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麻木的盯著天花板,蘇凡已經放出話來,我想,接下來的日子他應該也不會消停了,而母親……


    我捂著頭,覺得煩躁,頭鑽進枕頭底下,我真恨不得睡著了就別再醒來。


    剛說蘇凡不消停,他果然就開始不消停了,第二天他就找上了門,而且還是大搖大擺上來的。


    “怎麽是你,你來做什麽?來跟童悅談離婚的嗎?不是就走開。”開門的人是母親,看見他,她立刻就冷了臉,很不給麵子的要關門。


    我在廚房洗碗,聽見聲音,我走了出去,正好看見蘇凡抬手擋門。


    他食指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一身儒雅,說話的語氣卻是絕對的強勢。


    “我還以為您不知道我跟她已經結婚的事情。”他儒雅的語氣間帶著涼薄的冷笑。


    我站在廚房的門口,隻覺得頭疼,他的視線射過來,落在我身上:“我廢話不多說,我是來帶我妻子回家的,我們夫妻總這麽分開也不是事。”


    “做夢,我是不會讓你帶我女兒離開的。”媽媽擋著門口,強硬道,然後她又補充道:“我會叫我女兒跟你離婚,你們很快就不是夫妻了。”


    蘇凡儒雅的書生氣沉了下來,眯著的眼睛很不悅,似乎又帶著些薄怒,但是這些東西也隻是在他的眼底一閃而過,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


    這種麵不改色的本領他倒是和蘇墨越學越像了,還是他們這樣的人,到了這個年紀都會如此?


    蘇墨是這樣,曾莫言是這樣,蘇凡也是這樣……


    也是,在商海裏沉浮的人,若是連這都做不到,什麽都寫在臉上,豈不是絲毫藏不住心事?因此,這也隻能說蘇凡是真的愈發成熟老練了。


    不顧母親的阻攔,他走了進來,並且自顧自的宣布:“從今天起,我會每天都來,除了早餐外,午餐晚餐我都會在這裏用,所以你可能要多準備一雙碗筷了。”


    他這話明顯是對我說的,他這是真的準備不顧任何人的拒絕,然後大刺刺的闖進來,闖進我們的生活,逼著讓我們接受?


    “這裏不是你家,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母親不悅。


    他淡淡揚聲:“我老婆在這,就算你把警察叫來也沒用。”


    母親真的被他氣的不輕,身體顫抖著,瞪著眼睛看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雙手慵懶隨意的疊起放在膝蓋上的蘇凡。


    我想,如果母親的手中此時有把刀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捅進蘇凡的心窩子。


    看見這樣兩人,我真是一頭兩個人大。


    像是沒有見過這麽無賴又厚顏無恥的人,母親氣的說不出話來。


    蘇凡卻道:“我敬您是童悅的母親,所以我尊重你,但是我的退讓似乎並沒有換來我想要的結果,所以,從今天起,我會用我的辦法和手段讓您接受我和童悅已經結婚的這一事實。”


    抓狂的母親最後直接進了臥室,甩上了門,我覺得好笑,原來,她也會有再說不出一句話的時候。


    其實母親知道,她不能拿蘇凡怎麽樣,因為蘇凡與我的關係是合法的,所以一旦蘇凡耍橫,就會讓她束手無策。


    聽見被母親甩的震天響的關門聲,我這才對蘇凡淡淡道:“把我媽氣成這樣你滿意了?”


    他根本就沒理我,掃了一眼我的公寓,忽然道:“這裏太小,我若是住下來肯定更小,搬家吧,那邊的別墅本就是你要的,那裏就該是你的家。”


    我很平靜的與他對視,不慍不怒的,對蘇凡我似乎是已經到了連生氣都懶得生的地步,因為我知道那隻是在浪費表情,於是我幹脆也不生氣,我笑,而且還要笑的春光燦爛。


    “我們這裏的確是太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說著,我走過去打開門,意思已經很明顯,送客!


    蘇凡一動不動的端坐在那裏,因為鏡片反光,他那雙眼睛渾濁不清,因此我也不知道那雙眼睛裏蘊含的到底是不悅還是怒氣,或者什麽都沒有。


    我們僵持不下,就在我也開始對他莫可奈何,腳站的發軟的時候,對麵的門打開來,馮太太抱著詩詩笑盈盈的走了出來。


    我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四個字,打草驚蛇。


    她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已經識破她的香水有問題,我不知道她與蘇凡之間有沒有碰麵,或者產生過摩擦,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蘇凡派人監視她,總之我下意識覺得,不能讓她知道蘇凡在這裏。


    就好像隻要她知道蘇凡在這裏就會打草驚蛇一般,因此我身體一擋,拉了一下門,做著準本關門狀將蘇凡擋了去而不被她看見。


    馮太太的臉還是那樣,血一樣的白,偏生她還喜歡畫著豔麗的唇彩,所以總是容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好在她長的並不醜,否則這樣一張臉出去,真的是要嚇人了。


    “要出去啊。”我先笑著問。


    她點頭:“詩詩鬧著要吃必勝客,所以我帶她去吃。”


    我微笑:“路上開車小心一點。”


    她點頭:“好的。”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電梯,我臉上的神色這才冷淡下來。


    蘇凡在這裏,我母親從回房間後就再沒有出來,既然他決定要在這裏就呆這裏好了,趕不走我也莫可奈何,我拿起母親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回我住的書房給楚楚打電話,問問她有沒有不適,如果她真的出事了,我可就成了大罪人,或許是因為有司言在前,如今我很怕再背上這樣的債。


    和楚楚打完電話出來,卻見蘇凡撐著頭坐在沙發上睡著了,斯文的麵容上帶著一些疲倦。


    剛剛和楚楚聊的有點多,她提了一些關於蘇凡的事情,我這才知道,他如今已經從華盛出戶,自立門戶做起了自己的事業,進軍服裝業。


    他的手中已經有童家的企業,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


    看來,他最近應該是很忙才對,否則也不會坐在這裏睡著了。


    我挑眉,不爽的咕噥了一句:“很忙還跑到這裏找事,怎麽沒忙死你呢。”


    我本以為他睡著了,我咕噥的聲音不大不小,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聽了去,隻聽他幽幽的低沉道:“你在說什麽?”


    我嚇了一跳,豈能羊入虎口?於是我拿起自己的錢包撒丫子走了,出去買菜。


    回來的時候,蘇凡已經不在,我在屋中尋了一圈也沒有見他人,想必是走了,我暗自鬆了口氣,慶幸終於可以消停了。


    我打開臥室的房間,卻見母親也不在,我坐在客廳裏看電視,正疑惑她去了哪裏,房門打開,我媽回來了。


    “媽你上哪兒去了?”我看了她一眼問。


    她沒說話,脫下腳上的鞋子換上室內拖鞋,然後走到我的麵前擋住電視,我不得不將眸光從電視上收回,仰著頭定在她的臉上。


    她麵無表情的樣子讓我知道她此時的不痛快,我正想問她還生氣呢,她卻將一份白花花的紙張遞到我的麵前。


    不容抗拒的溢出兩個字:“簽字。”


    我皺眉,疑惑的接過她遞給我的東西,於是我看見了四個字:離婚協議。


    心底一澀,我有些哭笑不得,她還真是堅持又固執啊……


    我麵上笑著將東西翻了一下,特別留意了一下財產那一欄,一看我淨身出戶,我道:“我怎麽淨身出戶啊,這麽好的機會,我淨身出戶豈不是便宜了蘇凡?他還霸占著我們家的企業呢,你甘心嗎?”


    我是想也沒想就這樣說了,就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我是在諷刺還是在嘲弄,總之我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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