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嫂子這是……”笑笑望著將紙箋遞過來的金寶娣。


    “這是仲倫新排的雜劇了,第一次在京都演,讓咱們都去給捧場呢!”金寶娣笑道,“梁祝的故事咱們小時候誰沒聽過,偏他膽子大,給編成戲唱出來,想那祝英台本是女子,裝成男子與梁山伯共學……仲倫這孩子,也不嫌臊得慌。”


    阮氏笑道:“如今女子讀書也不是奇談了,還有什麽臊不臊的呢。”


    笑笑不覺感慨,金仲倫終於出現了,前世是影視公司的總裁,而今買了班子要排雜劇,倒是與前生不謀而合了。


    回身看舒顏,見她手裏也有一張同樣的‘戲票’,便悄聲道:“我倒真想看看《梁祝》呢,不知道會給編成什麽樣兒。”


    舒顏細看那戲票上的灑金蝴蝶,隻覺得別致精巧,聽見笑笑講,便同她道:“《鹹淳毗陵誌》記載:祝英台讀書處,號‘碧鮮庵’,有詩雲:蝴蝶滿園飛不見,碧鮮空有讀書壇。”


    “聽著傷感。”笑笑知道金仲倫的能力,雖不親自編劇執導,但卻獨具慧眼,很能知人善用,所以金氏影業的電影總是最賣座。想到這兒,不覺又問舒顏:“京都裏的戲院多麽,我倒一個都不曾見過。”


    “戲院?這倒是個好名字。”舒顏看著笑笑,“早些年倒是還有教坊司的,後來那些地方不止排演雜劇,還跟些粉子胡同合流,味兒變了。聖上索性一並都給禁了,這兩年才隱隱有了些新發的跡象。”


    笑笑真希望金仲倫把雜劇撐起來,若真能重振戲劇,簡直無異於一次文藝複興了。


    其他人熱鬧著,舒顏便與笑笑坐在一旁悄悄說話:“那宋朝的瓦肆,汴京有五十多座,最大的可容納千人。《東京夢華錄》也有記載,說崇觀以來,在京瓦肆伎藝有小唱、嘌唱、傀儡、般雜劇、小說、講史、散樂、影戲、弄蟲蟻、商謎、叫果子……”


    “何為弄蟲蟻?”笑笑好奇。


    舒顏道:“馴獸之術。小到螞蟻、大到虎豹,都可馴化到知人意。前朝有人訓著大□□教著小□□念書的,大的叫幾聲,小的跟著叫幾聲,絕不差的。又有馴養紅白二色螞蟻的,各蹲守在紅白二旗之下,排列成陣,聽令角鬥,盤旋進退,有如真兵。”


    笑笑一麵稱奇,一麵又佩服舒顏的淵博,二人正聊著,便見晴絲站在落地罩邊衝自己輕輕招手。


    “三姐姐稍等,我去瞧瞧。”笑笑起身,由晴絲引領著去了東次間。


    甫一進屋,隻覺得靜悄悄的。


    老太太坐在炕上,五太太甄氏低頭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頭也隻晴絲一人。


    笑笑一眼看到炕桌上擺著的幾碟子餅幹,隱約明白了什麽。


    甄氏眼圈兒有些紅:“再沒想到我兄長是那般提不起來的,更可恨那挨千刀的賊頭夥計!偷了餅幹方子去,先是賣給了蘇扶林,後竟貪大了賊膽,竟把那些方子一夜散盡了!”


    老太太看了看笑笑:“五丫頭可知道你的餅幹紅遍京都了?”


    怎麽不知?自從團喜揣著二百多兩巨銀回來,說全都是賣餅幹方子的錢,笑笑知道,這些買了方子的點心鋪決計要與蘇扶林競爭到底了!暗裏一直派人盯著這幾家點心鋪,不出三日,陸陸續續開始售賣餅幹了,且還都是獨具想法、新穎獨特的。


    比如,那家得了夾心餅幹方子的老香齋,除了把奶油、奶豆腐、酸奶酪夾進餅幹,還把自己擅長的糯米芝麻軟酥、軟香糕、花生酥、蘋果軟糖、杏仁脆等等都試著夾進餅幹裏去,有單夾的,有雙夾的,還有五層夾九層夾的,差一點造出‘拿破侖蛋糕’來了;還有小桂興,他家得的是動物餅幹的方子,打出來的餅幹除了各種動物,還有各種樓閣小人,更發明出一種叫‘香香字兒’的餅幹,全是各種吉祥漢字,有‘福’、有‘囍’,有‘狀元及第’,有‘恭喜發財’,有‘壽比南山’,利用連筆字的優點巧妙把這些字連在一起,與現代的字母餅幹有的一拚,而且還是漢字的,看人家多國,現代人怎麽都不知道做些漢字餅幹呢!


    老太太正拿著個‘香香字兒’,寫的是‘人之初’:“若不是小騫當好玩意兒拿給我瞧,我還一直蒙在鼓裏呢。”說著看看自己的孫女兒。


    笑笑低頭站在那裏,淡聲道:“笑笑也是頭一次瞧見呢。”——聲音小到不能再小——偏偏裝出個受了委屈還強忍著的模樣來,為了不得罪親戚,不破壞家族團結,隻能打碎了牙往肚裏咽。


    “這……”甄氏麵色尷尬,麵對著晚輩實在說不出‘恕罪’之類的話來。


    “當初五丫頭給了親家舅爺幾個方子?”老太太問道。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先把最重要的一個點給揪出來問了。


    幸好,甄氏當初也並不很經心:“有那麽五六個吧,我也記不得了。當初說的是先一點一點地做,做成了賣好了再做新樣式的。”甄氏的頭低得不能再低。


    其實一共給了三種餅幹方子,但老太太並不知,笑笑便樂得一塊兒裝糊塗:“一共給了五樣兒的,若點心師傅有心,能把這五樣兒變幻出幾十樣兒來,”說著瞅了瞅桌上的餅幹,“再沒想到這些點心師傅竟有這些個巧思。”語氣裏滿是所托非人的遺憾。


    甄氏咬咬牙,跪到老太太麵前:“娘,媳婦兒的娘家哥哥雖說糊塗,但絕沒有賣方子的壞心眼兒!真是那黑心爛肚的夥計幹的啊!那人至今都找不見影兒,定然是拿著賣方子的錢逃遠了!我哥哥再混,也絕不會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


    “把五太太扶起來,”老太太還沒說完,晴絲已經過去扶起甄氏:“五太太別氣壞了身子,咱們老太太不過問問,五姑娘雖年紀小,也總該得個說法兒的。”


    老太太緩緩道:“這方子是我做主兒讓賣給甄家的,五丫頭平白受了這麽大的委屈,裏頭也有我老太婆的不是。”


    笑笑噗通跪下來,扶著祖母的膝蓋:“祖母快別這樣說!那甄家舅舅定然做不出這樣的事,咱們都是給那偷方子的夥計害了……隻是,如今滿大街都是咱們唐家的餅幹,早知如此,不如早早寫進咱們唐家的點心單子,由著富貴人家慢慢兒流向百姓家,好歹還有咱們唐家的名兒啊。”——這麽上綱上線了,直接把笑笑自己‘發明’的餅幹上升到唐家點心的高度,一切有了家族榮譽感似的。


    老太太拍拍孫女兒的頭,親自把她拉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身邊:“若不是老五媳婦來求,我本想著把方子直接呈到光祿寺的,他們每年都向民間征集珍饈、佳釀、點心各種稀奇美味的方子的……”


    甄氏聽了,哪裏還站得住,又欲跪下,被晴絲死死扶住了,壓低聲對她道:“五太太還是聽聽老太太的話音兒吧,此番得給姑娘做足臉麵。”


    甄氏強作鎮定,暗暗咬牙,心裏早把娘家哥嫂罵了狗血淋頭,這一對兒夯貨蠢蛋,一張方子都看不好,連個夥計都攏不住!同樣的方子自家賣不好,怎麽旁人一做出來有人排著隊的買!


    老太太又發話了:“我不明白了,旁人把這餅幹賣得這樣俏,甄家鋪子為何還在賣那單一的大車輪子?自家又不是沒方子,也按方做來是,雖未拔得頭籌,趕得個尾巴尖兒也能沾些光的吧。”此話問的難聽,但也有其道理,笑笑心裏也有此問。


    甄氏狠狠咬著嘴唇:“待我去鋪子裏好好質問他們去,定然給老太太和五姑娘一個交代。”


    “問不問的吧。”老太太已懶得知道答案,左不過又是一樁蠢事罷了。喝了兩口茶,歪靠到荔枝紅閃緞大迎枕上,伸手從碟子裏捏了個蛋黃餅幹吃,還叫著笑笑:“你也吃,一會兒上學了空著肚子可不成。”


    笑笑早餓了,便也不客氣地吃起來,拿了個夾著花生糖酥的餅幹吃了,又香又脆,這餅幹還真是造福於民了,想著元龍朝的大家夥都能吃到這樣的餅幹,心裏又隱隱有些開心。


    “我這牙口不行了,給我拿些軟乎的來吧,”老太太喝了口羅漢茶,“這裏頭似乎沒有曲奇餅,我記得那個酥軟,入口即化。”


    “曲奇的方子還未來得及給甄家。”笑笑道,幸虧還沒給呢。


    晴絲端來一碟子桂花糖糕,老太太捏起一塊咬下一小口:“若是……靠著曲奇打個翻身仗,笑笑可有把握?”


    祖母的想法竟與笑笑不謀而合,若因為滿街餅幹方子因此退卻,那也不是唐家人了。


    笑笑點點頭:“總有法子的。”


    甄氏本是個伶俐人,見事有轉機,急忙道:“笑笑有何法子,隻吩咐了便是,也給甄家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這算是變相地道歉了。


    笑笑忙道:“嬸嬸何出此言,生意場上勝負乃常事,咱們一起謀劃,總能扭輸為贏。”


    正說著,一個丫頭進來與晴絲耳邊說了什麽,晴絲道:“這可巧了,甄家的舅太太來看五太太了。”


    這是,負荊請罪來了?感覺他們都沒有這個智商。


    老太太一揮手:“笑笑也一並跟過去,有什麽想法都同她們講了,一起出主意。”說著又跟晴絲道:“吩咐了桐影,等笑笑談完了事兒,讓她快馬送姑娘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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