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岩感覺背後有雙眼睛盯得她火熱,猛地轉過頭去,掃了一圈,空無一人。或許這個時候她潛意識裏,更想能出現一個人帶她擺脫這種境地。


    她失望地收回了眼神,緊拽住自己胸前的衣服,低著頭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明明是自己曾經那麽期待的時刻,可現在卻莫名地心痛,像是什麽地方突然變成空蕩蕩的了。她想拒絕,但抬頭麵對著伊凡,說出來的話卻變了樣。


    “給我點時間。”


    伊凡長長鬆了口氣,至少她沒有拒絕。他拉過席岩的右手,把戒指盒塞入她的掌心裏。


    “戒指你先保管。”伊凡把她擁入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就像在安撫她,也像在安撫著自己。


    席岩雙手垂下,任他抱著,隻感覺拿著戒指的右手沒來由地沉甸甸的。


    秦雨默是被展延送回公寓的,在小區門口他便堅持下了車,一路晃晃蕩蕩地走了進去,被風那麽一吹,腦袋更暈了,意識倒是清醒了幾分。


    公寓前的一輛車尾燈的光刺了眼睛,他用手一擋看清了車牌,視線不自覺轉移到就在一旁相擁的兩個人身上,逆光中他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心卻不由自主一點一點地涼透了開來。


    秦雨默轉身走向車庫,看著伊凡的車駛離,他才踩下油門,猛一打方向盤開出了小區。


    是命運讓他慢了一步,還是自己在害怕跨出這一步,他無從知曉。或者這樣的結局也未嚐不好。他們各自結婚,他們繼續維持著現在的關係,是不是更能長久?


    秦雨默單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擱在窗沿,未散盡的酒氣一陣陣湧了上來,他又猛地一打方向盤,車緩緩停靠在了路邊。他掏出煙點上,隻在唇邊擦過便又放了下來,夾著煙的手橫在窗外,任煙在風中慢慢地燃盡,煙霧迷迷蒙蒙地飄散開來。


    他是從什麽時候愛上她的?從她幫他擋女人開始?或者更早的時候……隻不過那時候她迷戀的是伊凡,所以他收起對她的愛,把她推向伊凡,他以為自己這樣的行為很偉大。


    手裏的煙燃到了底,他迅速甩開,還是有火星濺到了手指上。他嗤笑。


    伊凡求婚的當晚,席岩就接到了中介公司打來的電話,說是之前租定的房子可以隨時搬過去。黑暗中,她右手握著手機放在耳邊久久忘了拿下來,左手還捏著黑色的絲絨盒子,她自嘲地笑了。這算不算天意?為什麽她會有越來越洶湧的悲涼感覺?


    在玄關處摸到了開關,她用手背擋了擋突如其來的光亮,直到視線慢慢適應,才換了拖鞋趿拉著走到客廳。打開了電視機,寂寥的屋內有了其他的聲音,她才稍微覺得好受了些。


    她取出那枚戒指,緩緩地推入左手的無名指上,到了指節處微微一曲,略有些遲疑,最終還是推到了底,大小竟然無比地適合。舉起手,正對著光源,大顆的鑽石閃爍著耀眼的光,刺傷了她的眼,原本就已腫脹的眼睛因為這一閃而過的光芒,酸澀不已,淚流不止。


    雙手捂住臉,任淚水肆意地透著指縫滴落下來,她幾乎是慌亂不堪地取下戒指,像是把一個燙手的山芋扔在了茶幾上,與玻璃發出了尖銳的摩擦聲。


    身體站在花灑下,任熱水一遍又一遍刷過皮膚,全身的疲憊才慢慢消散了。她用浴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出來,看到牆角的箱子和茶幾上的戒指,心底又是一陣抽搐。該如何跟秦雨默解釋?


    秦雨默回到公寓,客廳裏開著小燈,沙發上的人已經蜷縮成一團睡去。


    他輕聲地歎了口氣,靠近她的時候,一眼瞥到了茶幾上的那枚戒指,又回頭看了看熟睡的臉,嘴角浮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他彎下腰,有些艱難地抱起她向臥室走去。直到將她放到床上,他才意識到手上的傷口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出去的時候踢到了角落裏的行李箱,發出了劇烈的響聲,席岩醒了過來。她開了燈,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她以為秦雨默必然要對她發火,而他卻隻是從行李箱那裏收回了視線,淡淡地看著她,平靜得反而讓她喘不過氣來。


    “什麽時候走?”


    “明天。”


    “好,到時候我送你。”


    秦雨默剛握上把手,就傳來席岩的驚呼聲,她飛快地跑過來沒輕重地握住了他的手,秦雨默又感覺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秦雨默,你的手怎麽回事?!”


    “不小心傷了。”雖然疼得鑽心,但他的回答依然淡淡的。


    再抬頭的時候,她看清楚了他英俊的額上也布著幾條抓痕,還有嘴角有一處明顯的淤腫。


    “你是不是被人家丈夫捉奸在床了?搞得傷痕累累!”


    他舒了口氣,不禁笑出了聲,“你還真了解我。”


    “你活該這樣!”她嘴上說得強硬,卻是心疼的。


    那麽嚴重的傷她也沒辦法處理,隨便套了件衣服就硬拉著他去了醫院。可能是過於擔心,車也一路開得心不在焉,闖了好幾次的紅燈。


    “那麽緊張做什麽,又不是什麽絕症。”他還坐在副駕駛座上打趣。


    “你最好給我閉嘴!”她咬牙切齒地朝他吼了一聲,目光卻直直地盯著前方,可早已紅了眼眶。


    該死的家夥,受了那麽嚴重的傷剛才還抱著她進臥室,是一點都不知道輕重嗎?右手要是廢了他該怎麽畫圖!


    空蕩蕩的深夜,急診室卻是異常的忙碌,不時有血淋淋的傷者被推進來,一個個在呼吸機下急促地顫抖著。他們在旁邊等了很久,壓根沒有醫生來搭理。


    看著秦雨默越來越紅腫的手,還有異常蒼白的臉孔,席岩氣呼呼地跑過,抓著其中一個隻站在一邊的醫生胳膊,也不管對方願不願意就拖著他往裏麵走。


    那個醫生剛想掙脫她的手,被她惡狠狠地一瞪又嚇得縮了回去,乖乖地跟著她到了急診門診室。


    “你是當我們不存在是吧!這個傷不算是傷嗎?”


    “人家那是生命攸關。”


    “他的手要是因為你們延遲診治出了問題,我就拿你的命來換!”


    年輕的醫生想必是沒見過這個架勢,也不敢反駁她無理取鬧的恐嚇,倒是坐下來細心地幫秦雨默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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