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著唇瓣不語,這不能怪我多想,也不能怪我不信任他,誰叫他上次那樣威脅我,而事情竟然又這樣巧,我們的床照真的就公布出來了。


    “難道不是你嗎?”我反問。


    蘇凡一身寒霜的站在離我隻有一步之遙的地方,他眯了眯眼睛道:“不是我。”


    對上我依舊不信任的視線,蘇凡說話的聲音變得沉鬱:“沒錯,就算沒有這件事,我也不會讓你嫁給曾莫言,你說要一個了斷,這就是我給你的了斷。”


    了斷?鄰結婚證?這叫什麽了斷?他這是讓我與曾莫言了斷了吧,然後徹底與他糾纏不清。


    ‘叮’的一聲,電梯停了下來,他眼疾手快的一下子按了關門鍵,不讓電梯打開,然後又按了頂樓的數字,電梯動起來,往上升。


    他頎長的背脊懶懶的往後一靠,雙手環胸,渾身透著書生氣的優雅和從容,他似笑非笑的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難道你就沒有發現那些照片有什麽不對嗎?”


    有什麽不對?一時間我沒有反應過來,那些照片放出來的時候,我首先是被照片上的人吸引,我的臉和他的臉,看見這樣的東西誰還能淡定?於是我整個人都慌不擇路,倉惶無措,哪裏有時間去想別的?


    經他這麽一說,此時我才開始去留意那些照片,我將那幾張照片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這才發現不對,是了,背景不對!


    像是看出我的恍然,他將他的手機遞給我,我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接過,翻開他的相冊。


    如今再看,我這才注意到,何止是背景陌生,照片中的人,除了那兩張臉外,身體都是陌生的。


    我覺得照片上的背景透著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我端詳著我的‘身體’和蘇凡的‘身體’,終於發現了端倪,我的手臂上什麽時候多了顆紅痣?蘇凡的手臂上什麽時候有了紋身?


    這麽大的漏洞,之前我怎麽沒有發現?


    紋身?紅痣?我的心跳了起來,再去看照片的背景,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


    我閉上眼睛,有些難以相信她會做這樣的事情,她是我的親人啊,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是在報複我嗎?


    我的心像是一塊冰塊,散發著寒潮,侵蝕著我的身體,讓我顫抖。


    我按下電梯按鍵,沉著臉回到搶救室的外麵,我走到姐姐的麵前,將蘇凡的手機遞到她的眼前,我深深吸了口氣,這才有些艱澀的說:“這些照片,是你p出來的對不對,是你給任中白的對不對?照片上的人,其實是你和任中白對不對!”


    她的手臂上有顆紅痣,我說呢,背景熟悉,上次去任中白家救她的時候,就算沒有仔細欣賞過他的臥室也該知道大概的格局,當時任中白的手臂是裸露在外的,我依稀記得,他的手臂上有個紋身!


    姐姐沉默,神色淡淡的沒有說話,在她的沉默中,我的心一直墜,一直墜,我覺得有一把火在燒我的心,不是怒火,而是一種叫做痛,失望和酸澀的火,燒得我的心陣陣抽疼。


    她是我的親人啊,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感到難過悲痛,姐姐這是與我反目成仇了嗎?因為她怪我怨我恨我。


    我閉上眼睛,眼淚流了下來,她真的就這麽恨我?


    媽媽像是也明白了什麽,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姐姐:“阿夏,你這是為什麽啊!”


    姐姐斂著眼瞼,淡淡的說:“不為什麽,就報複而已。”


    “你……”媽媽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隻覺得這樣的姐姐好陌生,過了好半響,她才有些痛心的說:“你們是親姐妹啊!”


    姐姐沒有說話,隻是冷淡的看著手術室上亮著的燈,而我僵直的站在她的麵前,也不知道眼睛該往那裏看才能不讓自己這麽難受,媽媽心痛的抹著臉上的淚,嗚咽著。


    楚楚和蘇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蘇凡站在不遠處神色寡淡的抽煙。


    我們都沉默著,再沒有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將醫生等了出來,但是同時等來的還有一個噩耗,不是手術失敗,而是父親醒來的幾率隻有百分之五十。


    一半一半的幾率,像是一場賭局。


    父親被送進監護病房,我們隻能在外麵等,什麽都不能做,消磨著時間,期盼著他能醒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最後,父親沒有醒來,醫生宣布,他已經成為植物人。


    隱忍了許久的淚水和恐慌終於在這一刻崩潰,媽媽歇斯底裏的哭出聲來:“我不信,求求你們,救救他,把他救醒好不好,要多少錢我們都願意出。”


    媽媽拽著醫生,淚流滿麵的哀求,不讓他們走。


    醫生對這樣的場景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他們一邊耐心的安慰著崩潰的母親,一邊給她希望說:“隻要你們堅持不放棄,病人還是可以醒來的,這樣的案列也不是沒有。”


    然而他這樣的說法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植物人,的確是有醒來的案列,但是也隻是部分人罷了,誰也不知道那是十年還是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之後,時間太久,有多少人等得起?而且我父親的年齡又擺在那裏……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上前去拉崩潰中的母親:“媽,你別這樣。”


    我的手剛碰上她,就被她掙脫開,她冷怒的對我,厲聲指責我:“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你父親又怎麽會這樣?他之前還好好的!”


    她的話像是一根刺,紮進我的心髒,像是刀鋸撕裂開我的心,鮮血淋漓,她這是在怪我怨我?


    我僵直的站在原地,無言以對。


    是啊,如果不是我,父親不會生氣,病情也不會加重,他本來的確是好好的,醫生說再晚兩天做手術也行。


    她淩厲的視線看向不遠處的蘇凡,道:“如果你真的在乎你父親,就跟他分手!從此一刀兩斷,再不見他!”


    我覺得母親這是在遷怒,就因為蘇凡上次攪黃了我和許家的婚禮,所以他們就對他成見頗深,我和曾莫言的婚禮,算下來,蘇凡其實什麽也沒做,他隻是與我鬧了個不幹淨的緋聞,他們就再次遷怒於我和他,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惹怒了哪位神仙,他就這麽見不得我好,非要這樣刁難我。


    我沙啞的嗓音酸痛的像是發不出聲音來,我清了一下嗓子,這才低低的說:“我們已經領證了。”


    母親愣了一下,眼底怒氣和淩厲更加深刻,她推著我:“你走!走!我沒有你這樣不聽話的女兒!”


    我被她推的退了兩步,她繼續不依不饒的吼道:“如果你真的還在乎你父親,就聽媽媽的話,跟他離婚,離開他!除非你想讓你父親死不瞑目!”


    我僵直的站著,沉默。


    拋開我與蘇凡之間的愛恨糾葛,我並不覺得蘇凡做錯什麽,或者做了什麽對不起他們的事情,他們卻就是要揪著那些事情不放,怎麽看他都不順眼,現在,我都已經跟他結婚了,他們還是不肯罷休,硬要逼我。


    深深吸了口氣,我有些悲慟的哽咽著嗓音問:“媽媽,對你們來說,是不是童家的麵子比女兒更重要?”


    姐姐因為所謂的利益關係被迫嫁給了她不喜歡的人,如今落得這般下場。


    雖然父親讓我嫁給曾莫言不是因為利益,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問過我喜不喜歡,他覺得那是最好的,所以就要我嫁。


    母親被我的話重傷,心痛又失望的看著我,眼神越發冷漠淩厲:“你什麽意思?你這是在指責我們枉為人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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