫棠是潘旃的夫人,是已經一腳踏入龍門的人,心上人能和她攀上牢固的師徒關係,就等於和潘旃攀上了關係,潘旃手指縫裏漏出些來,他便前途無量。


    魏紫棠雖然清楚楚春菲的小算盤,卻也沒有因此不快,人家為自己為愛人謀前途,本就不算壞事,一個精明的人也不見得就不是仗義可靠的朋友,這個道理魏紫棠早明白了。


    楚春菲精明,向飛愣頭青,兩人也算得互補的典型了,人真是奇怪,總是喜歡和自己相反的人。


    最後魏紫棠想,收徒是潘旃要收的,此事既然如此,那就還扔給潘旃好了,便來尋他。


    進來看到有陌生的外人在,魏紫棠有點驚訝,見不過是個年輕的築基修士,也便不放在心上,不過那年輕人英挺俊俏,她也就不免多看了兩眼,覺得眼熟。


    那年輕修士看到她,卻一震,盯著她看了兩眼,收到潘旃不悅的目光,芒刺在背,如有實質,這才收斂低下頭。


    魏紫棠朝著潘旃微微一笑道:“你有事,我待會兒再來。”


    潘旃也朝她一笑,柔聲道:“你先乖乖去煉會兒丹,晚點我去找你。”


    魏紫棠出去之後,潘旃又對那修士說:“你有什麽要求不妨直說。”


    那年輕修士撲通一聲跪倒,目光直視潘旃,道:“晚輩自知資質愚魯,修為低下,然向道之心,人皆有之,若能得入真君門牆,死又何憾?”


    潘旃小吃了一驚,他沒料到這小子膽量不小,竟敢要求自己收他為徒。


    可是這麽一驚之後,卻也沒立刻拒絕。


    他這麽多年來,一心追求大道,到三百多歲,也未曾收徒,生怕累贅,後來生了異變,他也就更不可能收徒了。


    如今和魏紫棠成了親,他也歇了急進之心,反而有些想要穩定下來,作為一個元嬰真君,連穆紅那樣生僻的性子還有一兩個徒弟呢,自己收些徒弟,也是應該的。


    這小子不卑不亢,頗有傲骨,有自己當年之風,而且聽說資質極佳……


    他想了想,便說:“你過來,我看看你的靈根。”


    那年輕修士趨前,在他麵前又跪下,潘旃把手放到他頭頂,神識一吐,便看出來了:


    雷係天靈根!


    難怪有宗門寧可得罪人也要保他。


    天靈根平均幾十年才一出,羅浮門數十萬弟子,也不超過二十人,所以當時潘旃見了向飛,才囑魏紫棠將他收徒。


    想不到這裏隨便又是一個。


    雷係天靈根比起土係天靈根更為難得,是天靈根中的上品,因雷係和潘旃自己的金係一樣,以攻為主,威力極大。


    魏紫棠有雷和冰的雙靈根,本已是難得了。


    這般資質,倒也值得一收……


    潘旃沉吟片刻:“收徒非小事,你資質甚佳,卻不知品性,你先在此住下,我想想再說。”


    晚上潘旃和魏紫棠親熱時,格外熱情,動作近乎粗魯,魏紫棠被他弄得筋疲力盡,氣喘籲籲。


    他素知魏紫棠體力遠不如他,又因初夜之後她哭泣叫痛,向來是小心翼翼,輕憐蜜愛的,像今夜這般粗魯實在少見,魏紫棠雖然這一兩年來已經不像當初耐不得疼痛,事後卻也不免嗔怪:“你是怎麽了,這麽折騰人好意思嗎?”


    潘旃正處於身心徹底滿足放鬆的愉悅中,懶洋洋躺在榻上動也不欲動,還有薄汗在他形狀肌理完美的胸前,黑發披散,聞言笑道:“你現在都開始偷看年輕男子了,我若不賣力些,過兩年你便要嫌我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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