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妻大戰


    在江南的春意盎然中,夜無煙和江瑟瑟的大婚順利進行。


    夜無煙如今的身份是明春水,夜無煙這個名字已經隨著京師那一戰,永遠地留在了南玥史書上。


    作為春水樓的樓主,在京城娶妻,原本是應當低調的。但是,嘉祥太上皇非要封瑟瑟為纖纖公主,這樣一來,皇家嫁女,這場婚事想不奢華都難。


    瑟瑟是從宮裏嫁出去的,嫁妝拉了一車又一車。瑟瑟明白,這些東西其實是嘉祥太上皇給夜無煙的。


    春水樓在緋城,本就有處宅院,也就是夜無煙為瑟瑟解媚藥的那處宅子。迎親的轎子,便將瑟瑟迎到了那裏。


    晚宴結束,夜無煙邁著輕快的腳步到了洞房。宴席上雖然喝了不少酒,但是都被他用內力逼了出來,良辰美景,他可不打算稀裏糊塗地過。


    洞房外,靜得有些詭異,一瞬間,夜無煙便感覺到這裏聚了不下十人。怪不得方才晚宴結束,那些人痛痛快快極爽利就離去了,卻原來都躲到洞房這邊來了。


    夜無煙微微撇唇,淡笑著推開房門。燭台上,兩支龍鳳紅燭燃燒得正旺,滿室華光流轉。


    紅鸞喜榻,芙蓉暖帳,瑟瑟坐在床榻上,一襲大紅曳地裙裹著她妖嬈的身姿。夜無煙含笑走近,手中執起喜仗,正要挑起喜帕,眉頭忽皺了皺。一見瑟瑟,他差點兒忘了屋內還有人藏匿。


    桌子上擺放著一些喜餅,還有一個大托盤,裏麵擺著花生、栗子、棗子,夜無煙隨手捏了幾粒,衝著房間各處彈指射去。隻聽得“哎呀”“哎呦”,此起彼伏的聲音從屋中四麵八方傳來。


    房梁上躍下來幾個,屋角裏爬出來幾個……


    雲輕狂從房梁上躍下來,拍了拍被棗子打了一個洞的衣衫,挑眉笑道:“我都說了,主上內力早恢複了,你們不信。看吧,被現抓了吧,瞧,我的新衣服都被打破了,主上你出手也太狠了!”


    “是啊,主上,出手太狠了!也不用這麽急吧!”歐陽丐大聲嚷道。


    四大公子原本還打算鬧一會兒的,但是,瞧見主上比鍋底還黑的臉,以及那殺人般的眸光,隻好哈哈笑著作鳥獸散。欲求不滿的男人,發起火來,那可是了不得啊。


    一室的人退了個幹幹淨淨,夜無煙滿心歡喜地走近床畔上的人兒,柔聲道:“瑟瑟,等急了吧!”一伸手,便將瑟瑟頭上的蓋頭掀了下來,眼前一亮,他有些怔愣地打量著自己的妻。


    三千青絲綰了起來,露出冰雪般瑩潤的嬌顏,兩汪秋水般清澈的眸子,含情瀲灩,玲瓏精巧的鼻子下,抹了胭脂的淺唇隱隱帶笑。一身鮮豔的火紅色嫁衣,更是襯了那無與倫比的嬌豔,竟是那樣的嫵媚撩人。


    夜無煙看得有些癡了,黑眸緊緊盯著她,仿佛一生一世都看不夠一般,俯下身,以吻封緘她的唇。


    “別這樣……”瑟瑟笑吟吟地推開他,“還有人!”


    “哦?!”夜無煙愣了一瞬,眸光卻還是舍不得從瑟瑟身上移開。


    “哪裏有人了?!”夜無煙眸光一轉,凝注在床榻上。


    床榻上堆滿了令人眼花繚亂的鴛鴦錦被,鴛鴦錦被上方露出的是一雙眼睛,清澈見底的黑,極是專注地望著他和瑟瑟,帶著一絲好奇。


    夜無煙嚇了一跳,臉色頓時一沉,他隻顧著收拾他的屬下了,完全沒想到在瑟瑟身後還有這麽一尊大神。


    他軒眉深蹙,伸手一把掀開錦被,他的小澈兒正大大咧咧地躺在錦被堆裏,倒是悠哉得很,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眼下躺的地兒是別人的地盤,更沒意識到他已經觸怒了自己的老爹。


    “娘,澈兒也要親親,像爹那樣親親!”澈兒見夜無煙發現了他,竟然毫不在意,從被子堆裏爬起來,就要學著夜無煙的樣子去親瑟瑟。


    夜無煙啞然失笑,一把拎起澈兒的衣領,笑道:“乖啦,你不能親你娘,隻有爹爹才可以親!以後,再不許碰你娘!”


    “你欺負澈兒,你娶了澈兒的娘親,以後澈兒就不能娶了,你還不讓澈兒親娘親!你不是一個好爹爹,我要換個爹!”極委屈的語氣。


    瑟瑟一看澈兒眼淚汪汪的樣子,一顆心立刻就軟了,她伸手從夜無煙手裏將澈兒奪了過來,將澈兒抱在懷裏,用愛憐的語氣軟語安慰:“澈兒乖!娘親親一個!”說著,在澈兒額頭上、臉頰上、小嘴上,叭叭叭親了幾下。


    澈兒立刻破涕為笑,從瑟瑟的臂彎裏露出小臉,兩隻漆黑靈動的眼珠定定望著夜無煙,頗為得意地笑了笑,那模樣那神情,絕對是挑釁啊挑釁。


    “無煙,你嚇到澈兒了!”瑟瑟不滿地說道。


    夜無煙頓覺挫敗,澈兒這樣子也叫被嚇到了?


    夜無煙真想將澈兒從洞房裏轟出去,可是,看瑟瑟護犢子一般抱著澈兒,知曉來硬的絕對不行。他決定采用誘哄戰術,想辦法將無邪小魔頭哄出去。


    “澈兒,你……在這裏做什麽?天晚了,該睡覺了!”夜無煙綻開一抹慈父般溫柔的笑意,柔聲說道。


    “是該睡覺了,所以澈兒才來這裏啊!娘親,我們蓋那個繡著兩隻鴨子的被子好不好,那被子真好看!”澈兒指著那個紅底繡著一對花鴛鴦的錦被,甜甜問道。


    夜無煙眉頭一皺,這什麽意思?我們蓋?這小家夥要在這裏睡?剛要發火,就見瑟瑟淡淡瞥了他一眼,一股濁氣頓時憋在了胸間,尋不到出處。


    “那被子好看,澈兒就拿走蓋去吧!”夜無煙笑吟吟地說道。


    “好哦,那澈兒就蓋了!”澈兒笑嘻嘻地從瑟瑟懷裏鑽出來,手腳麻利地鋪好了床榻,厚顏無恥地鑽到了鴛鴦錦被裏,那樣子,怎麽看,也是覺得自己睡在這裏理所應當。


    “娘親,天色不早了,快脫衣睡吧!”澈兒甜甜說道,“娘,你看你戴著這麽重的鳳冠,要不,澈兒給你摘下來吧!”


    “不用了,我來就行了!”夜無煙淡淡說道,伸手小心翼翼地將瑟瑟頭上的鳳冠摘下來,這可是他這個做夫君的活,怎麽能讓兒子搶了做?接著又將瑟瑟頭上的鳳釵一一拔下,瑟瑟的一頭黑發頓時傾瀉至腰間,襯著身後大紅紗帳,怎一個嫵媚了得。


    夜無煙忍不住攬住瑟瑟的腰肢。


    瑟瑟嬌嗔地瞪了他一眼,揮手將他的手從腰間甩落。夜無煙頓時汗顏,他幾乎忘了小魔頭還在這裏!


    蒼天!這可是他的洞房花燭夜啊!


    他等了四年零三個月的洞房花燭夜,他做了四年零三個月獨身漢的洞房花燭夜。再憋下去,他就要成和尚立地成佛了!


    他心裏燒了一團火,偏偏澈兒還火上澆油!


    “娘親,都說有了爹爹是好事,可是,澈兒怎麽沒覺得呢,爹爹總是和我搶娘,澈兒可不可以不要爹爹!”澈兒可憐兮兮地說道。


    夜無煙聞言眼眸微眯,什麽叫他和他搶娘?明明是他來搶他的妻,小孩子家真能顛倒是非!而且,還想不要他?!


    他攥了攥手,又鬆開,呼了一口氣,才平複了氣息,淡笑著說道:“澈兒,隻有吃奶的娃才跟著娘親睡呢,澈兒已經是大男子漢了,不應該跟著娘親睡了,不然,別人會笑話的!”


    “澈兒就想跟著娘親睡,澈兒不怕別人笑話!”小家夥是存心要和他作對到底了。


    兩父子在鬥嘴,瑟瑟卸了妝容,將大紅吉服褪下,隻穿一件素色的單薄羅衫,掀開被子,鑽到了澈兒的錦被裏,輕聲對夜無煙說:“無煙,你先出去,讓我把澈兒哄睡了!”


    夜無煙站立良久,眼前還浮現剛剛看到的瑟瑟輕羅薄衫下的玲瓏身段,眼看著瑟瑟鑽到了被子裏,他不甘心地說道:“澈兒,你想不想要一個小弟弟?他可以天天陪著你,叫你哥哥,和你一起玩耍,陪你一起練武,還可以和你一起去尋漂亮的小姑娘玩,想不想呢?”


    澈兒這次頗為心動,從錦被中探出頭來,道:“好啊,澈兒喜歡小弟弟!”


    “那爹爹給澈兒要一個小弟弟,怎麽樣?”夜無煙微笑著說道。


    “好!”澈兒脆生生地答應道。


    “不過,”夜無煙語氣一轉,正色道,“你要是和娘親一起睡,你今生今世就永遠也不可能有小弟弟了,知道嗎?”


    “爹爹你故意嚇我!我才不信呢!”澈兒一見夜無煙亮出不讓他跟瑟瑟睡的招牌,頓時回身鑽到了被窩裏,不再理夜無煙。


    夜無煙最終敗在了兒子手上,氣惱地將燭火熄滅,坐在桌畔的椅子上。


    好,看在他親親妻子的麵子上,他等!


    不過,小家夥今夜不知是被夜無煙刺激的,還是怎麽了,精神特別旺盛,一直纏著瑟瑟問這個問那個,末了,開始講起他在海外的所見所聞,滔滔不絕,大有說一整夜的苗頭。


    夜無煙似乎初次發現,他的小澈兒,怎的這般能說會道!一直到了三更,小魔頭還精神抖擻得像清晨初醒一般。夜無煙實在是忍無可忍,他忽然起身,疾步向床畔衝了過去。


    瑟瑟聽到耳畔一陣風聲響起,借著淡淡月色,見夜無煙飛步走來,心中一跳:“夜無煙,你做什麽?”伸掌便擋住了夜無煙的手腕。


    夜無煙溫和一笑:“瑟瑟,我隻是幫助這小子睡覺而已!”言罷,靈巧地一翻手腕,指尖如飛,已經點到了澈兒的睡穴上。


    可憐的澈兒,終於酣睡過去!兒子想和老子鬥,還嫩了點兒。


    夜無煙呼了一口氣,咋他方才就沒想起來點睡穴呢!


    可憐的澈兒無邪小公子輸得太冤了,在夢裏他咬牙切齒地發誓,一定要勤練武功,早日超過他那卑鄙無恥的爹爹!竟然暗算他!


    父子倆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夜無煙笑眯眯地將澈兒用被子嚴嚴實實地包裹住,打開門,叫來侍女玲瓏,讓她帶了澈兒到別的屋中去睡!


    關好房門,他回身望著坐在床榻上的瑟瑟,唇角綻開一抹的壞笑。


    窗外月色蕩漾,屋內芙蓉帳暖,一室的旖旎纏綿。


    屋內的一對龍鳳喜燭再次被點燃,柔亮的燭光點亮了整個內室,屋內蕩漾著朦朧而旖旎的光影。


    瑟瑟斜倚在床畔上,身上隻披著一件素色的內衫,柔順的頭發如瀑布般服帖地披散在身後,淡黃色燭光透過帳幔,映照在她清美的嬌顏,宛如鍍了層薄霧似的光輝。


    她眼簾低垂,聽到房門上鎖的聲音,睫毛如羽蝶般輕顫。緊接著便覺得一陣風吹到了床上,雖未抬首,卻也可以感受到麵前兩道熾熱的眸光正燒灼著她。她輕輕地咬了咬唇,抬睫迅速掃了他一眼,眸光望進他那雙漆黑的眸中,深不見底,滿漾著濃濃的溫柔和灼亮。


    “瑟瑟……”他溫柔地喚她,伸手將她的纖纖玉手握在掌心,眼睫一彎,唇角的弧度輕揚,稍一用力,瑟瑟的身軀便落入他溫暖的懷裏。她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在她脖頸後吹拂,惹得她身子一陣顫抖。


    “煙,我們……還沒有行合巹、結發之禮呢!”瑟瑟臉一紅,囁嚅道。


    夜無煙挑了挑眉,這才想起洞房花燭之前果然還有這麽一道程序,他伸手抬起瑟瑟的下巴,含笑瀲灩的眸光鳳眸直直鎖住瑟瑟嬌羞的容顏,低笑道:“瑟瑟,你在逃避什麽?”


    瑟瑟被他語氣裏的低笑惹惱,抬臉嗔道:“這禮可不能廢的!”


    夜無煙看著瑟瑟的眼,睫毛纖長細密,瀲灩著深深的恍若一夢的深情。如此的美,讓他情不自禁地暈眩,沉淪。她的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深深擺布他的一切情緒,從喜怒到哀樂。


    “好,為夫聽你的,我等了四年多,又怎麽會等不了這一時?不過,瑟瑟,不管你如何逃避,你也逃不掉了。”他淡笑著說道,用無比熱烈的眼神凝視著麵色嬌紅的瑟瑟,輕輕地在她耳邊說道:“我有整整一夜的時間,今夜,你是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成功地看到瑟瑟的玉臉由白皙轉為緋紅,他低低一聲朗笑,回身從桌案上拿了酒杯,斟滿了遞到瑟瑟手中。兩人喝了合巹之酒。夜無煙又親手從瑟瑟的柔亮的烏發上剪了一簇青絲和著自己的一簇,裝入一個香囊袋中。


    這便算是完成了合巹、結發之禮。


    “還有什麽事嗎?”夜無煙柔柔笑著問道,聲音低沉粗啞,一邊將香囊袋珍寶般藏到貼身衣袋中。


    瑟瑟其實確實有些緊張,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多年不在一起了,更重要的原因是,當年在春水樓,她和他在一起時,他還是明春水的身份,臉上都是帶著玉石麵具。她和他親熱時,雖然他都是熄燈摘下麵具,但是,她從未看過他的臉。


    而今晚,麵對他含笑瀲灩的鳳眸,蕩漾著笑意的唇角,風華絕豔的俊臉,她有些不知所措。再想起皇帝賜婚那一次的洞房花燭夜,他撂下的那些狠話。


    “當然有事了!”瑟瑟定住心神,緩緩說道,神色清冷。


    “什麽事?”夜無煙淡笑著說道,一雙鳳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瑟瑟,手底卻沒閑著,緩緩地抽下腰間的虯龍玉帶。


    “你到別屋去睡吧!”瑟瑟冷淡地說道,眼底深處滑過一絲慧黠的笑意。


    “怎麽了?”夜無煙一愣,笑容在唇邊凝住。


    “你別做夢了,本王這一輩子都不會寵幸你的!”瑟瑟學著夜無煙的聲音,冷而狠地說道。這些話,以前在春水樓,她不知明春水就是夜無煙,是以,這筆帳還從未算過。


    夜無煙聽到瑟瑟的話,俊臉頓時一曬,臉上神色變幻,看他那樣子似乎恨不得將舌頭咬下來。


    “好夫人,這筆帳就以後再算好不好?”他柔聲求道。


    “我可不是什麽賢惠的好夫人,我嫁給你,從此後,我要做悍婦!”瑟瑟笑盈盈地說道。


    “好!不過,悍婦是什麽樣子的?”夜無煙唇角勾著笑意,柔聲問道。


    “悍婦啊,就是說一不二,為所欲為,就是要管著你!當我要星星時,你不能給我月亮,我要往東,你就不能往西。你是春水樓的樓主,我也要幹涉你樓裏的內政,我要手握樓裏的大權,要四大公子都聽我的號令。”瑟瑟語氣堅決地說道。


    “好,我同意。哦,那還有別的嗎?”夜無煙微笑著問道。


    “你們樓裏不是有一些刑罰嗎?我也要製定一些刑罰,專門針對你。譬如你做錯了事,我可是要懲罰你的。譬如什麽靜室之刑啦,譬如跪搓衣板啦,譬如……”瑟瑟越說越離譜,夜無煙笑吟吟地聽著。


    “那,我豈不是娶了一個老妖婆回去。”夜無煙低笑著說道。


    “是啊,我就是老妖婆,你知曉的太晚了!”瑟瑟眯眼笑道,“不過,今晚悍婦的說一不二就要開始,你現在立刻出去睡!”


    夜無煙哪裏肯,猛然俯身,一口吻住瑟瑟喋喋不休的小嘴,將她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瑟瑟,我愛你!”他戀戀不舍地咬了咬她的耳珠,在她耳畔輕輕宣判道。


    然後,他起身,大手一掀,將大紅色吉服丟棄在地板上,然後褪去紅色的中衣,再然後是裏麵雪白的裏衣。


    瑟瑟望著他裸露的胸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淡淡燭光籠罩下,他是如此美麗,修長白皙的身軀清美如仙,卻也妖嬈如魔。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燭光勾勒出他完美的線條,修長、道勁、勻稱、蠱惑。


    瑟瑟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胸口上,白皙光潔瑩然如玉的肌膚上,遍布著幾道交織的疤痕,枝枝椏椏,就如同素白的綢緞上綻放的妖嬈的花紋。


    “煙……”瑟瑟凝注著那些疤痕,心中一酸。


    她知曉這些疤痕其實可以不用留下的,以雲輕狂的醫術,絕對可以不留疤的。可是,他卻還是留下了,為了她背後那些疤痕。


    “這些花紋,是不是很美,和你背上的一樣。”他淡淡的聲線,慵懶地響在她的耳側。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敞開的他身子向前一傾,一張俊臉瞬間在瑟瑟麵前放大,他低首,噙住她的紅唇,舌頭長驅直入,翻攪著她口中的馨香。他逼人的男性氣息瞬間侵占了她的唇舌,他不斷地加深著他的吻,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瑟瑟滑落在他的懷裏,瞬間被他高大的身軀所淹沒。她的手抵著他堅硬光滑的胸膛,從他的肌膚上隱隱地散發著炙熱的觸感,溫暖灼熱,燙的她幾乎無所適從。


    他的大掌揉捏著她纖細的肩,將她整個人緊緊壓在懷裏。


    他將她一把壓在床榻上,頎長的身軀緊緊壓上她的嬌軀。激情的吻從她的唇移到她的脖頸,再到她的胸前,不知吻了多久,正在瑟瑟幾欲窒息的時候,夜無煙忽然一個翻身,滾到了她的身側。


    “睡吧!”他彈指滅了紅燭,嘶啞的聲音略帶一絲氣惱在黑暗中響起。


    他拿起被褥,溫柔地將兩人的身子覆住,他伸臂將瑟瑟的身子撈在懷中,緊抱著她,可是,卻再也沒有別的舉動。


    瑟瑟躺在黑暗裏,臉上的潮紅很久才褪去。


    她覺得有些疑惑!


    他這樣戛然而止,難道是因為他的手足還沒有好利索?可是,他方才抱著她時,明明是很有力的。但是,這事情,瑟瑟卻沒有問,隻好回身抱住他的身子,隱隱感受到他的心不規則地跳動著。


    夜無煙躺在黑暗中,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他明明心中有欲,偏偏卻在關鍵時刻,不行了。


    他自然沒忘那日無涯賜的那杯酒,他一直覺得那杯酒有問題,卻未料到,原來,那杯酒原本就是無涯算準了他會替瑟瑟喝,所以,專門用來對付他的。


    他倒是沒料到,他的溫雅如玉的五哥,也這麽腹黑。竟然在酒裏給他下這樣的藥,怪不得方才夜無涯從屏風後出來時,笑眯眯地恭賀他。


    此時,他幾乎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可是,這種事,他卻不能在瑟瑟麵前說的,更不能去找雲輕狂看病,隻能啞巴吃黃連,那樣比前番送禮還要丟麵子。


    他隻能暫時忍著。


    夜無煙最近過的甚是煎熬。


    他進宮去向夜無涯討要解藥,夜無涯便開始向他埋怨朝政事務不易處理,多麽繁重,多麽艱難,令他夜不成寐。又無比怨念地抱怨說,父皇已經派人開始著手為他選妃。


    夜無煙麵無表情地聽著,其實他明白,夜不成寐的原因怕不是朝政吧?!所以,他就算再同情夜無涯,也隻得鐵下心來,對他的抱怨充耳不聞。


    夜無涯見自己說了半晌,夜無煙隻是神色淡漠,凝眉道:“六弟,你總不能自由和美人都得了吧?你若是要解藥,好,朕可以給你,但是,你必須替朕處理一段時日的朝政!”


    夜無煙徹底崩潰。


    這樣的條件他才不答應呢!


    “六弟,你不答應也好,明日朕便離宮出走,屆時——”夜無涯接下來的話沒說下去,但是,夜無煙心中卻清楚地知曉了他要說什麽!


    好吧,看在他救了他一命,看在他還是情場失意,他就委屈一下自己吧!不然,如若他真的離宮出走,事情就糟了!他知曉無涯並非說笑,他心中清楚,無涯自小對這個皇位就沒有野心的。


    所以,自此後,每日裏,夜無煙都要到皇宮禦書房裏報到,悄悄躲在那裏替夜無涯批奏折。夜無涯似乎是存心要將他作勞工使,現在的奏折,以及前一段時日積壓下來的奏折,在桌上接的都快到屋頂了。


    春日濃濃,風和日麗,他這個新郎官,卻困在黑沉沉的屋子裏,辛勤勞苦!


    幾日下來,夜無煙深深體會到,皇帝不易做!


    是以,愈發地同情起夜無涯來。不過,當他從皇宮疲憊地回到府中,看到夜無涯正坐在他們的屋內,陪著瑟瑟談笑風生時,同情瞬間化為烏有!


    天是寂寥的藍色,月是皎潔的白色,室內的燭火是淡淡的橘黃色,燭火下的男女看上去也是那般和諧。


    夜無煙眯了眯眼,壓下心頭的鬱結,薄唇彎成微笑的弧度,雙眸深邃閃亮,銳利的神色自眸間一閃而逝。


    屋內的紅木矮桌上,擺滿了一碟碟的糕點,那糕點做的精致而好看,隱隱有精純美妙的香氣飄了出來,不濃烈,飄散在室內,讓人想起悠悠的花香。


    夜無煙知曉這是京裏著名的糕點坊團糕坊的糕點,他府裏沒有,一猜就是夜無涯著人買來的。


    “六弟,怎地這般晚才回來?”夜無涯坐在藤椅上,氣定神閑明知故問道。


    夜無煙揚起眉梢,飛揚入鬢的軒眉顯出極為完美的弧度,唇角綻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不是也這般晚還沒回宮嗎?”夜無煙毫不客氣地回道。


    夜無涯微笑道:“六弟,你如何一回來就下逐客令!?朕竟是這般討人厭的嗎?”


    他緩緩起身,回首對瑟瑟道:“天色的確是不早了!”


    夜無涯淡笑著告辭離去,俊逸的身影漸漸融入到夜色之中。孤絕的身影在暗夜裏越走越遠,似乎有些說不請道不明的情緒湧泄而出,讓人無端地想要歎息。


    他行走在夜色之中,望著天邊皎潔的明月,深吸一口氣,他強壓下心中撕裂般的痛苦與不舍,抑製住胸臆間不斷泛起的心酸與苦澀,把所有的悸動和深情化成了波瀾不驚的死水。


    他愛她,原以為得到才是愛,所以他努力地讓自己變得強大。最終,他發現,他還是沒能走到她心裏,是不是一早緣分就已經注定了他和她的有緣無份?


    如今,當他看到她和六弟幸福的笑容,他心中,竟也為她感到欣慰。


    隻要她幸福,他就是幸福的!這,才是真正的愛吧!


    他會永遠遙望著她的幸福,為了她的幸福,他甘願去做他不願做的帝王。雖然,他和夜無煙一樣,渴望閑雲野鶴般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瑟瑟遙遙望著夜無涯漸漸消失的背影,心中一片淒然。


    她想起今日夜無涯來找他,他對她說的那句話。


    他說:“瑟瑟,你一定要幸福!”


    是的!她一定要幸福,也希望無涯會幸福!


    江瑟瑟拒承寵失敗記


    夜無煙想要十個孩子,江瑟瑟被驚嚇到了。


    在春水樓,她親眼看到很多女子一輩子生八九個小孩,有的都是大娃娃還在吃奶,肚子裏又懷上了,整日裏不是挺著大肚子就是躺在床上坐月子。很恐怖,非常恐怖,瑟瑟絕對不要像她們那樣。所以,每月到了醫者所說的容易懷胎的那幾日,她就想著法子躲開夜無煙。


    這一日,天近黃昏,她便帶了小釵和墜子出了摘月樓,到煙波湖畔的輕煙苑去打馬吊。這個院落現在已經改造成了馬吊房,擺了兩張大圓桌。四大公子一桌,四大公子的夫人一桌。


    瑟瑟牌技好,每一次她來,四大夫人那一桌都不敢和她打,因為怕輸錢。所以瑟瑟隻好和四大公子打,每一次瑟瑟來,牌技最差的鐵飛揚便被踢出去,換上瑟瑟。


    這一晚也是如此。


    兩桌人打得高興,一直打到了夜近四更,都沒有人想著要散場,自然,瑟瑟原本就是來打通宵的。她伸手摸了一張牌,看清楚牌麵後,高興地笑道:“自摸,清一色。”她高興地站起身來,笑吟吟地伸手,“拿銀子來,拿銀子來!”


    雲輕狂、鳳眠、歐陽丐的臉色忽然一凝,瑟瑟冷哼道:“你們三個,不會是想賴賬吧?快拿來!”三個人表情僵硬地朝著她身後喊道,“樓主!”


    瑟瑟回首望去,隻見夜無煙著一襲白色雲紋織錦寬袍,長身玉立在門邊。


    “玩得這麽高興?”夜無煙挑了挑眉,低沉悅耳的嗓音傳來,奪人心魄。他衝著瑟瑟溫雅一笑,那笑容,帶著一絲勾魂攝魄的邪氣,看得瑟瑟心中無端發毛。


    “樓主……要不您也來玩一把?夫人的牌技好高,我們都不是對手!”鳳眠起身邀請道。


    夜無煙緩步走入室內,目光凝在瑟瑟臉上,絕色瞳眸深不可測,唇角笑意愈加深濃。這笑容,愈發顯得他風華無雙。


    “是嗎?那本樓主少不得要玩玩!”夜無煙似笑非笑地坐下,好看的眼眸危險地眯了眯,“不過,賭錢多沒有意思!夫人,三局兩勝,我若勝了,你就跟為夫回去睡覺。你若是勝了,隨你玩到天亮,如何?”他故意將睡覺二字咬得很重,聽得瑟瑟臉一紅。


    四大公子一個個仿佛耳聾了一般,絲毫不以為意。歐陽丐和雲輕狂更是低眉斂眸隻顧著擺牌。


    “不光今夜隨我玩到天亮,接下來五日我也要打馬吊到天亮。如何?”瑟瑟嫣然一笑道。


    “好!”夜無煙淡笑頷首。


    “一言為定!”瑟瑟笑吟吟地說道,她從未見夜無煙打過馬吊,想來他不會,今日她定要贏他個落花流水。


    但是,事與願違,打了不一會兒,瑟瑟的臉色便凝重起來,夜無煙這廝,不曉得什麽時候偷學了打馬吊,打得還不錯。最可氣的是,歐陽丐和雲輕狂這兩人,老是給夜無煙放炮不說,還每次出的牌都恰恰是夜無煙需要的,他不是吃就是碰。不到一炷香工夫,三局打完,夜無煙也和了三局。


    “夫人,願賭服輸!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走吧!”夜無煙唇角帶著笑,一雙深邃長眸勾魂攝魄地望定她。


    瑟瑟心內哀號一聲,是她疏忽了,早知道歐陽丐和雲輕狂給他放炮,她才不和他賭呢。不過,後悔已經晚了,願賭服輸,她乖乖地隨了夜無煙回去。


    這一晚,她被某人顛來倒去翻來覆去地折騰,到天亮了猶自不肯放過她。


    第二個月,瑟瑟便打消了通宵打馬吊逃避夜無煙的法子,不過,她開始喝酒。因為夜無煙也知道,酒後在一起,會生出心智不好的孩子。所以,瑟瑟喝了酒,他晚上便不得不饒過她。這個法子很管用。某一日,瑟瑟很高興,喝得多了點兒,酒的後勁大了點兒,瑟瑟便徹底醉倒了。


    醉酒的瑟瑟吸引力是致命的,玉臉因為酒意染上兩團嫣紅,往日清澈如水的眸像含了氤氳水汽,眼神嫵媚動人,整個人更是散發著一種慵懶媚意。


    夜無煙斂眸不去看她,低頭替她脫了鞋襪,將她輕輕放在床榻上,蓋上被子。他站了好久,才忍住了心頭強烈的渴望,邁步要離開。瑟瑟卻忽然起身拉住他的衣襟:“別走啊!夫君,陪陪我!”


    夜無煙身子僵了僵,心中好似被羽毛輕輕拂了一下,瑟瑟清醒時從沒有用這麽嬌憨的語氣叫他。一雙腿立刻被灌了鉛一般,再也挪不動了,他僵直著身子慢慢地坐在了床畔。


    瑟瑟半睜著迷蒙的雙眼,眼角斜飛地望著他,笑得格外嫵媚。她伸臂環住他的脖子,伸手捏了捏夜無煙的臉,笑道:“夫君,你真是個美人。來親一口!”


    夜無煙黑著臉,一動也不動。


    瑟瑟嘟起如海棠般嬌豔的唇,柔聲道:“夫君,你嫌棄我?”


    夜無煙的臉更加黑了,明明是她怕生孩子,喝酒逃避他,現在喝醉了,反而來勾引他。


    但是,夜無煙還從沒見過瑟瑟這樣不勝嬌羞的樣子,也從沒見瑟瑟這麽主動過,一顆心早已化作了一汪春水,哪裏還有心思怪她?


    瑟瑟見他不說話,紅潤柔軟的唇已經主動吻住了他,舌尖還在他唇上舔啊舔的。這也就算了,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還探到他的衣衫裏,在他的胸前摸來摸去。她的手就像是火種,所到之處,將他身上的欲火點了起來。


    夜無煙再強的定力在此刻也早已土崩瓦解,雖然他不像瑟瑟一樣喝醉了酒,但是頭腦同樣也迷糊了起來。


    他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衣衫,一俯身便將她壓在了身上。正要去解她的衣衫,耳畔卻傳來她輕輕的鼾聲,那始作俑者已經環著他的脖頸,呼呼睡了過去。


    夜無煙哭笑不得地將瑟瑟輕輕放到床榻上,蓋好被衾,轉身快步逃開,到煙波湖去遊了一會兒。


    翌日清晨,瑟瑟睜開眼睛,酒已經全醒了,她打了個哈欠,掀開被子看到自己身上衣衫完整,心中不禁竊笑,看來這醉酒的法子還真是管用。正要披衣下床,耳畔傳來夜無煙的聲音。


    “醒了?”他的聲音,低低的,啞啞的,帶著一絲慵懶,極具磁性。


    一側眸,夜無煙勾唇淺笑的俊臉便呈現在麵前,絕色惑人的眼眸望著她,眸底似有熊熊火焰在燃燒。


    瑟瑟驚了一跳,還以為他睡著呢,沒想到一大早就醒著。她答應了一聲,起身便要下床,腰間一緊,他已經自背後將她圈在懷裏。


    “夫人,酒也醒了吧!”他淡淡的聲線,慵懶地響在她的耳側。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身子向前一傾,一張俊臉瞬間在瑟瑟麵前放大,他低首,噙住她的紅唇,舌頭長驅直入,翻攪著她口中的馨香。


    “別,現在都什麽時辰了,一會兒墜子和小釵該過來了,你這樣會讓大家看笑話的。”她低低地哀求道,所有的話卻都淹沒在唇舌糾纏中。


    “誰敢!我早吩咐下去了,沒我的命令,沒有人會來打擾的!”他在她耳畔輕輕說道,修長的手指一挑,她身上的衣衫便如花開般褪落。


    於是,在某個豔陽高照的清晨,江瑟瑟又被某人顛來倒去翻來覆去地折騰,最後,被吃幹抹淨,連個渣也不剩。


    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躲過了晚上躲不過白天!這話用在江瑟瑟身上,再確切不過了。


    墨蓮和白狼皮


    五月,正是繁花似錦的季節。


    這一日,歐陽丐從海外回來,帶回來一盆花,吸引的春水樓裏麵的女子都圍過來觀看。這盆花是蓮花,已經抽出了幾朵花苞,其中一朵隱隱看出翠綠的蓮苞頂上是一抹濃墨般的色澤,那顏色濃鬱深厚,讓人極是期待它花開的樣子。


    這蓮花,竟然是墨蓮。


    “歐陽,這盆花你是從哪裏得來的?”瑟瑟問道。


    歐陽丐笑道:“夫人,這花是屬下在伊脈國落腳時,有一個小孩子送過來的,說是這花極珍貴。原本他們伊脈國有一池子,但是後來不知怎麽都枯萎了,現在世上僅存這一盆了,要屬下送給夫人。屬下想著這花這麽珍貴,就帶回來了。”


    瑟瑟站在墨蓮的麵前,回憶起當日在伊脈國,麵對著一池清蓮時的情景。彼時,那個絕世妖嬈的男子站在他自己培育出來的墨蓮前,向她求親,而她,把他的心意當作了笑話,故意笑得歇斯底裏。


    她猶記得,那日,他在為她解蠱前問的那句話:瑟瑟,你可曾愛過我?問完,他自己卻不敢去聽她的回答,因為他知曉他心中根本沒她。


    猶記得,當日在皇宮,他對她說:瑟瑟,你恨我嗎?


    恨他嗎?


    好似從不曾恨過。對他,隻有惋惜和心痛。


    這墨蓮隻有他有。或許是他派人送到歐陽丐那裏的,也或許是他囑托別人送過來的。


    他是不是還活著?瑟瑟不得而知。


    她吩咐歐陽丐將墨蓮放到摘月樓的窗台上,讓小釵精心照料著,隻盼著花苞能早日綻放,讓大家也見識見識墨色蓮花。過了幾日,眼看著幾朵花苞已經半開,就要盛放了,那盆花卻不翼而飛。


    瑟瑟心中奇怪,她曼步到夜無煙的書房而去。


    一襲白衣的夜無煙正斜倚在軟榻上,手中執著一卷書看得極是認真。他這樣沉思專注的模樣極是好看,有一種華貴而沉靜的美。


    “煙,你見我窗台上那盆墨蓮了嗎?”瑟瑟凝眸問道。


    “見了,我看書上說,蓮花不能栽種在盆裏,我便將它移植到樓下池子裏去了。估摸著明日就能開花了。”夜無煙淡淡說道,抬眸淡掃了瑟瑟一眼,依舊神情專注地望向手中書卷,修長的手指優雅翻動著書頁,雲袖輕拂間,猶如白雲舒卷。


    “樓下有池塘嗎?”春水樓前麵是煙波湖,後麵有小河,可是沒有適合栽種蓮花的池塘,否則她早就將墨蓮移植過去了。


    “恩,我吩咐屬下弄得,難得夫人喜歡那花!”夜無煙一雙墨眸瞧著書,淡淡說道。


    瑟瑟走到窗畔,果然看到遠處花海中多了一汪碧水。她回身走到夜無煙身畔,道:“你看什麽書呢,這麽專注?”


    夜無煙不動聲色地將書往桌上抽屜裏一放,道:“一本兵法的書罷了!”


    第二日一早,瑟瑟出去到池畔去看花,沒想到那墨蓮非但沒開,反倒在池子裏枯萎了。


    瑟瑟好生惋惜,聽樓裏負責花草養植的園丁說,花是不能在綻放時移植的。移植花草這方麵她不懂,夜無煙恐怕也和她一樣。


    新辟出的池子夜無煙倒也沒荒廢,不知從哪裏移植來許多蓮花。過了半月,這日黃昏,夜無煙攜了瑟瑟到後麵花海曼步,走到池畔,隻見滿池子的蓮花已經妖嬈綻放。有墨色,有藍色,有深綠色,都是極其珍稀的花色。


    “夫人,可喜歡?”夜無煙低低問道,慵懶的笑意在夕陽餘暉下,好似一朵朦朧綻放的花。


    “喜歡!”瑟瑟攬住夜無煙的腰肢,埋首在他懷裏。其實她已經發現,這些日子夜無煙一直在看培植蓮花的書,但沒想到,他真的種了出來。至於莫尋歡送的那株墨蓮到底是因何枯萎的,她也不想去追究了。


    十一月。


    春水樓處處飛雪,到處一片瓊樓玉宇。天氣一冷,瑟瑟便想起了風暖送得那件白狼皮裘衣,她從櫃子裏翻找出來,拿到廊下曬了曬。她想著什麽時候把這件白狼皮送還給風暖,畢竟,這可是風暖七歲時打得第一張狼皮,是要作為定親信物送給心上人的。她也希望風暖能早日找到中意的女子。


    過了幾日,瑟瑟恰好有事要出春水樓,便想趁著這次外出去北魯國一趟。誰知道,再找那件白狼皮,卻哪裏也尋不到了。前兩日晾曬好後,她明明放在櫃子裏了。問小釵和墜子,都說沒見過。奇怪了,白狼皮難道不翼而飛了?


    “娘,你在找什麽呀?”澈兒問道。


    “澈兒,你見娘櫃子裏的白狼皮了嗎?”


    “見了!”澈兒脆生生地說道,“我拿去玩了。”


    瑟瑟聞言頭頂幾乎冒煙了,“澈兒,娘的東西你怎麽隨便拿?”


    澈兒無辜地眨了眨眼,委屈地撇了撇唇,道:“娘,我不是隨便拿的,我問爹了。爹說那沒用了,拿去吧,我才敢拿走的!難道那白狼皮很珍貴嗎?”


    瑟瑟凝了凝眉,撫著額頭道:“不是珍貴的問題,那是娘的東西,要拿一定要問過娘,好了,你出去玩兒吧!”看來這北魯國也不用去了。


    過了沒幾日,夜無煙派春水樓的侍衛抬了一張白虎皮過來,說是他親手獵的。這張白虎皮比風暖的白狼皮還要大,毛色也更柔更白。


    夜無煙道:“你不是喜歡獸皮嗎?這張可好?”


    瑟瑟哭笑不得,她何時喜歡獸皮了?


    一股迫人的壓力襲來,瑟瑟蹙眉回首,夜無煙已經撐開雙臂,抵在床榻上,將她整個人圈在胸前的方寸之地。他低首看她,絕色鳳眸深邃不見底,唇角勾著似笑非笑的惑人笑意,“夫人不喜歡嗎,這可是為夫第一次送夫人禮物!”


    瑟瑟嬌嗔地橫他一眼,道:“算了,算了,看在咱們老二的麵子上,我也不和你計較了,這白虎皮就給我們老二墊搖籃吧!”


    老二?


    夜無煙怔了好久才明白瑟瑟的意思,絕代風華的春水樓樓主第一次激動得傻了。


    澈兒番外:九千隻鴨子


    無邪公子明澈,一直以來都很想要一個弟弟。因為,他的爹爹曾經誘哄過他,有一個弟弟是多麽好多麽好的事情。弟弟可以陪他玩耍,陪他練武,所以,自此後,他便一直盼望著能有一個弟弟。


    他在春水樓其實是很寂寞的,一方麵因為練武枯燥,另一方麵,因為他沒有伴兒。因為他樓主公子的身份,春水樓的孩子們陪他玩耍時,都很小心翼翼。


    但是,他的希望在五歲那年春天破滅了。


    那一年二月份,在春水樓的摘月樓裏,他的娘親生了一個娃,是個愛哭的女娃。看到爹爹抱著妹妹笑得嘴都歪了,一直在說自己的女兒漂亮,可是,他沒看出來妹妹哪裏漂亮了。皺巴巴的小人兒,哭聲像貓一樣。


    好在摧花公子雲輕狂的夫人也快要生了,他便再次開始期盼。如果狂瘋子的夫人生一個男娃,也同樣可以陪著他玩耍,陪著他練武。


    可是,他的希望再一次破滅了。三月底,狂瘋子的夫人風薔兒也生了個女娃。


    無邪公子很落寞很落寞。


    到了五月份,簪花公子歐陽丐的夫人妥妥國公主也要生了,雖然妥妥國公主不是中原人,她的孩子有可能麵貌很怪,不過,要是個男娃,能和他玩耍他就不嫌他長得怪。可惜的是,老天不從人願,妥妥國公主的孩兒依舊是個女娃,藍眼睛的女娃娃。


    在這一年接下來的日子裏,澈兒又接連失望了幾次。


    惜花公子鳳眠的夫人、葬花公子鐵飛揚的夫人,最後還有青梅和紫迷,青梅嫁給了南星,紫迷嫁給了北鬥,大約是因為南星和北鬥是雙生子的原因,青梅和紫迷居然生的都是雙生子,都是女娃。


    一年內,春水樓添了九個孩子,無一例外都是女娃!雖然後來也有添男娃的,但是,歲數比他小太多,已經玩不到一塊兒了。


    澈兒真的感覺好悲催!不過,這還不是最悲催的,到了澈兒十二歲以後,才是他最悲催日子的開始。


    那幫小魔女們都大了,不說別的,九個加一起,光哭起來就能將春水樓搞得天翻地覆。更勿論那些爹爹們都疼他們的乖女兒疼到了骨子裏。


    澈兒倒不是怕她們哭,而是怕她們纏著他。


    本來,這些小魔女們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那一日,他在後花園湖畔練武,看到她們仰臉朝著一棵大樹上看,唧唧喳喳地商量著什麽。然後,他看到他自家小妹明淨兒手中捧著一隻不會飛的小紅鳥,其他幾個女娃正摩拳擦掌要爬樹。


    後來,沒爬上去,一個個摔了下來,就有個女娃開始嗚嗚哭了起來。


    澈兒當時練劍正練到興頭上,被擾得心煩意亂,再看她們梨花帶雨的樣子,心中一軟,便將劍插入劍鞘內,施展輕功,從花叢上淩波飛過,白衣翩翩落在她們麵前。


    “出什麽事了?”他立在樹下,淡淡問道。


    “大哥,這隻小鳥從窩裏掉出來了,我們要把它送回窩裏去!”明淨兒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笑吟吟地說道。


    “拿來吧!我幫你送!”澈兒輕輕鎖了鎖眉,酷酷地說道。


    明淨兒聞言,粉妝玉琢的小臉上浮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將手中的小紅鳥放到了澈兒的手中。


    澈兒接過小鳥,足尖輕輕點地,身子便飄然而起,向樹上躍去。他尋到小鳥的鳥窩,將小鳥放在了窩中,便飄然落地,白衣飄蕩,在風裏飛舞。


    他甫一落地,九個小姑娘便向他圍了過來。


    “澈兒哥哥就好像神仙一樣!好厲害!一下子就飛了起來。”


    “澈兒哥哥,我好喜歡你啊!”


    “澈兒哥哥……你教我們練武吧!”


    “澈兒哥哥……你陪我們玩吧……”


    澈兒微微顰眉,望著麵前一張張如花般嬌豔的小臉,一雙雙清亮明澈的眼睛,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是被蝶兒盯上的花兒,被獵人盯上的獵物。


    “你們繼續玩!”澈兒冷冷說道,施展輕功就要逃。無奈,衣衫被一雙雙胖乎乎的小手牽住了,就連腰帶都被拽住了。


    “澈兒哥哥,陪我們玩一會兒吧!”


    “澈兒哥哥,我們一起去撈魚吧!”


    “澈兒哥哥不要走啊!嗚嗚……”


    伴隨著一聲聲哀求,還有哭聲。


    澈兒如果早知道幫忙的結果是這樣,他是萬萬不會出手的,打死也不會出手的,可是此時後悔,卻已經是晚了。


    自此後,這些小魔女們便盯上了他,且對他的興趣日漸濃厚。每日裏,無事便來纏著他,他隻好想方設法地躲著她們。可是,這一群小魔女們也不知用的什麽法子,不管如何都能找到他。


    後來,澈兒才知曉,原來,雲輕狂的女兒雲朵兒從她娘親那裏要了一隻會聞味的小白鼠。也不知什麽時候在他身上下了香料,不管他躲到哪裏,她們都能利用小白鼠找到他。他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不管走到哪裏,後麵都跟了一群七歲的小女娃。跟就跟吧,偏偏聒噪得很。聽說一個女孩子就是一千隻鴨子,現在他後麵日日跟著九千隻鴨子,他不被吵死才怪。


    一直到十五歲那年,澈兒才終於熬出了苦海。爹爹準他出去見識一番,於是,在貼身護衛的保護下,他離開了春水樓。


    他不會忘記,他離開前,那些小魔女們的失落和傷心。他表麵也傷心地勸慰著她們,心裏卻早已樂開了花。終於可以擺脫她們了,他終於可以清靜了,阿彌陀佛!


    澈兒在江湖上闖蕩了一年,結識了不少江湖朋友,頗為誌同道合。其中有兩個朋友,一個叫唐鈺,一個叫封冰,都是少年英雄。


    第二年,澈兒和唐鈺、封冰遊蕩到了緋城。唐鈺聽說胭脂樓的姑娘們都很美麗,便要去見識一番。少年人好奇心重,隻是想看看姑娘們多美,便結伴去了胭脂樓。


    他們沒逛過青樓,進去時正是晌午,並非尋歡作樂的時候,樓裏的那些姑娘們有些還在酣睡,有的才剛剛起床。


    一進到胭脂樓的大廳,唐鈺便對迎上來的老鴇道:“把你們的姑娘們都叫出來,小爺們要聽曲觀舞!”老鴇看到是三個孩子,冷冷笑了笑,懶得招待他們,直接示意守門的把他們轟出去。立刻便有幾個五大三粗的打手向澈兒他們走了過來。


    唐鈺和封冰看勢頭不對,就要動手。澈兒燦然一笑,示意他們不要動手。他不慌不忙地從腰間摘下來一個精美的荷包,拿在手中把玩。一不小心,荷包的口開了,一顆拇指大的珠子從裏麵掉落了出來,在地麵上彈跳著,滴溜溜地打著轉,映得地麵一片珠光瀲灩,一看就是上好的夜明珠。


    老鴇是一個精明人,一看這情況,彎腰將地上的夜明珠撿起來,臉上賠著笑,“三位小公子,快到裏麵雅間坐。你們來得太早了,姑娘們正在梳妝,我這就去叫她們來!”老鴇親自將他們領到了二樓雅室,吩咐丫鬟呈上了糕點酒水。


    澈兒在椅子上落座,淡淡說道:“把你們的姑娘都叫出來吧!”


    老鴇笑眯眯地說道:“小公子,都叫出來,那價錢可貴著呢!”


    澈兒冷然道:“我知道!少不了你的銀子。”


    老鴇笑眯眯地出去了,不一會兒便把胭脂樓的姑娘全部叫了過來,那些姑娘們有的本來還在睡覺,不情不願地被叫了過來。不過一看到澈兒,都是兩眼放光。雖然說澈兒年紀尚小,不過,生得實在俊美脫俗,兼之氣質絕佳。那些姑娘們頓時都精神抖擻,期盼著能被澈兒看上。和這仙兒一般的小公子,就算是說說話,也是好的。


    可是,澈兒卻負著手,皺眉在這些姑娘們麵前走了一圈,不禁大失所望。他還真以為這裏有人間絕色呢。孰料,比起那九千隻“鴨子”來,倒是差得遠了。


    說起那九個小魔女,當真是個個姿容絕麗,卻又各自有各自的風采。


    澈兒輕輕地搖了搖頭,哀怨地說道:“我還真以為有人間絕色呢,不過如此,比我的那些妹妹們,差得遠了!”


    唐鈺和封冰瞪大了眼睛,在他們眼裏,這胭脂樓的姑娘們可是絕色,孰料,竟然根本入不得澈兒的眼。


    老鴇聽到澈兒貶她樓裏的姑娘們,自然不高興了,冷笑著說道:“我說小爺,你說你的妹子們漂亮,帶過來也讓我們見識見識!不然,可別在這裏胡吹!”


    那些小魔女們都在春水樓呢,自然過不來。澈兒也懶得和她們爭執,這就要帶著唐鈺和封冰離開,忽聽得樓下一陣喧鬧。


    剛剛提起那九千隻“鴨子”來,也不知是出現了幻覺還是怎麽了,樓下唧唧喳喳的聲音,像極了“鴨子們”聒噪的聲音。


    澈兒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探頭從雅間的窗內向樓下大廳望了過去,這一望,一顆心頓時咯噔一下。


    老天爺啊,怎麽那九個小魔女在這裏現身了,莫不是做夢吧?!


    因為正值晌午,胭脂樓人很少,所以樓下來的什麽人,便一目了然。


    來的是九個小姑娘。


    時值初夏,天色正是不冷不熱之時,九個小姑娘皆身著輕羅裙裳,色澤有素雅有鮮豔,在大廳翩然玉立,如一隻隻小蝴蝶。模樣更不必說,是一個賽一個的絕色出塵。


    胭脂樓的老鴇聽到喧鬧聲,急匆匆地下了樓,站在那裏,自己先看呆了。她是青樓的老鴇,自然是閱美無數,然而,從未見過這般美貌的小姑娘們。樓裏要是有一個這種姿色的,她的胭脂樓恐怕就名震南玥了。


    何況,是九個啊!


    為首的一個小姑娘,一襲白色衣裙,十來歲的年紀,容顏清豔絕麗,眉目如畫,紅唇緋麗,一對濃黑的睫毛撲閃如蝶翅,皎白的臉上,那雙清澈明麗的大眼睛,流轉間波光瀲灩。她便是明淨兒,此時閑閑地坐在大廳的一個椅子上,神色恬淡地望著老鴇。


    雲輕狂的女兒雲朵兒立在明淨兒身側,她生得嬌俏可愛,臉上掛著令人心醉的笑意。鳳眠的女兒鳳凰人如其名,明媚豔麗,然性子卻極是溫柔,此時悄然站在人後,但是她的風華,卻在不經意間悄然流露。


    歐陽丐的女兒歐陽蠻,模樣是中原人的模樣,但一雙眼睛卻是湛藍色的,好似晴朗的夜空,流轉間勾魂攝魄。鐵飛揚的女兒鐵柔清冷絕豔。還有兩對雙生子。青梅和北鬥的女兒寧寧和靜靜,一模一樣的美麗和嬌俏。紫迷和南星的女兒溫溫和柔柔,也是一模一樣的美麗和清雅。


    老鴇盯著九個姑娘,徹底看暈了,半晌反應不過來。莫不是進了天宮,見到了玉帝的七仙女,不過,七仙女可是七個,這可是九個。


    雲朵兒懷裏抱著一個白色的毛茸茸的小白鼠,她把它放到大廳中,拍了拍小白鼠的腦袋,笑道:“快去找無邪哥哥。”


    小白鼠吱吱叫了兩聲,徑直朝著老鴇衝了過去,到了老鴇腳下,仰著頭不斷地吱吱叫著。


    老鴇駭了一跳,厲聲道:“你這小東西,幹嗎衝著我叫?快走開!”


    “絨絨,別叫了!”雲朵兒走上前去,伸手將小白鼠捧了起來,拍了拍小白鼠的頭。


    “這位媽媽,你是不是拿了我哥哥的珠子?”明淨兒坐在椅子上,淡淡問道。


    方才澈兒荷包裏滾出來的那顆珠子,被老鴇順手撿了去,一直揣在懷裏,藏得很嚴實。不知這白衣小姑娘是如何知曉的。到了手的珠子,她當然不肯承認了。


    “你哥哥是誰?老身不認識,老身沒拿過他的珠子!”老鴇定定說道。


    歐陽蠻撲哧一聲笑道:“這個媽媽沒說實話!拿了就拿了,怎麽不肯承認呢?”


    “你們哪隻眼睛看到我拿了?”老鴇狠狠說道。


    明淨兒倒也不急,隻是淡淡向雲朵兒使了一個眼色。


    雲朵兒笑眯眯地伸手一拂,老鴇隻覺得眼前一陣香風襲來,她即刻感覺到自己麵部有些僵硬,不舒服。樓裏的其他姑娘齊聲尖叫道:“媽媽,你的臉。”


    早有腿快的拿了鏡子過來,老鴇拿住鏡子一照,隻見自己臉部的肌肉奇怪地抽搐著,鼻子眼睛生生歪斜了位置。老鴇好歹也是樓裏的老鴇,年輕時也是一美貌女子。此時自己的容貌生生被毀,嘴歪得更是說不出話來了。


    “把珠子交出來,再告訴我們珠子的主人去了哪裏,我們就將你的容貌複原。”明淨兒站起身來,笑容瀲灩地說道。


    和珠子相比,這臉麵還是比較重要的。老鴇慌慌張張地從懷裏將那顆珠子掏了出來,雙手奉到了明淨兒的手中。她又伸手指了指樓上澈兒藏身的那間雅室,這般容易便把澈兒賣了出去。


    澈兒透過雅間的窗子將大廳裏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原來,香粉是下在了他的珠子上,知曉他出門必須要花銀子,珠子是肯定會隨身帶的。眼見老鴇將他的行蹤泄露了出來,又看到幾個小魔女抬首向他這裏望了過來。眼尖的鳳凰看到了澈兒,高聲喊道:“我看到澈哥哥了!澈哥哥在那間屋子!”


    一時間,樓下的小姑娘們,都揮舞著手臂,欣喜若狂。幾個小姑奶奶們已經沿著樓梯衝了上來,澈兒隻覺得額上青筋亂跳,頭已經開始隱隱發疼。他飛速將腰間的荷包解下來,隨手扔給呆呆站在一側的唐鈺和封冰,急急說道:“兄弟們,這些珠子送你們了,我們後會有期!我要先走一步了。”言罷,澈兒翻身來到雅間後窗處,推開窗子,從樓裏飛身躍了出去。


    “澈哥哥!你別跑!”九個小魔女衝到雅間,透過半開的窗扉,看到無邪小公子在街角一閃而逝的身影。寧寧和靜靜一眼看到怔愣在一側的唐鈺和封冰,看到他手中拿著澈兒的荷包,一把奪了過來,表情淒楚,“怎麽辦,澈哥哥把珠子都丟了。”


    “你們放心好了,”雲朵兒笑吟吟地說道,“小姐還在澈哥哥的發簪上和寶劍上熏了香。就算他舍得扔了珠子和發簪,寶劍他是萬萬不肯扔的!”


    “太好了!”小姑娘們歡呼雀躍道,“這麽說,我們總會找到澈哥哥的!”


    “但是,澈哥哥幹嗎一見到我們就跑啊!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尋到他的。”溫溫疑惑地說道。


    “就是,我們可是冒著被爹爹懲罰的風險,逃出來尋他的,他卻不理我們。”柔柔說道。


    “是啊,非追到他不可!”鳳凰定定說道。


    九個小姑娘也從窗子裏飛身躍出,施展輕功,向澈兒離去的方向追去。


    路邊綠樹紅花,香氣馥鬱,日光明麗,將她們籠在光影裏。她們奔跑在緋城繁華的街道上,就是一道亮麗如虹的風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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