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人們以為這場精彩的演出即將結束的時候, 準王妃卻並沒有消失在舞台盡頭, 而是停住腳步,站在了t型舞台的正中央。


    漸漸的, 著藕荷色千絲萬縷裙的仙女與墨綠色流螢裙的仙女從後台緩緩走出,站在了準王妃的身旁,之後又走出了古香古色的“畫屏秋光”與西洋風情的“雪北香南”……


    最終,二十一位佳麗全部返場回到舞台,姹紫嫣紅地立在各自巧妙的位置上,令現場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她們的身影。


    台下也不知是誰帶頭拍起了巴掌, 大家慢慢都覺得這種方式很能夠表達自己的情緒,於是便跟著節拍都拍起了巴掌,掌聲越來越大, 形成一股美好而熱烈的節奏,送給台上的所有仙女們。


    音樂聲也巧妙地迎合著掌聲演奏, 令全場每個人都會心而笑。


    突然,仙女們全都翩翩然側過了身, 讓出中間一條道路來, 連站在最中間的準王妃也側身而立, 還伸手做出個請的動作來, 便見一襲碧色的影子從中間走出來。


    觀眾們一眼就認出來, 是唐瑛園!


    唐瑛園並沒有佩戴麵紗, 一身衣裙也並不似仙女們那般繁複華麗,而是同現場那些樂師與卷簾女子們一樣,穿了碧色的大荷葉裙, 小巧的玉色紗衫,頭上的雙螺用碧色的紗羅覆著,邊緣垂下短短的銀流蘇。


    但這身普通的衣裙並沒有削弱這個小女子的魅力,便見其從容而大方地從仙女們中間慢慢走來,大大的荷葉裙舞著風,人們第一次發現,原來這一身衣裙竟是如此的好看——此刻,彷佛所有仙女們的仙氣全都凝結在她一個人身上。


    唐瑛園走到舞台最前端,望著台下鼓著掌的觀眾,停下了腳步,鄭重地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似乎是在感謝大家的觀看。


    大家有節拍的掌聲被這一鞠躬打亂了節奏,瞬間化作了急雨般的熱烈密集。


    唐瑛園微笑著抬起頭來,婉轉回身,向舞台深處走去,每經過一位仙女,那仙女便也轉身隨其而去,漸漸的,唐瑛園帶走了今日所有的仙女。


    隻有仙女們能看到彼此在笑容之下的眼淚,那種欣慰的喜悅的眼淚——這一個月來的努力沒有白費,能夠得到觀眾們的肯定,就是最好的報償。


    其實,笑笑的眼淚流的最多,當兩位仙女走過來拍她肩膀的時候,她才忍不住低聲道:“沒想到大家居然能這麽喜歡……尤其是那件露出肩膀的,還有露出小腿的,我沒敢想她們能接受……”


    最高個子的仙女姐姐笑道:“當眾穿不得也可以當寢衣來穿,反正什麽也擋不住人們愛美的心。”


    黛婀甩著長辮子走過二人,輕飄飄一回眸:“日後可以單單穿給夫君看……”


    “騙她膽子大,什麽也敢說。”諸位仙女都被逗樂了。


    舞台被收拾一空,那些珠簾和花瓣兒都被盡數撤去,包括舞台旁邊那些養著荷葉的大玻璃缸也被推向別處,取而代之的是擺在t台兩側的兩張大桌子,旁邊還豎了牌子:今日訂貨全場八折!並將獲贈半價九山旅遊門票!諸位仙女與您相約,金秋九月,共遊九山!


    很快,女生們便在t台兩側排起了兩條長龍,長龍越來越長,此時已到午時,從隔壁院校趕過來的男生們也不知所以排在了隊伍裏。


    倒並非因為這個攤位最大,而是此刻的鳳藻大道上,這裏是目前唯一的攤位——其他攤位早已收了攤兒,攤主們也都跟著排隊湊熱鬧買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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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學生們自然要打聽打聽怎麽回事,便聽那些女學生們有鼻子有眼兒地形容起方才的場景來,什麽仙女啊,什麽仙樂啊,什麽仙裙啊……簡直太讓人心向往之了!要早知道這樣,就是冒著觸犯校規的危險,也要翻牆頭過來一睹芳顏啊!


    這次的購買力真是空前絕後,幾乎每一位學生都掏腰包了,大家甚至有一種不買都對不起這場演出的感覺——衣裳好看是一回事,有沒有紀念意義又是另一回事!今日的這一番體驗算是具有重大意義的了!


    而且,那些常服的價格很親民,最便宜的隻要三兩銀子一件!不買簡直要悔恨終生!想想小冊子上的那句話——“穿上這件荷葉裙,你也能成為我。”


    為什麽不買?!


    買!買買買!!!


    仙女們轉身就下凡成為了笑笑的夥計幫手,大家洗盡了鉛華、穿回了學裙,有幫忙登記的,有負責解惑的,還有扒拉著算盤珠子算賬的……


    大家隻輪番替換著吃了簡單的午飯,就又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中,畢竟女學的規定就是這樣,絕不容許學校之外的人前來幫忙,於是大家必須要這場買賣善始善終——而且每個人其實也很好奇今日究竟能賣出怎樣的成績,畢竟讓人們承認商品的最好方法,就是購買。——而今日的這場演出,其實也是商品的一部分。


    當盛裝的訂貨量超過一百件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發出了驚呼,盛裝啊,一百件啊!這裏麵最便宜的一件盛裝也要三百兩銀子吧!剩下的大多都要千兩以上!要知道這些買主可都是女學生啊!


    盛裝的買主中,有一部分是要送給母親或長輩的,但大部分是買給自己穿的,尤其是已過及笄的姑娘們,對於參加宴會這種事情是極為珍視的,如果一件衣裳能令自己在宴會中出彩,為此花上幾百上千兩銀子並不算多。


    笑笑從來沒有想過,高定路線還能這麽走,看來麵向的圈子格外重要,這些商圈的姑娘們並不缺錢,她們更需要被認可。


    與現代的高定不同的是,古代是沒有生產流水線這一說的,因為每一件衣服都是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隻是因為設計、材料與耗工的不同,價值才會有所不同。


    因此,笑笑在這些衣服的定製中給予了顧客很多自由,在設計理念的大方向不動的情況下,可以根據客戶的喜好對顏色和布料等等進行微調。


    比如,有一位想定製“畫屏秋光”的學姐就提出:“能不能把衣服後麵的那幅秋霽圖改成王冕的梅花圖呢?另外,衣服的顏色能不能換成藕荷色?”


    像這樣的條件,笑笑會一一滿足,隻要這些客人願意為此加價就成:“當然可以!隻是製圖的過程很繁瑣,我們需要將圖拓下來,還要根據衣裙的幅麵來決定構圖的大小,因此我們要加價五十兩。”


    能提出這樣要求的人,就沒把價錢很當回事,果然這位學姐眼都不眨就欣然應允了。


    當然,笑笑也會根據當事人的情況來想其所想,比如說:您的膚色偏暗,並不大適合櫻草色,倒不如嚐試偏藍的顏色;您的雙手和手腕都很美,為什麽不嚐試一下七分的蝴蝶袖呢……


    大家在買貨的同時,還能得到如此懇切的建議,更加覺得物超所值了。


    時間在不知不覺過去,買貨訂貨一直忙碌到酉時才算告一段落,有幾個學妹還依依不舍地問:“《悅己》一定會刊出今日盛況的吧?”——今日的一切太值得珍藏了,一定要買彩印版《悅己》,買很多本!


    笑笑為大家吃了顆定心丸:“《悅己》的加增版已經印刷完畢,明日一早各大書館和報攤都能買到!除此之外,其他時尚雜誌也會競相報道。”


    今日走秀結束之後,笑笑就已命人將早已準備好的資料分發給各大時尚報刊,算作是提供新聞資料。——沒有哪一家報刊能夠拒絕這麽棒的新聞:時裝界的改革,以及準王妃參與的演出!包括將在一個月後麵對大眾公開演出的海意閣秋冬時裝展!這樣的消息如果不刊登,那就隻能證明這家報刊跟不上時代的腳步,要落伍了。


    顏先生到結束時才趕過來:“今日的訂貨數目太過龐大,幾位先生一時算不過來,恐怕得等明天才能公布成績。”


    大家聞言皆都一怔,澹台芙蓉問道:“我的好先生,我們旁的不管,就想知道有沒有超過上回的購物車?”


    購物車是創造了擷英女學學集曆史的,如果今日能超過購物車的銷量,那就等於再創了曆史新高。


    顏先生微微一笑:“超了,遠遠超了。”


    大家這才欣慰地鼓起了掌。


    莞爾在一旁鼓得最起勁兒,自己今日也算出了風頭,除了站在最前麵負責掀簾子之外,還在台下充當了一回領掌人的身份。——這也是五姐姐之前安排好了的,到演出即將結束時,會有幾個安插在觀眾中的自己人負責帶頭鼓掌,將這種歡樂的節奏傳染給在場每一個人,能夠讓大家一起有節奏地鼓起掌來就算成功。


    也就是說,莞爾今日也算大獲成功~


    嫣然今日也大獲成功,方才在幫忙招待客人時,有一位男生問自己:“是唐家的六姑娘吧?”


    嫣然已經換上了新染的學裙,臉上帶著濃澹得宜的妝容,此刻嫣然一笑:“難得你能分清六姑娘與七姑娘~”


    “雖然同樣嬌美活潑,但能看得出,七姑娘爽朗,六姑娘慧黠。”男生微微一笑,當場就訂了兩件盛裝,其中一件“明月千裏”送給將要遠嫁的姐姐,另一件“看朱成碧”則要送給眼前的這位唐六姑娘!


    嫣然微微一笑:“和你也不熟,哪裏當得起這麽重的禮。”


    “在下隻是覺得,六姑娘穿這件會好看。”男子誠懇一笑。


    嫣然的麵頰微微發紅,心裏卻一點一點開滿了花:路嘉安!這一位是路嘉平的弟弟路嘉安!雖然不像他哥哥那麽有本事,但在花宴上的口碑也不錯,同樣也是路家的嫡子!最重要的是零緋聞!


    嫣然望著陸嘉安漸漸遠去的背影,眼睛裏甚至有些濕潤:我就知道嘛,好飯不怕晚~


    直到笑笑的聲音把嫣然喚醒:“六妹妹?快點兒收拾了過來吧,咱們今日包了金氏戲院的試演場!聚完了餐還要去看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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