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這才發現, 整個棋盤中約有三分之一的格子被塗成了金色, 便聽澹台芙蓉解釋道:“有金色祥瑞之光,是可以打開錦囊的。”


    芙蓉將一隻藍色寫了“雨”字的錦囊打開, 讓溫西岫從中抽一支簽,但見簽上寫著:星沉海底當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


    芙蓉輕輕噘噘嘴兒:“剛才就想說來著,咱們這一盤棋裏竟沒有大造化的,那日月星三枚棋子,居然誰都沒抽中。”


    “日月星有什麽好的?”麟哥兒好奇問道。


    “日月星是天上主神, ”芙蓉指了指棋盤上的某一格,裏麵恰恰畫了日月星的標誌,“這裏是這三枚棋子的起始點, 比咱們少走了很多彎路。”


    “謔,真是不公平, 外麵這一整圈兒他們都不必走!”麟哥兒羨慕不已。


    瑞彩便在一旁笑自己的弟弟:“你忘了方才說到的白虹貫日了?那可是一貫就到底了呢。”


    “可不是麽,”澹台芙蓉指了指其中一個畫著黑犬的格子, “月亮若是碰上哮天犬, 那是要被囫圇個吃了的~好了好了, 閑言少敘, 咱們還繼續咱們的遊戲!”


    溫西岫望著自己的詩簽, 暗忖這一步是與星有關的, 便聽澹台芙蓉解釋道:“如果棋盤上有星的話,你的棋子就可以與其擺成一個完全對稱的列陣,比如星在東南角, 那麽你的棋子就可以挪到西北角,圈數也是等同的,星若是在裏圈的正北,你就可以挪到裏圈的正南。”


    “那現在呢?又沒有星星。”笑笑不覺插言一問。


    “那就無需挪動,依然停在第四格。”芙蓉不覺歎道,“看來這個遊戲還是人多了更好玩兒。”


    溫西岫想象著那個並未出現的星,心裏亦覺得有幾分神奇。


    下一個就輪到芙蓉自己,將琥珀色的水晶骰子在手心晃了一晃,擲出來是個六點,眾人看去,便見那格子裏寫了兩個粗黑楷體字:春分。


    若是仔細看,這張棋盤裏實則是分布了二十四節氣的,且沒有按著先後順序來,也不知各自都當什麽講。


    澹台芙蓉卻喜滋滋道:“我趕上了個好的!春分有講兒,說是雷乃發聲,始電。按照農諺的說法就是,春雷響萬物長!我能翻一番兒,往前再走六個格子!”


    大家眼看著澹台芙蓉的棋子跑到了頭一個,又聽她道:“你們也都沾我的光,若是棋子位置落後於我的,都能前進到春分的格子裏!誰讓春雷響,萬物長呢!”


    這一下子大家都開心,眼看著澹台芙蓉“邦邦邦”將其餘六人的牌子疊到了這一格裏,瞬間都有一種跟著準王妃有肉吃的感覺。


    下一個輪到“雲”——也就是霓節,將手中那個白水晶的骰子一下子擲出了五個點,牌子向前數五格,直接那格子裏畫滿了通海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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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台芙蓉看到這一格,不覺微微蹙眉道:“你這是遇到大海了,雲遇海,便是雲垂海立,九天之雲皆要下垂的。”


    “那會如何?”霓節很是認真。


    “按方才的骰子數,要乘雙倍後退。”芙蓉無奈道。


    方才的骰子數是五點,也就是說,霓節的牌子要從通海紋這一格後退十點,於是霓節便回到了起始的第一個,還好這隻是個空白格子,並無其他說法。


    霓節嚼著甜草根,自歎一聲:“枉我格外喜歡雲垂海立這個成語。”


    下一個輪到西子,擲出了兩點,向前走兩格又是個空白格,這就停留在了第八點的位置上。


    終於輪到了搓手以待的麟哥兒,誰知一興奮那骰子就擲得太用力,一下子蹦到了溫西岫的懷裏,還好溫西岫眼疾手快,單手接住了那枚骰子,張開手掌給大家看:灰色水晶上赫然有三個紅點。


    麟哥兒迫不及待地往前數了三個格:“這上麵怎麽畫了個白胡子老頭兒?”


    澹台芙蓉笑起來:“這是南極仙翁!是神官!咱們這一些過路的小仙都要經他審核的,偏偏你與他老人家迎頭撞上了,必要審你個底兒朝天!”


    麟哥兒不免有幾分緊張:“這個要怎麽審?”


    澹台芙蓉的話語裏有了幾分嚴肅:“我隻問你,今年可令天下百姓遭遇過雹災?必須如實回答。”


    麟哥兒一向愛看報紙上的時事要聞,不記得全國有哪處遭遇過雹災,便急忙道:“從不曾造成雹災,在下一向規矩行事……”後麵的話卻也不好說,冰雹這東西簡直沒有一點好處啊,想說自己以後規規矩矩下冰雹,總覺得別扭。


    其他人卻覺得這個遊戲更有意思了,不愧是宮裏流行的,很有些祈禱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意思。


    澹台芙蓉又道:“按著天庭的規矩,你這冰雹若合天令,必得有上天的封印才行!”


    “什麽封印啊?”麟哥兒不著急,就求助地拉了拉姐姐的袖子。


    瑞彩便道:“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倒是聽說過,那些有眼兒的雹子是老天爺下令讓降的,那些圓滾滾沒有眼兒的,則是不合天令被人私自放出來的。”


    芙蓉對這個答桉很滿意,其他人也覺得很長見識。


    麟哥兒急忙信誓旦旦:“我下的冰雹都是有眼兒的,都有老天爺蓋的封印!”


    “口說無憑,你可隨身帶了?拿出來給我們見識見識啊!”芙蓉笑道。


    麟哥兒愣了愣,看遍自己身上,突然將手上的一串石頭珠除了下來:“我帶著呢,就是這些!每一個上麵都有眼兒呢!”


    芙蓉滿意地點點頭:“南極仙翁讓你通過了!”


    大家都感慨麟哥兒的機智,麟哥兒笑道:“這還是上山的時候從村民手裏買來的呢,誰知道幫了我大忙!”說著又問芙蓉:“我還能往前再走幾步?是不是也能翻一番啊?”


    “你想得美呢,能讓你留在這一格就不錯了!”芙蓉撲哧一笑,“要是你通不過,就得回到原點呢!”


    麟哥兒看自己的棋子落在第九格,成績也還不錯,便寬心一笑。


    最後一個是瑞彩,將那骰子輕輕一擲,便拋出個五點來,與方才霓節的點數相同,於是棋子便也走到了“海”的位置上。


    “雪遇海,有什麽說法?”瑞彩問道。


    芙蓉想了想:“雪海成冰山,這得看看節氣如何?這場大雪來得是不是時候。”


    “是當下的節氣麽?如今怎麽會落雪呢?”西子不解。


    “是看棋盤上的節氣,離這個格子最近的節氣是什麽?”芙蓉查了查,正是自己方才走過的“春分”,不覺輕歎了口氣:“這是按立春和立冬來分的,這個時間更接近於立春,這便是一場春雪了。”


    瑞彩瞬間明了,也不覺長長一歎:“冬雪一條被,春雪一把刀,並不是什麽好兆頭。”


    芙蓉自從學會了這個遊戲,就了解了許多以前所不知的農諺:“冬雪年豐、春雪無用,如此一來,你就要落回到離自己最近的節氣上。”


    於是,瑞彩的牌子便倒回在了“春分”所在的第六格。


    第一輪結束,霓節走得最慢,目前在第一格;笑笑、溫西岫、瑞彩三人同在第六格;西子在第八格;麟哥兒在第九格;澹台芙蓉的位置最靠前,在第十二格。


    第二輪開始,依然按照最初的順序,笑笑打頭陣,這一次隻擲出來一個點,棋子向前走一步,就落入到一個畫著詭異麵具的格子裏。


    芙蓉皺眉看了看:“這是巫,你得看看這巫人求的是什麽?”


    笑笑也跟著皺眉:“這要怎麽看?”


    芙蓉拿出一隻黑色的簽筒來,上麵畫了個同樣詭異的紅色麵具,直接送到了笑笑手上:“你來問巫。”


    笑笑心說,這一套遊戲可真夠複雜的,光這些錦囊簽筒什麽的就占足了分量,更不要提那個巨大的棋盤了。


    笑笑將那簽筒在手中晃了晃,裏麵很快掉出一隻簽,上麵畫的是一個罕見的符號,芙蓉打開書查了查才道:“你看,這是求雨呢!你是風,與雨並不相悖,所謂山雨欲來風滿樓,你也算是為雨打頭陣了。”


    芙蓉說著便問溫西岫:“但不知雨兄可願意被求來呢?”


    溫西岫道:“巫師求雨,必是農田急需,在下自然願意廣布甘霖。”


    芙蓉見其說得誠懇,不由一笑,直接將溫西岫的牌子與笑笑的牌子放在同一格裏:“放眼當下,剛過秋播,正需甘霖,你們也算解了燃眉之急——老天念你們心誠,特許你們前進十格。”


    一聽能前進十個格,麟哥兒就著急了:“怎麽能一下子進十位!這也太大方了!”


    芙蓉便解釋道:“這個遊戲最注重的就是與時俱進,若是水災的時候趕上求雨,那是要後退十格的。”


    麟哥兒免不了嘟囔:“反正什麽時候也不需要我這大冰雹……”


    “不不不,”芙蓉急忙道,“我記得有個格子是主音樂的,就有個冰上雹的曲子,也能前進許多呢!”


    麟哥兒無話可說,眼見著溫西岫與笑笑共同前進了十個格,已經遠遠超過了澹台芙蓉。


    而兩人此刻進入的這一格裏畫了一條船,芙蓉忍不住抬高了聲調:“哎呀呀!你們兩人一個是風一個是雨,這豈不就是風雨同舟!”


    “這怎麽講?”笑笑望著溫西岫半含微笑的眼睛,輕聲問道。


    “這是後天的緣分!按照遊戲的規定,原本並非對子的,也有可能在遊戲進行中結成對子!如今你們上了同一條船,那就算是風雨同舟了。”芙蓉打心眼兒裏為這兩人高興。


    “那他們還要再前進幾步?!”麟哥兒沒有細聽,隻關心兩人的位置。


    其他幾人卻都目中含笑,想不到故事還能這樣發展。


    “不過,咱們還得看看老天爺的意思,”芙蓉數了數兩人走過的格子,翻開書來看,看著看著不覺就掩口笑起來。


    瑞彩在旁直催她:“上頭寫的什麽?倒是給我們念念呀!”


    便見芙蓉有意拉長了聲音朗聲念道:“暖雨晴風初破凍,柳眼梅腮,已覺春心動。”


    笑笑:……來到元龍朝這麽久,第一次產生了想把自己藏起來的衝動……


    笑笑誰也不好意思看,便隻低頭盯著棋盤出神,耳朵裏聽見西子笑道:“破凍了,這樣的緣分真是難得!可歎可賀!”


    緊接著又聽到了溫西岫的聲音:“這樣,就能永遠在一起?”


    “對,旁的力量都無法再把你們分開,除非是你們自己主動分開。”芙蓉的話意味深長,“為了遊戲的輸贏,很有可能其中一個拋棄了另外一個。”


    聽了這話,笑笑不覺抬起頭來,恰恰觸碰到溫西岫的目光,溫潤之中有著不尋常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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