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我跑出來,心中有數的蘇爸爸歉然的對我說了句:“抱歉。”


    我停下腳步:“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跟你沒關係。”


    想到此時下著雨,又想到我來的時候是蘇媽媽派人來接的我,此時我若是想回去似乎有些難。


    我的視線落在他身後的車上,問:“能把你的司機借給我用用嗎?送我一程。”


    “小鄧,送葉小姐回去。”蘇爸爸吩咐。


    “謝謝。”道完謝,我上了車。


    蘇爸爸的司機送我回去,而他,打著傘依舊站在雨幕裏,偉岸的身影透著落寞和寂寥,這樣的蘇爸爸讓我一下子就想起多年前那個夜晚,蘇墨在醫院那個同樣寂寥落寞的背影。


    回到家,洗完澡後,我坐在梳妝鏡前抹護膚品,我的視線落在鏡子裏手腕處的鐲子上,頓時就生出一種摘下它的想法。


    好不容易取下鐲子,手腕上的那道疤痕露了出來,猙獰又醜陋,像隻蜈蚣一樣蜿蜒在我的皓腕上,又讓我生出一種戴上去的衝動。


    我悵然,最終還是把鐲子扔進了抽屜裏。


    我正想睡覺,手機卻響了起來,一見是蘇墨打來的,我沒有接,把手機扔到一邊,然後蒙頭睡覺。


    半夜,我被惱人的電話吵醒,一遍一遍的沒完沒了。


    我痛苦的哀嚎了一聲,爬起來,不太痛快的接起:“喂?”


    電話裏傳來初初奶聲奶氣的童音:“媽媽,爸爸出車禍進醫院了,我想去看他,可是成奶奶不讓我去,你能帶我去嗎?”


    我起初有些懵,沒反應過來,心想我什麽時候有孩子了?


    過了好幾秒我才猛然睜開眼睛,他剛剛說什麽?誰出車禍了?


    想確認什麽,我問:“你是誰?”


    初初有些鬱悶難過:“媽媽,我是初初啊。”


    我從床上坐起來,終於確認,蘇墨出車禍了,我翻身從床上下來,開燈拿衣服穿鞋,這一係列的動作就這麽不經大腦思考的做了出來,自己一點意識都無。


    “初初乖,在家等我,我馬上就過來,帶你去看爸爸好不好?”


    “好。”他乖巧應道。


    我從樓上下來,動靜有些大,驚動了郭姨,她匆忙走出來,“這麽晚了,小小姐要去哪裏啊。”


    “有點事我出去一下。”我簡單的敷衍了一句話,拿著傘,打開門走了出去,然後去開車。


    我去錦繡公館先接了初初,這才帶著他一起去醫院。


    我想著蘇墨車禍的模樣,也不知道嚴不嚴重,不知道現在是在搶救還是在觀察室昏迷不醒。


    越想我越焦躁,最後一腳油門將車子開的飛快。


    我抱著初初走進醫院,通過一番詢問,這才找到蘇墨居住的vip病房。


    房門打開的那一刻,我愣住了,蘇墨平躺在床上,一身幹淨,並沒有插管和輸氧,想必是沒大事。


    也不知道他是昏迷還是睡的正香,就這麽任司語握著他的手趴在床邊睡的香甜。


    這一幕何其溫馨暖人?卻刺痛了我的眼。


    像是感覺到我心底的五味成雜,初初抱著我的脖子,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低頭對上他認真可愛討喜的小模樣。


    我覺得初初似乎是一個安靜又十分敏感的孩子,他很通透,似乎十分會察言觀色,有種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成熟,成熟的讓人心疼。


    這樣的初初已經讓我無法去計較他是誰的孩子,又是誰跟誰生的,我已經有些喜歡他了。


    心底生出寵溺的感情來,我在他的臉頰上回了他一個淺淺的吻,壓低聲音:“爸爸在睡覺,我們明天再來吧?”


    他乖巧點頭。


    既然他已經有人照顧,想必是用不著我。


    我並沒有送初初回錦繡公館,而是在征詢過他的意見之後,帶著他回了葉家。


    郭姨再次被我驚動,她見我抱著個孩子回來,有些困惑:“這是誰家的孩子啊?”


    我正想著要怎麽回答郭姨這個問題,她探究的視線在我與初初之間徘徊徘徊再徘徊,然後喃喃道:“我怎麽覺得這孩子眉眼間跟你小時候有些相似呢。”


    我被郭姨的妙論逗笑:“郭姨你開什麽玩笑,怎麽可能像我。”


    是啊,程珊生的孩子怎麽可能像我?而且這孩子怎麽看都像蘇墨才是。


    她又看了看我和初初:“真的很像。”


    我抱著初初往樓上走:“你又沒見過我小時候的樣子,怎麽知道我小時候長什麽樣。”


    “誰說你小時候我沒見過長什麽樣,那個時候小姐經常帶你回來的。”


    我愣住,皺眉,郭姨在葉家工作已經有這麽多年了嗎?


    初初很安靜,小手圈著我的脖子,瞪著一雙清澈如水晶般的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郭姨,似乎是有些困了,他的眼睛有些打架。


    見此,我沒再與郭姨糾結這麽問題:“他困了,我抱他上去睡覺。”


    剛踏上樓梯沒幾步,我轉頭對郭姨又道:“郭姨,明天早上頓點骨頭湯,我要帶走。”


    “哦。”郭姨應聲,沒多問。


    “媽媽哄我睡覺覺好不好。”把初初的鞋子脫掉放在床上後,他睜著希冀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對我說。


    我沒有生過孩子,也沒帶過孩子,怎麽知道小孩怎麽哄?


    於是我問他,“你想我怎麽哄你?”


    他拍著自己的肩膀,“爸爸哄我的時候就是輕輕拍著我的肩膀,讓我睡,你也這樣好了。”


    這簡單,我應下來:“行。”


    第一次與一個孩子睡在一起,他小巧的身板肉呼呼的,軟綿綿的像是一團棉花,抱著又柔又軟,就像是一件輕輕一碰就會碎裂的瓷器,脆弱的很,哪怕是把它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也會擔心它會碎了。


    初初就是這件瓷器,哪怕我已經很小心翼翼了,還是擔心會傷到弱小的他。


    初初真的很可愛,光是看著都能讓人從骨子裏生出一種寵到心坎兒的疼惜來,好像怎麽寵都不夠,怎麽喜歡都不夠。


    第二天早上,初初醒的很早,但是他並沒有打擾我,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他坐在床上玩兒我的手機,很專注認真。


    郭姨很貼心,知道家裏來了個孩子,她一大早買菜的時候也給楚楚買了幾身換洗衣服。


    給初初換上衣服,早餐後,我帶著郭姨做好的骨頭湯和初初去醫院。


    初初很懂事,說我抱著他還要提湯會很累,所以從下車起他都是牽著我的手自己在走。


    房門並沒有關上,所以我們一走過去就看見司語正在喂蘇墨吃早餐。


    我凝住,笑了一下,我怎麽就沒有想到?既然他連照顧都用不著我,送早餐這樣的小事又怎麽會用得著我操心?


    看來倒是我多事了。


    我正準備離開,初初卻拉著我往裏拖,已經開口叫道:“爸爸。”


    司語轉身,我這才看見,原來蘇墨的右手受傷了,還打著石膏,額頭上也抱著紗布。


    看見我手上提著的保溫盒,司語溫雅的淺淡一笑:“蘇墨已經吃過了。”


    “是嗎?我也沒說我這是送給他的呀。”我也溫雅的笑笑。


    見我這樣說,司語笑了笑,解釋道:“昨天晚上醫生說蘇墨出車禍送來的時候給家屬打過電話,可是家屬一直沒接,才給我打了電話,我這才趕過來的。”


    她說話的語氣很淡,也讓人感覺不出來什麽敵意,可我就是感覺到她這是在指控,指控我在蘇墨出事,醫生用他的手機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沒接,而她卻在接到電話之後就來了。


    她這是什麽意思?說我不如他在乎蘇墨嗎?所以呢?她是在指控我為什麽霸著蘇墨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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